血剑兰心-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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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崖石碎泥之上,向江心飞坠。
双方劲道一接,黑影和灰影向上一扬,突然惊人奇速。向后反飞。天残剑悄
然无声,穿破黑影颈旁,向七星观飞去。这是文俊以最后一点灵智,以气驭剑扔
出天残剑,想将黑影击毙的绝着。可惜他功力已失,黑影又挨了长眉佛一记少林
绝学“百步神掌”,再被罡风向上一震,准头已失了。
龙虎真人和笑面如来收势不住,随悬崖急堕,脚下浅埋于上中的套索,套住
他俩双足,将他们挂在崖上。
黑影倒飞落地,玉道人疾退五步,反手一剑挥出,在血雨飞溅中,向天残剑
落处纵去。
灰影在越过玉道人身侧之瞬间,乾坤一剑那一剑扫过他的腰肋,罡风二暴,
他向后反飞,刚一沾地,双掌齐扬,两股罡风狂卷而出,攻向冰魄神剑和长眉佛。
在这刹那间,山下的白影恰好赶到。
黑影双足齐折,颈上血如泉涌,要不是天残剑已收了他大半条命,玉道人绝
不可能得手。黑影跌落一块巨石旁,双掌按处,陷入石中半尺,人也立时气绝。
灰影腰肋受伤,但所拍出的“寒魄玄精凝肌功”,仍浑雄无比,无声无息一
涌即至。
长眉佛舌定春雷,大吼一声,百步神拳连环击出,共捣三拳之多。
冰魄神剑也无暇思索,左掌打出冰魄神功,右掌寒魄精英的冰魄剑同时振出。
在连珠暴响罡风怒吼中,三人同时倒下了。
白影一到,春风随之,塌崖之前,迎风卓立着一个风华绝代,身穿玉色道袍,
腰悬长剑美如天仙的女道冠。
她下望滚滚江流,幽幽一叹道:“迟来半步,天丧英才,可惜!这朵武林奇
葩!”
她缓慢转身,向刚爬上崖来的龙虎真人和笑面如来敝了不屑的一眼,又向有
气无力浑身发抖勉强站起的长眉佛和冰魄神剑,一撇她那樱桃小嘴,然后目光落
在一旁,伸手拾天残转回向玉道人,冷冷地扫过,她这举动,把六大高手惊住了。
片刻,响起一声冷哼,银铃似的语音随起:“你们干得好事!无耻已极!中
原六大门派,竟是如此卑鄙,实在出人意表,哼!武林蒙羞。”
玉道人怒声问道:“道友,你是何人?”
“何人?你日后自知。”
她玉手一招,怪!玉道人只觉身躯被一股无穷力道,吸了一踉跄,手中天残
剑不翼而飞,变戏法似的到了道姑手中了。
她察看天残剑片刻,黛眉紧锁,然后将剑仍在玉道人脚下,冰冷冷地说道:
“为了这把天残剑,你们做下这种令人齿冷之事。留下吧!中原武林实在该整顿
一下了,看来我东海蓬莱门下,得出面重整一番,你们再不倒晦,也许神仙门下
会卷土重来,但愿你们今后自爱,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将后悔嫌迟。”
声落,白影一闪,瞬即失踪,只留下阵阵余香。
六位掌门人惊得浑身发冷,半响做声不得,她那手下已臻化境的“虚空接引”,
把六人吓得毛骨悚然:“蓬莱神山”四字,更令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正张口结舌间,顶上一声鹰鸣,罡风扑面,两头神骛在他们五丈外疾落,纵
下一双一身灰衣高大健壮的老夫妇,鹤发童颜色,目中异彩四射。
六人又是一惊,抽口凉气情不自禁倒退三步。
“无双老”乾坤一剑和玉道人脱口低吼。
老头子面上泛寒,沉声道:“你们乱子闯大了!那小后生乃是百结神乞属意
之人,你们六大门人派联手,将他打落江中,老花子一生嫉恶如仇,怎肯放过你
们?”
“百结神乞?他……他老人家还……还健在?”笑面如来战抖着问。
“不但老花子健在,假和尚伏魔大师雷音,已修至金刚不坏之身,他俩人活
得好好地。”老太婆也冷冷地说。
长眉佛结舌地说道:“老神仙,我们难道已铸下……”
“是的,你们已铸下大错了,人已死了,你们难以善后哪!在老花子那儿,
我老人家尽当可能替你们说项,能否挽回此劫,看你们的造化了。”
声落,两老已上了鹰背,巨翼倏张,凌空冲天而起。
好半晌,六人方神魂入穴。长眉佛开口道:“我佛慈悲!贫道须赶回嵩山准
备了。”
笑面如来也说道:“贪道二字,害人不浅,贫道也该走了。”
龙虎真人默默无语,无意中一脚将灰影翻转,“突然失惊道:”这位象是传
说中的阴山天魔“
“怎么不是,不然贫道不会施用百步神拳。贫僧和岑施主,也中了阴山的寒
魄玄精凝肌功,一月内无法行动了。”
长眉佛说完,掏出两粒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将一粒递给岑人龙,
自己吞下一粒,又说道:“那黑袍怪物更是唬人,我一记百步神拳亦未能伤他,
要没有恨海狂龙以天残剑刺破他的,咱们一个也虽想活。玄真道友对他不陌生,
请去一看便知。贫道告辞,我得亲到祖师爷,金身之前,以十年面壁赎今日之罪。”
长眉佛说完,默默垂首,踏着沉重的脚步,下山而去。
乾坤一剑走到石前,一阵腥味令人作呕,他闭住气拉开尸体一看,赶快缩手
倏退五步,颤声惊叫道:“塞北人魔黄……飞……鸿!”
“无量寿佛!贫道该走了。”龙虎真人头了不回的走了。
“善哉!咱们将海狂龙迫死,但他临死还救我们。贫道即使忏悔十年,也难
赎此葱。”
笑面如来合掌向江心一拜,木然宣诵佛号,大踏步走了。
不久,七星山一切平静,七星观的道侣们,着手拾夺行装。
池州至铜陵宫道中,开碑手云彪率人四出探访文俊的消息,将一群恩怨分明
肝胆照人的江湖朋友,终于在经过七星山下之时,先后见到六大门派的掌门人,
由七星山下来奔向池州。
云彪不愧称老江湖,他心中一动,便返奔池州。入夜,他率领众英雄夜袭七
星观,把七星观主和二十余名道侣擒住,一问之下,不由心胆惧裂。
七星观二十余名道侣葬身长江,升起熊熊烈火。
只一夕之间。恨海狂龙被六大门派掌门人迫死七星山飞下崖的消息,象一阵
狂飘掠过无垠的大漠,又急又快地传向江湖每一角落。
水陆两路的朋友,展开了一连串的火辣辣的行动。
被双凶一霸迫得无路可走的人,刚喘过一口大气,便得到他们的救主恨海狂
龙的恶耗,也迁怒六大门派,展开了复仇之举。
江湖大乱,血肉横飞,热火在六大门派门人弟子的房舍中冲天而起,“为恨
海狂龙复仇!为武林主持正气!”这呼声响彻行云,连那些怀疑文俊是淫贼的人,
也意念开始动摇了。是的,三音妙尼失踪,武当会解散,迷魂姹女归正,这岂是
一个淫贼可能辩到的功德吗?
江湖大乱月余,六大门派子弟,皆一一销声匿迹,各门派的山门,警卫森严
兢业业。
天残剑落在武当山,武当山门下处境委实险恶重重。
恨海狂龙象一颗慧星,在人间一闪而没。
他真的死了吗?要是死了,本书也该结束了。
文俊昏昏沉沉堕下百丈高崖,他浑身除了一双蓝色快靴以外。已经身无寸缕,
全被六人的绝世神功震的粉碎,要不是他自小得玉浆之助,浑身坚似金钢,恐怕
也得化为肉泥了。
土石的落势比较快,而且他未落下时先被震飞,所以在最后落下。
说话真巧,一株株翠白,被江风一刮,下落速度比土石慢,恰好在半空与文
俊相合。
文俊在昏迷中,突觉背部与树枝似要接触,本能地手一张,双手和背部恰好
搁在枝叶上,仰面朝天向下飞堕。在轰隆连声,惊夭动地的大震中,千吨土石砸
下江心,水柱掀起一二十丈之高,端的惊心动魄。
无数水柱未落,碎石和林木随即堕下,被水柱一托,坠势锐减。
在浪花飞卷中,翠柏丛“华”然一声,随水柱没入江中。
文俊只觉得浑身一震,肌肉筋骨气血皆似欲脱体而飞,并未被波及。
内舱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掀开绣帷,露出半片娇嫩无比吹弹得破地粉面似
不介意地回望下的碎石残枝。
所有的舟子,全目定口呆注视着江心巨大的水柱,如奔腾而下的碎枝残叶,
骇然变色。
突然,绣帷一动,那与花竞艳的粉面不见了,却传出一阵脆甜无比的嗓音:
“爹,叫家树叔准备救人啊,山上有人落下来哩!”
“傻孩子,铁打的人也跌成肉饼,还救什么?”声音文静而且温柔。
“不嘛!人死了,尸体也得捞上来,人士为安,爹怎忘了?也许有救呢!”
“好,乖女儿,你的菩萨心肠,为父确是引以自傲。家树弟,叫他们泊舟,
速派小艇到落崖处下游左近,看是否有以救上遇难之人。”
舱外有人答道:“老爷,家树就吩咐下去。”大船上从多,七手八脚放下两
只小艇,向上游急划。大船一转,缓缓向右岸靠去。
官船一靠岸,小艇已有一艘转回,艇中躺着赤身露休的梅文俊,有位好心的
船伙计,脱下一件外衣罩着他的下身,老远便向船首的人大叫道:“救了一个人,
还有一丝游气,怪!浑身苍白却没有一丝儿伤痕。”
小舟一靠大船,船上人一阵好忙。舱面上站着一个穿绿底团花长衫,器字轩
昂的中年人,团团脸,齿白唇红,目朗神清而神态可亲,三缕长须黑油油地光可
鉴人,他指挥着船伙计,将文俊抬入舱中,一叠声吩咐备参汤,并请来船上会救
溺的计伙施行急救。
文俊昏迷不醒,他腹中无水,用不着急救,身上也无伤痕,自然不用敷药。
一杯参汤灌下后,他呼吸逐渐沉重,不久,呕出不少紫色汗血,但人尚水转
醒。
另一小舟一无所获返回,只拾到一只内有防水油绸包紧的兰色革囊,里面有
许多小瓶小盒,还有不少黑白棋子。
船伙计将革囊交给中年人,一面笑道:“大人,这落水少年恐怕是个棋迷,
这革囊准是他的,如果能将他救活,大人不愁没有对手了。”
大人番视囊中物,他发暮瓶盒内的丹丸药粉和木片草根,都是有异味的东西,
有香有臭,与常药不同。
他不敢乱动,交给身畔一名家仆装束的人,说道:“别乱动囊中之物,放在
书匣之内。”
“是,老爷。”仆人自去了。
“启航,大约人暮可以赶到了。”大人吩船伙计。
官船缓缓起锚,启锭东下,向江心缓缓移去。中舱房一间客舱中,两名健仆
取来一身青裤褂,替文俊穿好,用薄裳轻轻盖住。对一旁的大人说道:“老爷这
人身材好壮!
看他呼吸十分细沉,全身无半点伤痕,只是口中不时渗出些少血水,恐怕受
了极重的内伤,要不要送他到铜陵就医?他至今昏厥未醒,恐怕……“
“且待会儿看看,反正今更必可赶返家中,要是伤热不变,想必无妨。”
正说间,进一来一名仆妇,低声道:“老爷,小姐请您。”
老爷点点头,向两位健仆微笑道:“你两人好好招呼,有何动静速来告我。”
说完,随仆妇出舱。中舱后第二室,乃是内脊所居,老爷推开舱门,含笑跨
入。
舱中布置得相当幽雅,一色翠绿穿帷,矮小的桌儿光可照人,两旁是一排绣
墩,显然这儿是内脊的起坐间。
左侧绣墩上,并坐着一双母女,母亲约三十四五年纪,面如春花,未显老态
:那高贵端肃的风华,令人见之不但肃然起敬,而且感到和蔼可亲,身穿银底碎
花家常团衫,同色百招长裙,除了一对金珠耳环外,淡装清雅,没带其他首饰。
她身畔少女,美得教人屏息,就是刚才掀帷采看落崖情景的美姑娘,头上三
小舍,宝钗珠头巾,穿袖子彩衣,一色绣绿色长裙,绅绢小坎肩,流苏儿轻轻颤
摆。
说美真美,俗气些说:国色天香,美得教人虽赴汤蹈火亦是心甜。不单是眉
目如书,玉面桃腮,而且骨肉匀亭,不能加减半分。好在她未施脂粉,不然准污
了她的颜色。
可是也有点美中不足,就是她那一双黛眉,不时微蹙,乍看去,大有淡淡青
山淡淡愁之慨。这位正届黄金时代天仙似的少女,怎会平空生出无可言宣的淡淡
薄愁呢?
母女俩身旁,傍立着一名打扮整齐的中年仆妇,和一位头双譬双舍,长袖短
衫,水色长裙的梳环。
老爷一进舱,母女俩盈盈站起,同声含笑请安。
“爹,那人有救吗?”少女随后问。她目中有些忧郁,薄愁未褪。
“很难说,他并未跌死,真是奇迹。”
老爷摇头答,在对面绣墩上落坐,又道:“也真怪,浑身未伤,脉息细沉,
口渗血水,却又昏迷不醒,一碗参汤灌下,毫无动静。”
姑娘说道:“那……恐怕是内腑经脉,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老爷讶然问道:“茹儿,你说什么内腑经脉是何所指?”
茹儿自知失言,急忙掩饰道:“那是指内脏受到损伤,而脉受阻,并无他意。”
“可惜”
老爷并未追问,说了声可惜,接着说道:“如果雷平兄弟俩在此,这人就有
救了。”
“老爷,那人是否自寻短见的?救了他,恐怕日后麻烦哩!不如在铜陵靠岸,
将他交与知县算了。”夫人说话了。
老爷说道:“夫人,这断然不可,黄同年为人固执,一丝不苟,任何事皆秉
公处理,势必耽误行程,恐怕十天半月还弄不清头绪,岂不误事?”
顿了一顿,又道:“这人身材伟岸,俊秀绝伦,而且、年纪轻轻,绝不是低
三下四之人,也绝不是自寻短见之辈。”
“这人身上可带有物件吗?或许可以测知他的身份哩。”夫人甚有见地,提
出了意见。
“除了一双薄底短统的兰色靴,浑身精赤一无所有。”
“兰色靴?”姑娘倏然站起,脸色一变。
老爷并未留意,接着往下说:“后来船伙计又捞起一只兰色大革囊,里面有
些小瓶小盒,装了莫名其妙的丹九草药,可是他的所有物。”
老爷若无其事的往下说,姑娘每听一句,心中便冬冬乱跳,脸上神色瞬息万
变,紧张的神色愈来愈显明。
女儿的神色,没逃过心细如发的母亲,她也随之紧张,但并未惊动女儿。
老爷刚说完,姑娘突然向船外望,以难以分辩的语音说道:“是他!是他!
那次他没死!又旧事重演吗?你……你使我痛苦了一年有余,度日如年,你……
你……”
夫妇俩同声惊问道:“茹儿你怎么了?”
茹儿陡然一惊,一整神色,平静地说道:“爹,那兰色革囊可以让女儿一观
吗?”
夫妇俩惊诧地注视着女儿,发现她深也似的美眸中,隐有一丝泪光。
老爷向仆妇轻声说道:“徐妈,到中舱书匣内取那兰革囊来。”
徐妈应声是,正待出舱,茹儿突然说道:“徐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