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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中国改革年代的政治斗争 作者:杨继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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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既搞经济改革也搞政治改革的民意表达。如果说,邓小平在1986年大谈政治改革只是一种设想的话,那么,学潮就要求将政治改革赋予实践。学潮也是中国民主力量的大演示。民主之潮如此汹涌,不仅超过了中国保守力量容忍的限度,也超过了邓小平的容忍限度。邓小平和陈云必然要联手反击,中国的政治形势一定要发生逆转。胡耀邦在这一轮政治斗争中被摆上了祭坛。
  第1节“生活会”――宫廷政变
  胡耀邦对学潮坚持疏导、说服、教育的办法,没有使学潮很快平息,中国共产党内的一些元老们对胡耀邦极为不满。
  12月27日,邓力群、王震、胡乔木、彭真、薄一波、余秋里、杨尚昆七人一起到邓小平家里,分析了学潮的严重性和危险性,一致认为这是胡耀邦的姑息和领导无力的结果。认为胡耀邦应对当前的局势负责。邓小平听取了他们的意见,让秘书召见胡耀邦、赵紫阳、万里(常务副总理)、胡启立(书记处书记)、李鹏(副总理兼教委主任)、何东昌(主持工作的教委副主任)到他家来。
  12月30日上午,这几位领导人应召到邓家,邓说:“凡是闹得起来的地方,都是因为那里的领导旗帜不鲜明,态度不坚决。这也不是一个两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是几年来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旗帜不鲜明、态度不坚决的结果。”“上海的群众中传说中央有个保护层,对是否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是否要反对自由化,也有两种意见。”“在六中全会上我本来不准备讲话,后来我不得不讲了必须写上反对资产阶自由化一段话,看来也没有起什么作用,听说没有传达。”(《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北京,第194-196页)了解背景情况的人都知道,这是批评胡耀邦几年来反对资产阶自由化不力,批评他没有传达邓在六中全会上和陆定一那次争论的核心内容(王震在党校传达了,他还批评胡耀邦不传达),批评今天这种局面正是胡耀邦这种消积极态度造成的。
  当时北京关心政治的人们感到,1957年反右派斗争前夕的形势似乎来临。
  邓小平这次同胡耀邦等人的谈话,还提到“反精神污染的观点,我至今没有放弃”,“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至少还要搞二十年”,“1957年反对资产阶级右派的斗争,有太过火的地方,应当平反。但我们对它没有全盘否定”。
  这个谈话后来收入《邓小平文选》时,删去了关于波兰的一段话:“波兰领导人当时头脑清醒,态度坚决,面对团结工会和教会势力勾结、并得到西方世界支持的形势,他们用军事管制控制了局面,证明了没有专政手段不行。对专政手段,不但要讲,而且必要时要使用。”邓小平在维护共产党的领导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是很坚决的。为此,必要时可以采取军事管制的手段。
  胡耀邦对邓小平12月30日的谈话,毫无思想准备。他深思再三,觉得分歧之大,是以前没有想到的:把发展社会主义民主算作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对学潮、对意识形态、对知识分子的观点和方针和自己完全不同。如今要“旗帜鲜明”、“态度坚决”甚至动用专政手段去处置学潮、“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做的。想到学潮将被镇压,一大批知识分子和好干部将受到连累,他彻夜难眠。他决心顾全大局,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辞职下台,平息一切。1987年1月1日,他给邓小平写了一封辞职信。
  邓小平决定要立即把胡耀邦撤下来,得到几个重要老人的拥护。陈云早就对胡耀邦的一些主张看不顺眼了,他完全同意邓的决定。李先念当时在上海,邓小平打了个电话,李答:你们在北京定吧。
  胡耀邦的政治命运,就这样被几位老人定夺了。
  撤掉了胡耀邦这个总书记,党中央工作就无人主持了。邓小平又不愿自己走到前台来。于是,他指定赵紫阳(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薄一波(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杨尚昆(中央军委副主席)、万里(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胡启立(中央书记处书记)组成五人小组,由赵紫阳牵头,在十三大召开前,主持中央工作,包括召开“生活会”解决胡耀邦的问题。当时有人提出:胡耀邦的总书记是十二大和一中全会选出来的,召开一个“生活会”来解决胡耀邦的问题,是否合法?让他再干几个月,十三大改选下台不是更好吗?但是邓小平一刻也不能等。
  1月6日,中共中央将邓小平12月30日的谈话以中共中央1987年1号文件发出。在文件开头有这么一段话:“当前反对资产阶自由化的斗争,关系到我们党的命运,关系到社会主义的前途,关系到全面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成败,因此一定要旗帜鲜明,立场坚定站在斗争前列;绝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参与或支持学生闹事,违者要给予党纪、团纪、政纪、校纪处分,情节严重,经教育不改的,要从重处理。”这个文件发到全党,也就是向全党公布了对胡耀邦的批评。
  1月10日,由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薄一波出面,召集了一个“生活会”。他说,这个会中央常委委托我们五个人主持召开。他没有说明这个会的参加者是什么范围、按什么规矩确定的,不少参加者都是被临时通知到会。作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习仲勋事前一无所知,他一进会场见到这个态势,就质问:“这样重要的会为什么预先不告知?”胡耀邦也是被突然通知赴会,毫无精神准备。
  根据老人们的意图,1月10日,胡耀邦作了检查。胡耀邦在检查中大包大揽,上纲上线。他检查说:“我犯了政治原则的严重错误,给党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在政治倾向上“我只注意防’左’,不注意防右。”在用人方面“喜欢用同意自己意见的人,不喜欢用不同意自己意见的人。”等等。他还提出了辞去总书记的职务的请求(这是事先已经确定的)。胡耀邦这样检查,是违心的,其本意“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保护一批干部”。如果胡耀邦知道有人蓄意整他,要把他批倒批臭,他是不会作这样的检查的。
  在中国共产党内,不管地位多高,既然被摆上了被批判的地位,在批判会上,每个人都得搜罗他的各种问题,进行倾向一致的批评发言。姚依林(国务院副总理)作了一个长篇发言。他说,胡耀邦不懂经济,没有好好学习陈云的经济思想,还到处自以为是。杨尚昆在批评中讲到陆铿当面吹捧胡耀邦,进行挑拨离间,贬低邓小平,批评胡耀邦对陆铿的胡言乱语没有抵制。胡耀邦于1985年5月10日会见陆铿的谈话录音作为“生活会参考材料之二”印发给与会者。
  有人说说胡耀邦很注意树立自己的形象,有野心,要把邓小平挤下台。
  本来许多重大人事决定是邓小平定的,却误会到胡耀邦头上,如廖志高调离福建,马文瑞调离陕西,胡启立调进中央,等等。批评者认为胡耀邦排斥异己,搞“青红帮”(青年团干部和红卫兵)。令胡耀邦痛心的是他过去的好朋友也不顾事实地揭发他。例如,王鹤寿和胡耀邦关系一直很好,在延安时胡耀邦、陶铸、王鹤寿三人关系密切,人称“桃园三结义”。在这次生活会上,王鹤寿列举“晋江假药案”、“要开除方励之、王若望、刘宾雁”等事例,说胡耀邦“目无中央”,邓小平、陈云两位老人说的话,胡耀邦和中央书记处顶着不办。还把胡耀邦对他讲的一些私房话也揭了出来。
  有人在发言中讲了很多与事实不符的话,知情者没有一个人为胡辩解。万里、赵紫阳这样的改革者也作了批判性发言。
  赵紫阳发言说:“耀邦为人宽厚,吵架不记仇,好共事。但也有弱点,喜欢标新立异。喜欢一鸣惊人,不受组织约束。
  现在老人还在你就这样,将来气候变了,你的权威更高了,可能成为大问题。人再好,也会发生变化。斯大林、毛泽东这么伟大的人物,也出了问题。我过去也想过,虽然我们现在合作得很好,将来到了这种情况能否合作好,就很难说了。”讲到这里,赵紫阳说:“早在1984年我给小平同志写过一封这样的信,讲党的领制度问题。”赵没有说信的内容。乔石发言提到1985年7月14日邓小平找胡启立和他谈话,批评耀邦和陆铿的谈话,批评耀邦不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胡启立发言也讲了邓小平1985年7月14日同他与乔石的谈话。胡启立还谈到1984年6月28日邓小平单独和他谈话,说胡耀邦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问题上比较软弱。而作为总书记,这方面的软弱是根本性缺点。小平托胡启立把这些话带给胡耀邦。但小平这次打招呼,对耀邦同志没起什么作用。
  散会后,胡耀邦坐在怀仁堂门前台阶大哭一场,可见他在会上受到多么大的委曲。习仲勋把他扶了起来。万里知道胡耀邦爱吃狗肉,当天晚上,派人把烧好的狗肉送到胡耀邦家里。
  这次生活会上发言时间最长、最为系统的是邓力群。
  邓力群一开头就说:“耀邦同志1月10日在会上的检查中说,他犯了政治原则的严重错误,给党造成了严重损失。我同意他这样的自我批评。我只希望并建议他,检查思路再宽一些,认识更深一点。”他抓住了胡耀邦自己承认的“犯了政治原则的严重错误”这一点不放,还穷追不舍,向宽处和深处追击。接着,他围绕以下问题对胡耀邦进行揭发批判:1,关于统一思想。胡耀邦在统一思想中不讲四项基本原则。在十二届二中全会以后不久,他很少讲或者不讲四项基本原则了,甚至别人讲四项基本原则,还引起他反感。2,关于反对精神污染、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邓力群说:“搞精神污染就是搞资产阶自由化,是一件事情的两种说法。”他揭发胡耀邦“从1983年的二中全会到这次学潮以前,在对待反对精神污染的问题上,经了肯定、否定、再肯定,再否定几次反复。”“两次否定,对党的损害,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对于耀邦本人来说,也极大地损害了自己的形象。一阵子这么说,一阵子那么说,反复多次,很难说他哪次讲话是能够信任的。”3,关于“四项保证”和“四有”问题。这是小平同志提出的,但后来耀邦很少讲了。
  4,关于“左”和右的问题。耀邦只注意防“左”,不注意防右。在两条路线斗争中,他这种思想状况由来已久。在实际工作中只防左,反右是很不得力的。5,在用人方面,“对有错误思想的人和搞资产阶自由化的人,过于宽容;对于坚持马克思主义批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人就过于苛刻。这是处处、事事都显露出来的。”“常委中陈云同志分管干部工作。”但耀邦“实际上剥夺了陈云同志管干部的职权。”6,“耀邦同志一个重要毛病,是不尊重集体、不遵守纪律。”(《邓力群自述――十二个春秋》第635-678页)
  在这些问题上他又举例证,又作分析,上纲上线,使人感到,胡耀邦是资产阶自由化的总后台,邓力群的发言是对胡耀邦的资产阶级自由化作一次全面、彻底的清算。
  邓力群在发言中自我表白说:“像我这样的人,一生犯过很多错误,现在也还有很多缺点,但有一点我无愧于心: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我是毫不动摇的,走社会主义道路,我是矢志不二的。别人骂毛主席、骂我们的党、骂我们的祖国,我不能容忍。对丑化毛主席、丑化社会主义、丑化我们党、丑化我们祖国和人民的,我很反感、很气愤。”他这段表白是什么意图呢?有人分析,一种意图是,他对胡耀邦批判如此严厉,是出于一种革命的义愤。可能还有一种意图:为争取接替胡耀邦的位置作舆论准备。
  当时北京有陈云让邓力群当总书记的传闻。这是有可能的。邓力群“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高”,在1975年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表现好,社会上也没有他的子女搞腐败的传闻,对陈云的思想又很忠诚。对陈云阵线来说,他是一个理想的人选。
  邓力群对他违反中央规定擅自向下传达1983年3月17日会上陈云批评胡耀邦的事作了自我批评:“为什么1983年后耀邦同志同我以及书记处研究室许多同志越来越疏远?也许是因为1983年春天我那次没有请示就传达的错误。我已经多次作过自我批评,这次会上又检查,请求组织批评、谅解,也请耀邦同志批评谅解。”接着,他把矛头指向了支持胡耀邦的一批人:“可是我也要向你说,你在工作中,在起草精神文明建设决议的过程中,你非常倚重、再三请教、聘为顾问和听取意见的一部分同志,在决议发表后,讲话、文章都是抓住决议中他们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加以片面发挥,有意膨胀,批判文件中正确的东西。我手边收集了相当多这样的文章讲话。可以确切地说,这些东西已成为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泛滥的组成部分。”邓力群讲了五六个小时(《邓力群自述――十二个春秋》中说他讲了三个半小时)。
  生活会上把胡耀邦批倒了,批臭了,现在该是执行程序的时候了。
  1月16日,举行了一个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参加这次会议的除了政治局委员十八人、候补委员二人外,还有中央顾问委员会负责人十七人、中央书记处书记四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负责人二人,以及其他有关人员。会上只通过公报,邓小平不让讨论,只有陈云发言。会议的决定是:“一、一致同意接受胡耀邦同志辞去党中央总书记职务的请求;二、一致推选赵紫阳同志代理党中央总书记;三、以上两项决定,将提请党的下一次中央全会追认;四、继续保留胡耀邦同志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职务。”常委除了李先念以外都参加了。陈云说:“注意啊,我们这个会是合法的。”他怕日后说胡耀邦下台不合法,搞翻案,所以他特别强调这一点,话外的意思是,胡耀邦下台是铁案。
  决定中共中央总书记的去留,不开全委会,不开政治局会议,只是常委会几个人决定。而在常委会前,还通过“生活会”批倒批臭,而参加“生活会”的有很多是没有表决权的离休老人。陈云强调这个会的合法性,就是怕有人质疑胡耀邦下台的合法性。
  接着,下发了中共中央19号文件,数胡耀邦的种种错误,进一步把胡耀邦搞臭。
  参加了这次会议的朱厚泽向我谈了当时的情况:1987年1月胡耀邦的生活会。薄一波主持,地点在中南海怀仁堂。参加的有二三十个人。有中央书记处的人,有几位老同志,还有列席中央常委会的人。邓小平、陈云、李先念没有参加。薄一波讲了很一般的开场白,余秋里第一个发言,主要讲胡耀邦反自由化不力。邓力群第二个发言,一共讲了五六个小时。这两人是重炮。姚依林讲经济问题,重提1983年批胡耀邦的内容。杨尚昆提出胡耀邦接受陆铿采访的事,十分尖锐。生活会开完了后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时邓小平和陈云都来了。李先念还是没有来。邓小平说:“今天的会,耀邦不便主持,我主持。会议就是通过这个公报,其它事都不谈。”邓说完后,只有宋任穷和胡乔林在文字上提了点不太重要的意见。陈云讲了很长的话。一是讲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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