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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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还经历了在山洞中禅修,等出定后发现周围竟挤满了豹子脚印;有次在经行时,脚被被毒蛇咬伤;睡在尸陀林,浑身上下被毒蚊子叮起几十处大包……等等险境,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心对外境的一切苦乐境界的执着、追逐、分别妄念越来越淡了。也就在此时,我想我应该离开泰国了。在阿赞扬达尊者那里深切感受到的对中观正见、对最究竟的自利利他之路的探求愿望,此时越来越强烈地占据我的脑海。战胜老虎现在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如何使自己及众生尽快与佛佛陀无二无别,才是今后的首要任务。
怎么办?当我静下心来问自己的时候,“到印度去!”这一念头便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我坚信在这个佛法诞生的国度,一定能找到满自己成佛心愿的最佳道路。
为了筹足旅费,我从泰国又回到了新加坡,干起了所有能让我挣够“盘缠”的工作。父母对我的选择依然不是十分理解,但他们由衷地感到,自己的女儿越发显得坚强、从容、大度了。在横渡马六甲海峡的游轮上干了几个月的服务员后,我终于凑足了旅费,又一次只身奔赴比泰国更加遥远的神秘国度——印度之邦。
在印度,我游历了佛祖成道时的菩提树、转法轮的王舍城遗址,还有三世诸佛成道的金刚座。当然也拜会了许多隐匿人间的高僧大德,甚至包括在喜马拉雅山脚下闭关的瑜珈士。但我最感激印度的地方是,在那里,我听闻了藏密的传承,并知道了日后我将之作为终生归宿地的中国四川色达喇荣佛学院的大名。
当我九五年终于踏上佛学院的土地时,几乎已是身无分文了。但在这儿呆了一个月后,我就认定,我现在终于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成佛之道,终于让我在色达喇荣佛学院给找到了!这里的教法涵盖了大小乘、显密的所有法宝,继承了佛陀、龙树以来的所有精华教义,特别是有我一直耿耿于怀、朝思暮想的大中观的最究竟、最清净的传承,当然还包括尽揽一切成佛阶梯的大圆满九乘次第。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漂泊了那么久,寻觅了那么久,当疲倦的心性想要找一个最终的栖息港湾时,缘分这只风帆便将我安然送到了佛学院这块可以永久休息的地方。放下了不安,放下了焦急,在紧紧环绕法王如意宝的五瓣莲花山谷中,我建起了自己修行的小木屋。推开窗,大自然这幅巨画便立刻以未经雕琢的笔触扑入眼帘:远处有山,山上有草,青青草地上有穿着红色僧衣的我的同道。他们的头顶上有天,天空里有云,自由自在地飘荡的云儿,能否把我的心声带给所有蓝天下生存的众生?
我想说:我爱佛法,因为我珍惜生命!我爱学院,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把握来世今生!
记得我在新加坡大众学佛会听说了传馨的经历后,当时看着窗外海天一色的景致,望着茫茫天地间奔波不已的人流、车流,想着越来越高耸云天的大楼,我就不禁感慨道:这真是一个希求财富的时代,像传馨这样的修行人恐怕会越来越少吧。我们很希望真正的修行人都能把握住圣者遗留下来的财富,而非像世间人那样,都争先恐后地把有漏财产当作人生的首选目标。《法句经》云:“信财戒财惭愧亦财,闻财施财慧为七财。”这七财才是真正智者所应追求的法财、圣财。阿底峡尊者也说:“舍弃一切有漏财,当以圣财为严饰。远离一切散乱境,依止殊胜寂静处。”不过,这么好的教言在现今的环境下又能被多少人奉为金玉良言呢?大多数人在日夜寻觅财富的过程中,大概十有八九都会把这些圣者的教言抛置脑后的,而这恰恰是智者的呵斥处。萨迦班智达就曾不无悲哀、不无痛责地说过:“漂泊轮回诸众人,昼夜拼命求财富。”
能否有更多的人都能像传馨一样,把佛法当成生命中最值得希求的无价之宝,在勤勉不辍的求真过程中,打开生命本来的无尽宝藏?
不爱西装爱僧装
当今社会,西装可能就像一日三餐那样离不开身吧。上至总统下至清洁工,如果他们都穿上西装的话,恐怕你未必能分辨得出来。有一年国庆,我还见过一位钉皮鞋的鞋匠,脖子上也是工工整整地打了一条领带。潮流所趋,藏地也在所难免。走在甘孜州的大街小巷上,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藏族男女老少也将西装披在了身上。会不会有一天,连在高山顶上放牦牛的牧童,也会脚蹬一双铮亮的皮鞋、脖子上系一条花花绿绿的领带呢?
而照地的着装史却恰恰跟他们相反:他脱下了曾经日日为伴的西装,来到我们这雪域高原,换上了庄严的喇嘛服。在藏地,当越来越多的人背弃了他们的信仰,背弃了他们的文化传统的时候,照地的“逆向”行动在我的眼中就显得非常难得了。这个曾在南开大学旅游管理专业就读的大学生,能下这么大的决心,除了前世善根成熟外,一定还有不少今世当下的努力与因缘,这其中的故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是比丘照地,祖籍江苏徐州,生于一九七八年。大学毕业后,我于驻徐空军后勤学院从事酒店管理工作。由于当时的工作需要,我每天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而今,庄严的袈裟却日日不离身。说起此番换装史,那还要从上海的一次奇特邂逅说起。
当时,由于强烈事业心的驱使,再加上自己也认为自己已具备了一定的基础与能力,我就从单位辞去工作,准备成立一家集商业、餐饮、快递于一体的连锁公司。万事具备,只因对快递业的运作不太熟悉,便决定到上海去做一番实地考察。
在上海走访了三、四家快递公司之后,拖着疲乏的身体随便找了家旅馆倒头便睡,不多时却被邻床传来的声响吵醒了。矇眬中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和尚正给一些人讲着什么。好奇心赶走了我的睡意,我便开始聆听起他所讲的话语。结果怎么听也不明所以,只听到一些“须不提、须不提”等费解的文字。平常我一直自认为挺聪明的,结果听了半天连个什么是“须不提”也没弄明白。后来等旁人都走了,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时,我就带着调侃的口吻问他道:“哎,师父,你为什么出家?”
“为了让生命更有意义地延续下去!”和尚认真地答道。
意外的答案使我的玩耍态度顿时熄灭了下去,于是我们就有了接下来的恳谈。
师父来自九华山罗汉墩,在家时是位空军中尉,在西昌从事二级火箭的发射工作。谈话中,他内心的祥和、调柔和渊博的学识汩汩涌出,使我的敬意油然而生。他把他领会的佛法再给合他自身的传奇经历很善巧地开示给我。当他讲到“无常”这个问题时,顿时开启了我的记忆库藏,两段遗忘已久的经历此刻悄然浮起,印证着他的话语:有一次,我坐在出租车上,前方的一辆“面的”在行驶中忽然起火,浓烟从车窗喷涌而出,同时伴随着车内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恐其爆炸,我们的车加大油门快速地超过了它。等再回首看时,那辆车已变成“火车”了。还有一次,我在公路边候车,旁边有位年青人与朋友大声地说着话,后来他开始穿越公路。正当我翘望着班车开来的方向时,就听得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和“澎”的一声巨响。回转身,刚才还在说话的那位青年,此刻已躺在了十几米开外的路上,口鼻出血,全身猛烈抽搐……
师父对我说道:“我们的生死实际上与旷野中的油灯一样,不知何时便会刮来一阵无常的风把它吹灭。”听到这些警语,我开始意识到,一直以来,我和我的朋友们,都视生命为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无常”却一直以种种残酷的方式否定了这种愚昧的想当然,只是我们的感觉太过麻木而已。“无常”一次次敲响的警钟,在我们的耳朵里却成了一种自然的风铃。是该警醒了!因为真实的死亡会毫无预警地降临,它能在突然之间就使我们变得一无所有。法国作家蒙田不也这样说过吗:“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们。”
“那么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接着我的这个问题,师父又讲了许多。其中有段话,现在想来还是很发人深省,“我们常常在待人接物的过程中发现,我们正遭遇的境况似乎非常熟悉,似乎早已经历过,现今不过是在重复而已。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前世等流习气的成熟,致使我们再次面对和处理同样的事或物时,有似曾相识之感。”那位师父最后微笑着反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世界三大宗教都承认有来世?是不是三大教主一致协商好了要充当统治阶级麻痹劳动人民的工具,以提供虚幻来生的安慰协助统治阶级安抚百姓现世的不平?为什么在人类文明史上,有数不清的人,包括世界顶级的科学家、哲学家、文学家乃至贤明的帝王将相都相信轮回及因果?是否他们都是比我们愚痴的笨蛋?”
我们就这样彻夜长谈了数日,直到有一天,当我在师父的引导下阅毕了丰子恺先生的老师,曾经集戏剧家、音乐家、教育家和书画家于一身,而后又出家弘法,成为现代律宗祖师的弘一大师的生平事迹后,出尘志愿便不可遏制地生起。对我来说就好像是顺理成章似的,当天我就奔赴九华山月身宝殿披剃了。待圆满此举后,我才将消息通知给了朋友们,包括当警察的女友。结果我发现,对他们来说,我的出家比耶稣复活更令人难以接受。后来友人在来信中告诉我,大家都不相信我这个前卫的小帅哥会走进青灯古佛的梵刹;不相信我这个事业狂会放弃即将展开的锦绣前程。他们还预言我将在三年内还俗,否则就会变成一个花和尚。
日月交替,我庆幸并深感欣慰,时间证明了我对佛法的信仰不是盲目的冲动;时间也推翻了他们的预言。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求法求到了这雪域高原。特别是在学院,当我依止了严父般的堪布后,更加了知了佛法的浩瀚无边及其不共的正理性与堪察性。这一切都坚定了我走下去、不回头的信念。这时我方才深刻地领悟到了鲁迅先生当年深深的感慨:“释迦牟尼佛真是伟大的圣哲,我对人生所产生的众多疑惑,他居然早已在佛经中明示了。”
记得当初我在酒店中搞中层管理工作时,每天都要运用大学中所学的“公共关系学”、“旅游心理学”以及“礼宾学”等专业知识去面对一批批的客人。在处理每一笔业务时,都感觉书上的专业知识是如此地冠冕堂皇,而实际上的运用却不得不蜕化为冷冰冰的仪式。在整个操作过程中,我和同事们即就是在进行一个最简单的微笑时,潜意识里也埋藏着不可告人的虚伪与造作。久而久之,彼此之间尔虞我诈的隐形关系也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每天下班后,我都经常要到迪厅里去蹦迪,以此来宣泄心中的压抑。迪厅里那种歇斯底里的群魔乱舞的景观,恐怕比魔鬼世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再次庆幸由于出家而能远离往昔那种无助的痛苦。佛陀,这位无上医王让我从滚滚浊世中睁开迷茫混沌的双眼,去认清清净安详的彼岸风光,由此而得以身心畅然,洒脱自在。
我非常想提醒大家,这世上有智慧之路,也必有愚痴之路。它们往往离得很近,因为真理和谬误只有一步之遥。但关键处走错一步,则会全盘皆输。骄傲无知的现代人,自以为聪明、学识渊博,其实却常常深陷愚痴之中而不自知。有一点我们必须记住,那个超越生命以外的永恒世界,永远不会对幼稚、短视、漫不经心或财迷心窍的人发光。
我以真诚的心,打心眼里鼓励所有的有智之士:以十足的诚心,万分的信愿去踏上精神之旅吧,不要让佛法妙音仅仅成为少数精英人士的奢侈品。如果你想畅游佛法这座广严诚,我这个身披袈裟的“专业导游”,一定会为你提供优质服务的。
发心出家,穿上出家众的衣服,对一个人来说,可能是他在百千万劫的轮回中也难得做出的一项举动。伟大的无垢光尊者曾说过:得转轮王妙饰无数次,真正披戴袈裟只一回。无始劫以来,我们可能做过很多次转轮王,但绝少获得过出家身。仅此一点,你就能明白出家的殊胜功德了。从佛教的观点来看,袈裟披身能遣除一切违缘和痛苦。《地藏十轮经》中说:在家人的数以百计的绫罗绸缎,也比不上出家众的一套僧衣。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始终认为照地穿上僧衣才是最庄严的。我本人从出家以来,就不曾羡慕过任何款式、质地、颜色的在家衣服。
心里面老是有这样一个念头:我们的僧衣具足无量的功德,因而永远都是最庄严的,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超拔尘世的佛法
二○○一年七月十日的喇荣沟尘土飞扬,佛学院整治工作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整整一天,我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因为许多汉僧恐怕不久之后,就都要返回各自的家乡,并且无法再到藏地来了。在与各级领导座谈时,我曾开玩笑地对一位主管宗教的干部说:“学习藏传佛教的遵纪守法的汉僧不能呆在藏地,难道要让那些败坏社会风气的赌徒、娼妓、嫖客及流氓恶棍们占据藏地的地盘吗?”他听了后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支支吾吾地连声说不关他的事。俗语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现在既已在这个位子上,又为何还要敷衍塞责呢?不关你的事,难道要关无色界的非非想天天老爷的事吗?
也就在我烦闷之时,吴铭博士也沮丧着脸来到我的窗外。他见到我首先长叹一声,然后无可奈何地说:“堪布,您看看现在的……”我打断他的话,笑着对他说:“你好不容易才到我这里来一次,就别管这些了。你是个大博士,我倒是对你从博士到学佛的经历更感兴趣,还是给我谈谈这方面的内容吧。讲那些世俗的烦恼于你于我都无济于事,讲讲你的学佛历程,恐怕对将来的知识分子们倒有一定的实际效益。”
于是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吴铭博士开始讲起了他的从世法转向佛法的过程。
我叫吴铭,一九八五年考入北京某著名高校,一九九二年获硕士学位后分配至广州一所大学任教。当时去广州的唯一目的,就是想那边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可能会比北京方便一点。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到现在,大学校园乃至整个社会都有这么一种风气:作为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如果不能出国留洋的话,后半辈子恐怕也就前途黯淡了。一旦出国,身价顿时倍增,小虫子亦成大龙了。我本一俗人,自然也未能免俗。于是就跟着这股潮流南下到了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广州。
到了广州,我整个儿傻眼了。从小学到大学,我几乎未跟社会接触过。在大学里,我从事的是最不热门的基础理论研究,很少跟外界的人打交道。一日三餐之外,整天也就在图书馆和教室度过了。平常接触的都是和自己状况差不多的老师、同学。到了广州之后才发现,象牙塔外的社会和人们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每天都能看到周围的同事和朋友奔波忙碌得没有片刻清闲,他们这样地劳苦,唯一的目的就是多赚点儿钱。大家都知道,相对于别的行业,老师历来都是比较清贫的。虽然衣食住行方面也并不太缺乏,但与社会上的暴富阶层一比,还是相形见绌。所以被整个社会舆论界鼓噪得不愿再安贫乐道的教师们,便也与社会上的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