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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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这种谐和的平静。否则,时过境迁,我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那我目前所得到的,只不过是暂时的幻觉而已。
万一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个幻象,那种价值有限,只能留着自行玩味。如果是真实的,那不正是我辛辛苦苦所追求的真理吗?既然得到了,我就有责与他人共享,不应该只当作个人解脱的工具。
有没有可能只是吸食了大麻后的幻觉呢?虽然现在我的头脑非常清醒,身上也没有任何残存的麻痹效应,但我却不能否认昨夜曾经吸过。
一般说来,大麻的麻效不会超过四个小时。从昨夜七时起,我只吸了一次,到现在起码也过了八个小时。所以,我敢说那种感受至少不是大麻直接导致的幻觉。
我曾在吸食大麻时做过分析,而且都一一记录下来。我发现那时听觉神经会变得特别敏锐,尤其是对混杂的各种音波,可以像电子分频器一般,单独地把某一组音隔离开来。视觉也有点受到影响,对光色的感应较强,但并不很显著。此外,其它如肤觉、味觉及嗅觉等的灵敏度则明显地减弱。
然而受大麻影响最强烈的是控制力,在思考时,大脑中枢必须控制脑神经中的电流脉冲,利用电位的高低,联通相关的经验以及概念。而大麻燃烧产生的气体中,有一种化学物质能透过肺泡,渗入血液,进入脑中,使得脑神经白体的导电性增加,以致电位无法控制,由此便产生了各种无法预期的幻想。
一般意志不坚,或者深受不愉快经验所困扰的人,很容易沉迷在大麻的幻境中。真正的原因就在于这种脱离现实的感觉及幻想,在那一段时间里,在新奇的变化中,能够暂时忘掉自我。可是等到麻效一过,面对现实的平凡及无奈,更令他们不能忍受。于是周而复始,渐渐地,人遂沉沦在麻醉品中,不可自拔。
我吸食大麻的次数并不多,没有养成依赖性,主要在于我不喜欢丧失意识的控制力。以刚才的情况为例,如果我不吸食大麻,就不至于失去与凯洛琳道别的机会。如果说要逃避,我也有更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打坐,只要调匀了呼吸,人一样能得到飘飘欲仙的感觉。我因常打坐,所以能明确地分辨出在哪种情况下,有什么样的感觉。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刚才的感受绝对与大麻无关。在思考过程中,所有的细节都明晰无比,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最理智的一次。在感觉上,一切都发自内心,与外界全然隔绝,完全没有受到感觉器官的影响。
最大的分别是,麻醉后丧失了理性,不可能产生那种无可言喻的“极乐”。极乐的境地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领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还要证明什么呢?
这种“金光照顶”的经验,我似乎曾在还珠楼主的小说中看到过。当然,那不可能是真的,更不敢梦想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方才那一刻,如同奇迹一般,“金光”竟自恩临,令我这凡夫俗子接受了前所未有的洗礼。
一个崭新的我诞生了,可是这却要到十多年后,这个“新生的我”才真正领会到“金光照顶”仅是入门的第一步,接踵而至的魔难考验,一个比一个更为艰险。直到二十几年后,我写这本自传时,才真正的领悟了宇宙中慈悲无垠的“天机”。
过去我对自己的鉴赏力及解决问题的能力,有着相当的自信心。可是,在经验中这种信心似乎仅属于个人的,得不到师长、上司、同仁、甚至亲友的肯定。我不禁怀疑自己,怀疑事物的真相,从而为了求证,更是一味迎合他人。
我凭什么确信自己是对的呢?前人曾说:“成者为王败为寇”,千万年来,在滔滔人世中,人们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谁又不是挣扎在浮则成功、沉则失败的汪洋大海中,任由狂风骇浪的摆布,期待命运的恩宠呢?
如果我的自信需要建立在别人的肯定上,其它的人不也一样吗?如果没有一个真正坚实、成之于先天的认知基础,且又经得住时间考验,放诸四海皆准的律则。人就只能根据世间的权、财、势、名所提供的价值观,自欺欺人。我如果真有自信,自认为是对的,就必须否定这千古以来人人因循沉迷的现实环境,不受干扰的自行其是。
事实上,我真正的问题就在这里,对一般人说来,我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符合常规。对我自己而言,如果放弃信念,我就一无是处。而要坚持下去,则又不能容身在这个一切以成功为圭臬的现实社会中。
“金光照顶”给我最大的启示,就是自己感受到了“天”的印证,从而坚定了自我的信心。姑不论是否有“天”,且假设为一种“心理状况”吧。在这个奇迹似的状况发生之先,我还期待别人的肯定,常与人格格不入。待“金光照顶”后,我无私、无欲,无所求、无所住,做自己认为该做之事,心安理得,这才是“真大自在”!“真自由”!
关于这一点,《六祖坛经》给我的教诲最多,佛祖的衣钵信物,到了六祖以后,竟然衣止不传。我不认为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争端,更重要的是修行者信念的印证,如果需要有个衣钵传人在位,就表示佛道需要这位传人的认可。也就是说人不可能自我证道,人信心的建立必须经过权威者的肯定。
既然自六祖以后,机缘成熟,人人都可以自悟得道,为什么我还执着于期待别人的肯定呢?我只要一心保持不变,不为私利,不作分辨,不乱、不惑,世事又有什么对错?我个人又有何得失?
信心是力量的泉源,是行事为人的明灯,由于一切认知都来自经验,而经验本身并非一成不变的实体,其可信度很值得怀疑。不幸人在判断过程中,必须有个参考的依据,而世间本来就是各种机缘交会的结果,如果没有一个假定的起点,不论什么都值得怀疑。所以有些人能在某种信心下,勇往直前,在广袤的世间开拓出一片经验天地;有些人则终其生观望怀疑,寸步难行。
笛卡儿的信心所在便是“我思”,由此而引导出他所有的哲学观。基督耶稣更是直接,当他面对受到上层阶级压迫的贱民时,即一针见血的说出:“信我者得永生”。以往我无法接受这种预设的信心,因为再荒谬的事,一朝相信了,当然就能全盘接受,这种盲从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二十多年来,我坚持着追寻真理,而在这一剎那,我终于发现基督耶稣不愧为智者,他是对的,金钱也好,名利也好,甚至科学、鬼神,只要能够真信,而且信之不渝,都能让人得到身心平安,引导人走过这段孤独的旅程。
对我而言,了解这个“真理”远比接受更为重要。只是在探索的过程中,要历经各种艰困险阻,意志稍不坚定,就难免误入歧途,蹉跎了宝贵的一生。
在当时,我还不能具体说出自己所得到的信心是什么。但是,信心就是信心,既然已经脚踏实地,至少证明了自己追求的方向没有错误。再花上几十年,去了解这个信心的实质内容,绝对是值得的。
以我的了解,每一个人的经历及遭遇,都有其必然的因果。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假真理之名去干扰理当发生,且必然发生的现实。我个人的遭遇,可以视为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现代西方科技文明与古老东方精神文明冲击下所产生的一丝火花。如果只是浅尝辄止,不加淬练,充其量不过为人世间添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得道者”而已。
人既然是一种经验体,每当时代变化超过了人认知的极限时,人便会丧失信心。这种冲击越大,人反思的动力越强,相互因果之下,一种崭新的思想体系与结构便在无形中蕴酿出来。人智在成长,事物也相对地在变化中,更猛烈的冲击又带向另一个高潮。
当前这个时代,正是人类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堆砌的顶点,难免具有太多切合人性的诱因,给予太多声色的假象,有心人往往在探索稍有所得之余,便满足在胜利的欢呼声中,浑忘了他原始的目的,而成为时代的宠儿。
如果时代是永恒的,如果每一个成功的人都得到了平安幸福,则前述的现象未尝不是人生的真道。但据我所知所见,世上亿亿万万众生皆自陷于无名的烦恼、惶恐、痛苦之中,我上邀天眷,在紧要关头得到了光明境界的开示,坚定了人生的信念,得以超脱烦恼,登临彼岸。而回首望去,世人犹在苦海之中奋斗挣扎,究其因莫不是对自己缺乏信心、对信心缺乏了解之故。
我苟有所得而藏私自奉,则不啻为愚迷无知、玷污真道。“我”既已不存,道心常在,为什么不效法佛陀,继续努力,寻求一种符合时代需求,能渡尽众生的法门?要做到这一点,我必须彻底了解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以及社会上的各种问题,并且找到一种可行的方案才行。由此,另一段崭新的、更为艰困的旅程,又展现在眼前。
尼奥与东尼也看出了我的改变,他们认为是读经的效果,又有什么分别呢?我很感激他们,感激凯洛琳,感激过去所遭受的一切,可是他们还能给我什么启示呢?
我知道是离去的时候了,到哪里去呢?这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相信自有机缘,心中倒是非常笃定。
我先去找老马,告诉他我最近的一切变化,良友关心,自然为我高兴。当夜我便留宿在他家中,他有个书房,书架上全是些由台湾带来的小说。我翻来翻去,没有一本看得下去。正想睡觉时,无意中在一个角落里,有两本格格不入的黄色线装书,跃进了眼帘。我一看,竟是佛经,一本是《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一本是《六祖坛经》。
《金刚经》我在很久以前曾经看过,而且每次为父、母超度时所持诵的,都是这本经书。由于译文生涩,并未引起多大的兴趣。而《六祖坛经》却在开卷之后,恰似一字一剑,剑剑俱中要害,把我心里的余惑,斩了个精光!
六祖是禅宗之第六位祖师,即唐朝之释惠能和尚,因继承了佛祖的衣钵而称祖。
缘因释迦佛在灵山法会上,为众说法前,突然拈起一朵花,面带微笑。一时间众佛弟子不知所措,只有金色头陀摩诃迦叶尊者,也会心一笑,佛便将衣钵付与摩诃迦叶尊者,是为正式传授之初祖。佛教在印度传了廿八代之后,至达摩大师。他认为大乘佛教将在中国大兴,故渡海东来,后人遂称其为东土之初祖。其后传慧可、僧璨、道信、弘忍以至惠能,共传了六代。至六祖时,机缘成熟,佛教大盛,至此便不再传授衣钵。
佛教修行之方法,端视各人之根性而定,小乘佛法以劝人诵经行善为主,大乘佛法则以济世渡人为首要目标。至于佛祖衣钵之传人,其境界更进一层,让有机缘、慧根深厚的求道人,不用文字语言,完全靠观念思考,直接了当的,立即得识佛法的真相。这种方法,很受当时中国社会上力求突破的知识分子之欢迎,因此信仰者愈众。
秦汉之初,中国本土在老庄以及孔孟思想的影响下,知识分子多半重视自然或实际事务,忌谈鬼神等超自然之现象,因此没有建立起宗教的观念。佛教在汉朝传入中国,由小乘而大乘,皆以经文之读诵,果报轮回等观念的教导,以及渡人济世的目标为主。
直到达摩来华后,揭橥“廓然无圣”的大道,排斥功利观念,在中国士大夫群中,引起了阵阵的共鸣。因为黄老思想是中华文化的根基,素来强调“公天下”的观念,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得更透彻: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这种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正是人性升华的极致。士大夫立刻吸收了这种“最高乘”的佛教思维,从而与本土文化融汇贯通,在佛教则为“禅宗”,在儒家则为“理学”。
禅宗因为重视抽象思维,拓广了知识分子的眼界及观念。早期中国社会的文化发展蜕变于农业,故崇尚自然。后来社会日渐发达,务实的人际关系的需求,使得儒家主张的伦理蔚为主流。中国读书人徜徉在这种“人与自然”、“人与人际”的客观认知中,颇能俯仰天地间、怡然自得。
佛家重视“心”,标榜人的问题在于自心,故求“明心见性”。这种主观认知的存在,一向是中华文化所未触及的,中国人只谈“无欲”,并未深究“欲来自心”!“心生万物”!知识分子由此得到了一种崭新的、超脱的认知。
这种认知最大的特色,是将宗教与思想合而为一,产生了一种新的文化。从此以后,人与自然、人际、人心三个范畴,成为中华文化探讨的精髓。
六祖原来是广东省南海的一个樵夫,没有受过教育,一字不识。一天,他在卖柴时,听到一个客人在读佛经,心中若有所悟,便向客人请教。客人说他所读的是《金刚经》,又说禅宗五祖弘忍大师在湖北黄梅县的东禅寺说法,劝人常念此经,持诵即可以成佛。六祖听了,便设法先把老母安顿好,再专程到黄梅参见五祖。当时五祖门下有僧俗弟子一千余人。他一见六祖,便问:
“你是哪里人?来求什么?”
六祖说:
“弟子是广东人,远程而来,希望成佛。”
“你是广东人,广东未经开化,你怎么可能成佛?”五祖说。
“人虽然有南北之分,但佛性却是一样,弟子为什么不能成佛呢?”
五祖还待多说,可是身边僧徒众多,事务繁杂,便先叫六祖到马厩养马、舂米,这样过了八个多月。有一天,五祖召集徒众,示谕说:
“人世生生死死,苦海沉沦,而你们终日只求平安幸福,等到大限一到,哪里还有平安?现在我希望你们本着个人的智能,不要多加考虑,尽快各写一首偈来。若有人觉悟了,我就把佛祖的衣钵和法门传授给他,作为第六代祖师。”
当时寺中徒众虽多,却有一位神秀禅师,声名远播,当时为教授师,人人都认为衣钵非他莫属,没有谁敢僭越。
这是一个千古的难题,出家人求佛求法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求做第六代祖师,就有违出世的基本精神。神秀也知道这个偈本该他写,但如果刻意去写,就难逃谋求祖师宝座之嫌。如果不写,又从何表达自己的见解和修为呢?
神秀矛盾不已,一再考虑,虽然把偈写成,却不敢呈给五祖。过了四天,想来想去,觉得不如把偈写在走廊的壁上,届时若五祖欣赏,便表示自己有此缘分。否则是自己修为不够,只好再行努力。于是,神秀趁夜深无人时,提笔在壁上写着: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其实五祖出这个题目,就是为了神秀,神秀学识人品虽是一流,但却拋不开“名障”,不具备作“祖”的条件。如果神秀不求自我表现,把继承衣钵的念头放开,一切听任自然,倒反而是实至名归了。
第二天,五祖见了壁上偈,便说:
“这首偈立意不错,大家不妨常常读诵,照着去做。”
所有的门人弟子都很崇敬神秀,也都知道这首偈是他作的,满以为神秀必然会继承衣钵,一时皆大欢喜。
在大家传诵中,六祖也听到了,只觉得偈中意境不高,便到廊前亲自来看。因为他不识字,便请旁边一位来礼佛的政府官吏念给他听,六祖听完,便说:
“我觉得这偈应该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那位官员听了,感觉此偈颇有意味,便也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