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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收获 2009年第4期-第29章

小说: 收获 2009年第4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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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脸红了,不是羞,是气的。我怎么这么没出息,竟然傻到要来问穆医生,他能有什么审美! 
  发现我的脸红,穆医生即刻着了慌,笨人的那种慌。“来来,慢慢说。” 
  “呃,我只是……想让你回头看看我。”我抬不起眼皮似地垂下眼来。突然的,我想捉弄他,唉,也是捉弄我自己吧,生得这么蠢相,真不如自暴自弃。 
  “……”穆医生愣在那里,他从我身上掉转眼去。我知道,他在费劲思量我不可捉摸的表现。 
  新春联谊会的最后一项,总是舞会……年轻的、中年的,胖的、苗条的,花枝招展地一个个拥上去。我愈加因自己生涩的长相及穿着而闷闷不乐,并痛恨起这个狗屁联谊会,一切都太没劲了。我坐在那里,一块接一块地吃萨其马。这是最容易发胖的零食。我想着父亲该邀请郝音了吧,父亲那身西装、郝音那长长的脖子,他们要是跳起舞来,该是多么迷人,所有的人都会看着他们的,郝音会感觉到父亲手心里那干燥的热乎劲儿,而父亲,他肯定不说话,也不看她,像外国片子里那样,老派的绅士…… 
  想象不到的!父亲竟向我伸出手来,他亲热而随便地一拉我,两个四拍之后,我们就已经在场子的最中间了。父亲跳得很放松,基本没步子,他知道我不会跳,我们只是在踩着点子走路而已。可是我多么满足,这个晚上突然间起死回生。我太爱父亲了,他了解我,他知道我的自卑、懊恼与无聊……哪怕仅仅为了这个,我要加倍地回报他!一定要成全他与郝音! 
  与父亲跳完之后,我主动上前挽起穆医生的胳膊,他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窘迫。我忘了我的厚裙子与他的夹克衫,而是学着父亲,镇定地引导穆医生,“没事儿,跳舞就是走路。两个人一起走。走两步荡一荡,荡一荡再走两步。瞧,这不就对了,您多灵活!我就喜欢您这样,高兴点儿!” 
  穆医生个子不高,鼻子正在我的额头处,他憋着不敢呼气儿,憋不住了却又突然喷出一大口气。看上去,他完全被我鼓动起来了,集中精力地与脚下的步子搏斗,一边咬着嘴唇、被蛊惑了般地微笑,这于他,便是声色犬马吧。 
  我心不在焉。每转一小圈,都用余光看我们的那个角落——父亲并未与郝音同舞,他们只在说话。四周围,人影晃动,话语嘈杂,可他们,竟像是坐于萋草之岸,微风拂面,神情里有种旁人不解的珍重与怡然。 
  我心情平静,毫无妒意,好像那正是我亲手导演的一个小场景。我就愿意这样想,事情正按照我的想法发展!多了不起的智力,我得以从中获得莫大的成就感。我甚至触类旁通,明白我的同龄人为什么孜孜于分数与名次——这同样是种途径,在少年期,我们迫切需要这些,以证明自己的成熟与庞大、谋划与实现野心的能力,诸如此类。 
  总之,对了嘛,这就对了。所有的人都各取所需。我想好了,接下来整个晚上,我都要跟穆医生一起跳。 
   
  2 
  就在元旦晚会的第二天,奇怪,我身上开始瘙痒起来。先是领口部位,然后是手臂与小腿。皮肤上涌起一层皮鳞般的屑子,极其难看。 
  父亲一下子想到穆医生,瞧,医生朋友的作用。父亲头一次重视起穆医生似的,但他竟然不知道穆医生的全名及医院,出租车里,他打电话给郝音,急就章、功利主义的…… 
  医院里,我惊愕地见到了另外一个穆医生、职业状态里的穆医生,这令我对他另眼相看,几乎忘了皮痒之苦。 
  ——或许是那身白大褂赋予了他某种魔力,他显得自信、稳重,眼睛里露出平静的笑意。他在门口等我们,接着熟门熟路,带我们穿过各个走道与楼梯,来到他的办公室。这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但在他诊室门口,我看到病历已经摞得很高。我乖巧地表示了敬佩,他平常地点点头,“是啊,有些病人喜欢挂我的号。”他的淡泊一点不像是装的,哈,奇怪,我竟然蛮喜欢他那股子熟稔的内行劲儿的呢。 
  父亲一向不喜欢医院,他止步在穆医生的诊室外面,像个求知者似的,看走廊里的科普橱窗。父亲就是这样,只愿唯心地放大生活中一切的快活,而对于疾病、劳顿、求助这种种麻烦,则尽可能逃之避之,好像他口袋里的硬币根本没有反面似的。 
  诊室里只我们两个人,但穆医生神情自若,他让我解开领口扣子,观察我脖颈上的斑点,询问我的饮食与活动。 
  “没什么啊,你知道的,就是昨天吃了一些萨其马。然后跟你跳了一个晚上的舞。”我说的是实话吧,可多么富有潜台词,我替自己得意,觉得自己像个成年女人似的懂得风情。但穆医生好像根本听不懂,只接着问了其他一些问题,冷静、富有智力。他的确适合做医生。 
  他开始写方子,“你这个,是神经性皮炎。注意保持情绪平静,忌辛辣。喏,异丙嗪和扑尔敏很有效,不过,可能有嗜睡副作用,白天上课,你吃这个,阿司咪唑。有事中午过来吧,那时没病人。” 
  拿了药,父亲长吁一口气,摆脱掉一个难题似的,他感激地晃动穆医生的手,“小茵以后就直接来找你吧。我中午还是老习惯,要午休。” 
  穆医生也晃动父亲的手,但我注意到,穆医生并不直视父亲的眼。事实上,父亲也显得较为局促,有违他一贯洒脱的风度。这两个男人,他们亲热地道别了,也各自松了一大口气。 
   
  3 
  按照规定的服用量,我每天扔掉异丙嗪、扑尔敏和阿司咪唑,第三天,如愿以偿,瘙痒开始分布到腰上,而脖子与四肢上的则越抓越厚,并变得苔藓似的一块一块。我不得不请了病假,父亲为此冲我发起脾气:一来是心疼,二来,他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被打乱。 
  为什么想要再次见到穆医生?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我想了想:最初,接近穆医生,是为了把郝音单独留给父亲,同时,也是为了给可怜的穆医生一点类似于维生素B:的营养,但现在呢,这样到医院看病,并不会增加父亲接触郝音的机率,况且,医院里的穆医生,显然是圆通且自给自足的——他并不需要我,那么,我去的目的到底何在?算了,不必如此严厉地拷问,去了便去了吧。 
  穆医生还是那个白大褂里的穆医生。他沉着地新换了一盒苯海拉明,又另加了外搽的药膏。我主动让他看我的腰部与下肢——虽然不好看。但我还是撩起衣服,暴露出部分肌肤——他大略地扫了一眼,职业的司空见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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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在淮海路怎样横穿街道



作者:于晓威 

  我说过,你如果想通过搞文学来讨女孩儿喜欢,千万不要选择写小说。写小说发表太慢,你上次跟人家讲过的一个沧桑的故事,等到发表出来,人家早已经把那次见面忘了;再说,写小说人的性格不适合跟女孩儿萍水相处,他们太讲究构思,深思熟虑,谋篇布局,等到下决心热爱一个女孩儿时,她们早已经跑到别人怀抱了。也不要选择写散文,写散文的人容易流露真性情,感情这东西一较真,就没什么乐趣可言了。你最好选择写诗歌,写诗歌的人一般都热情奔放,情绪像诗歌一样具有跳跃性,这对女孩儿们足够吸引,再说,诗歌这东西发表快,实在不行还可以当场朗诵或吟哦来献给女孩儿。这些都是你要好好想一想的。 
  但是那一次,在淮海路上的一家咖啡店里,我们六七个人正围在一起闲聊,一个我初次见面的女孩儿说她喜欢读小说。 
  “女孩儿”这个意思——按照惯例,就是指还没结婚或是结了婚还没生小孩儿的人。我需要在这里说明,是因为在她用小匙搅动咖啡的时候,我看见她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精巧的戒指。而此前同事们都在打趣说,她将来肯定会生一个男孩儿。 
  她说她喜欢读小说。并且,读过我写的小说。 
  因为那次聚会是一个专题聚会,在座的人又没几个懂文学的,所以我俩的话题没有深入进行。有两个同事还有其他事情,当晚的聚会只好九点多就结束了。 
  临离座时,她跟我要了手机号码,我想这无非是她想表露第一次见面的礼貌吧,就随口说了出来。 
  不知道她把它存在了手机里。 
  一行人走出店门,淮海路车水马龙,高楼林矗,灯光无数。我们想横穿街道去对面的站牌那里乘公交车,但是面前的车流确实太密了。 
  几次跃跃欲试均告失败之后,有几个同事彻底失去了耐性,我们只好顺街绕到很远处的天桥,从那里走了过去。 
  过了两天,我的手机接到她的一条短信:“我们究竟要对世界做多少改变?” 
  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因为这个命题太大了,就只好用一种类似循环定义的方法回答她:“世界究竟要改变我们多少?” 
  我觉得她挺聪明。 
  当然我的回答也不赖。 
  她再没有回话。 
  到了下午,我给她打电话,我问她:“在做什么?” 
  “在忙。”她说,声音淡淡的。 
  “什么时候请你喝咖啡。” 
  “嗯,再说吧。” 
  电话就撂了。 
  那一阵子我难得轻松。来上海这家办事机构两年了,日子每天都在缝纫机轧动一样紧张的状态下度过。我所在的小镇,是福建靠近鼓浪屿的一个地方,叫港尾。同样是临海,那里的海风比上海吹得缓慢多了,而且混合着风的气息。每天傍晚,我都愿意独自到海边看日落,我的身边一侧是温馨的湿地,另一侧是山坡上的羊场和牛场。彤红的夕阳融在深蓝的海色里,衬着山的暗影和点点白帆,像是一帧凝重的油画。如果不是为了谋生,我真愿意一辈子呆在那个小镇。 
  我知道她在淮海路一家上海著名的百货公司做化妆品营业员。我回忆了一下淮海路的咖啡店,应该靠近黄陂路的那一家比上次去的更好。这样又过了两天,我约她。她在电话里说:“没时间。” 
  我说:“见个面不行吗?” 
  她说:“为什么要见面呢?打个电话不也挺好吗?” 
  我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有空再说。” 
  我决定忘掉她。虽然我还不到三十岁,但类似的情境我见得太多了。一般来讲,在偶然的场合下跟女孩子见过面,哪怕心存良愿,过后也要忘掉。这就像乘火车时,对面坐了一个你自认为彼此心照不宣的淑女,哪怕相互陪伴了漫长的旅程,下了车各自走散就是。如果离开了特定的窗边,离开了特定的行进中的地板,双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你还想追逐人家,那就俗气了。 
  差不多一周后,在我去宁波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我还躺在被窝里,浴室里的手机响了。那是我昨晚淋浴时忘在洗面台上的。我走过去,接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理睬人家啊?”是她的声音。并不清脆,有点慵懒,但是富有弹性。 
  “没有啊。”我承认我脑袋不灵便,再说刚睡醒。 
  “那我打电话你这么久才接?” 
  “我在睡觉,手机不在身边。” 
  她那边没动静了。 
  “你在哪里?”我问。 
  还好这回她不是撂电话。“我在家里啊,在睡觉。” 
  “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吃饭去吧。” 
  “去哪里呢?”她想了一下说,“裕通路有一家蛋糕城,我们去那里吧?” 
  “早晨去吃蛋糕?好像不大对劲儿。”我说。 
  “那我们去天潼路吃肠粉吧?” 
  “天潼路?太远了啊……你家在哪里?” 
  她说了一个路名,原来离我的住处并不远。 
  “这样吧,不如我下去买一些食品,给你送过去。” 
  她接下来说她家具体的××号××单元××室,我却怎么也记不住。这样她又把电话撂了。 
  半分钟不到,我的手机接到一个短信,是她把详细的住址,写在了上面。 
  我去到她家的时候正要敲门,才发现房门已经提前开好锁了。 
  她竟然还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的房间并不大,而且还稍微有点儿凌乱。不过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却显得那么安静,洁雅,让整个房间变得十分亮丽和清爽。 
  她说这间房子是租的。 
  我问,你怎么还不起床? 
  她说昨晚跟同事喝酒,喝多了,现在只是感觉到饿。 
  我把买来的食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在长沙发坐了下来。过一会儿,她起床了,穿着睡衣,从卧室径直走到沙发这边,吃我带来的那些食品。她吃东西的时候样子很雅,也很餍足。我可以细心地观察她。她比我初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美,而且更有亲和力。她的目光很纯净,眉毛修长而自然。她的鼻梁虽不够挺,却线条流畅,恰到好处,显得可爱。她似乎隐藏着一股笑意,从她白皙而端庄的脸上,我能够看出来。 
  我问她,这座房子只她一个人住吗? 
  她说当然不。她的丈夫在杭州的一家公司上班,跑通勤,每周回来一次。 
  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算是浅尝辄止。我那时才知道,她和她丈夫都是北方人,她跟随丈夫来到南方工作,却又喜欢上海,所以不愿住杭州。 
  她问我,我的小说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忧郁的情绪在里边? 
  我说我也不清楚。 
  看来她是真读过我的一些东西。 
  后来不知怎么聊到了作家的职称上面。我得说,我不是职业作家,我只是一个公司的职员,写小说是业余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取得作家这一职称。 
  她问我作家的职称怎么分类? 
  我说从一级作家到四级作家。我是中级职称,对应的是三级作家。 
  “一级作家就是一流作家吗?”她好奇地问。 
  “那不一定。”我如实说。 
  “哦,我知道了。”她用吸管吸着原装苹果汁,笑着说,“一级作家不一定是一流作家,但三级作家一定是三流作家!” 
  我也忍不住笑了。 
  从这以后,她就开始叫我“三流作家”了。 
  她要用纸巾擦嘴,我离茶几更近,于是我替她拿了。递给她的时候,她不知在想事还是怎么的,似乎并没有伸手来接。我一激灵,轻轻为她拭去嘴角的果汁。 
  她的眼睛微微阖上。 
  她的嘴唇那么湿润而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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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忍不住吻了她。 
  她没有给我舌尖。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这曾经是我做梦也不敢想得到的。 
  窗外的阳光很好。虽然有点儿闷热,但我还是看见一阵微风将碎蓝花的窗帘吹动了一下。另有一只泥塑的小猪在窗台上,几支旁逸斜出的插花遮住了它半只眼睛。 
  地板是暗旧的颜色。有一刻,我的目光只能落在她的拖鞋上。 
  她似乎害怕我继续有所动作。事实是,我的双手已经不自觉钳住她的腰了。她挣扎着站起来,甩了一下干净而柔美的长发,说:“我该走了。约好了十点之前到我姨家。” 
  她这是下逐客令了。我有点尴尬地站起来,刚一迈步,脚下的拖鞋发出轻微“啪”的一声。 
  “真不好意思,拖鞋带儿断了。”我连忙说。 
  “没关系。”她看也没看,毫不在意地说。 
  我们向门外走去。在走廊里,她突然喊住我:“喂,三流作家,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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