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名女性演说精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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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学的法则认为,群体越大,这个群体中的某一成员成为稀有人材的可能性
就越大。如果先把平等这一点除外,我随便拿两组医学专业的学生作比较,
一组有100 人,另一组有12 人,如果要问我哪一个组里可能将出现一位伟大
的医生的话,我会先验地把我的赌注下在有100 人的那一个组上。我将会有
10 比1 的机会获胜。这是一条基本的真理,然而这也是一条常被人们忽视的
真理。在所有这些领域里,妇女的人数大大少于男子。因此在这些职业中,
一个男子比一个女子就更有可能取得特殊的成就。其次,在每一种职业中,
妇女都面临一个主要的障碍,使她们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能超越某种限度:她
们挣的钱不如男人们挣的多,也得不到和男人们同等水平的职务或同样的官
职;更重要的是,或在我看来是如此,她们不能获得和男人们同等的才能。
人的才能本是天生就有的,正如天才不是天生就有的一样。人的才能是靠努
力而获得的;如果你不得不面对困难,如果你要努力战胜这些困难,你就被
迫一定要出类拔萃。如果你只做些容易做的事,那么你就只能获得某种才能。
如果出于反女性主义者的偏见,人们拒绝把难度大的纠纷交给女律师去解
决,拒绝把难度大的病例交给女大夫去处理,那么妇女就永远也得不到展示
她们真实才干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讲,展示你的真实才干常常就是要超过
你的能力的极限,超越自己的才能:去冒险,去探索,去发明;正是在这种
时刻,新的才干才会显露出来,才会被发现,被承认。现在,妇女是得不到
这种机会的。而她们自己也不愿意到那些难度大的领域里去冒险。首先,她
们被各种各样繁琐的家务捆住了手脚,那天我在演讲中已提到了这一点。她
们要为很多事情操心;她们不得不为那些她们自己的职业之外的事而操心;
她们得把自己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半用于自己的职业生活,另一半则用于家
庭生活。其结果是,她们不敢考虑让自己干任何太艰难的工作。我认为,我
们现在触及到了关键的问题。在试图取得任何成就这一点上,妇女自己从来
就没有以和男人们同样的胆量和同样的自信去争取过。从一开始,她们就觉
得自己是命该如此,因为她们知道社会不会给她们一个公平的机会。如果你
知道你既不会得到必要的支持,又不会有足够数量的病人,那么试图做一个
普通医生或是做一个著名的精神病医生或某专科医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连
这种努力也是没有意义的。因此,你只能很明智地选择妇科学,或儿科学,
或社会医学。你接受那些你的男同事们不愿接受的次等职位,因为你觉得如
果自己的雄心再大一点,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在工作中累坏的。事实上,很多
妇女就是这样做的,因此也就为别的妇女树立了令人沮丧的榜样。
另外,综上所述——实际工作的妇女数量很小,工作的妇女仍被看作是
某种例外——妇女的抱负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比男子的抱负更具有局限性。在
电影导演这一行仍为男性所独占的时代,我曾对一位年轻的电影女导演回答
我提出的问题感到吃惊。当我问到了她的抱负和打算时,她回答说:“啊,
这已经是很难的了。在法国,即使是当一名电影女导演也已经是够不寻常的
了。别的且不论,如果我得做一个一流导演的话,那就太难了!”做一个导
演她已经相当满足了,即使做一个平庸的导演她也满足了。她的抱负是有限
的,这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象过她会有拍摄一流电影的财力,同时也因为
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对她来说能拍摄二三流的影片已经足够了。
最后,还有一条使妇女对自己无足轻重的地位感到满足的原因。考虑到
妇女的双重角色,考虑到那些工作的妇女同时也想过一种幸福的生活,也想
有一个爱自己的人,有一个成功的家庭,因此她觉得在职业这架飞机上占一
个后排座位是可取的。一个男人在医生、外科医生或是律师的岗位上干得越
好,人们就会觉得他越有吸引力;她的妻子会钦佩他,也为他感到高兴。然
而,如果一个女人的成就太大,那她就得冒使她的丈夫感到不舒服、令他烦
恼、觉得丢脸的风险。她不敢这样做。我们有理由说妇女在事业上的平庸是
由各种不同的情形造成的,而这些情形并不是她们天性的产物,而是她们的
处境的产物。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我今天的演讲主要要探讨的问题,也即艺术和文学
的创造力。你们一定会对我说,在这一方面个人对于他人的依赖性要比在其
它更为传统的职业中的依赖性少得多。一个在家里呆着的妇女有很多的空闲
时间,她比一个整天把时间耗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有更多的时间去创作,去实
现自己的抱负。她为什么不更好地利用她的自由呢?
首先让我们问一下自己,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一直到今天,为什么女画
家和女雕刻家寥若晨星呢?让我们仔细地看一看她们的情况。我们会很快发
现在职业领域里起作用的那些因素也同样在这一领域里起作用。一个想成为
雕刻家或画家的男孩子很少能得到家庭的支持,在整个学徒过程中他得奋
斗。但是,如果是女孩子的活,情况就会更糟。人们会认为她发疯了;人们
会告诉她去做一些女人该做的事,比如说打字或做衣服什么的。只有极少数
的女子能够真正当学徒,以求成为一名画家或雕刻家。在这一点上,统计数
字又能说明一些问题:想成为画家或雕刻家的妇女越少,能创造出伟大艺术
作品的妇女也就越少。在这里,我以前所提到过的那个障碍也是一个因素,
因为这些职业实际上是需要一定数额的本钱的。这样的职业需要得到相当数
额的资助。诚然,朋友或家庭有时可以提供这种资助。但是这种资助只会提
供给一个男人,而不会提供给一个女人。
此外,要想赚钱就必须得到艺术品商人和艺术品收藏家们的支持。我知
道事实上艺术品收藏家和艺术品商人是不会支持一个年轻女子的。他们为自
己的这种作法辩解说,她会结婚而放弃绘画;如果她已结婚,他们又会说,
她将开始操持一个家庭而放弃绘画;如果她已经有了孩子,他们又会说,她
会有更多的孩子而放弃绘画。他们总是在假设,认为一个女子总有那么一天
会放弃绘画,因此对她的投资是不合算的。事实上,在这种解释的背后掩藏
着另一种更没有理性的想法;他们的真实想法是“她是一个女人,因此地不
可能是很有才能的”。因此,他们就拒绝为她提供条件,使她得以发挥自己
的才干,证明自己是有些才能的;这等于进一步加深了原来那种陈腐的偏见:
她是一个女人,因此她不可能是很有才能的。
另外,如果从一开始一个女人不能靠自己的艺术来维持生活的话,她所
面临的困难是相当惊人的。一个不得不拼力挣扎、以求生存的男画家可以过
一种被人称之为放荡不羁的生活,他的居住条件可能极差,他的衣着可能很
寒酸,他可能没有社会地位,他可能经常在各种酒馆里闲逛。但是,这样一
个男子会被人们看作是一位艺术家。他被归入某一类型并被人们所接受;他
的怪癖表明了他的职业,也证明了他的才能。如果一个女人要选择同样的生
活方式,那她付出的代价就要大的多:不能有一个很舒服的家,不能穿讲究
的衣服,而这些是和大部分妇女头脑中传统的自我形象截然相悖的。人们必
须明白,每一个妇女——无论她是何等的解放——都深受她的教育和在成长
过程中受到的抚养的影响。因此,她们会犹豫不决;很多人不会有勇气去过
这样一种生活;而那位有勇气过这种生活的女子就会在街上遭到人们的嘲
笑,被人们戳脊梁骨。她不会被人们看作是一位艺术家,而是一个疯女人或
是一个怪物。一个女人需要有比一个男人更大的勇气才能接受这样一种生
活。如果她结婚有了家庭,那么她要继续工作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对很多妇
女来说,要在做母亲和一种有创造性的职业二者中选择需要痛苦的斗争。男
人就不必作此选择;他很容易地就会成为父亲,享受家庭生活,有妻子,有
家庭,能有一种完全的、成功的感情生活,同时仍然可以是艺术家。
也有一些有决心的妇女,为了绘画或雕刻,她们情愿放弃其他一切。但
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耗尽了自己的精力,要抵御来自公众舆论对她们的
压力,又要战胜她们自身内在的阻力。因此,她们发现在自己的工作中远不
如男人们自由,他们就可以免受所有这些困难。自由是我们所说的天才得以
发挥的最必需的条件之一。要达到创造力的最高水平,一个人就得集中精力、
专心致志地为这个目标而奋斗,要有完全的自由而不受任何烦恼的干扰。现
在我们触及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它能使我们理解在文学这个看起来妇女
很容易就能发挥自己才能的领域里,为什么妇女还是低男人一等,而只有个
别是例外。在解释妇女所取得的成就的局限性时,我们应该看到妇女主观条
件的作用远比我刚才一直讨论的客观条件更重要得多。
乍看起来,想搞写作的妇女是有希望的。当然,有些妇女生活在像弗吉
尼亚·伍尔夫描述的那种环境里,连个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可是有些人的情
况则不同,一旦子女长大成人,她们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在那些家庭条
件较好、通常家里有帮手的家庭里,她们甚至在子女长大成人之前就有了属
于自己的时间;她们不能取得成就的原因既不是缺乏训练,也不是时间不足。
那么,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只有极少数干出了一些成就呢?在那些有某种价值
的人中又为什么只有极个别的人是真正一流的呢?
第一个原因是,只是因为没有别的事干而从事写作的妇女是不可能成为
一个作家的,这一点和那些无其他事可做而提笔写作的人的想法正好相反。
写作是一种使命,它是对一种呼唤的回答,而这个呼唤通常是在一个人小的
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在这一点上我想说的是,社会上的一切都是在鼓励男孩
子要有抱负,而没有任何东西是在鼓励女孩子要同样有抱负。如果想写作,
也就是说想以某种方式改变世界,想为这个世界负起责任并将此告诉别人,
你就需要有惊人的抱负。抱负这东西是一种鼓励男孩子要有的东西,因为他
属于一个高级的性别。从他开始懂事的那天起,从一开始就给他树立起一个
男子气概的典范,目的是不断地鼓励他去超越别人。社会要求他出人头地,
要干得比他的同辈人出色。
一个小女孩的情形就与此完全不同了。从一开始,她就传统地与自己的
母亲认同,而她的母亲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位传统的女性,一个相对的存在,
一个附属的存在。因此,她就学着把自己看作是一个相对的和附属的存在。
在她的娱乐活动中,在她的梦想中,在她的神话故事中,她都渴望自己能成
为这样一个相对的和附属的存在,也就是要摒弃或抑制一切抱负。因为她缺
乏抱负,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相对的存在,因此她觉得她受到了社会的保护;
社会并不要求她有杰出的表现,也不要求她自立。因此她也就不必去超越或
改变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她不像男孩子那样需要去创造出一件艺术作品
来;她比男孩子更顺从,而顺从恰与创造力相对立。创造力的源泉就存在于
与现实的论战斗争之中。因此,由于上面所提到的种种原因,女孩子们往往
远比男孩子们更少选择有创造性的职业。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成年妇女的状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在文学
创作这一方面所看到的情况是不错的,但这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正如我
刚才所说,要创作就要向人们揭示这个世界;因此,一个人必须能够观察这
个世界,而要想观察这个世界,就必须和这个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你
完全卷入某种事件,你就无法描述它。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是无法描述
那场战斗的。但是同样,如果你完全不了解情况,你也无法描写它。如果有
谁试图在没有见过任何战斗场面的情况下去描述一场战斗的话,那后果会是
很糟糕的。略微沾一点边的人占据最有利的位置:比如说一个战地记者,他
分担一点交战双方的风险,但不是所有的风险;他卷入了军事行动,但不是
完全卷入;那么他就处于描述这场战斗的最佳位置。妇女的情况与此相类似。
这个世界是一个男人的世界,重要的决定、重要的职责及重要的行动都靠男
人。妇女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她们只通过自己的私生活,通过男人们,
以一种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方式和这个世界保持接触。她们比男人们有更多
的由自己支配的时间。她们不只是有时间,她们还有那种注意、观察和批评
世事的内在气质。她们习惯于做旁观者,而这对于任何一个想写作的人来说
都是一种有利的位置。生活在社会边缘的妇女所处的位置使她们能够进行文
学创作。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大量由妇女创作的重要而成功的作品的原因。
真正伟大的作品是那些和整个世界抗辩的作品。而妇女却是不会这么做
的。要和整个世界抗辩就需要对世界有一种深切的责任感。这是一个男人的
世界,在这个程度上来说妇女是不负责任的。她们不必像伟大的艺术家们那
样去为这个世界承担责任。她们不以任何激进的方式和这个世界抗辩。这就
是为什么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妇女从来就没有建立过什么主要的宗教或哲学体
系,甚至连什么主要的思想体系也没有建立过。要和这个世界抗辩好像就必
须抛弃所有通常认为是想当然的东西——就像笛卡尔对待所有知识那样——
一切从零开始。考虑到妇女的处境,她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毫无疑问,人们会说就过去的妇女而言,情况是好的。但是,对于今天
的妇女们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现在,妇女们应当能够掌管事务,和男
人们一样感到对世界负有责任。她们应该有能力以同样的方式和这个世界抗
辩,摧毁这个世界,以求建立一个与此不同的世界。但是情况并非如此,因
为我们不仅不能低估她们所受教育的重要性,而且也不能低估妇女生活的整
个处境的重要性。这种处境在今天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
让我重复一遍,妇女是受条件限制的。她们不仅受从父母和老师那里直
接受到的教育的限制,而且也受到她们,受到她们所读的书——包括女作家
们所写的书——所传给她们的那些神话的限制。她们受到传统的妇女形象的
限制,而她们感到要脱离这种模式又是极其困难的。另外,我刚才所提到的
有关妇女选择职业的几种因素——她们在男人面前感到羞怯,她们害怕如果
自己的事业太成功就会搅乱家庭生活的平静——在这里也起一些作用。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妇女都是如此。有一些妇女就拒绝接受传统的妇
女形象,她们设法创作对她们来说难度大、份量重的作品。她们一心致力于
自己的创作。在今天的法国,对一些妇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