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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当代-2005年第4期-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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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歌德交往给席勒带来的挫折感之大,可以从半年后的1789年2月5日他从魏玛写给冷佳琳的信中看出来(这段话几乎被所有研究歌德与席勒关系的教授引用):“据我所知、所见和所闻,歌德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衷肠——凭他的精神感召和成千上万的各种关系,歌德赢得了无数的朋友、拥趸和崇敬,但他从不让他人真正接近自己,他从未向他人敞开心扉。我觉得,这种自恋的最高享受可能已经带给他我们所能想像到的最大的幸福,但他自己却未必会因为这样的幸福而幸福。我不喜欢他的这一个性——我可不想变成他这个样子,就是靠近这样一个人我都会觉得不舒服。”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到席勒对歌德的看法是多么复杂:作为一个文学天才,他无条件地敬佩歌德的高度,但作为一个十分想接近歌德的青年作家,他也深为歌德这种莫测高深、俯瞰众生的“神的姿态”所伤害。其实,当时在德国文坛,就这样被歌德一笑而过的,大有人在。比如当时的名作家杰恩·保罗(Jean Paul)对此就有非常痛切生动的描述。此是题外话。 
  我们作为席勒的仰慕者,今天能看到这些话,完全归功于冷佳琳。我因此而在一百多年之后仍然不停地通过文字想像她的美丽。如果没有这个美女,我们将根本不可能得知,像歌德和席勒这样“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精神同盟”(托马斯·曼),也曾经有过如此深刻的误解。而歌德和席勒的伟大,就在于他们五年后居然能用自己的天才搭起万丈金桥,成功地跨越如此深刻的误解鸿沟。这一点,席勒是有预感的,所以他在上面这封信中紧接着就说:“您还是暂时把这个评判放在一边吧。或者未来将让他靠近我们,或者更好,未来证明他是错的!” 
  席勒对歌德的嫉忌其实也尽有他自己的道理。歌德取得德国文学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成就似乎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而席勒自己的文学成果却无一不是锤字炼句、呕心沥血之后辛苦得来。席勒能超越这一点而最终与歌德成为密友,绝非常人境界。 
  按照唯物史观,未嫁红颜跟学问一样都属于天下公器。所以当时德国难以抗拒冷家姊妹容颜的,并非仅有席勒和歌德。四面八方的追求者纷至沓来,多如过江之鲫。对这一点,席勒心知肚明。1788年10月13日,他在从鹿市写给冷莎露的信中说:“您到处都可以找到比我强的男人,不过,我敢挑战任何人。他们没有谁比我更加爱惜您。”席勒与冷家姊妹的关系日益深入,对冷莎露的称呼也从刚开始相当礼貌的“宽容的小姐”变成了亲昵的“露卿”(Lottchen)。虽然在魏玛还有一大堆各色杂事要做,可席勒却一次次地推迟着归程。 
  此时席勒与歌德的关系连知己都称不上,可他们写情书的能力却互为伯仲。歌德与夏露笛的通信独步天下,而席勒与冷家姊妹同住鹿市小镇(比魏玛小多了,比夜郎国大点儿有限),而且他几乎每天都去冷家,可他还频繁地给冷家姊妹写信。正因为冷家姊妹,席勒给我们留下了这些具有永久研究价值的信件,它们十足可以称为德国文学史上璀璨的钻石。11月10日,在从鹿市写给冷莎露的信中,席勒充分表达了他找到钻石的惊喜:“一年前的今天,对我来说这世界上还根本没有您——现在我却无法想像没有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儿。……格于物议,这些日子里您无法更多地属于我,然而这却是我惟一的渴望。五点前我肯定来——只希望到时没人来打扰我们。”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席勒乐不思魏玛。直到寒冬前来敲门,席勒才于11月12日依依不舍地踏上归程,因为这一天冷莎露要出门去埃尔福特。劳燕分飞,却因了阮囊羞涩,不仅无法留住情人的脚步,甚至连挑明心迹都做不到,席勒心中的悲苦可想而知。在离别的前夜,他给冷莎露写道:“您偷去了我的心,然而我却因这失窃而欣喜。您给我的花瓶装满了鹿市的夏天。再见!再见!如果不是您得准备明天开始的远行,我真想建议今天共同去散步——不过,还是算了吧。那注定将是一次忧伤的散步。还是让昨天的见面成为我们数月分离前的最后一次吧。您可以把关于您的消息寄到魏玛给我吗?这样我至少还可以在冥冥中追随您的灵魂的旅程。” 
  冷莎露第二天刚到埃尔福特,席勒发自魏玛的信就接踵而至:“今天,我第一次过着没有您的日子。昨天我还见到了您住的屋子,并与您呼吸着同一方空气……您今天离我近了三小时的路程,而我可以在三个半小时内到达您的身边。这安慰虽然很小,但幸好分离只是短暂的……也许您在这个时刻正想起了我——哦不,您在埃尔福特,您在那里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不会让您想起我。不过当您坐在静寂的屋子里喝茶时,请记得想起我,并在心里希望我前来参与。” 
  炽热的信件,每天一封的频率,连中学生都知道这就是爱情。可席勒与冷莎露在信中都非常正式地保持着礼貌,互相以“您”来称呼,这就要归功于冷家爸爸的家教了。但一周后,席勒连着几天没收到冷莎露的信,这时他在信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极大的焦虑和忧郁,都让他的爱情一览无遗。这段时间席勒的表现,深刻地写照了他对爱情——这种史上最强精神暴力的领悟:“爱情就是内心永恒的向往,向往与另一个造物合二为一,把它吞入自己体内,将它撕裂。” 
  席勒是对的。一个男人,绝不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逗留这么长时间。 
  除非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或者两个。 
  事实上,从第一次见面起,席勒就同时爱上了冷家姊妹。热情奔放的姐姐冷佳琳甫一见面便拿下了席勒的琴心,而清丽柔婉的妹妹冷莎露则彻底激发了席勒的剑胆。擅长坦白的席勒从未隐藏过一点:早已字人的冷佳琳从第一天起就是他“自己的人”。 
  然而,早在十八世纪,爱情就是需要资本的。何况1+2的爱情。 
  席勒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同样,没有人比冷家姊妹更了解冷家的家底儿。“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冷佳琳比冷莎露还要关心席勒婚后的生活。她知道,冷家给冷莎露的陪嫁绝不够他们婚后的日常开销。 
  而英雄席勒知道,仅凭他的稿酬,他是养不活老婆的。养活老婆,是英雄的最基本定义之一。所以古语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却不说“一文钱难倒孙二娘”。 
  虽然有两个世纪横亘其间,但说到文学的遭遇,那时的情形跟现在委实也相差不多:作家找情人很容易,找老婆却极困难。席勒虽是名满德国的青年作家,奈何那时的江湖上早已口耳风传:“作家是养不活老婆的!” 
  席勒于此有惨痛的教训。1785年秋冬,在认识冷家姊妹之前,他爱上了曼海姆书商史万恩(Schwan)的女儿史玛嘉(Margarete Schwan),并在远赴莱比锡投奔克尔纳之前正式向史万恩提出想娶史玛嘉。 
  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在席勒成名之前就深知并欣赏他的才华,此人必是史万恩。席勒的成名作《强盗》正是在史万恩的建议下毁弃了已印好的第二稿,并按他的建议重写第三稿,这才在曼海姆剧院首演大红,助席勒登上了德国文学的大舞台。可以说史万恩就是席勒的伯乐。但伯乐却干脆利落地当场一口回绝了席勒,理由是他的女儿天生不适合做席勒夫人。这时,他根本还没问过他女儿呢。 
  他不问有两个原因。第一、他知道只要一问,史玛嘉肯定满口答应。身为人父,他能不知道女儿多么倾心于席勒的才华横溢?第二、身为书商,他就是靠作家吃饭的。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作家通常养不活老婆。 
  作为伯乐,他深知席勒的盖世才华。作为父亲,他担心女儿出嫁后饿饭。 
  伯乐在与父亲的交战中一触即溃,铩羽而归。史万恩就这样辣手剥夺了一无所知的史玛嘉成为席勒夫人的机会。以席勒最终赢得德国文学史万年老二的历史地位来看,即使从商人的角度说,史万恩的战略投资决定显然也很难称为正确。 
  史玛嘉后来嫁与某芸芸众生,并不幸死于生产。此事让席勒终生耿耿于怀。 
  认识了冷家姊妹的席勒,依然还是一个基本上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名作家。直到1788年12月15日,他被歌德荐为耶拿大学哲学教授,他的经济状况仍无起色,因为,他这个教席没有薪水! 
  贫穷妨碍结婚,却并不妨碍恋爱。席勒被日耳曼绝世狂人尼采称为“道德的号兵”,可在与冷家姊妹的关系上,他不仅根本不像个“号兵”,简直跟“道德”——起码是我们常人所标榜的那种“道德”——都相距甚远。1789年2月12日,他在魏玛写给冷莎露的一封信中成为他这种非道德思想的铁证:“此外我觉得,除了佳琳给我留下的后门儿之外,也可以想像有这样的情形:由非凡之火烘托的爱情也能通过它自身——作为内心的整体——脱弃道德而给人留下至深印象。我们可以这样说,一个恋爱中的人不受任何审判。只有爱情法律位于他的行动之上。那是一个更高的存在,在这个存在中,很多其它的义务,很多其它的道德标准均不再适用于他。” 
  这是席勒——这个“恋爱中的人”——发自内心的话。他这段春秋笔法要说的是:他同时爱上冷家姊妹这件事,虽然“脱弃道德”,却是“一个更高的存在”,“很多其它的道德标准均不再适用于他”。 
  1789年9月10日,在这个写入德国文学史的周四晚上,席勒提笔给冷莎露写下了那封著名的情书。这是对那个“更高的存在”——那个席勒精神中的玫瑰花园——的具体描绘:“又坚持了一天,我离你又近了一天。——时间如此缓慢地爬行,而当我在你身边时,它却又风驰电掣地飞过!好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够用来抱怨生命的短暂!哦,我的爱人!自从我的人生每一步上都能见到你的倩影,我的生命便已沧海桑田!你的爱像灵光般环绕着我,像曼妙沉香一样铺满我的天性……对你的思念导我向世间万物,因为世间万物又导我向对你的思念。我从未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而大胆地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漫步,因为我的灵魂已然自立,不再迷失自我。我终于知道在哪里总能找到自我。我的灵魂现在常常憧憬未来。我们的生活开始了;我也许像现在这样正在写字儿,可我知道你在我的屋子里;佳琳与我们在一起,她正在弹钢琴,而你在她身边工作,通过我面前的镜子,我可以看到你们俩。我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你身边,希望你跳动的心向我鲜活地证明,你是我的,而且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你从我的身边掳走。晨晓醒来,即见佳人,而每晚入睡时,我都确知自己第二天早晨一定能再见到你。中断幸福的将是希望,而中断甜蜜希望的是希望的实现,这个轮回由这天生地设的一双承载,我们黄金般的生活就这样静静流淌!” 
  我们理解席勒。所以我们理解永远住在新西兰激流岛的顾城。 
  所谓诗人,就是那些不受世俗道德束缚的天才。虽然,他们不能据此认为自己也不受法律束缚。 
  通常,“一个恋爱中的人”,即使一个严谨呆板的人,也会焕发出毕生一现的美丽和彩色。本身就是大诗人的席勒,在这一点上当然更加绚丽夺目。席勒写给冷家姊妹的信,当得住珠贝横陈、美玉缤纷这八个字。《当代》篇幅寸版寸金,所以无法把席勒所有的美文都呈现给亲爱的读者,但至少,我们可以管中窥豹,举一反三。 
  1788年4月5日,席勒在信中说:“最好的小姐,我总有一天会走进您的灵魂去阅读,而我现在就已经为我将要找到的美丽发现而喜不自胜了。说不定我会发现咱们在某些方面具有心灵感应(sympathisieren),而这也许就是我至珍至贵的发现。……您允许我想念您?其实,就是您禁止,我也会这样做的。” 
  1789年7月底,席勒去莱比锡看望冷莎露。这个一生光明正大、愿赌服输的文学青年,却做了一件十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他瞒着未来的丈母娘偷偷摸摸地与冷莎露订了婚。而偷偷摸摸的原因,可以从他1789年1月3日给冷莎露的信中看出来:“为了幸福地生活,我必须拥有足以后顾无忧的财富,而这财富不能指望我的精神产品。”换一句话说,席勒,这个当初拒绝豪门资助,坚执要自己养活自己的德国史上第一位职业作家,这时终于低头承认,单凭写作,他无法养活老婆。 
  在爱情“非凡之火”烘烤之下,三十岁的席勒甚至像个孩子一样扳着手指头数日子。1789年9月1日,他从耶拿给冷莎露的信中说:“再有四封信,咱们就能重逢。”这种奇异的计算分离的办法,值得所有的恋爱中人借鉴。 
  1789年9月至10月,按捺不住思念之情的席勒,曾在鹿市和民市短暂逗留。这些短暂的见面不仅没给爱情的“非凡之火”降温,反而像给这火泼上了疯狂之油。席勒对冷家姊妹是如此眷念,以至于这个放浪形骸的诗人居然在冷家姊妹并未追究的情况下自动忏悔。1789年11月10日,在从耶拿写给冷莎露的信中,席勒写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是从你这儿听说的!……不过说到曼海姆,我想您还得原谅我在那里的浪荡行为。虽然那是在咱们认识之前犯下的罪过,然而毕竟已经犯下了。……请您想尽一切办法——请你绞尽脑汁——请您务必找出一个方法来缩短咱们分离的时间。这根本就不是生活,这种分分秒秒期盼重逢的日子不能称之为生活!” 
  通常爱情会让人体温升高。人体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就称之为发烧。而发烧的人,通常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1789年11月15日晚上,温度很高的席勒就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坐下来写了一封求爱信。 
  写求爱信是人类共性。诗人写求爱信更是天经地义。不可思议的是,席勒在这一封信里同时向两个女人求爱!在这封世界情书史上绝无仅有的信中,他宣布准备与两姐妹共同生活,并说这样的生活会让所有的人入迷(“即使他们都是目击者,但我们天堂般的生活于他们仍将是一个秘密”),席勒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虽然正式向冷莎露求了婚(冷莎露的回信不出所料,而且依然称他为“您”:“我能对您的幸福有所贡献,这个念头在我的灵魂面前闪闪发亮”),却同时也给冷佳琳写了一封信,信中的文字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我没有什么欲求是我的佳琳和露卿不能彻底满足的。” 
  其实,他们的雀巢咖啡1+2早已是朋友圈子里的公开话题了。在席勒与冷莎露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冷佳琳都与他们住在一起。后来冷佳琳虽然多次恋爱结婚,并在外漂流了很长时间,但最后她仍然回到了席勒身边。以一个已婚贵妇的身份。 
  冷莎露对姐姐的“柔性劈腿”显然一直是认可的,但偶而她也会冒出一些尖刻:“她处处留情,却从不懂得专注。真正的爱情是永恒的。”其实,可能冷莎露自己也知道这些话对姐姐并不公平。冷佳琳事实上非常专注。她虽然前后嫁了好几任丈夫,但她一生的目光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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