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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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尽其道。他日切勿嗣吾。后出世嗣真净,乃兜率悦是也。
云居悟和尚在龙门时,有僧被蛇伤。佛眼问曰:既是龙门,为什麽被蛇咬。悟即应曰:果然现大人相。后传此语到昭觉,圆悟云:龙门有此僧耶?东山法首未寂寥尔。
草堂与师邂逅于临川,韩子苍请师过私第。问曰:清公如何?师云:向闻其拈庞居士问马大师不与万法为侣因缘。清云:鱼龙虾蟹向甚处着?若如此亦浪得其名。子苍持此语达草堂。堂曰:公向他道,譬如一人船行,一人陆行,二人俱至。师闻此语,乃曰:草堂得也。
须菩提解空第一,生时家室尽空。世尊才升座,须菩提便出众云:希有世尊。且道见个什麽道理便恁麽道?天亲菩萨作无量偈,只赞希有二字。圆悟禅师云:一句是一个铁橛,故六祖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便悟去。
圆悟佛眼佛鉴,同在五祖。一日相谓曰:老和尚秖是干嚗嚗地,往往说心说性不得。因请益佛身无为不堕诸数。祖曰:譬如清净摩尼宝珠映于五色,五色是数,摩尼是佛身。圆悟谓二老曰:他大段会说,我辈说时费多少工夫,他秖一两句,便了分明,是个老大虫。祖闻之乃曰:若说心说性,便是恶口。又曰:猫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尸之德。所谓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若不如是,尽是弄泥团汉。
师一日谓赵巨济曰:老和尚忽退去,别有人来教你禅,这一转因缘怎生会,那一转又如何会,便将热屎泼记取。
师在云居作首座。一日到西积庄,遇一暂到,从圆通来云:因看首座颂女子出定话有个悟处。特来求首座印证。师云:你去,不是。僧云:某甲未说见处,为什麽道不是?师再三摇手云:你去,不是不是。僧懡罗而退。圆悟一日到首座寮因说:密印长老四年前,见他恁麽地。乃至来金山升座,也秖恁麽地。打一个回合了,又打一个回合,秖管无收杀。如何为得人?恰如载一车宝剑相似。将一柄出了,又将一柄出,秖要般尽。若是本分手段,拈得一柄便杀人去,那里秖管将出来弄。时有僧闻得谓师曰:某前日因看他小参语录,便知此人,平日做得细腻工夫,所以对众秖管要吐尽,一段了又一段不肯休。师曰:事不如此,如龙得半盏水,便能兴云吐雾降大雨,那里秖管去大海里滚,谓我有许多水也。又如会相杀人,持一条枪,才见贼马,便知那个定是我底,近前一枪杀了贼,跳上马背便杀人去。须是恁麽始得。
大愚芝和尚会中有僧,日诵金刚经一百遍。芝闻得令侍者请至,问曰:闻汝日诵金刚经一百遍,是否?僧云:是。芝云:汝曾究经意否?僧云:不曾。芝云:汝但日诵一遍,参究佛意。若一句下悟去,如饮海水一滴,便知百川之味。僧如教。一日诵至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处,蓦然有省,遂以白芝。芝遽指床前狗子云:狗子聻。僧无语,芝便打出。
师云:大凡参禅,不必有机锋便言我是。昔云盖智和尚,道眼明白,因太守入山憩谈空亭。问:如何是谈空亭?智云:只是个谈空亭。太守不喜。遂举问本慕顾,本云:只将亭说法,何用口谈空?太守乃喜,迁本住云盖。若以本较智则大远,乃知真实事,不可以机锋取。宝峰元首座,亦有道之士,答话机锋钝。觉范号为元五斗,盖开口取气,炊得五斗米熟,方答得一转语。
师云:今时人只解顺颠倒,不解顺正理。如何是佛?云:即心是佛。却以为寻常。及至问如何是佛?云灯笼缘壁上天台,便道是奇特。岂不是顺颠倒。
师云:张无尽见兜率悦却讥晦堂,有颂曰:久响黄龙山里龙,到来只见住山翁。须知背触拳头外,别有灵犀一点通。当时诸方莫不叹服。山僧后来见得,惜乎无尽已死。彼云:须知背触拳头外,别有灵犀一点通。若将此颂要见晦堂,不亦远乎?灵源和尚尝有赞云:三问逆摧,超玄机于鹫岭。一拳垂示,露赤体于龙峰。闻时富贵,见后贫穷。年老浩歌归去乐,从教人唤住山翁。黄鲁直闻而笑曰:无尽所言灵犀一点,此藞苴为虚空安耳穴。灵源作赞分雪之,是写一字不着画。
五祖云:三乘人出三界狱,小果必藉方便,如穴地穿壁及自天窗中出。唯得道菩萨,从初入地狱,先与狱子不相疑,一切如常。一日寄信去,觅得酒肉与狱子吃。至大醉取狱子衣服行缠头巾,结束自身,却将自己破衣服,与狱子着。移枷在狱子项上,坐在牢里。却自手捉狱子藤条,公然从大门出去,参禅人须是恁麽始得。
五祖云:世人似发疟一般。寒一上,热一上,不觉过了一生矣。
范县君号寂寿道人。在城都参佛果,果教渠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麽?不得下语,不得开口,看来看去,无入头便觉栖惶。乃问佛果云:此外有何方便令某甲会去?果云:有个方便,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寿于此有省。乃云:元来得恁麽近。
兜率悦和尚,首众于庐山栖贤。时洪帅熊伯通,请住龙安兜率。悦设三问,以问学者。一曰:拨草参玄,只图见性。即今上人性在什麽处?二曰:识得自性方脱生死,眼光落地时作麽生脱?三曰:脱得生死,便知去处。四大分离,向什麽处去?无尽有三颂酬之。其一曰:阴森夏木杜鹃鸣,日破浮云宇宙清。莫对曾参问曾晰,从来孝子讳爷名。其二曰:人间鬼使符来取,天上花冠色正萎。好个转身时节子,莫教阎老等闲知。其三曰:鼓合东村李大妻,西风旷野泪沾衣。碧芦红蓼江南岸,却作张三坐钓矶。悦住兜率五年,一日说偈曰:四十有八,圣凡尽杀。不是英雄,龙安路滑。奄然而化。
梁山观和尚会下,有个园头参得禅。众中多有不信者,一日有僧去撩拨他,要其露个消息。乃问园头:何不出问堂头一两则话结缘。园头云:我除是不出问,若出须教这老汉下禅床立地在。及梁山上堂,果出问曰:家贼难防时如何?山云:识得不为冤。曰:识得后如何?山云:贬向无生国里。曰:莫是他安身立命处也无?山云:死水不藏龙。曰:如何是活水里龙?山云:兴波不作浪。曰:忽然倾湫倒岳时如何?梁山果然从法座上走下把住云:阇梨莫教湿着老僧袈裟角。师云:须知悟底人与悟底人相见,自然纵夺可观。
湛堂和尚云:禅和家。乍入众时,初发心菩萨与佛齐肩,一年之外到佛腰边,恰如个琉璃瓶子相似。元初空裸裸地,净洁洁地,却着了半瓶不净洁底水。摇得来在里面,丁丁当当只管响。忽然着本色人,向他道:你这瓶子本自净洁,却被这些恶水在里面,又不满秖管响。要得不响,须是依前倾出扬却荡洗了,却满着一瓶好水便不响。因甚不响?盖谓满了。
严阳尊者见赵州。有僧问:如何是佛?云:士块。如何是法?云:地动也。如何是僧?吃粥吃饭。又问:如何是新兴水。云:前面江里。师云:似这般法门,恰似儿戏相似。入得这般法门,方安乐得人。如真净和尚拈提古今,不在雪窦之下。而末流传习,却成恶口小家。只管问:古人作麽生?真如又如何下语?杨岐又如何下语?你管得许多闲事。瘥病不假驴驼药,若是对病与药,篱根下拾得一茎草,便可疗病。说什麽朱砂附子人参白术。
真净会下,有昭泰首座到五祖。祖见举真净语录,乃赞云:此是大智慧人。师云:老南下尊宿,五祖只肯晦堂真净二老而已,自余皆不肯他也。五祖为人,如绵里一柄刀相似。才拶着便将咽喉,一刺刺杀你去也。若是真净,脚上着也即脚上杀你,手上着也即手上杀你,咽喉上着也即咽喉上杀你。
驸马都尉李公遵勖,得心要于石门聪禅师。尝作二句颂,寄发运朱正辞。时许式为淮南漕,朱以李颂示许,请共和之。颂曰学道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朱曰:两催樵子还家。许曰:风送渔舟到岸。又请浮山远禅师和曰:学道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通身虽是眼睛,也待红炉再煅。鉏麑触树迷封,豫让藏身吞炭。鹭飞影落秋江,风送芦花两岸。诸公见大敬之。李乃自和曰:参禅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直趣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今唯传后一颂而已。
佛鉴和尚。初受舒州太平请,礼辞五祖。祖曰:大凡住院,为己戒者有四。第一势不可使尽、第二福不可受尽、第三规矩不可行尽、第四好语不可说尽。何故?好语说尽人必易之,规矩行尽人必繁之,福若受尽缘必孤,势若使尽祸必至。鉴再拜服膺而退。后鉴辞灵源。源云:住持当以杖包笠悬挂方丈屋壁间,去住如衲子之轻则善矣。
徐师川同佛果到书记寮,见果顶相,师川指云:这老汉脚跟未点地在。果云:瓮里何曾走却鳖。川云:且喜老汉脚跟点地。果云:莫谤他好。
乌龙长老访冯济川说话次云:昔有官人问泗州大圣:师何姓?圣云:姓何。官云:住何国。圣云:住何国。此意如何?龙云:大圣本不姓何,亦不是何国人,乃随缘化度耳。冯笑曰:大圣决定姓何住何国。如是住返数次,遂致书于师,乞断此公案。师云:有六十棒。将三十棒打大圣,不合道姓何。三十打济川,不合道大圣决定姓何。若是乌龙长老,教自领出去。
无尽居私第日,适年荒。有道士辈,诣门教化食米。无尽遂劝各人诵金刚经。若诵得一分,施米一斗,如诵毕施米三石二斗,化渠结般若缘。故云财法二施。每遇僧又劝念老子,使其互相知。有观其护教之心,直如是尔。
廖等观知潭州善化县时,有一婆每日诵金刚经,于街市乞食,夜则归宿山阿。忽数日不见行乞,群鸦噪集于其止处。令人往视之,见怀金刚经傍岩而化,群鸦负土以覆之。师升堂举此,时廖知县亦在座下。
师一日到明月庵,见壁间画髑髅。冯济川有颂云:尸在这里,其人何在?乃知一灵,不居皮袋。师不肯。乃作一颂云:即此形骸,便是其人。一灵皮袋,皮袋一灵。
张无尽丞相,十九岁应举入京。经由向家,向家夜梦人报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净室以待,至晚见一穷揩大著黄道服,乃无尽也。向礼延之,问秀才何往?无尽以实告。向曰:秀才未娶,当以女奉洒扫。无尽谦辞再三。向曰:此行若不了当,吾亦不爽前约。后果及第,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见藏经梵夹齐整。乃怫然曰:吾孔圣之教,不如胡人之书,人所仰重。夜坐书院中,研墨吮笔,凭纸长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官人夜深,何不睡去?无尽以前意白之:正此着无佛论。向应声曰:既是无佛,何论之有?当须着有佛论始得。无尽疑其言遂已。及访一同列,见佛龛前经卷。乃问曰:此何书也?同列曰:维摩诘所说经。无尽信手开卷,阅到此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处。叹曰:胡人之语,亦能尔耶?问:此经几卷?曰:三卷,可借归尽读。向氏问:看何书?无尽曰:维摩诘所说经。向氏曰:可熟读此经然后著无佛论也。无尽悚然异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后为江西漕,遍参祖席。首谒东林照觉总公,总诘其所见处,与己符合,乃印可之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溪,乃慈古镜也,亦可与语。无尽复因按部过分宁:诸禅迓之。无尽到先致敬玉溪慈,次及诸山,最后问兜率悦禅师。悦为人短小,无尽曾见龚德庄说,聪明可人。乃曰:闻公善文章。悦大笑曰:运使失却一只眼了也。某临济九世孙,对运使论文章,正如运使对某论禅也。无尽不然其语。乃强屈指曰:是九世也。又问:玉溪去此多少?曰:三十里。曰:兜率聻。曰:五里。无尽是夜乃至兜率。悦先一夜梦日轮升天,被悦以手抟取。乃说与首座云:日轮运转之义。闻张运使非久过此,吾当深锥痛劄。若肯回头,则吾门幸事。首座云: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惯,恐恶发别生事也。悦云:正使烦恼,只退得我院,别无事也。无尽与悦语次,称赏东林,悦未肯其说。无尽乃题寺后拟瀑轩诗。其略云:不向庐山寻落处,象王鼻孔谩辽天。意讥其不肯东林也。公徐语及宗门事,悦曰:今日与运使相陪,人事已困,珍重睡去。至更深,悦起来与无尽论此事,焚香请十方诸佛作证:东林既印可运使,运使于佛祖言教有少疑否?无尽曰:有。悦曰:疑何等语?曰:疑香严独脚颂德山托钵因缘。悦曰:既于此有疑,其余安得无耶?只如言末后句,是有耶是无耶?无尽曰:有。悦大笑。遂归方丈闭却门。无尽一夜睡不稳,至五更下床触翻蹋床,忽然省得。有颂曰:鼓寂钟沈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果然秖得三年活,莫是遭他受记来。遂扣方丈门云:某已捉得贼了。悦曰:赃物在甚处?无尽无语。悦云:都运且去,来日相见。翌日,无尽遂举前颂呈之。悦乃谓无尽曰:参禅只为命根不断,依语生解。如是之说,公已深悟。然至极微细处,使人不觉不知堕在区宇。悦后作颂证之云:等闲行处步步皆如,虽居声色宁滞有无。一心靡异万法非殊,休分体用莫择精粗。临机不碍应物无拘,是非情尽凡圣皆除。谁得谁失何亲何疏,拈头作尾指实为虚。翻身魔界转脚邪涂,了非逆顺不犯工夫。无尽邀悦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颂叙其事,悦亦以十颂酬之。时元佑八年八月也。
夹山麟石霜琳。久依佛日才禅师,罢参后同游上江至黄龙,见南和尚上堂小参。琳不谕其旨,遂求入室。麟怒之,遂殴一顿而去。琳后大悟,机锋颖脱,凡说法颇类真净,而于真净不相识。住石霜以颂送僧见真净后句云:憧憧四海参禅者,不到新丰也是痴。
生、肇、融、睿,乃罗什法师之高弟,号四依菩萨。尝同罗什释维摩经,至不可思议品皆阁笔,盖此境界非心思口议,遂不能措一词。如李长者论:入华严法界词分句解,皎如日星,泮然无疑。若非亲遇了缘,安能如此。
宣州明寂珵禅师,遍见前辈尊宿。如琅琊、雪窦、天衣,皆承事请法。出世嗣兴教坦和尚。坦嗣琅琊,后迁太平州瑞竹,退居西堂。师初游方从之,请益雪窦拈古颂古,珵令看因缘,皆要自见自说不假其言语,师洞达先圣之微旨。珵尝称于众曰:杲必再来人也。复游郢州大阳,见元首座、洞山微和尚、坚首座。微在芙蓉会中首众,坚为侍者十余年。师周旋三公座下甚久,尽得曹洞宗旨。受授之际皆臂香,以表不妄付授。师自惟曰:禅有传授,岂佛祖自证自悟之法?弃之依湛堂。一日湛堂问曰:你鼻孔因什麽今日无半边?对曰:宝峰门下。湛堂曰:杜撰禅和。又一日于妆十王处,问曰:此官人姓什麽?对曰:姓梁。湛堂以手自摸头曰:争奈姓梁底少个幞头。对曰:虽无袱头鼻孔仿佛。湛堂曰:杜撰禅和。又看经次,问曰:看什麽经?对曰:金刚经。曰: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为什麽云居山高宝峰山低?对曰: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堂曰:你做得个座主使下。一日问曰:杲上座,我这里禅,你一时理会得。教你说也说得,教你做拈古颂古小参普说,你也做得。秖是有一件事未在,你还知麽?对曰:其麽事?湛堂曰:你秖欠这一解在。囫。若你不得这一解,我方丈与你说时便有禅,才出方丈便无了。惺惺思量时便有禅,才睡着便无了。若如此,如何敌得生死?对曰:正是某疑处。后湛堂疾亟,问曰:和尚若不起此疾,教某依附谁,可以了此大事?曰:有个勤巴子,我亦不识他,你若见之,必能成就此事。若见他了不得,便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