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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682-戴丽三医疗经验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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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诊:服一剂,大便得下,里热得除,病势大减宜继续清理肠胃湿热,养阴生津以善其后。方用《局方》甘露饮。处方:

生地15克 熟地15克 天冬9克 麦冬9克 石斛9克

黄芩6克 茵陈9克 枳壳6克 炙枇杷叶9克 甘草5克

嘱服二剂,诸症消失,其病遂愈。

'按':真热假寒之证,本可观厥。仲景云:“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但医者稍有疏忽,极易误治。本案抓住手心灼热,结合口唇焦燥、舌紫、烦渴饮冷、口臭气粗等真热现象,不为面青、肢冷、吐泻、脉伏等“寒象”所惑,仍按真热治之。用地浆水煮绿豆,先夺腹内炽热之势,同时予葛根芩连汤解肌透热,引内伏之热邪出外。药后.果然内热外观,真象毕露,假寒尽除。继以清热生津,扶持正气,俟攻下条件成熟,以大承气汤一鼓作气扫荡热邪而诸症悉解。诚如唐容川论佚火之厥谓:“先宜治其伏火,使火得发,转厥为热,次乃更清其热,斯可愈尔。”

戴 阳 证

施××,女,十七岁。因发热持续不退,入某医院治疗未愈,邀余会诊。症见:高热,全身冷汗不止,声低息短,四肢逆冷,面赤如硃,身重难以转侧,二便如常。右脉沉细,左脉浮大无根,舌青滑,不思饮。询问服药情况,始知前医曾用葛根芩连汤、银翘散和白虎汤等方,而发热日增。细审此症之发热,实乃元阳外越。面赤如硃,系阴寒过盛,虚阳上越之假热证,所谓“戴阳证”也。因误用寒凉,故病势日益增剧。急宜交通阴阳,收纳元气,乃用《伤寒论》白通汤。处方:

附片60克 干姜12克 葱白3个

复诊:上方服一剂,病如故。认为药已对证,但疗效不显,是由于阴寒格拒过盛,药不能直达病所。应从阴引阳。本着“甚者从之”,“热因寒用”的治则,于原方加猪胆汁数滴,童便一杯。服后热竟全退,冷汗亦止,面赤身热大为减轻,惟四肢尚冷。继以《伤寒论》干姜附子汤峻扶元阳,交通上下。处方:

附片60克 干姜15克

姜、附二味为阳中之阳,不加甘草,较四逆汤扶阳之力更专,故服后诸症悉愈。

'按':“戴阳证”最易与实热证混淆,若只见高热不细加审究,极易误治。但病既真假相混,必有其本质可寻。如冷汗不止、声低息短、肢冷、脉浮大无根,即其内寒本质所在,发热面赤非其本也。结合以前所服方药,为真寒假热之“戴阳证”,急用白通汤回阳收纳。然因阴寒格拒,初效不显,后于原方加苦寒反佐,服之果验。若审证不详,略有疏忽,见药不效,改弦易辙,则病终难愈也。 “阴阳交”二例

例一:

汪××,男,十五岁,患发热不退,已近一月。夜重昼轻,汗出不止,有时汗干而热不退。服西药解热剂,热虽暂退,旋又复热,且热度极高,目上视不瞑,烦躁不安,喘促气微,汗出如洗。病情危重,急来求余会诊。余详加诊视,症见:舌紫而腻,脉浮大而劲,壮热汗出,热不为汗衰,此病名“阴阳交”。《内经》论之甚详,若属温热病之坏证(逆证),预后多不良。所幸者,尚能饮食,胃气未绝,尚有一线生机。盖汗出热当退,今热不为汗衰,发热和汗出,兼而有之,足证气机不收,阳越于上,故发热汗出也。肾属水而主五液,若肾水不能温升,心火不能凉降,坎离不济,阴阳不交,升降失司,则为此病所以至危之理也。王叔和云:“汗后脉静身凉则安,汗后脉躁热甚则难。”但若治之得法,尚可挽救。治法当在通阳交阴,使气得收,津液能藏,俾能热退汗敛,则病可愈也。乃用《张氏医通》益元汤加猪胆汁,勉力救治。处方:

黑附片60克 干姜12克 炙艾叶9克 大寸冬12克 甘草3克

炒知母6克 炒黄连3克 生姜3片 白洋参9克

五味子10克 大枣3个 葱白3个

猪胆汁一个,分三次调入药内。点童便数滴为引。

此方以附片、干姜温肾培其本元为主,辅以艾叶温肝暖肾,佐寸冬、知母、黄连清上焦之心火,藉以育阴退热。洋参、麦冬、五味为生脉散,能益气、止汗、润肺、清心、滋水。葱白通阳交阴,童便引热下行,加胆汁之苦降导药力入于丹田。此方原治面赤身热,不烦而躁,思饮不入于口,阴盛格阳之戴阳证。今借用是方以治此症,甚为恰当。因方中附片、干姜、甘草四逆汤也,洋参、麦冬、五味生脉散也,合以艾叶、生姜、大枣保其精也,黄连、知母、猪胆汁、童便攻其邪也。一攻一守,保精攻邪,庶使正能胜邪,则热自退,汗自收也。

上方于是日上午服后,至下午五时许,其父来家告曰:“服药后,眼已能闭,热亦稍退,喘促较平,汗出减少。”遂将原方附片加至120克,嘱其再进一剂。服后深夜汗收、热退,喘促全平,诸证已减。但旋又下肢浮肿。遂予白通汤调理而愈。观是症之所以得愈,全赖能食,胃气未败也。

白通汤系交阴阳之方,亦即交水火之方。附片补先天之火以培元,干姜温后天之土以暖中,葱白能引心火下交于肾,附片启肾水上济于心。水火溉济,阴阳互根,而得其平秘矣。故对“阴阳交”证,亦可先投白通汤,若服药拒纳,以益元汤加童便反佐为治。

例二:李××,男,四十三岁。亦患上证,症状与上同,惟烦躁较甚,脉空大而散,舌润苔白腻,满口津液。病已半月,幸能食。投以白通汤,烦躁止而神安,热退而汗收。周身旋出斑疹。经用三豆汤加乌梅、桑叶、苡仁服三剂即愈。越三年复病,症同前。先延二医诊治,一用小柴胡汤,一用白通汤,均无效。复延余诊。询其不能饮食已六日.断为胃气已绝,不予书方,果次日而亡。

'按':“阴阳交”一证,《内经》早有论述。据《素问·评热病论》记载:“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阴阳交,交者死也。”“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今邪气交争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却而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气胜也,不能食者,精无俾也。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也。且夫热论日,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见三死,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这段论述是很精辟的,值得重视。所谓“阴阳交”系指阳邪交于阴分,交结不解,消耗阴气所致,为温热病中的危重证候。本段论述还指出,汗出而热不去,死有三候:一不能食,二脉躁疾,三狂言失治,故曰“三死”。实践证明,这一论断是颇有参考价值的。但临床上有阴气被耗所致“阴阳交”,亦有阳气外越,气机不收所致“阴阳交”。证候不同,治法殊异,临证时须细心审查,不可误治。本病预后之好环,全在是否能食,以判断胃气有无,“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这些经验同样是宝贵的。

失血后阳虚寒战

吴××,男,七十四岁。因头顶部外伤流血过多,入某医院急救,经用冷水洗涤创口后,进入昏迷,且寒战不止,因而邀余会诊。症见:舌淡青滑,脉沉,患者踡卧,血虽止而目瞑不语。检视创口,正当巅顶部位。巅顶乃督脉与足厥阴肝经会合之处。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为阳脉之海,寒气侵入,诸阳抑遏,故发寒战。厥阴乃多血少气之经,流血过多,气随血散,寒气侵入,阳气困顿,心窍不宣,故现昏迷。证属阴寒重证,急当峻扶元阳,驱散阴寒,温暖血脉为治。方用《伤寒论》干姜附子汤,加大剂量投之。处方:

附片120克 干姜30克

上方专复元阳,消除阴邪,增强体功。服一剂后寒战止。再服一剂,神识转清。因患者年老,元阳本虚,非大剂连服,不能尽功。续以附子汤、四逆汤调理旬日,逐渐平复如初。

'按':此症寒战,昏迷神倦,属气随血耗,阴寒凝闭,阳气不足所致。《内经》云:“气有余便是火,气不足便是寒。”故治疗关键在于峻扶元阳,振奋全身气机,故用大剂干姜附子汤。附片温下焦之元阳,干姜培中土之生气.干姜得附片则温中之力愈大,附片得干姜则温下之力愈宏。

阳虚寒湿

胡××,男,五十一岁。因恶寒发热,不思饮食,经服发汗药后,热仍不退。某中医断为暑热,用栀子、滑石、芩、连之类,服后寒热似疟。改用西药治疟之针剂,针后又觉四肢酸软无力,手足厥冷,眼神发呆,彻夜不眠;又改服中药附片、干姜、参、芪等益气回阳之剂,服后变为神昏、诂语、发痉,又改投寸冬、黄连、口芪、厚朴、瓜蒌壳、枳壳、菖蒲等药,症现呕逆不止,头目眩晕、心神恍惚,手足厥冷至肘膝,已四日未大便,病已半月,症势垂危。, 来诊时,除上述症状外,且见患者面容惨白,双目无神,舌心黑而干燥,切其脉沉而细微。此乃寒湿不化.元气不收所致。然从其呕逆不止,神气困顿观之,惟恐元气虚脱而莫救。急用下方:

公丁香4克 肉桂子6克 柿蒂5克 苏条参15克

白术9克 干姜12克 法夏9克 茯苓15克 砂仁6克

甘草6克

此方乃理中汤加味而成。因病已半月,药石乱投,导致中阳大虚,呕逆不止。此为胃气欲绝之候。先后天本属一气,胃气欲绝,肾气亦将败越。理中汤以中焦脾胃虚寒立法:姜、术温运中宫之阳,条参、甘草甘缓益脾。如此组合,有刚柔相济之妙,加丁香、桂子以温中降逆,柿蒂苦温下气;半夏辛温化痰。四药合用,更显降逆之功,茯苓健脾利湿,砂仁扶气调中。诸药与理中汤相配,既祛痰不耗气,又降逆而不滞气。

服药后至晚八时,呕逆轻减,突然腹痛便急.解下黑色粪便甚多,至夜半呕逆全止。

次日来诊,肢倦身软,脉转滑大,舌腻而干、胸闷。此胃浊不化,续前方加附片60克以助命火。此所谓“益火之源,以消阴翳”者也,合理中汤则先后天之阳均得兼扶,而胃浊自降矣。

服后,胸闷全消,神形转佳,但觉心烦不安,腮肿及牙龈隐痛。处以《伤寒论》枳实栀子豉汤加苏条参:

炒枳实6克 焦栀仁9克 淡豆豉9克 苏条参15克

枳实栀子豉汤为仲景宽中下气、交心肾、除虚烦之方,加苏条参以顾护元气。服后心烦大减,但腮肿未全消,牙略痛,用自拟方姜桂苓半汤化裁:

干姜12克 桂枝12克 茯苓15克 胆炒半夏9克

方以干姜除寒散结,桂枝温经通脉,茯苓利水行痰,半夏胆汁炒更能化痰降逆,引浮越之阴火得以潜藏。

服方一剂,腮肿消,牙痛止,但天明时又现两腿疼痛且.浮肿,舌白腻。此因上方之散寒降逆,寒趋于下,故腿现浮肿,总由寒湿未尽,阳不宣达所致。续处下方:

麻黄6克 杏仁9克 桂枝9克 白术15克 苡仁15克

甘草6克

此方为麻黄加术汤和麻杏苡甘汤之合方。有使蕴积之寒湿由尿、汗两解之妙,故服后腿痛即减,浮肿未全消,继以苓桂术甘汤加附片,及四逆汤加苓、术调理而愈。

'按':此病初起,由于医者未细心审证,杂乱投药,导致症变多端,脾肾欲绝,出现呕逆不止,实系阳虚、寒湿不化之证。至于舌黑而干,结合脉症,乃阳虚而津液不能上承,井非热象。阳虚乃病之本,湿寒乃病之标。审证如此,故自始至终,紧紧抓住这一关键随症用药,无论其阴邪上越为牙疼腮肿,或下降为腿肿痹痛,症状虽异,而致病之本源则同。本着“治病必求其本”之原则,从扶阳气、祛寒湿出发,步步为营,竟收全功。

心肾阳虚不耐燥烈

吕××,男,七十七岁,素性勤苦,虽处高年,尚在操持家务。近二月来,渐觉心悸、气短,且日愈加重。小便频数,涕泗交流。屡治无效,来求余诊。察其脉代,舌白滑。余诊毕,患者告曰:“诸医皆谓吾病系阳虚,但扶阳方中若加肉桂,反觉心悸更甚,不知何故。”余曰:“扶阳不离姜、附、桂,但附子无姜不热,无桂不燥,是以扶阳方中加桂,则燥性大增,纯阳刚烈,过于兴奋,故有不受。然若调剂得宜,则又不忌。”

患者所现诸症,显系心肾阳虚,中阳不足,元气不能收纳所致。心阳虚,阳神不藏,以致心悸、气短。肾主五液,肾阳虚衰,元气不能收纳,上不能统摄阴液,而致涕泗交流,下不能约束膀胱,而致小便频数。且心肾之阳相通,互相影响。肾阳虚衰,可引起心阳不足,心阳不足,亦可伤及肾阳。故肾阳虚者,心阳易虚;心阳虚者,肾阳亦多感不足。然其相互交通之作用,全凭中气为之斡旋,所以郑钦安说。“中也者,调和上下之枢机也。”此症之治,宜补阳以运中,补中以助阳,先后天同时兼顾。但用药应刚柔相济,使之适于病情,遂处以郑钦安附子甘草汤:

黑附片60克 炙甘草9克

方中附子辛热,补先天心肾之阳,其性刚烈,甘草味甘,专补后天脾土,其性和缓。黄坤载谓其:“备冲和之正味,秉淳厚之良资,……培植中间,养育四旁,交媾精神之妙药,调剂气血之灵丹。”甘草与附子相伍,可缓和其刚烈之性。同时,脾得先天真阳以运之,而中气愈旺,愈能交通先天心肾之阳。此先后天并补之剂也。

上方连服三剂,症情好转。宜加强补中作用,兼补心气。原方加高丽参,由6克至15克,服三剂,诸症大减,且觉安静、恬适。至此,心肾之阳恢复,欲图巩固,须阴阳兼顾,本《内经》“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之旨而立法,易方用郑钦安补坎益离汤和潜阳汤加味。处方: 第一方,补坎益离汤: 黑附片60克 桂心9克 蛤粉15克 炙甘草6克 生姜15克 第二方,潜阳汤: 黑附片60克 龟板15克 砂仁6克 桂心9克 炙甘草9克 高丽参9克 补坎益离汤,用附、桂补心肾之阳,蛤粉补肾阴,启下焦水津上潮,姜、草调中,最能交通上下。虽附、桂同用,然有蛤粉补阴以济之,甘草之甘以缓之,不但刚烈之性大减,且水火互济,上下不乖,心悸自不作矣。

潜阳汤,龟板潜阳滋阴,附、桂补心肾之阳,加高丽参补益元气,又得砂仁、甘草理气调中,使上下气机交通,水火调平矣。

患者各服上方二剂后,诸症消失,精神亦较前增加。

风 水

刘××,女,十三岁。发热、咳嗽、呕吐,继之颜面眼验浮肿,血尿。西医诊断为急性肾炎,治疗一周,见效不显,转余诊治。症现发热持续一周不退,咳嗽较剧且呕吐,尿短频,肉眼血尿。脉浮而数,舌质红,苔白而干。此系外受风热之邪,内有水湿蕴结,以致肺失宣降而发热咳嗽。胃气上逆则呕吐,水湿蕴结,郁而化热,下注膀胱则为血尿。证属“风水”。治宜宣肺清热、理气利湿为当务之急。予自拟方桑叶连贝散加减。处方:

桑叶10克

连翘10克 贝母10克 陈皮10克 茯苓15克

焦楂20克 杏仁10克 藿香6克 枯芩6克 竹茹3克

方中桑叶、连翘、枯芩、贝母、杏仁宣肺清热,藿香、茯苓、陈皮理气利湿,焦楂化腑热、去淤滞,竹茹清热止呕。

二诊:上方服二剂,发热退,咳嗽减,脉浮数已转微紧。舌干转润,仍有薄自苔。面浮,仍有血尿,呕吐未止。此时风邪虽减而胃气不和,宜化饮降逆止呕为治。用《金匮》小半夏汤。处方:

法夏9克 生姜30克

方中重用生姜发表行水散寒,配法夏和中降逆而止呕。

三诊:服一剂后,呕吐止,面浮略减。仍有微咳,血尿仍存。此系表邪未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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