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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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袁世凯便向奕劻说出了他的计划。
听完袁世凯的计谋,奕劻的心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心道:“这个袁世凯,连瞿家的小老婆的脾性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人,可怕,太可怕了。”
袁世凯刚送走奕劻,徐世昌和段芝贵从里屋出来。
袁世凯随问徐世昌:“卜五,我的安排可有什么不妥吗?”
“项城兄安排得很周到细密。有一点是要注意的,要充分考虑到西太后的心狠手毒。当年她对肃顺,对慈安,对她的亲生儿子同治,后来对珍妃和光绪帝,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在下认为,如今项城兄应在此尽量逗留,一来让奕亲王为实现我们的计划有充分的时间和借口;二来我们可以在此时带一些礼物拜访各国大使,待各国大使向西太后表态后,项城兄再进京;三是大帅要在这几日内召集我北洋大小将校,训导交待一番,而且要把这一消息有意无意地传发出去,这样,北洋军皆在京畿重地,西太后不可能不有所忌惮。”
“卜五考虑得甚是周祥。芝贵,你可急速传我口令,让各旗标统以上将校及各处局统领即日来总督府。”
“是。”段芝贵转身拍他的电报去了。
“项城兄,在下有一言不得不讲,讲了有杀身之祸,不知大帅是有所安排还是考虑不周。”
袁世凯一怔,问:“我还有何事考虑不周?”
“仔细想想看。”
“是我自己的军队中的将校,还是军队真的被人夺走?”
“不是,大帅想,北洋军为大帅一手经营,大小将校是大帅亲自细心挑选的,又考察了这么些年,这些人对大帅绝对忠心耿耿。其次,他们心中只知大帅不知有朝廷。可以断言,日后朝廷肯定会派一些人渗透进来,但北洋军早已自成一体系,朝廷命将不仅不能指挥得动,而且会增加各军对朝廷的敌视。再说,各旗兵力大致相仿,无一旗有绝对优势兼并其他各旗,也无一旗首领有统辖其他各旗的威望,所以即使大帅离军,各旗心目中的领袖仍是大帅您呀,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祸从北洋军出,从何说起?”
“那么是太后?”
“在下已说过,太后忌各国干涉,又忌大帅手中的军队,她再毒辣,也不敢轻举妄动,做出不测之事。”
“不会是奕劻吧?”
“哈哈——”徐世昌笑道,“此世间他仗着两人,一为太后,另一个就是大帅您了。即使他做了摄政王,也要仰仗大帅许多年,待他把他的敌人一一排除干净时,就剩下大帅和他了,大帅可能已想过,到那时他有没有缚鸡之力,何况大帅您是一条龙。”
袁世凯急切地问道:“没有谁能真正夺走我的军队,连西太后都不能把我怎样,卜五,我险从何来?——快讲!”
“适才我在壁后听奕劻之言,似乎太后确已身体欠安,大帅也对奕劻说过这样的话,既然如此,大帅处境岂不非常凶险吗?”
“这——卜五,她即便不立载振,纵观宗室,随便何人,能与奕劻和我抗衡吗?”
“大帅怎么只想嗣君,不是有个现成的皇帝在吗?”
“什么——”袁世凯的头“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差一点栽下来。许久,他才恢复常态。是啊,若不是徐世昌提醒,他觉得他的脑袋真的要被割下来了。是啊,不是还有现成的皇上吗!光绪帝不是还在吗?只要太后崩逝,光绪帝自然主政,嗣君何用?有谁能和光绪帝抗衡,只要他振臂一呼,无论是朝廷内外的缙绅士大夫,还是工商士民百姓,就会云集到他的旗帜之下。他袁世凯的军队再强大,也会淹没在他的汪洋大海之中。
“怎么得了!”袁世凯急切地说。“卜五有何良策,快快教我!”
“我只是想到他的威胁,确实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袁世凯顿时如霜打的茄子,黑紫着脸一动不动。许久,嘴角流出缕缕血丝,心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其实这事很简单,一包毒药就能解决问题了!”
徐世昌见袁世凯露出这种表情,不禁骇异。于是说道:“若没有什么事,愚弟这就走了。”
袁世凯擦去嘴角的血丝道:“去各国公使馆的事,就拜托你了。你最方便,管理京中警务,这也非常重要,告诉赵秉钧,让他诸事小心。”
“好吧,各国若有何要求,是否项城兄亲自处理?”
“不要了,急迫关头,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不太离谱,答应他们就是。”
临走,徐世昌道:“只是我们巡警部力量太小,不然现在也可起大的作用。”
“这件事就由赵秉钧办了。卜五兄以后有更重要的事。”
三、波谲云诡
被软禁在瀛台的光绪,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王公大臣来到他的斗室,心里明白,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面露杀机,向跪在屋角的袁世凯怒喝道:“看着朕!”……
送走了死也不肯脱下珍妃亲手缝制袍服的光绪,慈禧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可是,她亲自选定的嗣皇帝溥仪那尖厉的哭闹声,又把她的心绪给搅乱了。她睁开回光返照的双眼,厌烦地传下懿旨:“这孩子太别扭了,先抱出去吧……”
瞿鸿(礻几)的六妾高小红正在花园里逗着鹦鹉,她三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已经很胖。手指肉都都的,不过更显得圆润白腻,蚕豆花似的纹络排列在手指的关节处;胳膊如藕节一样,很丰腴,雪白雪白,白的闪眼;随着手臂的起起落落,鼓鼓的乳房不停地晃动着,似乎要撑破衣衫,冲出来似的。她逗弄着鹦鹉,并不显得很有兴致,反而显得极慵懒,银盘似的脸面处处紧紧的,厚厚的嘴唇不停地嘘嘘着。
正在她百无聊赖之时,听到婢女喊道:“六奶奶,有人来看你来了。”
“谁呀?”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脚步响,一个人早已到了跟前,高声笑道:“哟,六夫人还真有闲情雅兴,和花儿鸟儿说起话来了。”
“格格——,我的天神,你怎么来了?”说着打着千儿。
“咱姊妹,谁跟谁——你把我忘了吧!自从上次给老佛爷一起游园,有一个多月咱姊妹没见面了。”
“格格怎么这样称呼我呢,折煞我了,我可承受不起。”
“咱姊妹还会彼此,还讲什么礼节,滚他的吧!前年我第一次见你,咱姊妹不就很投缘吗?——哟,你越发富态了。”
“是胖了。”
“是更丰满了——咦呀,这胳膊像羊脂一样,脖子像雪一样。哎哟,见过你呀,我回去不敢照镜子了。”说着捋了捋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看我这黄哩吧卿、瘦哩吧卿的。”
“格格太过自谦了,你这手臂多细嫩啊,又佩了这金镯;您这脖子……脖子……哎呀,多光灿的项链,多闪眼的钻石——脖子更好看了。”
“怎么?你喜欢?嘿,下来你戴戴看。”四格格取下项链给高小红戴上,立刻大呼起来,“哎呀——,太高贵了!小红妹子呀,你生就的高贵气质,戴着这项链,真像——真像英国女王那么尊贵。”马上她又抚着高小红的脖子,道:“这项链挂在脖上,美死了!让男人看见,爱死你了!”
高小红像吃了蜜,头扭来扭去,惬意极了。
“别扭了,到屋子里镜子前去看看吧。”
来到穿衣镜前,高小红不由怔在那里:光洁的脖子,如雪的胸脯,和璀璨的珍珠辉映,特别是那光灿灿的钻石,正好抚贴在她深深的乳沟里,使她更显得妩媚、高贵。
“我要是有这挂项链多好呀!”她想。
“怎么,不想还给姐姐了呀!”
“怎么能?”说着小红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你这情形,我真想送给你,可是——”
“在哪里买的?多少银子?”
“嘿嘿……,真想要,若不是……我就送给你了。”
“若不是什么?”
“其实,这也是别人送给我的。”
“谁?”
“情人——”
“什么?你、你有情人?”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看来,你就像那鹦鹉一样,整日生活在笼子里,从没有去过外面,什么也没见过。”
“是啊——”高小红长叹一声。这时她从镜子前转过身来,眼睛闪着光彩。“‘情人’到底是怎样的?”
“就是丈夫以外和丈夫差不多的男人。”
“可了不得!”
“有什么了不得?武则天皇后没有情人?咱……咱老佛爷没有情人?这有什么?我还不止一个呢,像你呀,守着个干巴老头子,活受罪。”
“送你这项链的情人是哪个府上的?”
“是洋人。”
“什么?”高小红的嘴巴张开,好久才合上。
“洋人更能让人快活。”她贴近小红的耳朵说。“可雄壮啦,我每次呀,总能丢两次!总感到这做女人,没白活!”
“咱就是这受罪的命。谁叫父母亲都被罢了官呢?不然谁嫁给老头做妾。”
她并没有说出她曾有两年做过乐妓。
“怎么,你还没真正做过一次女人?”
“老头子倒最热乎我,对我百依百顺。可他就是不行呀!他越是对我热乎,讨好,就越是不行,越让人难受。”
“既然对你百依百顺,妹妹,你这么喜欢这项链,倒不如买一挂。”
高小红眼睛一亮:“我正要托格格给我买一挂呢。”
“托什么,一块去。”
“行吗?”
“和我一块去,还有什么不行的?”
是的,哪一个不知道四格格是西太后最宠爱的女人,就是“老头子”问起,提起四格格,他也一定是同意且欢喜的。
“那就去吧。”高小红道。
几顶轿子被仆役丫环们簇拥着走进一个院落,隔着轿帘,高小红依稀望见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什么斋的字样。又穿过一个小院,转过一个照壁,轿子停下来。几个伶俐的仆妇迎上来,把四格格和高小红扶进厅堂。厅堂四壁挂满了名人字画,几案上尽是珍贵的瓷器,只是在中堂的桌上摆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鼎炉。
四格格见多识广,向高小红说这屋里的东西,哪些是春秋时的,哪些是汉朝的,哪些是唐宋的,又指出如何鉴别膺品。
高小红想,看人家四格格,比比自己,多寒怆。可我的丈夫也是堂堂的军机大臣,平时哪见过这些东西,还是那老头子没能耐。可怜我从小被官卖,没人仆婢,沦为歌妓,又成了老头子的六妾;不然,凭自己的才气长相,若是进了王府,说不定能做到福晋呢。
“格格来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高小红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说话的是个洋鬼子。可这个洋鬼子好英俊好帅呀。笔笔挺挺,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双眼碧蓝碧蓝的,含着摄人魂魄的微笑;高高的鼻梁直直的,嘴唇被优美的弧线勾勒得轮廓分明,似乎在向人说着悄悄话,似乎在亲着人。
正在高小红傻看的当儿,四格格嗲声嗲气地蹦跳着到了洋人前道:“怎么现在才来,莫理逊,你好无情。”
莫里逊笑一笑,吻了一下四格格,高小红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哟,莫理逊,眼睛直勾勾的看谁呀,这可是我要好的妹妹,可不许打她的主意。”说着走到高小红面前道:“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莫理逊,这里珠宝行的老板。”接着咬着高小红的耳边说:“他就是我的洋情人。”随即又转向莫理逊道:“这位是军机大臣瞿鸿(礻几)大人的夫人——你可要好好招待,以后她就是你的常客了。”
莫理逊的眼睛更亮了,似乎也更温柔了,潇洒地走上前,一伸手握住高小红的手屈身亲了一下,用流利地带有磁性的地道京话说道:“我愿意时刻为夫人效劳。”
高小红不知如何是好,莫理逊的食指有意无意地在握住她手的刹那间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她浑身顿时有种触电似的感觉;当莫理逊温软的嘴唇吻到她的手背时,她更感到他的舌尖轻微地舐了一下,顿时一股暖流直透到高小红的丹田。
“怎么,不理人家呀。”四格格对小红嚷道。
“对不起,莫……莫先生。”
“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有点太冒昧了,其实在我们西方,只有对尊贵和最心爱的女人,才行这种礼节。”
不错,在颐和国高小红就曾见到外国人对一些女人行这种礼。
“不要客套了。莫理逊,我这妹妹今儿个可是要买你的一件东西的。”
“那太欢迎了。不知尊贵的夫人要我们店里的什么东西。”
“珍珠钻石项链,和我的一样的。”
“还好,本店还有一挂,不过差一点送给了德容女士。”德容是慈禧的女管家。
“可不许敲我这妹妹的竹杠。”
“我肯定会让夫人满意的。夫人、格格,请随我来。”
说着,莫理逊一手挽起高小红,一手挽着四格格。高小红心道:“这外国人的礼节就比咱中国的好。中国人醋酸酸的,表面上道貌岸然,尽在背地里露出各种丑态。”
高小红学在颐和园见到的西洋女人的样子,和四格格一样,挺着骄傲的胸脯,大大方方地随莫理逊来到东边一座三层的西式小楼。小楼里木地板洁净得能照见人影,墙壁上张着西洋风景画,有几个人见到莫理逊后鞠着躬,莫理逊好像没看见似的。三人踏上楼梯,楼梯铺着腥红色地毯,栏杆用大理石造成。到了二楼,楼道里仍挂着许多画,却大都是人物肖像。转身进一个厅内,里面宽敞明亮,四周放着沙发,尽头的墙上镶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莫理逊对高小红道:“夫人请坐。”随后又问,“夫人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啰嗦什么,夫人喝茶,我喝咖啡。”
不一会儿,侍者送来茶和咖啡,随又转身走了出去。
莫理逊走向镜子,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镜子向左移动,露出一道门。进门里不久,莫理逊就拿出一挂光灿灿的项链出来,那道门也就自动地关上。
恰在这时,一个外国女人进来,见了四格格,“哈啰”个不停,随后接着四格格叽哩咕噜神采飞扬地说个不完。四格格打断她的话,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军机处瞿大人的夫人。”随即向高小红道:“这位是莫理逊的同事。”
洋女人伸出手和高小红握了握,说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幸会,幸会。”随后又咕噜了一串话。
四格格向高小红道:“她说你是她见到过的最具高贵气质的人,是丰腴的贵夫人。”
高小红对洋女人笑了笑,算是作了谦虚地回答。洋女人对着高小红不知又说了什么,随后便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似乎是要她们看一件披肩之类的东西,便硬拉着四格格往外走。四格格和洋女人对高小红抱歉地一笑,转身走了出去,门也随手关上。
高小红正感到无所适从,莫理逊拿着项链走到她的面前道。“请让我替夫人戴上。”
“不,不,不麻烦您了。”
“尊贵的夫人,我被你的美貌征服了,我愿为你做任何服务。”说着挽起高小红的胳膊走到镜子前,说道:“你会发现,这挂项链比格格的更漂亮,钻石更大。”
高小红随他来到镜子前,不知所措。莫理逊却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外袍,把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莫理逊熟练地将高小红的领口分开,钻石垂向乳沟。
“Beautiful,太漂亮了,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