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宝小淘气-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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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仍像傻瓜般的在这儿喋喋不休浪费时光,你就是无药可救的‘阿达’,阿拉老夫醉矣,我醉欲眠君且去……”
老酒鬼挥挥手,眯着惺忪睡眼,又猛灌了两口老酒。
少年还想再说,但看了老酒鬼的迷糊醉态,心想说也无益,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身而去。
老酒鬼看少年一转身,醉目中突然精光一闪即逝,左脚一蹴,一粒指大的小石,突如离弦之箭,直射少年背心“直柱”大穴。
少年亏吃多了,也就学乖了,早就洞悉老酒鬼的伎俩,一声清脆长笑,右掌反抛,早已暗藏掌心的小石,突然如疾矢般激射老酒鬼的面门,人却藉势如速前冲,去势如电射星飞,比老酒鬼踢出的石子还快!
老酒鬼冷不防少年居然还留下这一手,几乎措手不及,百忙中举起手中酒葫芦勉强的挡过。
当的一声,冒出一溜火星,酒也醒了三分,跳脚大骂道:“死小子,臭小子,死臭小小子,你要是打破阿拉老夫的喝酒家伙,阿拉老夫发誓跟你没完没了!”
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背影,老酒鬼醉气醺醺的神色,忽然一扫而空,老眼不但不再迷朦,反而发出如电精光,露出难得一见的清醒笑容。”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笑容,只不过是老酒鬼脸上浓密的白毛牵动了一下而已,看不到咧开的臭嘴。
老酒鬼深深的吸了口气,喃喃自语:“辛苦了这许多年,总算能看到一些小小的成果,这小子毕竟有着优良的血统,根骨都是上选,没让阿拉老夫失望,成就也超出了预期。
以男子纯阳之体,勉强来练这种阴寒的玄冰真气,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的折磨,实在不容易。
唉!有时候看他冻得血脉俱沉而肤裂肌僵,还真想叫他干脆放弃算了,做个浑浑噩噩的普通人也没这么烦恼,很多人从不练武,不是也活得很好吗?又何必恩恩怨怨的纠结牵缠到无结局呢?
可是……人总得有个目标呀!想到自己肩上所负的沉重责任,也只得狠下心来,咬咬牙当作视而不见,其实啊!眼见孩子体肤受苦,我却是内心倍受煎熬啊!”
老酒鬼又叹了口气:“苦了这么些年,阿拉老夫已经把这身鸡零狗碎,一骨脑的教给他了,日后的成就,只有瞧他自己的造化了。”
仰头灌了口酒,再度沉入自语中:“恩兄啊!我已尽我最大的力量了,十几年来,为了造就这臭小子,我已精疲力竭了,想当年,我诗酒秀士也是武林狂客,虽然嗜酒如命,但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也曾笑傲江湖游戏人间,须丰发茂风度翩翩,也算得上一代怪侠,而今历经十余载的内心煎熬,已是须发俱皤而老态龙钟了,真是时光催人老啊!
为了报答恩兄知遇,穷我余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就算不了什么了,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无憾,这点牺牲,实在是沧海一粟,我是无怨无悔的。
但愿恩兄英灵不远,能庇佑这小子平安成功的度过火螭虬的这一关,这一切,只能委诸于天命了。”
老酒鬼伸舌润了润唇皮,态度忽然严肃起来:“恩兄啊!您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风光霁月,阿拉老酒鬼除了酒量以外,是不能跟您比的。
原谅阿拉老酒鬼使用了一些不怎么光明的小手段来达到目的,这臭小子倒是继承了您光明磊落、一腔热血和满腹豪情,有正义感和责任感。
这种性格,最是容易被人欺之以方,在荆棘遍地人欲横流的江湖中,容易坠入陷阱而遭阴谋暗算,甚至堕入黑道而不得翻身。
因此,我只得自己扮演了黑脸角色,使小子能时时处于警戒状态中,才能适应将来的江湖生涯。
唉!时光是无情的,人的生命原也是极其有限,阿拉也很想摆脱这些烦人俗物,找个山明水秀之处,好好的享几年清福,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若能熬过百日后的这一关,阿拉或可喘口大气,好好痛快的醉上一场,很多年没痛快的喝了,阿拉会全力以赴,让孩子能更上层楼,定不叫您失望,一定的!”
老酒鬼甩甩白头,几滴老泪却已洒落尘埃!
玉室,是老酒鬼给这个地穴取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很诗意,其实满不是那样子。
这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地穴,深入地下三四丈。
方圆也有三四丈宽广,中央悬着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使得洞中十分明亮,四壁光滑如镜。
里面除了有两架子的破书以外,只有靠内侧有一个冰台,大小像一张单人床似的,此外别无长物。
这张冰床,通体透明,发出闪闪清光,潋潋滟滟的,竟是罕见的万载玄冰所雕成!
洞中奇冷无比,滴水立即成冰,冰墙上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在珠光下倒像是一片璞玉,真是名符其实的玉室。
有一个笑话说:某地天寒地冻,尿一撒出来就结成冰,所以撒尿时要带根棒子,边撒边敲,否则撒不出来。
此地大概也差不多如此吧!
而此时,那老酒鬼口中的臭小子,正俯卧在冰床上,双掌掌心紧贴床面,呼吸深长不绝如缕,他正在吸取玄冰精华,苦练玄冰真气。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又翻身铁坐,运气吐纳一周天,把玄冰精华融入丹田之中,化为己用。
如此周而复始连做了三遍,冻得浑身哆嗦,才散去内力,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然后走到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埋头研读起来。
这一屋子书,少说也有两万册,内容包罗万象,从诸子百家、医卜星象、智谋韬略到拳掌吐纳、软硬兵器、各种暗器、毒药迷香等等,无所不包。
这是老酒鬼一点一滴用心血搜罗的,若说这里是武学宝库,也毫不过份。
少年聚精会神的盘膝端坐,动也不动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那满脸白毛的老酒鬼,手提一只粗糙的竹篮,步履轻如棉絮般落地无声,像凭空幻现的幽灵,突然出现室中,依然醉意醺醺,酒槽红鼻依然醒目。
老鬼先打个酒嗝当见面礼,把竹篮往少年一抛:“小小子,吃你的大头饭!”仍然滑稽突梯,令人喷饭。
少年目光从书上移开,伸手接过竹篮,轻轻瞥了一眼:“哇噻!我只听说有大头菜,倒没听说小子要吃大头饭的!”
接着又怪叫起来:“哇噻!怎么又是昨天剩下的?”
老酒鬼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安静的吵!”也不知“安静”又如何吵法,“昨天剩下的就不能吃吗?你自己打的雪獐肉,阿拉老夫下酒剩下的,阿拉老夫自己也吃了,你小子还嫌什么嫌?”
老酒鬼也大声吼了起来。
“哇噻!要我‘安静’的‘吵’?简直莫名其土地庙(妙)!”接着又碰到鬼般的嚷嚷:“怎么还是冷的?”
“呃!当然是冷的,热的阿拉老夫自己早已下了酒.你小子当然是吃冷的!”
少年默不作声,伸手取了一个黑忽忽的硬馍,又取了一块冰雪獐肉,咬得咔吱咔吱响,边吃边咕哝:“哇噻!三天都没喝一口热汤了……”
老酒鬼又瞪了他一眼:“热汤?你倒想得美,美得屁股冒泡,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王孙公子’吗?呸!阿拉老夫可不是专门来侍候你的,你饭来张口的享清福,还嫌是冷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哇噻!我……”
“你又如何?阿拉老夫当年行走江湖,有时迷路在原始森林中,长达半个月之久,吃树根啃树皮,甚至蚂蚁长虫都血淋淋的活剥生吞。
小子你没吃过苦头,岂能了解此中苦处?像这样又有饭又有肉的,你还不能知足,真是‘生在湖中爱吃糊!’(身在福中不知福)。”
“哇噻!你老酒鬼最爱吹牛,什么生吞长虫,呕……恶心死了!”
“呕什么呕?你害喜了是吗?你不要不服气,阿拉老夫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有半句谎言,愿凳子受到天打雷劈而四脚朝天!”
老酒鬼也赌起咒来啦!
少年可没中计:“哇噻!你赌咒跟凳子扯了什么关系?”
“这……呃……你少管阿拉老夫的事,阿拉老夫只是想让你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
“哇噻!人上人?不怕把人下人压死啊?”
“臭小子,少跟阿拉老夫瞎掰,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老酒鬼摇头晃脑的吟将起来!
“哇噻!天将降大祸于斯人也,必先醉其心志,麻其体肤,痒其筋骨,以便接受痛揍也!”
少年接口朗声挖苦。
“臭小子,烂小子,太胡闹!”老酒鬼半真半假的叱责:“乳臭未干就学到油嘴滑舌,要是你手中艺业有嘴上那么高明,阿拉老夫才佩服你!”
“哇噻!你……”少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臭小子,你不服气?阿拉老夫随时磨拳擦掌以待,包管叫你吃得又粗又饱,从此服服贴贴!”
“哇噻!你……”
“怎么样?曷兴乎来?”
少年终于叹了口气,默默进食,故意嚼得咔吱咔吱的响,心中虽然十分的不服气,但却又无可奈何。
十几年来,除了每年老酒鬼会带他下山去看看世面。历练三个月,其他的时光,几乎是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度过的。
除了喂招,练轻功,打猎等有限的时间可以离开外,其余的时光,都限制在这方圆三四丈的冰穴中。
就连一日三餐,也都由老者亲自送到,甚至连睡眠也是在万载玄冰床上,常常冻得手麻脚痹苦不堪言。
普通人莫说睡冰床,就算在这冰穴中待上半个时辰,恐伯全身都会冻成冰棍儿,成了名符其实的僵尸!
总算少年先天秉赋不差,本身根骨大佳,在老酒鬼的有心栽培下,把上好的灵丹妙药掺入少年的平常食物中,为他培元筑基,因而奠下了厚实的基础,才能勉强抵抗万载玄冰的奇寒,进而吸取精华,练成玄冰真气。
这一切都是在少年不知不觉中默默进行着,呆头鹅似的少年,又哪知老酒鬼为他花了多少心血?
少年匆匆吃完,抹抹嘴边残屑:“哇噻!老酒鬼,来口老酒驱驱寒如何?”
“喝!臭小子,你居然还想得陇望蜀?阿拉老夫千辛万苦找来的猴儿酒,岂能让你随便要喝便喝的?”
“哇噻!你别这么小气嘛!酒总是用来喝的,你喝我喝都是喝,从肚子里转一圈出来的也没两样,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老酒鬼醉眼迷离,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说的也是,同样是喝,你喝阿拉老夫喝,没啥两样,只是……好像有点不对?”
“哇噻!没什么不对的,老酒鬼。”少年为了想喝酒,大鼓如簧之舌,“你的藏酒还很多对不对?”
“呢!不错,阿拉老夫闲来无事,搜遍附近大大小小山区,把猴群的猴儿酒,几乎全弄到手,少说也有十七八缸了!”
“哇噻!你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对不对?”
“也不错,阿拉老夫‘享年’六十有三了。”
“哇噻!你可能活不了多少年了,对不对?”
“也没错,阿拉老夫不可能再活一百二十年。”
“哇噻!要是你突然两腿一蹬,双眼一翻,蒙主宠召驾鹤西归,这酒不是没人喝了吗?”
“呸呸!”老酒鬼这句话听懂了,“阿拉老夫春秋正盛,今年犹‘待字闺中’尚未娶妻,岂能这般短命?臭小子,你在咒阿拉老夫吗?”
“哇噻!岂不敢岂不敢,俗语说得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又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总该打算打算身后大事呀!”
“岂有此理!臭小子是希望阿拉老夫早日翘辫子好使你早日得到遗产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阿拉老夫可要大大的生气一番了!”
“哇噻!千万不要动气。”少年笑嘻嘻的道,“爱喝酒的人不可以生气,一生气就血压升高,小心脑血管病变,是十大死亡原因之一,你千万要保重,否则你辛辛苦苦搜集的十几缸猴儿酒,就变成我的了,你说是不是呢?”
“阿拉老夫若是真的被五爷爷捉去煮茶,那猴儿酒当然是你的了。”
“哇噻!既然迟早是我的,为什么不现在喝个痛快呢?古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大和尚’,再说你那猴儿酒是从猴窝中偷来的不义之物,对不对?”
“不对!”老酒鬼大摇其头:“偷?那多难听.阿拉老夫只是趁它们外出觅食之际去拿而已,何况阿拉老夫临走之时,还在猴窝石壁上大书:取酒者乃阿拉老夫是也,十个大字,以示阿拉老夫的光明磊落……”
少年忍俊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开来:“哇噻!老酒鬼,你在猴窝题字给谁看呀?”
“呃……唔……这……阿拉老夫心意已到,它们懂不懂关阿拉老夫屁事!”
“哇噻!总而言之,你是不告而取对不对?”
“就算阿拉老夫不告而取,那又如何?”
“哇噻!江湖人说: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所以这猴儿酒,我要分一份是天公地道的事,跑也跑不掉的。”
“这……”老酒鬼搔搔满头蓬发,好像是被少年伶牙俐齿难倒了:“这个……这个……
因为…但是……”
“哇噻!老醉虫,你不要推三阻四的,我只喝我的一份,不会欺负老人家而占你的便宜。”
老酒鬼十分不情不愿的把红漆酒葫芦递给少年,还千叮万嘱:“你可要少喝一点,阿拉老夫可是占大股的。”
“哇噻!我知道,你不要醉得一个婆婆两个妈妈好不好?”
少年接过葫芦拨开瓶塞,一股浓烈酒香,夹着另一种不知名的药香,立刻弥漫室中,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哇噻!好香好浓的味道!”
“小子,你是在做奶粉广告的吗?”
“哇噻!我是说这猴王可真懂得享受,这猴儿酒可真香!”
其实少年哪会知道,这哪是什么猴儿酒,这根本就是老酒鬼花了无数心血泡制的培元益气的高贵药酒。
少年一仰头,嘴对嘴如长鲸吸水,咕咕几声,竟把一整葫芦酒,喝得点滴无存!
老酒鬼拦阻不及,不禁跳脚大骂:“死臭小子,烂臭小子,臭臭小子,说好只喝一点,竟把整葫芦喝得精光,太可恶了,快还阿拉老夫酒来!”
少年满足的拍拍肚皮,仍然嘻皮笑脸:“哇噻!老酒鬼,干嘛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待会我到一号去还给你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罢了罢了!”老酒鬼气呼呼的左手夺过葫芦,右手提起食篮,转身走到洞口,再回头吩咐道:“火螭虬出世之期已在不远,可用的时光无多,臭小子要好好加紧用功,此外,也要当心有不测之变。
最近这几天,阿拉老夫发觉峰顶不时有不三不四的武林人物出没,来去之间飘忽如魅,好像身手颇高,可能火螭虬出世的消息已经外传,这些人物必定是觊觎火螭虬身上的宝物而来的。
阿拉老夫虽然已经令小白小心严密监视,并不准生人入谷,但是畜牲毕竟不如人类,惟恐会有闪失,所有阿拉老夫特别要提醒你,随时要提防他人暗算……”
老酒鬼“暗算”两字方才出口,冷不防射出三道银芒,暴袭少年胸前“乳中”、“幽门”等三大要穴。
老酒鬼一手葫芦,一手食篮,实在不知道暗器从哪方出,令人防不胜防。
少年倒也警觉,大喝一声,扬腿“魁星踢斗”踢开正面银星,两手分张“追云拿且”,分别接住另外两颗银星。
但觉入手湿腻腻冰凉凉的,原来只不过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