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网络2009.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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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次,大丁与人谈话时,发现对方也是一个长相很不错的女教师,就也学着部长把本该一次就可以谈完的内容,分成了三次,每次他都谈一个小题,并在谈话时一边静静地欣赏女教师动人心魄的美丽,一边惴摸对方的心思,三个回合下来,女教师的那点想法就像慢慢破壳的小鸡,小丁看到了火候,就及时终止了谈话,作最后总结时,他说通过这次谈话,对你这个人的情况我还是基本掌握了一个大致的,至于其他具体细节,尚待后期再作更深入的了解……
女教师本是奔着提拔副校长来的,节骨眼上,丁干部的一句话生生要了她小命,漂亮的女教师一时心揣了十八只兔子,胸脯急剧地起伏,粉脸胀得通红。这在当时的小丁眼里就有如一朵时鲜的荷花,清新的香气搅乱了他一潭心水。女教师一双纤纤素手软软地伸出来,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小丁很解人意地及时握住了这一双小手,缓缓地牵引着,就在那一张松软的细布沙发上深入而具体地了解了这个女教师的全部细节。从那时起,大丁就发现权力部门的特殊职能,能让外人看来很难的事变得很容易。
大丁说,人这东西其实也就活在欲望里,天底下那些未来、希望,说白了都是欲望。
思想里爬满了欲念的大丁正式在河边湿了鞋,湿了鞋的大丁后来就干脆洗起了脚,后来又一想既然洗了脚,还不如洗个澡。就这样,当初的小丁后来的大丁,不可止息地在这寡汤浑水里游起了泳。好上了这一口的大丁,十几年下来,又一直在这要害职能部门,不说阅人无数,也是饱尝了人间春色。为此,他老婆一直跟他闹,老婆长相有些老气,跟大丁在外观上尚存在差距,所以一般出入公众场所,大丁是从不与其同行的。夫妻关系尚且如此,大丁有婚外情也是最正常不过了。
大丁接过电话,心性就像放了气的皮球,回到桌上,拉了一副牛肉相,说牌不能打了。一般情况是宁拆一桩婚不拆一场牌,大丁气色有些像老鸡婆生寡蛋。童书铭就问,没什么大事吧?
大丁说,一个朋友突然患急病送医院了。
既如此,就收了。
回时,四人各揣了心事,都不说话。童书铭心想,大丁今晚虽说赢了钱,但无端一个电话,心里肯定不痛快了。老吴和老王心里也肯定有一肚子想法,从大丁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是有话要对童书铭讲,童书铭十分清楚大丁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态。
果然,到了家属楼下,老吴老王下了车,大丁说,童科长你先不回,我俩商量个事。
童书铭随科长大丁一道到了院外的南湖边,这时的南湖寂静无声,空旷的水面秋风无声地拂过,有细软缎般的波纹荡漾,湖南岸的龙山,幕墙般挺立着,黑黢黢一片。两人在一处花岗石上坐下来,大丁很是沉重地说,老童啊,我们在一起十来年,关系一直相处不错,我也就不瞒你,刚才的电话,是乐乐家打来的,说乐乐出事,送医院抢救了。
乐乐是大丁的小蜜,童书铭在茶座里碰见过乐乐,乐乐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偎在大丁身边,大丁好像永远生活在幸福里,一脸的灿烂。有一次,童书铭把给小竹买的一只小坤包送给了乐乐,那会他想的是大丁毕竟是科长,科长的小蜜就是他的心肝宝贝,不说怎样地去迎逢,起码的做派还是要拿出来的。
两年前就跟随了大丁的乐乐,感情还真算是专一,一直没有改弦易辙,尽管大丁一年比一年苍老下来,她自己也按摩院洗脚城换了好几个地方,也有比大丁更会来事的男人打过乐乐的主意,乐乐都没有动心。童书铭从部队一转业就跟大丁共事,对这个人还是了解得比较透彻,为人不怎的磊落,平时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童书铭想这乐乐长期跟了大丁,不知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怀有其他什么目的,要不图的什么呢?难道还真是感情投入,论年龄,大丁奔五十了,都做到外公了,只怕比乐乐的父亲还要大好几岁,怎么也般配不上。大丁就不同了,他这是老牛吃嫩草,何乐而不为,当然,在不出事的前提下,谁也不会说什么,花花心是男人的爱好,找点乐子无可厚非。问题是出了事,纸就包不住火了,总不能光顾一时快活,毁了一世名声。
大丁看来是六神无主了,要不也不会把这事全盘端给童书铭。
大丁说,没想到乐乐这回弄了个叫人头痛的宫外孕,大出血,把人吓死了。
童书铭听了心里咯噔了下,脑袋顿时像一张洁白的被里子。这显然是一个大事故,弄不好有可能出生命危险。
大丁跟童书铭说,乐乐的父母也从乡下赶到医院来了,刚才那电话就是乐乐的父亲打来的,一是告诉他乐乐出了这件事,二是要他无论如何要给送八千块钱过去,医院等着钱救人。
童书铭说,这事可不能拖,救人要紧,赶紧送钱吧。
大丁却一掌拍在童书铭的腿上,手紧了紧,好像是要传递一种什么信息。童书铭等着他说话,他却又不说话了,张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灰暗的夜空,好半天后才缓缓道,能去吗?我看不能去,这事谁沾上都是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了。
童书铭看大丁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心里算计,就有了些气,说,这事你比谁都清楚,千万别顾此失彼。机关干部这样的事每年都有,人家以前是怎么处理的,你自己心里拿个谱。
大丁思考了一阵后,说,我们不是领导,平时积攒几个钱不容易,你看这先期手术就这么多,那后续治疗费断不会比这少,还有在抢救过程中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到那时说不清道不明恐怕就不只是几千块几万块钱的事了,这事我考虑了下,你看可不可以先不声张,静观其变。
童书铭听了在心里一哆嗦,说这事的整个过程都是一目了然的,你想就这么开脱,只怕不那么容易,搞得不好会把事闹大。
大丁说,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我既不能说这事与我无关,也不能说这事是我一手造成的?再说就她们这种女孩,朝秦暮楚的,谁知道她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男人?现在的情况不明,结论也就不好下,能不惹火烧身最好。
大丁不愧是在机关琢磨人搞了几十年的老滑头,原来他不吭气,是在思谋万全之策,可怜那躺在病床上的乐乐,还眼巴巴地等着这边给送钱去救命,谁想这厢却已抽刀断水,毅然回首,不识尔等为何人了。
分手时,大丁情真意切地恳请童书铭,有时间代我去看看,曲线救国,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城市进入夜的寥寂,空荡荡的马路,偶尔驶过的小车,僵硬的树木,都显示着一种冷漠,使人油然生出悲伤的隔世之感。
童书铭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半晚了,小竹单瘦的身子软软地卷曲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显她又等他来着,这是小竹的一个习惯,只要童书铭夜不在家,她就要熬更守夜地等。童书铭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叫她别等,她每次都满口答应,过后却又仍然依旧,这使童书铭心里很不是滋味,小竹有神经衰弱的毛病,长年吃着药,童书铭总想让她安静地休息,她却不能摆脱开这凡尘俗事,把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异常的沉重。
第二天,童书铭没见大丁来上班,这时“十一”节快到了,科里的工作恰好在十一前要给行政单位工作人员调整工资和离退休人员生活费,工作量比平时大了好几倍,总人数算起来有三万多人,要在一两个月里把工作完成,每天就得给一千多人办理审批手续,一天一千多个公章盖下来,人的头都是大的。科里一直就三个人,大丁负责工龄审批,小杨负责在职人员工资,童书铭负责的是离退休人员工资,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只有童书铭这一块是最叫人头痛的事。大丁来这个科,童书铭已送走了三任科长,从历任的作派来看,他也没指望大丁能有什么改变,果然大丁一来就把几项关键性的工作揽过去了,让小杨抓了在职工资这一块,大丁考虑的是给自己留个方便,政策在职级对应套入上尚有弹性,也就是说在操作过程中可就高也可就低,这种软性政策使操作人具有了一定的随意性。也使一些人很轻易地就钻了政策的空子。大丁把握了这个度,不让童书铭染指,而小杨作为年轻人,绝不会对大丁的作为提出任何异议。由此也可推断出大丁的花活还是玩出了水平了,要不就那两工资怎么也应付不了情场上的开销。这还不说出现异常情况。
可谁能想到大丁这杆老枪会把子弹打错地方?
大丁这事一出,科里压头的事自然就落到童书铭头上了。平时大丁虽说工作量不大,在科里有时候也能帮着接个电话,跟闲杂人等打个招呼。但他不在,这些事就都得童书铭来做了。不过童书铭一点也不觉辛苦,好像还有一股使不完的劲。上卫生间时,他一边打着尿颤,一边清理思路,想出这反常之态源自大丁的女案,内心里的一种幸灾乐祸。他顿时为自己的这一小人之心而羞愧。
好不容易一整天挨过去了,老吴和老王先后都来了童书铭办公室,想问问大丁的情况,童书铭什么也没说,他想的是就算把这事捅出去,弄得沸沸扬扬了,又能得到什么呢?但到下班时,他却又对小杨说,老丁最近可能有点麻烦,工作上的事我们俩得多辛苦点了。
小杨是前些年面向社会招考公务员考进来的大学生,有一股热情,吩咐了的事从不打折扣,唯一不足的是太单纯,因此晚她进机关的几个女孩都提到副科级位置上了,她却一直没动。童书铭从自己身上推断出小杨的未来,也不外乎就自己这样了。他在内心看重这种保留底线的人,平时工作上也就时常帮她一把,两人语言上虽说交流不多,但很多事情在举手投足间两人配合默契。童书铭觉得大丁的事不应对小杨隐瞒,同一科室两个人,还是坦诚相处的好。分手时,又叮嘱了小杨一声:这事先不外传,免得人家胡乱猜忌。小杨应道,我听童科的。
二
一大早,童书铭去门口街边的北方煎饼店吃早点,在路边守候的老王追上去,飞快地把一个红包塞童书铭兜里,说,你们科不是在选择今年的工伤鉴定定点单位吗?
童书铭躲了一下,没让老王把红包塞进兜里,说,是有这事,不过这事一直是老丁在抓。
老王道,你怕什么,就两个麻将钱。又说,老丁不是出事了么,还能不能继续坚持工作,还难说。
童书铭道,可我也不能在这时候抽了老丁的梯子呀。
童书铭感觉得这事确实不是很好办了,这事一直是大丁在运作,前些日子,不知怎么被人攻了关,把点定在下边一个区的血吸虫病防治所。
原初定这个点的时候,局里的意见有两个方向,一方提议定市区四医院,市区四医院的前身是市血吸虫病防治所,虽说已是综合性医院,但它的主打业务仍放在血防上,因此四医院也非常渴求市里面的血吸虫病鉴定能定在他们医院。
这项鉴定工作,虽说只是一个单方面的等级认定,但它铺设面大,全市有六县四区,以市直这一大块,每年仅血吸虫病工作等级认定就是好几百人,每人鉴定费标准国家有明确规定为每次四百九十元,并由国家支付。所以每年要求作此鉴定的人迅速递增,而作为一个小型医院来说,每年能有此大几十万的收入,当然能解决很多问题。因此双方都找人攻关,想揽到这笔业务。老王大概从哪听说了大丁要把鉴定权放在区所,一大早跟童书铭说这事,是想把点定在四医院,说,大丁把点定区里边,这明显是错误的,区所的各项指标都不及市院,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舍近求远避实就虚的做法。
老王的话虽然有他的道理,但明显带有个人倾向,大丁定区所不外乎得好处,那你老王介绍到四医院就没一丝猫腻?婊子莫笑娼,叫花子烤火只往自个胯下扒,老王的用心也是不言自明的。
童书铭参透了老王的想法,大丁犯了女案,一时首尾不能相顾,如果童书铭霸气一点同意定四医院也就定了,但童书铭不是这么想,他考虑的是大丁能力排众议把定点单位放在区所,肯定有他的原因,如果他这会另起炉灶,大丁那一锅开水可能就要结冰了,再说大丁做事有他内在的一面,在大事大非问题上,向来是没有商量的,对利润大的份额,他甚至连分管局长都可以不说,就直接跟局长商量了。至于他怎么跟局长说的,外人不清楚,但事实是他每次都能得到局长的首肯,局长首肯了,谁还吱声?有意见也只能自个在被窝里提。这次的定点,大丁说不定也早就跟局长达成了共识,像这种带有行政指令性的业务,其中的蹊跷明眼人不说也清楚。早些年这项工作还由劳动局负责,那时主抓这项工作的一个科长,就很有头脑地在医院的旁边开了一家餐馆。血吸虫病鉴定要早上空腹抽血,还要做B超和背透等一系列检查,每次忙乎下来,不是一整天也要大半天。为了检查上的便利,组织者一般都会指令一家餐馆,统一开餐。也就是说负责这项工作的组织者,只要有一点心思就不怕赚不来钱,不是要空腹抽血吗,抽了血后吃早餐吧,早餐后继续检查,弄到中午,那就开中餐吧。尚有下午继续的,就还得吃晚餐。由此可见,蜗居在这种单位的人,有权的捞钱,有钱的就贪色,如果还有不奢望这财色的,那就是傻B了。
童书铭承认自己是大傻B,但不承认他对财色二字就没有想法。想法有。今儿被老王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吃不透了。因为他也有一个朋友在区血防所,并也来过童书铭家,朋友关系特铁,说话也就直接,要童书铭从中做工作把点定在他们单位,当下承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既然朋友出了面,童书铭本想帮忙做些工作,但这话一出,他心里倒没底气了。就这事成之后使童书铭如芒刺在背,好些日子里都被这该死的承诺折磨着,踏实不下来,然他丁点也没想要得人家的好处。
老王好像是童书铭肚子里的蛔虫,说,我知道你拿不下面子,认为这么做是落井下石,但你也不想一想,大丁这女案是需要时间来磨的,工作可不等时间啦,说不定你童书铭还没反应过来,领导就把这点给定了。
童书铭道,那是领导的事。
老王道,怎么是领导的事呢,你们科的事,是因为你工作不积极主动,才让领导点了卯。领导会怎么看你,大丁有了这事,心思早不在工作上了,科长能不能当,也还难说,对你倒是一个机会,工作主动点,不去糊稀泥,还是有希望的。
童书铭笑道,说去说来你反正是想把这事定四医院。
老王也笑,这不是要你配合吗,工作上的事能硬就硬,尽量少把稀泥往脸上糊。
童书铭道,问题是我压根就没泥,咋糊?
老王道,你不还是副科长嘛,该做主的你就得作主。
童书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后面要说有权不用什么的了。
老王道,还不蠢嘛,怎么一到拐弯的地方,就跟出土文物似的。
童书铭笑道,那不成国宝了,古董越放越值钱,没想我老了还能化蛹为蝶。
老王见童书铭松了口,就仍想着把那个包给童书铭。童书铭说,这东西你别给我了,就这事你还得去领导那打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