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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杀手春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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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阴差郝刚稍有警觉性,肯稍为转首向花窗瞥上一眼,定可发现窗外有人,可看到高
悬在窗上方的半个倒垂的脑袋,因为这位偷窥者,并无意完全隐藏自己。
  楼高两丈,窗外是冷寂的夜空,所以阴差郝刚不需担心窗外有人窥伺。
  “郝爷,听说你在刘老爷处有一二份差事,可是真的?”春桃度了一口酒,娇媚地捧着
那张三角脸,情意绵绵关切地问。
  “是呀!宝贝儿,总不能坐吃山空呀!”阴差在那高耸的酥胸狂野地亲了几下:“巴老
爷死了,树倒猢狲散。刘老爷子很够意思,派人专诚来请我助势,盛情难却哪!巴老爷刘老
爷虽然同列金陵双豪,刘老爷就没有巴老爷大方,我还真不想屈就呢!凭我郝刚的一身本
事,我有把握自己创出一番局面来……”
  房门本来是上了闩的,突然吱吱呀呀怪响,被人推开了,雍不容邪笑着站在门外,伸手
轻敲房门三下。
  “很抱歉,郝班头,打扰你的欲兴啦!”雍不容的怪腔怪调,明显地表现出不怀好意:
“你放心,我不会久耽,不会妨碍你的情欲春宵。”
  他不待招请,大踏步入宦,信脚蹬拢房门。
  “龙江船行的小雍!”阴差郝刚吃了一惊,随即勃然大怒,将衣裙半卸的春桃从怀里推
开,死鱼眼一翻:“混蛋!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乱闯?”
  “呵呵!这种地方本来就可以乱闯,你看,春桃姑娘就不介意,你吼叫些什么呀?”雍
不容却笑嘻嘻地往桌旁走,信手拈起了酒壶嗅嗅酒香。
  春桃已退至床前,但脸上毫无惊容羞态,甚至没把衣襟掩上,露出大半裸露的动人酥
胸,好奇地旁观这些混字号人物,如何解决这种争风吃醋纠纷。
  当然,她也知道雍不容的来历。
  阴差刚暴怒在拍桌而起,猛地一耳光抽去。
  雍不容手一抬,啪一声响,阴差的掌狠拍地锡壶上!
  锡壶应掌变形,里面的酒激荡,冲起了壶盖,酒像箭似的喷出,凶猛地喷在阴差的脸
上。
  “哎……”阴差骇然惊叫,急急后退,踢倒了坐椅,惶乱地急抹脸上的酒液,双目难
睁。
  接踵而至的打击,一记比一记凶狠。
  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头奄奄待毙的病狗。
  春桃惊得魂飞魄散,仆伏在床上用棉被蒙住头发抖。
  “现在,我们来谈谈。”雍不容揪住阴差的衣领,抵在墙上冷笑着说:“有两件事情请
教,阁下必须让我获得满意的答覆,不然……”
  “放……放手……你……”阴差连说话的力道都快要消失了,但语气依然含有霸气。
  雍不容在对方的小腹捣了两拳,把阴差含有霸气的话打断了。
  这瞬间,他觉得有人进房,香风扑鼻,与房中原有的脂粉香不一样。
  一瞥之下,他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庞。
  是一个与春桃年岁相若,但稍欠丰满的女郎,打扮同样妖艳,却欠缺冶荡风情。
  没错,是阁里的艳姬。
  拟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这位姑娘。
  秦淮风月场有好几千个卖春的艳姬,他经常在这儿走动,见过的姑娘很多,这些女人盛
妆打扮巧施锡华之后,已非本来面目,看起来每个女人都差不多,难怪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此不再多想此中缘故。
  打斗的声浪必定传出房外,有人进来探视理所当然,进来的是阁中的其他妓女,更不会
令人诧异。
  他不在留意这位入室的艳姬,注意力回到阴差身上。
  “第一件事。”他凶狠地将阴差在墙上撞了两下:“龙江船行的招牌,目下藏在何
处?”
  “不要再……再打了……”阴差虚脱地叫:“老天爷!我……我怎么知道?巴老爷
决……决不会派……派我们去……去摘你们的招牌,无……无此必要哪!”
  “第二件事,你最好从实招来。”
  “什么事?”
  “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你带了人去找一阵风,逼迫一阵风出面引诱龙江船行的
人,让那些人绑架掳走。那些人的来路,你必须招出来。”
  “我……我不……不知道他……他们……”
  “我要把你弄成一团烂肉……”
  “饶我……”阴差魂飞天外地叫号:“他们两……两个人,用……用分筋错骨对……对
付我,我……我只好去逼一阵风……呃……”
  阴差话未说完,便突然昏厥了。
  雍不容一怔,怎么可能?他手上有分寸,绝对不可能把人弄昏。
  定神察看,糟了!
  一阵昏眩感浪潮似的袭来,立即感到意志力消散,手脚发软。
  “五毒三娘的奇毒……”他失措地惊呼,摇摇欲倒,快要昏厥。
  不等他有所举动,房中那位似曾相识的艳姬,突然一闪即至,他感到背心一震,便向前
一栽。
  人影再现,又进来一个艳姬。
  “灭口!”击倒他的艳姬,向抢入的同伴叫。
  他还没完全昏迷,神智尚未模糊。
  “是她……”他心中暗叫,随即人事不省。
  新来的艳姬可不是娇滴滴的粉头,而是含笑杀人的母夜叉,俯身扳住阴差的头,脚则踏
住阴差的脊心,猛地手一扳,再左右急摇。
  有骨折声传出,阴差的颈骨折断了。
  春桃也被拖出,人已软昏像死人,脖子轻轻一扭便断,人是很脆弱的。
  倒悬在窗外的黑影,本来身形已动,要飘入房中,但见到阴差、雍不容、春桃三个人都
昏迷不醒,知道不宜入室。
  室中必然流动着可怕的制人气流,进去必定白送死的,因此身形上缩,一晃便形影俱
消。
  两个艳姬一个背近昏迷的雍不容,一个则吹熄灯火,两个人越窗而出,飘落在邻房的屋
顶,急急撤走。
  空气混浊,臭气之外,霉气甚重。
  春末夏初时节,地窟里通常有这种令人不快的气息。
  这里确是地窟,地底的藏物秘室。
  灯光幽暗,像是幽冥世界。
  两个穿着长衫的人,像貌狰狞与鬼王相差不远。四个劲装大汉就是鬼卒,凶恶狰猛气势
慑人。
  七个气色沮丧惊恐的人,被捆了双手吊在横梁上,脚尖刚好沾地,想站稳无此可能。
  他们,算是被拘来受罚的孤魂野鬼。
  另一个是刚苏醒的雍不容,上衣被剥掉了,不但双手也被捆住吊起,胸腹共插了七枚金
针。_
  这就是有名的七煞锁魂针,一种极为阴毒巧妙的制脉术。与金针过穴术同源,但性质相
反,前者是制人,后者是救人。
  七枚针制住了七条重要经脉,被制的人浑身失去控制,想自杀也力不从心,所以叫做
“锁魂”,魂被锁住,想死也死不了。
  雍不容心中明白,短期间对方不会要他死。
  擒他的两名艳姬不在场,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认识这两位鬼王和四位鬼卒。
  但他认识那七个被吊的人,虽则他不知道这些人姓甚名谁。
  他想:要来的终于来了。_
  他想:天杀的!这些家伙真有效率,一点也不浪费时光,很快就理出头绪了。
  一点也不错,这七位被吊起的仁兄,全是那天晚上在七贤酒楼的食客。
  有两个他不陌生,是腾蛟庄的黑道高明眼线。那天晚上他与一阵风在七贤酒楼喝酒,大
放厥辞招引可疑的人,这两位高明眼线,就在邻座扮食客。
  那天晚上,一阵风出卖了他,也因而遭了灭口杀身之祸,他也被带到天道门的天垣堂处
死。
  他以为绑架的事与腾蛟庄有关,现在,他知道可能料错这两位仁兄显然也遭了殃啦!
  这是说天道门与腾蛟庄之间并无勾结情事。
  “你说。”一名青衫人指着一个吊着的大汉,再指指雍不容:“那天晚上在七贤酒楼,
与一阵风在一起喝酒的人,是不是这个龙江船行的伙计雍不容?说!”
  “我……我想……”大汉惊恐地说:“是……是的,就……就是他。”
  “没看走眼?”青衫人沉声问。
  “没,没看错,是……就是他。”
  “很好。你!”青衫客拍拍另一个人的胸膛:“你说,是不是他?”
  “这……是的,是他……”这位被吊的人急急地答:“错不了,是他……”
  七个被吊的人,众口一词指认无误。
  “雍不容。”青衫人找上了雍不容:“现在,你否认他们的指证吗?”
  “否认有用吗?”雍不容沉着地反问。
  “或许有用,但结果是一样的。”
  “所以,在下不会否认。”
  “很好。”
  “你们过早杀掉一阵风灭口,似乎操之过急,不像是老行家的作法,所以浪费了不少时
间和人力。”
  “所以,这次要办稳当些。现在,已经证实你就是那天晚上,被咱们弄进死窟的人
了。”青衫人举手一挥,大声说:“处理掉。”
  “遵命!”四鬼卒同声喏。
  四个人对付七个被吊的人轻而易举,用刀靶在眉心狠狠地撞上一记,前额内陷,颅骨破
裂,血从撞破的洞孔向外流血腥刺鼻。
  七个被吊的人仅猛烈挣扎了片刻,不等他们断气,便被割断线索拖至壁根下堆放在一
起。
  “谋杀!”雍不容悲愤地厉叫:“你们这样做,真的天地不容,你们……”
  青衫人狠狠地抽了他两耳光,他的话被打断了。
  “现在,你得从实招来。”青衫人揪住他的发结阴森森地问:“你是如果从死窟逃出来
的?招!”
  “你们这些钱种……”
  “劈啪劈啪……”六记正反阴阳耳光,抽得他口中鲜血泉涌。
  “你不招,我要将你的骨肉一寸寸地剔出。”青衫人凶狠地说:“招!你是怎样逃脱
的?”
  “你这狗王八……”
  “劈啪!”又是两耳光。
  “是谁纵放你的?招!”青衫人咬牙问。
  地窟门悄然被推开,一位劲装女郎一闪而至,她无声无息的,真像一个无形实的幽灵。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放在雍不容身上,背向着室门,因此不知道来了不速之客,劲装女
身法太过快速神奥,除非是面对着室门,才能看到她的淡淡幻现形影。
  “哈哈哈……”雍不容狂笑,他面对着室门,看到劲装女郎入室。
  “你笑吧!等片刻你就笑不出来了。”青衫人狞笑,继续问:“已经有人认出你就是天
地不容,事已至此,你承认吗?”
  “在下要见见那位认为认出我的人。”
  “混蛋!你配?你……”青衫人怒吼着,扬手又想狠抽耳光。
  “留活口!”雍不容突然大叫,手向下沉吊绳突然绷断。
  可是,他叫晚了,劲装女郎双手急动,慑人心魄的三种电芒,在他的叫声中连续贯入人
体。
  似乎是在同一瞬间发射的,也伏乎在同一瞬间分别击中六个人。
  好神乎其技的发射暗器手法,双手共发出三种六枚暗器,没有一枚落空。
  从后面射击毫无防备的人,应该不会落空,但同时射击六个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劲装女郎是龙絮絮,惶急地替他解绑。
  “你……你真是的……”龙絮絮盯着他被打得浮肿的脸,惶急地埋怨。
  “请替我把针拔出,我不要紧。”他居然脸上有笑意,笑容相当可怕:“他们并不能确
定我是天地不容,所以下针的手法有所保留,以免我死得太快了。”
  龙絮絮抱住他取针,窘得红云上颊。
  “你……你还笑得出来,你……”龙絮絮一扳最后一枚针,存心要他好看。
  “哎哟!你真会抓住机会扳老本哦!”他龇牙咧嘴仍有心情说俏皮话:“有你这位女菩
萨救灾救难,不该笑吗?我死了才笑不出来。”
  “你……你活该……”
  针离休,他可以站稳了。
  “谢谢你,龙姑娘。”他不笑了,眼中出现慑人心魄的凌厉怨毒光芒,瞥了七具无辜者
的尸体:“不用猜,这里是天道门某一处堂口。老天!他们都是这样像这样杀鸡一样杀人
的?”
  “你今天才知道呀?”龙絮絮白了他一眼:“要不,我爹怎肯帮助奔雷剑那些侠义英
雄?我爹本来就是侠义道的对头,号称魔中之魔。”
  “你怎么知道我有难?”
  “哼!你在迎春阁那种下流的地方鬼混……”
  “我是去招凶惹灾呀!那种地方才找得到线索。”
  “你如果再去,我……”
  “你怎么啦?”
  “我恨你一辈子。”龙絮絮脸红到脖子上了,惶急地回避他的目光。
  “抱歉,我不知道你跟踪我。”他不再嘻皮笑脸:“我在服下解毒药之后,曾经有一段
时间昏迷失去知觉,服食得太晚了些。这期间,一定有某些变故发生,那两个扮粉头的女
人,是不是仍然留在迎春阁?”
  “她们在半途有人接应,交了人她们就走了。”龙絮絮苦笑:“我怕毒,不敢跟踪她
们。而且,我必须救你……”
  “哼!我会找到她们的。”他语气充涌杀机:“我算是栽了。”
  “你有解毒的药?”
  “夺自五毒三娘的解药,藏在裤腰带里。”他开始剥一名青衫的长衫穿上:“其实,毒
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许对方沾身,呼吸时记住站上风,你已经胜了一半。事先我没想到粉头
会是他们的人!
  脂粉香又太浓,等到我嗅出气味有点与五毒三娘的五毒大阵相似,已经来不及了。先出
去再说,这里……”
  “这里是三山门外,莫愁湖南岸的一座农宅。”龙絮絮领先向门外走:“共有十二名杀
手藏匿,我不得不狠下心用暗器屠光他们。
  刚才我如果不下毒手,只要有一个人还有余力,必定会伤害你,我决不容许这种事发
生。哦!你不要紧吧?”
  “还好,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
  第一次雍不容对龙絮絮的关切动了心,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姑娘的小手,大踏步领先出
室。
  龙絮絮的手突然呈现反射性的颤抖,本能地想抽回,最后反而握得更紧,步履轻快地跟
在他身后欣然就道,抬级而上,最后出现在农舍的后院。
  已没有活的人,无法取得口供了。
  两人的轻功皆到达登峰造极境界。携手全力飞赶,向城里赶。
  “真是五毒三娘弄鬼?”龙絮絮问。
  “五毒三娘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雍不容的语气不怎么肯定:“我要证实这件事。”
  “怎么证实?”
  “去找那个女人。”
  “什么?你……”
  “你不要紧张好不好?我知道她藏匿的地方。”
  “你知道她是谁吗?”
  “应该是她。”
  “她?她是谁?
  “等我找到她之后才能断定是不是她,目下不能武断指证她是谁。”
  “哦!透露一点嘛!”
  “当我发现她入室,便感到有点面熟。对一个身份形象完全不同的人,我一时没把她们
联想在一起。现在,我想起来了,她的确像极某一个人。”
  “你是说……”
  “像极,并不代表就是。”雍不容口风紧得很:“在没获得确证之前,不能凭可疑的形
影遽下定论。正如同他们一样,不凭猜测而各方求证,用各种手段来查证天地不容的身份,
他们几乎完全成功了。见了令尊,请代为致意,说我不久之启,或许与他亲近亲近。”
  “好啊!你改变主意了?”龙絮絮雀跃地问。
  “死的人太多了。”雍不容恨恨地说:“而且,他们已经逐渐将尖牙利爪向我伸过来,
早晚这一天会来的。本来我以为天道门决不可能涉人龙江船行的事故,但情势发展得完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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