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前期哲学思想史-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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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快乐有甚于当波斯国王。毫无疑问,这里正表现了德谟克利特的唯物主义
的决定论观点,因而遭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等唯心主义哲学家的反对,甚
至也为亚里士多德所不满,他认为“德谟克利特忽视了目的因,把自然界一
切作用都归之于必然性”德谟克利特重视事物的原因,强调事物的发展由必
然性所决定,这种观点是应当予以肯定的。但另一方面,由于他不懂得必然
性与偶然性的辩证关系,因为在强调必然性的同时,他又错误地否定了偶然
性的客观存在,把偶然说成是由于人们不了解事物产生的原因而形成的主观
观念,甚至说偶然性是人们捏造出来的偶像,目的在于“掩盖自己的轻率”。
我们知道,在事物的联系和发展过程中,必然性和偶然性是同时存在的,必
然性通过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必然性通过大量偶然性表现出来。德谟克
利特否认偶然性的真实存在,把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现象都看作是必然的,似
乎人们只能消极地等待必然性的支配,这就难免最后导致宿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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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西方哲学的源头
希腊人的确创造了真正的哲学,希腊哲学达到了关于世界本质的抽象概
念。恩格斯指出:“在希腊哲学的多种多样的形式中,差不多可以找到以后
各种观点的胚胎、萌芽。”希腊哲学和希腊艺术一样,具有“永久的魅力”。
然而,希腊哲学并不是如黑格尔所说的是什么“希腊精神”的产物,也不是
如梯利说的是希腊人“本来就有”的智慧。希腊哲学只是人类认识发展在希
腊历史条件下结出的硕果,利于航海的地理位置使希腊人成了航海民族,接
受东方的历史遗产使希腊人成了从事商业活动的民族。希腊人在和地中海沿
岸各地进行手工业品和农产品的广泛交换过程中,不仅接触到欧洲的其它民
族,而且接触到亚洲和非洲的各个民族。古代世界的各条知识之流汇合在希
腊,希腊人在观察认识事物时,具有比内陆农业民族宽广得多的空间观念和
广阔的视野,使他们的认识活动突破了闭关自守的地域,不是因循守旧,而
是勇于接受新事物和新知识。加上希腊民族具有古老的神话传说的丰富思想
资料,民主政治和学术自由又使公民的智慧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正是这些
历史条件,使希腊成了“最丰富的具体的发展的地方”,成了“一种东西为
许多东西所共有,为一切所共有”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人的理论思维能
力得到迅速的发展,思维的能动性得到充分的发挥,这就使希腊人在欧洲首
先摆脱蒙昧状态,使希腊思想家能够在古代直观认识的基础上,从最丰富的
具体中概括出最一般的抽象,形成关于世界的概念的认识。希腊哲学形成概
念的认识的历史条件说明,只有在具备了最丰富的具体的条件下才能产生出
高度抽象的理论思维。这是我们从认识史中可以总结出来的一般原理。
希腊哲学的产生是以形成关于世界的概念的认识为标志的。在希腊哲学
的发展过程中,哲学研究的重点问题同样经历了以客体为重点、以主体为重
点到以主体和客体的统一为重点的逻辑发展过程。这个逻辑发展过程与古代
希腊哲学的历史发展过程相一致。大体说来,公元前5世纪以前希腊自然哲
学家的哲学思想,主要研究的是客体问题。早期希腊哲学家,都比较明确地
以外在自然界为研究对象,以找出或规定世界万物的本原为哲学的目的,这
从他们的著作都叫做 《论自然》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一阶段哲学的最重要
的成就,从人类认识史的发展来说,是达到了关于客体的“存在”概念,在
认识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思维和存在是同一的”这个命题。公元前5世纪,
希腊认识史发生了一次转折,从主要地以外在客体为对象回复到研究主体自
身,其主要标志则是苏格拉底和智者派的哲学。苏格拉底和以前的自然哲学
家相反,认为研究宇宙论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哲学的中心应是研究人本身的
问题。哲学研究人的目的则在于激发人们爱真理的热情和向善的德性,帮助
人们能够正确地思维,以便引导他们过正当的生活。智者派哲学家普罗泰哥
拉则明确地提出了“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公式。苏格拉底和智者派确立起研
究主体在哲学中的地位,这是他们对认识史的贡献。但是,他们使主体的研
究和客体的研究对立起来,在强调研究主体的意义的同时,否定研究客体的
意义,结果使关于主体的理论失去了可靠的依据。
苏格拉底和智者派之后,公元前5世纪末到公元前4世纪的希腊哲学,
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则力图解决主体和客体的统一问题。柏拉图企
图以理念为主动的本原来实现主体和客体的统一。亚里士多德则企图以“第
一实体”为基础来实现主体和客体的统一。他们的哲学虽然以解决主体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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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统一问题为中心,但他们只能在古代哲学的水平上来理解这个统一。在
欧洲认识史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首先尝试建立主体和客体统一的哲学理
论体系,对于人类认识史的发展来说是有重要意义的。但是,那时的思想资
料和科学材料都还未提供解决主体和客体统一问题的足够的基础。柏拉图首
先将主体和客体彻底割裂开来而不能实现统一;亚里士多德首先将主体和客
体统一起来最后又导致割裂。就像刚进入学龄的儿童往往对自己提出过高的
要求,想往自己能获得一切知识一样,希腊哲学也对自己提出了过高的要求,
幻想能解决一切知识问题。而在对提出的问题不能圆满解答之后,人类认识
反而转过来怀疑自身的认识能力,从而导致怀疑的认识继概念的认识之后而
占据主导地位。
比如关于世界本原的概念。古代希腊哲学的产生,是从对世界整体形成
概念开始的。也就是说,希腊哲学的早期阶段,哲学家们偏重于从客体方面
的研究入手,产生出关于客体的本体论,关于主体的认识论问题则处于从属
于本体论问题的地位。其基本命题和基本概念、基本范畴的形成和演变,大
致说来,首先提出“始基”即本原的命题,从“始基”命题发展出“存在”
概念,研究“存在”概念而形成“存在”与“非存在”的范畴,从“存在”
与“非存在”的范畴又派生出“一与多”、“静与动”、“无限与有限”等
范畴。在形成“存在与非存在”的客体方面的范畴的同时,又形成“存在与
思维”的客体和主体的关系的范畴,由此也派生出“肉体与灵魂”、“感性
与理性”、“意见与真知”等范畴。从对“存在”概念的进一步规定,还引
伸出“实体”范畴,与实体范畴相关,又产生了一般与个别、形式与质料、
潜能与现实等一系列的范畴。这些范畴的形成和演变,构成了希腊哲学的基
本内容。
(一)用哲学的“本原”观念代替古老的创世的“神”的观念,是哲学
同神话宗教世界观相分离,使自己得以产生的起点。当泰勒斯提出以水为万
物的本原时,他没有想到这就开始了一场世界观上的深刻革命。最原始的人
们没有“原因”的观念,一切都被看作是感性事物的神秘的互渗作用。所谓
互渗,本身就是由事物因果关系引起的意识,但原始人停留在直接的感觉状
态里,分不清因与果,也不去分辨它们,因而一切都显得是浑沌的、混乱的
和神秘的。他们毫无因果观念,并处处同因果观念相反地在思维着。
神话和宗教里出现了“神”的观念,这已是一大进步,因为“神”就是
人类最早发生的对因果关系的意识形式。他们开始感到事物似乎必有某种来
源或原因,但又根本不知道也无从探求这个原因是什么,便以自己的行为、
能力和意识活动来揣度它们,把自己的作用(如祖先产生后代)投射到自然
对象上去,给予拟人化的解释,这就产生了自然事物有神作为原因的观念。
随着人类社会自身的发展,“神”的观念也得到发展,终于形成了诸神之上
有最高的神,创世的神等等概念,形成了早期的宗教意识。但是显然“神”
并不是对事物和世界的原因的真正明白的意识,相反,原因的意识还潜藏在
“神”的神秘之中,在拟人化的束缚之中。我们至多只能说在“神”的观念
里孕育着对原因或万物本原的认识要求或因素,科学的因果观念在它里面是
不能真正产生和形成的。
泰勒斯提出了本原问题,也就第一次提出了原因的问题,而且是提出了
万物和世界总体的根本原因的问题。这就突破了神话世界观,哲学和科学就
从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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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原”最初只是“自然”,这既是原始朴素哲学得以同宗教分
离的条件,又是原始朴素哲学要一再地回到宗教的条件。要产生因果观念或
“本原”观念这种科学思维的因素,第一步必须把人和自然分离开来,使自
然摆脱拟人观,就自然本身来考察自然。“自然”这个词,无论中外,本来
都是同“人为”、“人工”相对立的意思,即通常所谓“自然而然”,自己
使然,自己有自己的原因的意思,它表示出人们意识到事物有一种不受人支
配的独立存在或本性(西方中“本性”同“自然”原是同一个词)。“自然”
这个词或观念是怎么产生的,是一个值得语言史家思想史家考察的问题。就
我们这里的研究来说,泰勒斯和米利都学派已经用哲学表达了这个观念是没
有疑问的,因此亚里士多德称他们是希腊最早的“自然哲学家”。
显然,不同于“神”的“本原”观念,只能在摆脱拟人观,就自然说明
自然中产生。但是人们关心的对象并不是单纯的自然界,主要还是社会,是
人的生活;世界作为总体对象,既包括外部自然,更需包括人自身,人同外
部自然的关系。因此“本原”不应仅仅是自然的本原,还应是人们自己的生
活和种种事物的本原,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本原,这才是真正普遍的万物的
本原。米利都学派的哲学“本原”观念是片面的。与之相比,宗教神话中的
“神”的观念倒是全面的,因为它回答了一切事情的根源,虽然它是神秘的。
这种情况,决定着米利都学派的“本原”观念必须发展,才能成为真正的哲
学“本原”观念。
(三)“本原”是数。毕达哥拉斯提出了数的哲学。本原是数,不再在
质的范围内兜圈子了。数和量就其本身来说是没有质的差别的同一的东西,
是真正质的“无规定者”;然而它又有另一种明确的规定,即数量本身的规
定性,这就解决了困惑着米利都学派哲学家的那个无法解决的矛盾。数量本
身是同一的有规定的,在这一点上它比质要符合本原的要求。在“本原是数”
的命题中,主谓两端的统一性提高了一步。借助于数,认识从感性上升到抽
象的运动找到了一个立足点,并把抽象固定下来使它成为事实。这表明,要
说明万物的统一,必须有思维的抽象。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的哲学,开
辟了哲学思维沿抽象上升的道路,对后来哲学的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
不过“数”还不是对世界和万物本质的抽象,只是感性事物外在规定的
抽象,仍然停留在直接的现象认识范围里面,因为它是紧紧依附于感性事物
的一种规定。所以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哲学只是走向本质抽象中间的一个跳
板,它还没有实现本质抽象,并且还有更尖锐的矛盾。“本原”的本义是感
性世界万物的统一根源;因此必须用数来说明感性事物,用量解释质。这方
面只能有部分的成功,根本说来是不行的,牵强附会的。数怎么能成为感性
事性呢?只好把数本身变成感性存在物,说成是质料。数怎么能从单一性的
东西生出各种特质的呢?只好把数本身变成许多对立面。数是静止的,怎么
能说明感性事物的生灭运动呢?他们提不出解答来。可见,数作为本原看起
来似乎很明确而有规定性,进一步考察,这规定性又变得非常含糊不清了,
也同米利都学派一样,陷于自相矛盾和自我否定之中。这里,根本问题还是
数并不符合“本原”的本性。“数是本原”这个命题中的“是”,也同样转
化成为“不是”,数和本原的统一,又被它们之间的矛盾所瓦解了。
把本原规定为质和量都不行,然而对世界万物的直接性认识和把握,也
只有质、量以及两者的关系“尺度”。因而说明,本原必定在世界和事物的
内在本质里,必须超出直接性的规定,深入到内在的、背后的东西里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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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问题,即进入间接性的规定。米利都学派和毕达哥拉斯学派也已经接触到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不得不求助于质的事物或数里面的对立作用(甚至说“对
立是本原”)就是证明。可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给以理解和阐明。
(四)“本原”是自身对立统一的原始物质。唯有赫拉克利特的哲学,
才达到了本质。感性世界凭对立面的转化真正达到了统一,其根本原因在于
本原“火”自身中的对立统一。他的哲学命题是:本原是火。但是这个“火”
绝不是像泰勒斯的“水”那样只有一个感性的质的东西。“火”是质和本质
的统一,这就是说,它既是一种感性物质性的东西,有干燥、燃烧等感性的
质,又不是单纯的质,而本质上是自身对立 (又有熄灭的本性),并由于这
种对立而自身否定,必然成为水,成为有潮湿性的东西。这样,事物的感性
的质在表面看来彼此坚执着的对立和区别就消解了,在对立统一和自身否定
中彼此转化而生动地统一了。感性世界万物的多样的质不再是彼此外在的杂
多,成为统一物的对立转化的结果和表现。米利都学派遇到的不可克服的矛
盾,毕达哥拉斯并没有真正解决,而由赫拉克利特在本质的高度上解决了。
赫拉克利特达到了事物内部“隐藏”着的本质,但他并没有使本质和感
性事物(及质)相分离。他反对毕达哥拉斯把数量抽出来作本原的牵强附会,
因为数量规定绝不是感性世界本身。他坚持从感性世界本身出发,从质的规
定开始,所以他回到了原始朴素哲学的最初起点;不过他要求把质只理解为
世界和事物的内在对立运动和转化的表现。他反对以数为本原,但在火与万
物的对立转化(即质变)里,仍然吸取了毕达哥拉斯的发现和有价值的成果,
不过他也进行了本质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