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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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五子”非等闲人物,不但威震边疆,就是远至中原,提起“天山五子”,无不敬重三分,虽然凌壮志三人并无惧怕之心,但,能在事情未公然揭开之前,能作些手段,对五子的震赫作用,愈收事半功倍之效。
三人来至广场边沿的一株巨树前,仰首一扭,高绝八九丈枝叶茂密,伸张如盖,隐身其上,绝难发现。
叶小娟心细,首先绕树走了一圈,接着,又用纤指弹了弹树身,最后,望着凌壮志,悄声说:“凌哥哥先上!”
凌壮志微一颔首,腾空而起,直向树盖中隐去。
绿萍、小娟也分别飞身而上。
三人隐身枝叶中,俯身一看,只见宫内,当前一座庞然宫殿前,高阶广台,悬灯结彩,布置美仑美奂。
大殿三面分开,殿内灯光如画,近百桌酒席已经开始只见人影闪闪,杯影晃动,猜拳行令,和举杯欢笑之声,直达宫外。
凌壮志确没想到,占地面积数百亩的“金霞宫”,竟然拥有门人弟子,侍女仆妇,总计不下千人。
在大殿最后的正中,一道金碧辉煌的大绵屏前,横列五张金漆大椅,椅前一张长约近两丈的横桌,桌上已摆满了酒菜,五张大椅,显然是“天山五子”的宝座,但是,五张金漆大椅上竟空无一人。
由于殿中人多,久久才发现飘然若仙的“琼瑶子”,手里端着一只金质大酒杯,神情略显忧郁的跟在三个中年儒士和一个道人的身后,正在各桌间敬酒,似是在一年一度的除夕宴上,藉以表示“五子”对部属一年来的辛劳答谢。
走在当前的一人,年约四十五岁,方眉人鬓,面如古月,一双朗目,湛湛有神,五缕长须,垂在前胸,头上束着一方杏黄儒巾,身穿杏黄长袍,神采飘飘,有一种超然风范。
凌壮志断定这人就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乐遥子”。
跟在“乐遥子”右侧的是身穿铁青长袍,面色泛黑,浓浓两怒长眉,一双虎目的“清津子”。
“清津子”年约四十二三岁,身材伟倏,额下短须威凌中透着和气,一望而知是个刚直人物。
左侧是一位身宽月白长衫,面如冠玉的“玄灵子”。
“玄灵子”三十五六岁,脸上无须,仅蓄有短短的八字胡,两道入鬓剑眉,一双寒明眸,挺直的胆鼻,削薄的朱唇,显示出就是一个心胸狭小,意气用事的高傲人物。
跟在雍容高贵,绝世风华的“琼瑶子”身旁的,是一身灰色道袍,身后插着一柄拂尘的“虚幻子”。
“虚幻子三十三四岁,但已蓄有六寸长的胡须,修眉,长目,泛黄的皮肤,肃穆中隐透仙风,是一位修为有素的道人。
凌壮志无心仔细打量“天山五子”的衣着像貌,他迫不及待的在一些少女中寻找展伟凤,但是,他失望了。
根据方才他第一眼看到“琼瑶子”的忧郁神色,心中便已感到有些不妙,这时见坐在靠近“五子”大椅近前的三桌少女,轻声燕语,燕瘦环肥,少女虽有二十几人,唯独没有展伟凤。
他断定展伟凤已遭禁闭,想到别人都是快快乐乐,兴高彩烈的过新年,而唯独展伟凤在黑暗的房子里,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受处分,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戚然之感,同时也恨“天山五子”太不通人情。
他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应该怨谁,这个冰凉的结果,究竟应该由谁负责?
想至最后,还是怨他凌壮志一人。
如果他在“卧虎庄”金刀毒燕阮陵泰的封刃晚宴上,不当众展露玉扇,也就不会被天山派的门人发现。
如果在黄山天都峰,不用玉扇杀人和击退“贯一道长”,便不会有“花花太岁”等人的兴师问罪。
心念至此,他觉得一切罪过,都应该由他凌壮志一人负责,因而他决心要救展伟凤解脱,甚至将金霞宫闹得天翻地覆,也要将展伟凤救出来。
叶小娟没见过展伟凤,这时见殿上有二十多名少女,不由望柳眉紧蹙,神色气愤的万绿萍,悄声问:“萍妹,那位展姑娘在大殿上吗?”
万绿萍没有问答,仅黯然摇了摇头。
叶小娟一见,毫不迟疑的说:“那一定是被监禁了,我们进去吧?”
凌壮志原定明天公然拜访,当面向五子评理,这时一听,因而不解的问:
“去哪里?”
叶小娟,举手一指金霞宫的深处,说:“去救展姑娘呀!”
万绿萍有些焦急的说:“我们怎知展姑娘姐姐关在何处?”
叶小娟果断的说:“我们进去嘛!”
凌壮志和万绿萍,同时应好,三人疾泻而下。
叶小娟深通易理,熟谙阵法,凌壮志和万绿萍,经过小娟数个月来的悉心讲解,大致也已了其中的生克变化。
三人下树,绕至金霞宫的右侧,直向宫后驰去。
三十一
凌壮志三人来至金霞宫后门,发现同样的悬灯结彩,光明如画,但也同样的静悄悄的无人把守。
三人正待向前潜去,发现正对后宫门的百丈以外,一片银如云棉的盛开梅花中,突出不少高大的石岩,个个形如崎形。
在雪花飘飞中,中央圆而空虚,正面隐约现出一座小型石碑坊,上面似是悬有匾额,一望而知是一座玄妙的阵势。
叶小娟看罢,心中一动,立即悄声说:“我们先到那边去看看!”
凌壮志也发现了那片梅林中的翠竹有异,形势和“太平镇”秦香苓花园中的怪石阵,虽不尽同,但极相似。
因而一颔首,当先向梅林前驰去。
绿萍、小娟,见凌哥哥剑眉紧锁,朱唇下弯,知道他既关心展伟凤的凄苦处境,又气恼“天山五子”的寡义无情。
前进中、三个俯目相看,不禁目光同时一亮——
只见那座小型石碑上,赫然刻着三个粗体字——惩戒院。
凌壮志一见,神情激动,第一个忍不住兴奋说:“可能在这里面了。”
说话之间,身形骤然加速。
尚未到达梅林,便有一阵梅花特有的淡雅芳香,随着寒风飘来。
来至石碑门前,发现阵内积雪极厚,地上飘落着不少梅花,翠竹纵横交错,看来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
三人停身门外,叶小娟细心的对凌壮志说:“这是一座“循生,环死,连锁阵”,见三横行,见六纵驰,遇苍回身,遇翠竹前进,切忌绕行环走!”
凌壮志迫切的希望奔进阵去,看看展伟凤是否被禁在里面,这时一俟小娟说完,立即颔首应了声是,急步奔进门内。
万绿萍一见,心中似乎想起什么,立即低声急呼:“凌哥哥回来。”
凌壮志闻声止步,折身纵回,不解的问:“萍妹什么事?”
万绿萍立即低声的说:“既然阵中是‘惩戒院’,这里监禁的决不止展姑娘一人,你必须耐心找寻。”
凌壮志急急的点头,连声应是,显得极为迫切着进去。
绿萍看在眼里,笑在心头,继续说:“小妹和娟姐姐,虽在阵外等候,但是金霞宫有人来,可无法进去通知。”
凌壮志急忙会意的说:“小兄晓得。。”说话之间,转身就待离去。
叶小娟也似有所悟的叮咛说:“稍时见了展姑娘,千万不要说我和萍妹在外面待候。”
凌壮志心急如火,又说声晓得,飞身扑进阵内。
万绿萍和叶小娟,两人互看了一眼,口中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总感到有些酸溜溜的。
凌壮志飞身扑进阵内,游目一看,果然不错,翠竹有高有低,单双不一,翠竹成行,苍松横阻,心中愈加赞佩娟妹精通易理。按照小娟说的口诀前进,十分顺利,片刻已达中心。
中心一片盛开的梅树,有红有白,暗淡相间,在如锦的梅花中,建有数座石屋,一律圆窗石门,室内一片漆黑。
凌壮志一进石屋,心情激动,几乎忍不住呼出声来。
他不知见了展伟凤,应该呼姑娘或是像从前一样的呼姐姐。
想到她在“如归轩”酒楼上,巧装书生,痴情赠扇时的情形,直疑她是宁玉重生,但他看了她在石门黄飞燕府上见面时的娇态,又疑是玉嫱再世。
心念间,不觉已走至就近一座石屋前。
他不敢出声呼喊,怕惊动了监禁在其他石屋的人。
俯神一听,一片沉寂,他断定石屋无人。
于是,急步走至石屋的圆窗前,探首一看,地下除了铺有厚厚的一层干细软草外,再没有什么了。
凌壮志的确看呆了,仅铺有细划抵寒的确太残酷了。
想到展伟凤那等绝世风华的娇弱美人,竟被监禁在这等凄苦的地方、不知她能否受得下去。
心念至此、她真希望展伟凤不要监禁在这些石屋内,这时,他的心理,是矛盾的。
走至另一间石屋前、探首圆窗内一看,同样的空无一人,他又不禁有些慌了。
于是,急走奔至第三间石屋前,探首一看,一颗焦急的心,顿时激动的提到口腔来。
只见石屋的干草上,赫然盘膝坐着一个人。
——头戴黄毛雪帽,身披黄绒白毛大氅,憔悴如梨花的娇靥上,挂着两行晶莹清泪,微合着凤目,紧蹙着黛眉,稍欠血色的两片樱唇,充满了委屈的微向下闭。。
关怀、愤怒、痛心、激动,混合着复杂的情绪,令他忘了处身何地,转至门前,猛力一推,飞身扑了进去。
激动、惭愧,令他忍不住戚声呼一声“凤姐姐”,扑身抱住了展伟凤。
展伟凤听着金霞宫中,隐约传来的吹呼声和爆竹声,正在伤心的流泪,蓦闻砰的一声门响,黑影一闪,竟然飞身扑进一人。
大惊之下,倏睁凤目,当未娇叱,一声日夜围绕在心头的熟悉声音,立即送进了她的耳鼓。
同时,自己盘坐着娇躯,已被梦寐相思的心上人抱住了。
展伟凤藉门外的雪光一看,抱住自己的果然是心爱的凌弟弟,再也忍不住戚呼一声,“弟弟”,反臂抱住凌壮志,痛心的哭了。
凌壮志心如刀割,不由流着泪说:“姐姐,是小弟害了你!”
展伟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凌壮志哭,似是极怕再失去她心爱的弟弟。
但是,在一刹那,她的心,是温暖的,她所受的委屈,也一泄而尽,她觉得,只要在这凛烈大雪里的凄苦深夜,能够和心爱的凌弟弟,有片刻的相依,即使明日处死,她也死而瞑目含笑九泉下了。
凌壮志见展伟凤哭得伤心,自己也禁不住泪珠满襟,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展伟凤受尽委屈的心!
他举起洁白的袖口,深情的为展伟凤擦着香腮上的泪水,目光一直在梨花般的娇靥上闪来闪去,不由关心的戚声说:“姑娘你瘦多了。”
展伟凤微仰着娇靥,静静的让凌弟弟擦着她双颊上的泪水,她的心坎里,充满了幸福、甜意。
俗话说,只要知奴心,何怕娇大瘦!
展伟凤虽然较凌壮志大几岁,这时听了凌壮志的话,也不尽像温顺的小绵羊,满意而羞涩的点了点头。
两人深情的相对望了一阵,似是要渴慰一下久别想思的心。
呼一声,一阵寒风,挟着无数雪花,径由门外吹进室来。
凌壮志顿时惊觉,急忙起身将门关好,接着,回身坐在展伟凤的身边,深情的握住展伟风的玉手,关心的问:“姐姐,冷不冷?”
展伟风的内心,充满了暖意,她憔悴的娇靥上,不但泛起红晕,在她已经殷红的樱唇上,也现出了笑意。
她深情的摇了摇头,也关心的看了一眼凌壮志头上的白毛雪帽,和身上的银绒绵羊毛大风氅。
这时她才发现凌壮志比以前高多了,也成熟多了,再没有那份大孩子的稚气了,因而关切的问:“听说卧虎庄‘金刀毒燕’阮凌泰的小师妹,是你的师姐?”
凌壮志觉得这时无法向展伟凤解释,因而点点头,平静的说:“是的!”
展伟凤黛眉微微一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听大哥说,你们已经结了婚?”
凌壮志俊面略微一红,依然平静的说:“是的!”
展伟凤虽然早就知道凌壮志和宫紫云已经结过了婚,但这时由凌壮志的口里说出来,特别感到暗然神伤,不由自己幽幽的问:“她来了吗?”
凌壮志看了展伟凤的凄凌神色,也不由暗然说:“她留在金陵家中!”
展伟凤一听,顿时想起什么,因为她曾听傻傻的展伟明说过,宫紫云已经怀孕了。
心念至此,凤目一亮,正待说什么,蓦然,一声惊叱怒喝,径由金霞宫方向,隐约传来!
凌壮志一听,面色大变,倏然由地上立起来,机警的由窗口看向窗外。
展伟凤也大吃一惊,心知不妙,她断定金霞宫必是出了事,于是挺身跃起,不由焦急的问:“弟弟,你们来了多少人?”
凌壮志想起小娟的叮咛,立即回答说:“就小弟一人!”
展伟凤听得芳心一震,脱口一声惊啊,不由担心埋怨说:“弟弟,你怎的如此任性大胆,居然胆敢一人前来天山?”
凌壮志冷冷一笑,本待说几句豪语气话,但怕损及展伟凤的师门和她的自尊,因而改口说:“小弟前来,旨在向五位前辈评理要人,并不是前来天山金霞宫挑叫斗狠,有什么可怕之处!”
展伟凤一听“要人”二字,不由掉下两滴眼泪,她暗然摇了摇头,戚声说:“恐怕五位老人家不如弟弟所想的那样省事!”
说话之间,叱喝怒吼之声,愈听愈清楚了,极似官中的高手追出宫外。
凌壮志担心绿萍、小娟,不由焦急的说:“姐姐请稍待,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急步走向门前,伸手就要拉门!
人影一闪,香风袭面,展伟凤已将去路挡住,同时焦急的说:“弟弟千万不要出去,宫中已经出了事情,高手们正在搜查。”
凌壮志一听,心中愈加焦急,想到小娟、绿萍尚在阵外石碑坊等候,万一被宫中高手发现,两人势必吃亏。
但他已对展伟凤说明只他一人前来,这时又不便再说阵外还有小娟绿萍,于是焦急的说:“姐姐闪开,还是让小弟去看看!”
展伟凤十分焦急的说:“你这时千万不可和他们照面,他们人多,你一定吃亏,你今夜就在此地避一避,他们搜谷决不会来这里。”
凌壮志见展伟凤,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心中甚是感动,自是不便再坚持出去,但他却不放心小娟两人,因而迟疑的说:“方才小弟还见他们在前殿大摆除夕宴,这是怎的?。。。”
展伟凤一听,面色大变,不由吃惊的一问:“你去过了前殿?”
凌壮志点点头,有意让展伟凤知道她师父“琼瑶子”的心情,并不愉快,因而继续说:“那时令师和其他四位前辈正沿桌敬酒,令师神色看来十分忧。。。郁。”
话未说,一阵急速的衣袂之声,径由室外传来。
展伟凤心中一惊,急忙向窗外一看,只吓得花容失色,魂飞天外,慌得急忙转身,万分焦急的颤声说:“弟弟。。我师父来了。。怎。。怎么办?”
凌壮志一听,知道再想开门已来不及了!
于是匆匆看了一眼后窗,急忙宽声说:“姐姐不要怕,小弟可由后窗出去!”
去字出口,身形已经跃起,白影一闪,凌壮志已毫无声息的纵了出去。
就在凌壮志飘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