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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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总督署内又查出炸药一箱。有教练队军兵二人,觉得形迹可疑,便立即拿住杀了。
第二日辰刻,瑞澂对革命党人并没有怎么审讯,一声令下,全部杀掉。同时,瑞澂命令张彪及各地巡捕,只要是革命党,可以就地正法,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
张彪拿着名册回营,便命令将弁向各营查诘,各营官兵不得外出,外面的也不许一人人内。一连串的腥风血雨,立刻在各营中造成了疑神疑鬼、人人自危的现象,大家都无比惊恐,传说张彪将根据小册子按图索骥,那时一个攀扯一个,不但真的革命党会被杀头,就是非革命党,也将同归于尽。
此时无论是革命人还是非革命党人都想背水一战,以便死中求生。大家公推的起义首领蒋翊武当即决定在十九日晚起事,可是由于巡捕的搜捕,破坏了领导机关,起义的命令没有送出去。蒋翊武急忙逃走,不知在何处,一时间革命党群龙元首。
10月10日(旧历八月十九日)下午。
三十一标工兵营内一时间噤若寒蝉,人们互相之间不仅不说一句话,甚至连日光都不敢与对方相交。这样过了好长时间,突然,一个士兵喊道:“弟兄们,我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弟兄们之间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相处这么些年,要是我死了你们就好受吗?无论哪一个死了我们都不会高兴的。你死、我死、他死有什么区别?来,弟兄们,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如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吃一顿。”
他的话立即得到响应。于是大家齐声道:“革命就是要革个痛快,要杀头也杀一个痛快。”于是便纷纷地掏出自己的钱,买来酒肉大吃特喝起来,一直喝到很晚。
当晚,工兵营前队二排长陶启胜前来查夜,见许多人在喝酒吃肉,而另一个士兵金兆龙正在把子弹装人枪膛,便厉声喝道:“这是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正在气头上的金兆龙,听到排长的话,便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就是要造反,你又能怎样?”
二排长伸手就要抓他,金兆龙和他扭打起来。金兆龙边打边叫:“弟兄们,赶快起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死也要死个样子出来,还能伸着脖子让人家砍吗?”
士兵程定国听到喊声,举起枪托把二排长陶启胜砸倒。
正在这时,管带听到动静赶来查问,另几个士兵见他过来,举枪便打。
左队兵士方兴,这时在门前空地上扔了一枚炸弹,振臂大呼:“整队整队,集合集合。”于是集合起四五十个士兵。
工兵营的骚动迅速像一阵风一样卷人到步、马、炮、辎各营,各营官兵拖炮的拖炮,背枪的背枪,汇集起来,先占领了楚望台军械库。
此时,群龙无首,士兵熊秉坤站在高处高声叫喊道;“我是同盟会的总代表,向大家宣布,从现在起,我们的军队叫湖北革命军。今天晚上,我们的目标是攻占总督衙门,口令是‘同心协力’。但军队的指挥应当是楚望台的队官长吴兆麟,他进过参谋学堂,也打过仗,人称他是‘智多星’,我们选他作总指挥,你们说行不行?”
“行——”一声齐出,如霹雳震响。
吴兆麟也不推辞,站在一个桌子上,高声叫道:“同志们,我既是总指挥,弟兄们就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你们能做到吗?”
“坚决听从指挥。”大家齐声答道。
恰在这时,蔡济民又带着别的营的士兵和学生赶到楚望台。南湖炮队也把火炮拉了过来,吴兆麟命令把炮架设在中和门城楼、楚望台、蛇山和其他制高点上,调二千人围攻总督衙门。
瑞澂听到消息,哪敢多停留一刻,这个拍马屁的能手在关键时刻连个电报也没发向朝廷便带着妻妾逃出城,到楚豫兵舰上躲了起来。张彪躲藏到日本领事馆里,也不敢出头。
11日上午,革命军取消旧的纪年法,改称黄帝四千六百零九年,各处飘扬着用十八颗星代表十八个省的临时国旗。
武昌各届人士在谘议局召开选举革命军鄂军都督大会。谘议局议员刘庚藻建议推选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为都督。临时指挥吴兆麟首先表示同意。随后大家推选刘庚藻、马蒙、蔡济民、汤启发、张振武、方维等去迎接黎元洪。
黎元洪听到门外一片叫声,以为革命党是来革他的命的,忙躲在后室的床后面,但还是被搜到了。黎元洪吓得瘫软着站不起来,几个人扶着他。刘庚藻道:“我们此来并无恶意,谘议局选举了都督,大家一致推选黎公,我们是请你就任湖北都督的。”
“莫害我,莫害我,谁同你们造反!”
马荣道:“望你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担此要任,难道你还愿意为那个小皇帝、那个即将覆灭的朝廷效力吗?”
这话让黎元洪有点动心。黎元洪觉得清朝的气数已尽,于是也道:“你们人才很多,你们不要来找我,我干不了这件大事。”
蔡济民不耐烦,举起枪道:“当不当也要随我们走一趟。”
“你们要我到哪里去?”黎元洪惊慌地道。
刘庚藻说:“到谘议局。”
到了谘议局,黎元洪一见有许多熟面孔,连谘议局的议长汤化龙也在那里,心里安稳了许多。
当即,有人拿出布告,要黎元洪签字。黎元洪大叫道:“我无德无能,无论如何也不签这个字。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又不是革命党,你们不要害我。”
此时,革命党人李翊东举枪对着黎元洪说:“不杀你让你当官你还不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答应,我一枪崩了你!”
说完,李翊东拿起笔在布告下的“都督”前写下个“黎”字,说:“我代签了,你看着办吧。”
武汉三镇被革命军占领后,黎元洪看到革命形势如火如荼,又见外国人严守中立,便觉得得自己是个天降大福的人,决定出任都督。
10月16日,在阅马厂举行祭祀黄帝和革命誓师典礼,谭人凤向黎元洪授旗、授剑,黎元洪作了演讲后,走下台,骑了鄂军中最高大的马,绕场检阅军队。
当天,由汤化龙执笔,草拟了鄂军都督府组织条例,诡称是中山先生亲自制定,托同志带到湖北的。于是同盟会与君主立宪派以及投机政客之间立即互相倾轧,争权夺利。胡瑛刚从牢里出来,便自立为外交部长,其余的杨开甲、吴兆麟为参谋部正副部长,杜锡钧为军令部长,孙武、杨振武、蔡绍忠为军务部正副部长,民政部部长由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兼任。
鄂军政府既已成立,黎元洪便请了一位老先生拟定檄文,传布天下,文曰:
“中华开国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日,中华民国军政府檄曰:“夫《春秋》大九世之仇,《小雅》重宗邦之义,况以神明华胄。匍匐犬羊之下,盗憎主人,横逆交逼,此诚不可一朝居也。惟我皇汉遗裔,弈叶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降及有明,遭家不造,蕞尔东胡,曾不介意,遂因缘祸乱,盗我神器,奴我种人者二百六十有七年。凶德相仍,累世暴殄,庙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叹。群兽嘻嘻,羌无远虑。慢藏海盗,遂开门揖让,裂弃土疆,以苟延旦夕之命。久假不归,重以破弃,是非特逆胡之罪,亦汉族之奇羞也。幕府奉兹大义,顾瞻山河,袜马厉兵,日思放逐,待以大势未集,忍辱至今。天夺其魄,牝鸡司晨,块然胡雏,冒昧居摄,遂使群小俱进,默乱朝纲。斗聚金璧,以官为市,强敌见而生心,小民望而蹙额。犬羊之性,好食羊而肥,则复有伪收铁道之举,丧权误国,劫夺在民。愤毒之气,郁为云雷,由鄂而湘而粤而川,扶摇大风,卷地俱起;土崩之势,已成横流之决:可翘足而俟。此真逆胡受命之秋,汉族复兴之会也。幕府总摄机宜,恭行天罚,惧义师所指,或未达悉。致疑畏之徒,遇事惶惑;僻远诸彦,莫知奋起。用先以独立之义,布告我国人曰:在昔虏运方盛,则实以野人生活;弯弓而斗,琰目蟾舌,习为豺狼,是以索伦凶声,播越远近。人关之初,即择其强梁,遍据要津,而令吾民输粟转金,豢其丑类,以制我诸夏。传世九叶,则放诞淫侈,夤缘苟偷,以袭取高位。枯骨盈廷,人为行尸,故太平之战,功在汉赋,甲午之役,九庙俱震,近益岌岌。祖宗之地,北削于俄,南夺于日。庙堂阗寂,卿相嘻嘻,近贵以善贾为能,大臣以卖国相长。本根已斩,枝叶瞀乱,虎皮蒙马,聊有外形。举而蹴之,若拉枯朽,是虏之必败者一。昔三桂启关,汉家始覆,福酋定鼎,益因缘汉贼,为之佐命,稍浴汉风,遂事羁糜,维时中邦,大势已去,义士窜伏,迂儒小生,勿能自固,遂被迫胁,反颜事仇,渐化腥膻,遂忘大义。合薰于获,以逆为正。孑孑贪夫,时效小忠,虏遂奄然高踞,骄吸民脂,浸淫二百年。汉族义师,屡蹶不起,爱及洪王,几复汉土,曾胡左李,以本族之彦,倒行逆施,遂使虏危而复安,久留不去,此实孝孙之已醉,非逆胡之可长也。方今大义日明,人心思汉,觥觥硕士,烈烈雄夫,莫不敬天爱祖,高其节义。虽有缙绅,已污伪命,以彼官邪,皆舆金辇壁,因货就利,鄙薄骄虚,毋任艰巨。虏实不竞,汉臣复匾,盲人瞎马,相与徘徊,是虏之必败者二。邦国迁移,动在英豪,成于众志。故杰士奋臂,风云异气;人心解体,变乱则起。十稔以还,吾族巨子,断胫决腹者,已踵相接。徒以民习其常,毋能大起,虏遂起持其间,因以苟容,迁延至今,乃以立宪改官,诈为无信;借款收路,重陷吾民。星星之火,乘风燎原。川湘鄂粤之间,编户齐民,奔走呼号,一夫奋臂,万姓影从。颓波横流,败舟航之,是虏之必败者三。昔我皇祖黄帝,肇造中夏,奄有九州。唐虞继世,三王奋迹,则文化彬彬,独步宇内;煌煌史册,逾四千年。博大宽仁,民德久著,衡之西欧,则逊其条理已耳。先觉之民,神圣之胄,智慧优踞,宜高握土疆,折冲宇宙,乃锐降其种,低首下心,以为人役;背先不孝,丧国无勇,失身不义,潜德幽光,望古逊集,瞻我生身,吊景惭愧。返耻则勇,孝子不匮,永锡迩类,则汉族当兴者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国有至尊,是曰人权。平等自由,乐天归命。以生为体,以法为界,以和为德,以众为量。一人横行,溢日独夫,凉彼武王,遂有典型。满虏僭窃,更益骄恣,分道驻防,坐食齐民。厚禄高官,皆分子姓。胁肩谄笑,武断朝堂,国土国权,断送唯意。束我言论,遏我人群,扰我阎阎,诬我善良,锄我秀士,夺我民业,因我代表,杀我议员,天地晦盲,民声销沉。牧野洋洋,檀车煌煌,复我自由,还我家邦,则汉族之当兴者二。海水飞腾,雄强参会,弱国孱种,夷为犬豕。民有群德,朝有英彦,威能达旁,乃竟争而存耳。惟我中华,厄于逆虏,根本参差,国力遂糜。虏更无状,鱼馁肉败,腥闻四布,遂引群敌,乘间抵隙,边境要区,割削尽去,拊背扼吭,及其祖庙。卧榻之间,鼾声四起,耳目蔀覆,手足絷维。遂使我汉士堂奥尽失,民气痿痹,将破碎颠连,转封豕。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廓而清之,骏雄良材,握手俱见,万几肃穆,群敌销声,则汉族之当兴者三。维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审斯义,宜各率子弟,乘时跃起,云集响应,无小无大,尽去其害,执讯获田,以奏肤功。维我怕叔兄弟,诸姑姊妹,既审斯义,宜矢其决心,合其大群,坚忍其德,绵系其力,进战退守,与猛士俱。维尔失节士夫,被逼军人,尔有生身,尔亦汉族,既审斯义,宜有反悔,宜速迁善,宜常怀本根,思其远祖,宜倒尔戈矛,毋逆义师,毋做奸细。惟尔胡人,尔在汉士,尔为囚徒,既审斯义,宜知天命,宜返尔部落,或变尔形性,愿化齐民,尔则无罪,尔乃获赦有。幕府则与四方俊杰,为兹要约曰:自州县以下,其各击杀虏吏,易以迁民,保境为治;又每州县,兴师一旅,会其同仇,以专征伐,击杀虏吏,肃清省会,共和为政。幕府则大选将士,亲率六师,犁庭扫穴,以复我中夏,建立民国。幕府则又为军中之约曰:凡在汉胡,苟被迫胁,但已事降服,皆大赦勿有所问;其在俘囚,若变形革面,愿归农牧,亦大赦勿有所问。其有挟众称戈,稍抗颜行,杀无赦;为间谍,杀无赦;故违军法,杀无赦。以此布告天下,如律令。”
军政府又谱了一首兴汉军歌,歌曰:
“地发杀机,中原大地蚊龙起。好男儿,濯于整乾坤,拔剑砍断胡天云。复我皇汉,完我自由,家国两尊荣。乐利蒸蒸,世界大和平,中外禔福,乐无限。好男儿,撑起双肩,担此任。”武汉暴乱及各地酝酿暴乱的奏报一个接一个电至朝廷;中央震动,宫廷震动。
溥仪觉得今天的太监有点儿不对劲,往日侍候他起床,他们又说又笑,总是逗着皇上乐。可是今天,溥仪觉得他们个个像是被谁打了几十板子似的。特别是张谦和,平时,脸上总是堆着笑容,可今天,道道皱纹绷得直直的,嘴角撇着,好像是死了娘似的。
“你们都怎么了?”小皇上叫道。
“没有什么,万岁爷。”张谦和道。
“那你们阴沉着脸干什么?莫不是皇额娘训了你们?”
“没有的事,老祖宗这些天对奴才们可好了。”张谦和答。
“我让你们笑一笑!”
“嘿嘿嘿……”众太监都做起笑脸,唯独张谦和斜着眼看那些作笑的太监。
“张谦和。”
“奴才在。”
“你为什么不笑?”
“嘿嘿嘿……万岁爷看奴才笑得怎样?笑得好不好看?”
“一点也不好看。你不是说万岁爷叫你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吗?可是我让你们笑,你却违旨不笑,你是抗旨,对不对?”
“对,对,奴才这就笑个好看的。”张谦和又作出笑脸。
“算了吧!”溥仪大喝一声。
张谦和的笑僵在脸上。
“朕要撒尿,你把嘴张开,当夜壶。”溥仪命令道。
张谦和疑惑地看看皇上,表示哀求的表情。
“怎么,你还敢抗旨吗?”
“奴才遵命。”
于是张谦和躺在地上,张大嘴巴。溥仪令其他的太监给他解带,太监们不敢不从,于是溥仪让太监捏着他的小鸡,命令道:“掌好了,不准洒在外面,若滴在外面,打二十大板。”
小皇上的龙原准确地洒入张谦和的嘴里。
“笑——”小皇帝又命令张谦和。
张谦和于是躺在那里张着嘴,一边接尿,一边又要作出笑脸。
溥仪听见尿在张谦和的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响声,特别开心。
正在这时,小德张走来,溥仪看见他,连忙后退,他平时对隆裕身边的人,都有点怕。
这时,张谦和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小德张,作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