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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赤胆丹心-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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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生平了。”

  说罢便匆匆作别出府入宫而去,羹尧等他走后,还打算将白泰官所述各事,告诉中凤,但因中凤曾一再切瞩避嫌不必多所过从,所以委决不下,欲行又止,忽见那云中燕悄悄的走来道:“王爷已经出去了吗?”

  接着又走近身边低声道:“舍妹现在借荫楼有要紧的话要对您说,特着小弟来请,您能立刻就去一趟吗?”

  羹尧不由大诧,再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更加奇怪,略一沉吟之下,忙道:“这就奇咧,令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劳二哥来此传话,您这话当真吗?”

  中燕又悄声道:“舍妹委实有事相商,小弟焉有说谎之理,您能抽空去一趟吗?”

  羹尧又踌躇了一下道:“二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目前我却不便多去咧。”

  中燕忙又打了一躬道:“实不相欺,便是为了小弟之事,前此虽蒙见允托那马天雄相机代向南中诸侠进言,但迄今未有复音。如今闻得那云龙三现周大侠,已经应王爷之邀来京,小弟更加寝食不安,诚恐一旦出事累及全家,便在王爷面上也不好看,于万不得已之中,只好将此事向舍妹和盘托出。如今舍妹也无善策,又不便对别人说,所以才着我来商请您去一谈。

  我想那周大侠此次既肯应邀来京,定系看在您的分上,只要您肯代进一言,那对小弟便恩同再造咧。”

  羹尧不由双眉一皱道:“二哥之事,小弟自当尽力,不过那周大侠,传闻虽与我那恩师有同门之谊,但小弟对他素昧生平,此次应邀来京全系王爷德望所致,却如何进言咧?”

  中燕又请了一个安道:“所以舍妹奉邀也便是为了商榷此事,还求您能去一趟才好。”

  说着又一再央求着,羹尧虽然已得周再兴回报,此事可由自己做个人情,但恐中燕别有作用,又深恶其为人,更知中凤决无着他来请自己商量之理,本不欲前往,只因自己也须有事和中凤去说,乐得借此一行,忙又道:“既如此说,小弟权且遵命,不过前途如何,却未敢逆料咧。”

  接着站起身来道:“那么,就请二哥同行便了。”

  中燕又红着脸道:“舍妹对于此事,也颇不直小弟所为,适才已经大受埋怨,如果同往,深恐难堪,还望二哥先行,小弟还是在此间静侯佳音的好。”

  羹尧不由心中好笑,但表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有把头一点,便向后园而去,等到借荫楼下,只见侍琴剑奴二婢一个提着水壶,一个捧着巾栉正向楼上走着,一见便悄声道:“年二爷,您来得正好,方才小姐和我们二爷大闹了一场,如今她已哭成泪人儿一般,孙三奶奶正在劝着咧,您还不快些也去劝劝。”

  羹尧心下已经明白一半,匆匆向楼上走去,才上楼梯便听孙三奶奶道:“俺的小姐,您为了这个也值得生气吗?反正您已经是年二爷的人咧,这是老山主做的主,王爷做的媒,任倚是谁说什么我们也不怕,何况二爷是您哥哥,您还能计较他吗?”

  接着又听中凤似在哽咽着,心中一转念,又恐中凤看见自己更加羞愤,不由那脚慢了一步,却想不到孙三奶奶听见有人上来,猛向门外一伸头已经看见,连忙迎了出来道:“姑老爷您是我们二爷请来的吗?俺小姐正为这个生气咧,您还不快给劝劝去。”

  这一来不容羹尧再不进去,连忙上了楼道:“小姐好好的又和二爷呕什么气?他却说是小姐请我来的咧。”

  孙三奶奶连忙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俺小姐便为了这个才和他闹翻了,您为什么却信他的鬼话?须知俺小姐真的有事要去请您,她一定会着俺去,却决不会对他说咧。”

  羹尧且不理她,走进那明间一看,只见中凤斜凭在一张椅子上,脸上泪痕狼藉,正在用帕子抹着,忙道:“您别难受,令兄的为人我焉有不知道之理,有事我们从长计议不也就行了。”

  接着一掉头又向孙三奶奶一使眼色,向楼下一努嘴,孙三奶奶先是一怔,接着又龇牙一笑,把头一点,便迈开大脚向楼下走去,羹尧等她走后,方又低声道:“白师叔已经又回来了,本来我也有事须对师妹说,却不一定是因为他去请我才来,你却不必误会咧。”

  中凤猛一拭泪长叹一声红着脸,也低声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为这个,他还不会来这一手咧。”

  接着又悄声道:“其实他的事您已对我说过,周师叔看在你我分上,已缓了下来,不过在这个时候,您却千万不可对他说实话,须知他虽然是我的嫡亲哥哥,这居心却很难测咧。”

  接着又道:“我之所以将计就计,忍着无限恶气,便也为了这个。”

  羹尧忙又道:“您既知道那又生气哭什么?他的为人我也早知道咧。难道他对你,舍此以外还有什么话吗?”

  中凤忿然道:“你不知道,他说的简直不是人话,所以才把我呕急了,要不然,我不会这样咧。”

  羹尧不由一怔道:“他说的是什么话,你能告诉我吗?”

  中凤不由满面通红把头一低道:“这个您却不必问得,反正他为了怕周师叔要宰他,逼着我去托您说项就是了。”

  羹尧笑道:“这也难怪,本来这是他的生死关头,您想他求生心切,既有一线之望,能不腆颜求人吗?”

  接着又低声道:“我如非怕这个主儿对他有所指示,真想告诉他,让他心下稍安咧。”

  中凤把头连摇道:“这却使不得,据我所知,他确实已成了这里主人的心腹朋友,那周师叔向来料事如神,您却不可不信咧。”

  羹尧点头道:“那么,我却如何回复他咧?如今他还在前面花厅上等着咧。”

  中凤略一沉醉,又红着脸道:“那您老实告诉他,我为这事已经被呕得哭了,一时不便商量,等周大侠人来再相机设法便行咧。”

  羹尧道:“这样回他,不太令你有伤手足之情吗?”

  中凤抬着泪眼,又红晕双颊悄声道:“师哥,您可别笑我不害臊,如今我已算是您的人咧,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这二哥委实不是人,您别看他是我嫡亲哥哥,有些地方可很难说,将来如非我们大义灭亲,也许就是他把我们卖了,您却千万大意不得咧。”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这事您不用管,只管照我的话去回他,就让他记恨也只在我身上,老实说,凭什么我也怕不了他,您却千万不可因为这点亲情便把话说漏了,须知他果真是受雍王指示借此查验您和江南诸位老前辈的关系,一旦泄漏出去,固然非误大事不可,便是他确实求生心切才求你,你如告诉他周师叔已经答应暂时可以饶过他,他也难免把我们和江南各人的机密泄漏出去,为了他一个人,你我能误大事吗?”

  羹尧闻言,不由挨着中凤坐了下来,低声道:“师妹你真深明大义,也比我精明机警多了,只这一件事,便更令我心折,此事我决遵命回复他,但你既看得这等清楚,又何必因此生气难受咧?”

  中凤看了他一眼,又一抹眼泪,笑靥微开道:“您别恭维我,我也不见得比您精明机警,更说不上深明大义,只不过在江湖上混的时间比您稍久,一直又过的是漂泊流亡疑惧惊恐的日子,所以遇事比您也略微看得深远一点,须知我们现在虽然日处绮罗锦绣之中,却和虎口无异,稍一大意,自己生死便无足惜,如果误了匡复大计,却真百身莫赎咧。”

  羹尧闻言不禁悚然,中凤接着又红着脸道:“我呕气的是他既不争气,做下乱伦弑主的事于前,把一家坑了,累得老父倔强了一辈子为他失节。事后又贪生怕死,打算教我来挟制你,非为他尽力不可,出言更下流无耻。老实说,如非因为他是我嫡亲哥哥,恐伤老父之心,不等周师叔派人下手,便我也早已宰了他,对这等人还能有手足之情吗?”

  说着又道:“我们且不谈这个,白师叔既然又回来了,那江南详细情形如何,你能稍微告诉我一点吗?”

  羹尧忙将经过匆匆说了,中凤听罢,玉颊上这才漩起两个小酒涡儿笑道:“照这样一说,也许鱼师姐真的要来大兴问罪之师咧,本来我们已经好久不见,能藉此少叙离衷也好,只是此地她不便来,我又不比从前,也不便出去,却怎么能见面咧?”

  羹尧微笑道:“这个您放心,等她从水路慢慢来京,您也就快离开此地咧,换个地方还有什么不好见面的?”

  中凤不禁脸上又是一红嗔道:“我知道,这一来你是趁了心愿,须知我这大师姐却不大好说话,也许就对您真要加以责难亦未可知咧。”

  羹尧见她怒已全解,满脸娇嗔之色,愈饶妩媚,不由一笑故意问道:“这就奇咧,她对您如何大兴问罪之师,我固不知道,至于我,本来和她素昧平生,从未谋面,更无开罪之处,她却能拿什么来责难,您既知道能见告吗?”

  中凤不由啐了一口道:“您当真也想呕我吗?真要这样,我以后再理您才怪。”

  接着又道:“如今您正事全完了,也该走咧。”

  羹尧见她薄怒之下,却忍不住笑靥犹存,梨涡半露,较之方才的愁眉恨眼,又是一番光景,虽然也想走,那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又坐了下去,笑道:“您现在已经不生气咧,此番我是令兄请来,便稍坐又有何妨?”

  中凤不禁恨了一声道:“我总以为你是一个君子人,怎么也学得这样起来?须知人言可畏,他便因为这个才敢胡说咧。”

  羹尧见她双蛾又复微蹙,忙道:“您别再生气,我这就走咧。”

  说着,真个又站了起来,告辞下楼,中凤送到梯前又回眸一笑,红潮上脸,悄声道:

  “不是我要对你下这逐客令,须知来日方长,在这个时候,却犯不着令人蜚短流长呢。”

  接着又道:“我这脸上见不得外人,恕不下楼远送了。”

  羹尧连忙点头,也悄声道:“您用不着说,我是谨遵台命,这以后如非万不得已,决不再来相扰,等到那一天再见如何?”

  中凤不由红着脸,又笑了一笑道:“哪来的废话?您还是快请罢。”

  羹尧这才拾级而下,到了院落里,孙三奶奶跟在后面,把一双母狗眼笑成一条缝道:

  “俺早就知道,只要您一来,这一天云雾便全消散咧,您瞧她现在已经有说有笑的咧。”

  接着又跟在后面低声道:“我们二爷也真混帐,他到底对您怎么说来?俺要不因为他是少山主,不痛痛快快揍他个半死,再拿马溺来灌他个饱才怪。”

  羹尧不由一怔道:“他和你们小姐为什么闹翻了,你知道吗?”

  孙三奶奶也愕了一下道:“他一来就把俺和两个丫头全给撵了下来,俺怎么会知道?难道俺小姐也没告诉您吗?这就奇咧。”

  羹尧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你们二爷不好咧?”

  孙三奶奶猛一翻母狗眼道:“他无缘无故跑来把俺小姐给呕哭了,这还能算不错吗?何况他末了还说俺小姐还没出嫁,就不顾嫡亲哥哥的死活,一心向着您,连重话全不敢说一句,真要过了门,那还记得老子和哥哥吗?又说俺小姐自从邯郸到北京,一直全跟着您,决没有个说不进的话,这还不该揍上两个嘴巴吗?”

  接着又冷笑道:“俺知道咧,他一定知道王爷和您简直是一个人,打算托您弄得什么官儿做,您没答应他,所以才来逼着俺小姐和您说,凭他这份德行也配吗?他如真的把俺小姐逼出病来,那俺便说不得和他拼了咧。”

  羹尧这才知道,她也完全是揣测之词,但中燕说的话,却已明白大半,忙又道:“如今事情已了,你们小姐已经不生气咧,你还不赶快上楼看看去。”

  孙三奶奶还待说什么,中凤已在楼上呼唤.这才匆匆赶上楼去。

  羹尧回到了花厅秘阁之中,那云中燕早在等着,一见面又作了一个揖道:“小弟不肖,致劳妹丈为我操心,但不知适与舍妹商量,结果如何?”

  羹尧一面答礼,一面脸色一沉道:“其实小弟已附婚姻,适才又是二哥一力相邀,所以不得不去一趟,谁知令妹连我也怪了下来,去虽去了,却无从相商,这事只好从缓再议了。”接着又看着他道:“不过二哥放心,小弟与那周大侠虽然从未见面,但他既肯应王爷之邀到这北京城里来,便小弟无法进言,王爷的金面他一定是要看的。只等他一到京,小弟必与王爷商酌,请王爷对他说上一两句,不比我更有效吗?再说,他人现在尚在江南,来往也须时日,却不须急急咧。”

  中燕连忙又作了一个揖道:“小弟却不知舍妹如此固执,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既承妹丈慨允相助,这事也许有望亦未可知。不过那位周大侠向来嫉恶如仇,绝非常人可比,还请妹丈多多着力才好。”

  羹尧也把手一拱道:“此事我倒有些不解,那周大侠既将那毛月香宰了,又将衣服人皮寄给二哥,那他便该在这北京城里才对,为什么反在江南应诏,这不奇怪吗?”

  中燕道:“二哥有所不知,固然这位大侠行踪不定令人难测,便他的门人弟子也极多,只要他想要宰谁却不必亲自动手,所以小弟惶恐万分,便也为了这个,今后小弟这一条性命便全仗二哥成全咧。”

  说罢又一再嘱托,这才作别而去,羹尧方才独坐深思,忽见周再兴在门外请了一个安道:“禀二爷,那十四王府的程师爷和本府胡师爷一同来见王爷,因为王爷不在府中,所以特地来见二爷。”

  正说着,忽听程子云大笑道:“双峰兄昨承枉驾,俺今日是谢步来咧。”

  说着自己一掀门帘,撑着一付大玳瑁眼镜,人已晃了进来,一面又嚷道:“您昨夜那一手真不错,除非是俺这东鲁狂生还真没法接得下来,俺真钦佩之至,不过昨夜之事公也,所以彼此全不得不尔,今天俺来拜您却是俺两个的私交,您可不能再来那一手咧。”

  接着哈哈大笑更不待迎接,便向当窗一张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转向身后的胡震把手一指道:“胡兄,您也请坐,雍王爷既不在家,大家全是知己朋友,却无须客套咧。”

  羹尧深知他有意脱略,也不周旋,只向胡震道:“胡兄怎么也会和这位子云先生同来?

  是在前面遇上的吗?”

  程子云忙道:“您先别问这个,俺和胡兄如今已是莫逆之交咧。”

  接着四面略一张望道:“那白大侠怎不见在此?俺是特来回拜订交咧。”

  羹尧笑道:“他并不住在此地,程兄既来,容待晤及,当代致意便了。”

  程子云不由一怔道:“他既应邀来此,为什么反不住在此地?是不屑与我这东鲁狂生论交吗?”

  羹尧忙道:“那倒未见得,不过白大侠为人也豪放不羁,他之所以不住在王府内,便是为了图个自在,却不知道程兄此刻会来咧。”

  程子云把头连摇,一面道:“那俺只好容诸异日再为奉访咧。”

  接着又道:“俺之所以来这一趟,一来回拜谢步,二来还有一件大事禀明雍王爷,既然王爷不在府中,那便对年兄说也是一样。老实说,俺这一趟是奉了王爷之命而来,昨夜您和白大侠到俺王爷那里去的事,想已禀明雍王爷咧。但不知雍王爷对此事如何,彼此叨在知己,您能见告吗?”

  羹尧笑道:“方才程兄不是说此来为了私交吗?照这一说又是公事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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