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岳合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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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和毛利辉元也没有被秀吉忘记,在早些时候给家康书信后,作为答复,家康于三月二十日回信,并遣使成濑国次赴北近江。二十七日,秀吉也回信给家康老臣石川数正,报知进军北近江、柳濑对阵之事,胜家于柳濑背后高山布阵,筑防御工事,急切之间难以攻落,秀吉只得扎砦以对,陈兵相峙,自己则先返回长滨,等待伊势战报等等(《长尾新五郎氏所藏文书》)。四月十二日,秀吉答复了四月朔日辉元的来信,大致说了些和对家康差不多的事情,还借邀之共睹合战之名,抑留了辉元的使者,随后夸口以播磨以西的事情不甚在意,自己大军先扫平东国再说等词句(《毛利氏四代实录考证论断》)。秀吉至此时也没有忘记借机炫耀武力,压拢毛利至己方阵营。
十、对阵柳濑'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10…275:16:01)
如前所述,胜家方先锋佐久间盛政等人于三月三日(新历四月二十四日)由越前北之庄出发,八日入北近江,进军至早先秀吉方所筑天神山砦附近后,布阵于行市山一带;胜家自己则于三月九日离开北之庄,十二日抵达柳濑,并于柳濑稍北的内中尾山扎下阵来。
胜家此时的打算是以此吸引伊势的秀吉大军北上,己方则依天险固守,一则解泷川一益之困,二来静待春暖雪消,以便北军行动,三则联络歧阜的信孝,构成包围圈,使秀吉疲于奔命。此外,如果能够成功的话,策应高野山,根来、杂贺等纪伊众,及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乃至足利义昭、毛利辉元,形成外包围圈,使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因此,胜家并不急于乘隙攻击秀吉方的天神山砦,倒是专心构筑己方阵地,摆出一副长期作战的架式。
柳濑位于北近江伊香郡(现滋贺县),不仅是同国长滨城通往越前府中(现武生市)的北国街道上的隘口,也是联系北近江与越前敦贺(现敦贺市)的敦贺街道上的要冲。位于这段北国街道最南端的柳濑与距其东南约九公里的木之本之间,连绵分布着海拔三百五十米至五百五十米、山势陡峭的行市山、左祢山等山岳。其中的大岩山、贱岳等南部群山包围中(北国街道的西侧),有东西宽一公里,南北长二公里的湖泊名曰余吴。柳濑、木之本之间,东野西边、天神山附近,则是一个与余吴湖面积大致相当的盆地,穿过其中的道路两侧,自北向南依次为,东:左祢山、田上山,西:行市山、贱岳;而柳濑往北则又是更高峻的一带山岳,北国街道、敦贺街道便都借道于此间山谷溪缝。木之本向南至长滨之间平原广布,东连伊吹山(滋贺县坂田郡与歧阜县交界处),西南遥望琵琶湖。琵琶湖北端的盐津(伊香郡)则位于余吴湖西侧、隔开一座山约两公里处,由此向北,有山间小径直达北国的敦贺,从而连通了北国街道。
胜家的本阵就构筑于柳濑西北偏北约一公里处、标高约四百六十米的内中尾山,位属要冲,控制着北国街道及敦贺街道交合南下处。作为主力先锋的佐久间盛政则取阵于标高约五百五十米的行市山(《长尾新五郎氏所藏文书》、《贱岳合战记》),此处为向南街道西侧的最高峰,北距胜家本阵内中尾山约四公里,西南距秀吉先前修建的天神山阵地约二公里,向南六公里左右就是盐津;不仅扼住盐津至柳濑之间的要地集福寺坂(伊香郡),而且进击的话,可迅速抵达南面的天神山、堂木山及贱岳、大岩山等,实乃要地。
胜家随即以此行市山为前线阵地中心,在其东南偏东约八百米的别所山、东约一公里的橡谷山、橡谷山南方约五百米的中谷山及中谷山东北约三百米处的林谷山一带高地分别安置了前田利家、利长父子,德山秀现,金森长近,不破胜光,原彦次郎等部,对峙南方约一公里处的天神山。就这样,柳濑反而落在了前线的后方(《近江舆地志略》)。
物资供给方面,胜家坐镇北国街道末端,定下了补给主要依靠越前府中、北之庄方面,部分来自于敦贺街道,临时之需依靠柳濑当地的方针,并令各阵于天险之上开堀、筑垒、设栅(《长尾新五郎氏所藏文书》)。其具体兵力不甚分明,大约在两万左右。
进入北近江的胜家方的兵力,根据《贱岳合战记》作三万余,《太阁记》记做二万余。但是胜家、盛政之外阵地的兵力及部署情况已没有确切记载,《新撰丰臣实录》中也只提及不破胜光在大谷山,原彦次郎在正法寺山,对于前田利家以下等人的阵地均没有记述。
秀吉率军于三月十一日由伊势进入佐和山,十七日到达木之本,旋即遣小股部队进至柳濑一带向胜家挑衅,后者却坚守不出。第二天,秀吉又登上天神山西侧的文室山观察敌情,待见识到行市山等胜家方阵地守备坚固后,放弃了急攻的策略,改寻持久之策(《长尾新五郎氏所藏文书》、《贱岳合战记》)。秀吉原本的打算恐怕是这样的:胜家不动则以,出击则不能不通过天神山、木之本二砦,趁此北国远来之兵队形稍散,仍显疲敝之机,以要砦牵制敌前锋兵力,己方则率众欺少一举破之,随后乘势而北进;若此,敌军中战意薄弱者恐怕立即会有利于己方的举动,或降或退吧。这是好的打算,若是前方山砦陷落,由于己方阵地偏南,距长滨不远,撤至平原一带,与后援汇合,便于兵力多之己方发挥优势,展开攻势。
然而胜家也不是傻子,收缩阵线,不应秀吉方的问战,并置佐久间盛政等人于行市山天险及天神山前方的中谷山、别所山等阵地坚守。秀吉随即改变计划,以构筑己方阵地来对付胜家的守势。胜家不出,秀吉自己还可率部分人马回旋于伊势、歧阜等地继续扫清胜家余势,这在他三月二十七日给石川数正的书信中有所提及(秀吉在信中称自己将至北伊势巡查一事)。
为确保对峙策略稳固,秀吉在最前线的左祢山(也称东野山)安置了有力的堀秀政(《秀吉事记》),此山位于街道东侧,隔街道西北偏西四公里与佐久间盛政的行市山相对,同时也对行市山附近的中谷山、林谷山等胜家方阵地形成威胁。先前修筑的天神山砦因为佐久间等人的保围布阵,处于危险境地而失去了价值,于是秀吉下令撤除之,改命原本驻扎其中的柴田胜丰部下大金藤八郎、山路将监移至道路西侧、天神山以南约一公里处的神明山,并加增木村隼人一部同阵。此外,原本天神山的胜丰部下木下一元也经神明山的尾崎后撤至神明山东北约五百米处的堂木山。为了加强左祢山与堂木山、神明山之间的呼应,同为胜丰部下的小川佑忠也受命结阵于诸山之间街道附近的中之乡。
据《秀吉事记》载,秀吉命柴田胜丰部于同木山建砦,入驻其中,《太阁记》中也提到胜丰部属由天神山移阵至本山,这里所说的同木山、本山应该就是指堂木山与神明山一带。《新撰丰臣实录》中记载木村小隼人与柴田胜丰家臣大金藤八郎、木下一元、山路将监入守本山砦,此书在大金藤八郎下作注,另说其奉秀吉命移至堂木山;在山路将监下作注,有说其移往大杉山(即天神山)。
以上诸将,构成了秀吉军阵的第一线。至于第二线,主要有街道西侧、余吴湖以东大岩山上的中川清秀,和大岩山以北约七百米处岩崎山上的高山重友,他们除了监视北方一公里左右堂木山、神明山的状况外,还负责确保北国街道的交通顺畅。大岩山的后方、西南约一公里处的贱岳之上,部署着丹羽长秀的部将桑山重晴与羽柴秀长属将羽田长门,以防备余吴湖左侧迂回来袭之敌。在街道东侧、高地的南端,秀长本队驻扎在木之本以北一公里处的田上山(《秀吉事记》、《贱岳合战》、《新撰丰臣实录》、《近江舆地志略》)。秀吉的大部队则依然在木之本,周围分布着蜂须贺、生驹、神子田、赤松、黑田、明石、一柳等人,时刻准备向北突击(《秀吉事记》)。
中川清秀的阵所,根据《秀吉事记》记载,在贱岳山势尾部,离高山重友阵地约五、六町。《贱岳合战记》和《新撰丰臣实录》中均说清秀在大岩山,重友在该山的岩崎,《秀吉事记》与上述两书记载也无异。看来大岩山就在贱岳的尾部,而岩崎也是大岩山势的延续了。《江州余吴庄合战觉书》中,清秀位于黑田山,那么黑田山或许又是大岩山的别称。对同一地名(还有人名)的多种称呼,真是造成后人解读史料的不小障碍啊。
《江州余吴庄合战觉书》还提及浅野长政也着阵于贱岳,这应当是误记,原因是长政当时任京都奉行,哪里脱得开身。
在加强阵地守备的同时,秀吉置丹羽长秀于琵琶湖西北端敦贺街道要冲—海津。不久,还命细川忠兴急速归国,由丹后派遣水军至越前沿岸放火,骚扰胜家后方(《长尾新五郎氏所藏文书》、《秀吉事记》、《丹羽家谱》、《细川忠兴记》)。
关于当时秀吉的总兵力,记载的并不确切。《太阁记》记,据传约十万、十二万;《志津岳合战小菅九兵卫私记》作七万五千。怎么看都觉得夸大了。
十一、转攻歧阜'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10…275:16:02)
秀吉、胜家在木之本、柳濑一带各自布阵,坚垒严备。见情势难以急速转变,秀吉命其弟秀长代为坐镇木之本,自己于三月二十七日回到长滨城休整,收集各方情报,再图对策,并令筒井顺庆等人率兵归国调整(《长尾新五郎所藏文书》、《秀吉事记》)。
关于秀吉返回长滨的日期,《秀吉事记》中没有记载,而《太阁记》、《新撰丰臣实录》均记做四月朔日。但是,根据《长尾新五郎所藏文书》中三月二十七日秀吉所写书信中记载的“今日入长滨”,应当在三月二十七日。《贱岳合战记》中所说秀吉三月二十三日返回浓州大垣自然也不对了。
筒井顺庆在四月四日回到大和郡山,其部属于十四日在留下部分轮值后也归国了(《多闻院日记》)。
然而,不久山路将监、大金藤八郎等长滨众为胜家所策反的风言不胫而走,秀吉于是遣木村隼人、堀尾可晴(吉晴)、木下昌利入本山之本丸(即神明山砦),而将原本驻扎在此的山路将监、大金藤八郎等调至外围堂木山砦的木下一元处(《秀吉事记》、《太阁记》)。果然,四月四日(新历五月二十五日),胜家对木村隼人和堀尾可晴所在的神明山阵地展开了进攻,这也许便是山路将监等与胜家约定好的反水之日吧。在当天秀吉致其老臣、丹波福知山(现京都府福知山市)城主杉原家次的书信中写道,此番敌军攻势甚猛,命家次随时准备率军前来援助。当时,杉原家次正率新庄直赖等驻守坂本城(《信松院文书》、《宽永诸家系图传》)。
据《秀吉事记》所载,秀吉听闻柴田胜丰部下所在的同木山有人被敌方调略一事,急命木村隼人佑入内轮替,而将大金藤八郎、木下一元、山路将监置于其外。所谓的胜丰部属应该就是指大金等人了,而同木山本丸便是《太阁记》和《新撰丰臣实录》中所作本山,其外围乃堂木山。本山就是今天的神明山,所以堂木山应为神明山外围。
当日,胜家攻势未果,便撤归阵所。入夜,堀秀政招小川祐忠、木下昌利商议军务,决定由木下昌利入驻堂木山砦,与木下一元、山路将监、大金藤八郎同阵。这应该也是秀吉对待长滨众不信任态度的体现(《伊藤本文书》)。
第二天,也就是四月五日午前六点,胜家大军十三队人马沿大道从余吴湖岸(伊香郡)、五队人马沿山脚,在胜家金色御币马印的指引下,再次迫近堀秀政所在的左祢山砦。秀政见状也竖起了己方白色採币马印,动员了全军。双方的战斗经铁炮互射后,以午后二时胜家队撤退而告终(《伊藤本文书》)。
在卯月(四月)五日巳时(午前十时)堀秀政所书的一份未署宛名(但从内容来看应以秀吉为收信人)的书信中提到,“在对胜家的此次战斗中,我辈尽忠奋战,未辱御同名之称(当时,秀政获赐羽柴苗字,称羽柴左卫门督),此番击退胜家,都鄙俱闻,白色採币所到之处,敌军负伤者不下数百人”。同日未时(午后二时)秀政的另一份书信中,也提到,“至现今未时,胜家仓惶逃回柳濑,先锋佐久间盛政等也撤至各自阵地,沿途遍布胜家部遗留军缁”。其实,当日双方并未发生正面激烈战斗,持此类夸张言辞的书信在当时很普通。
此次胜家军出阵意图已不为人知,抑或是胜家得到秀吉军部队阵地轮换的消息,乘隙进攻,也或是试图转移察觉长滨众动向的秀吉的注意力。但是,此次进攻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十三日,堂木山的山路将监舍妻子等人质,率部逃奔佐久间盛政的阵地(《秀吉事记》、《太阁记》、《贱岳合战记》)。
山路将监名正国,生于伊势神户氏奉行之家,于光秀谋叛之际,从属信孝居于大坂,因与光秀女婿津田信澄作战有功,被胜家招至北之庄,之后被安置于长滨辅佐柴田胜丰。至胜丰降于秀吉,与胜丰家老木下一元、大金藤八郎等受命镇守天神山砦,后移往神明山外围的堂木山。将监何时应允寝返于胜家已不可知,或许是其由天神山移驻堂木山前后,据说胜家起初为使将监心动,遣宇野甚左卫门前往游说,开出了赐将监以胜丰旧领越前丸冈(福井县坂井郡)十二万石的条件(《贱岳合战记》、《神户录》)。
山路将监原本打算于自己阵地诱杀神明山的木村隼人,并乘乱引胜家兵攻入神明、堂木山。十三日一早,便命人请隼人前来饮茶,商议军务,但是前一天夜里十二时,有名为野村胜次郎者向隼人密告了将监的阴谋,隼人遂托病婉拒了将监的邀请。将监预感阴谋将败露,将自己在堂木山的阵所付之一炬,于十三日日间急忙脱走至佐久间盛政位于行市山的阵地;同时派人前往长滨,通知自己留作人质的老母与妻子急速逃走,但使者被木村隼人部下所捕获。十六日,秀吉便下令将将监一干亲属押至胜家阵地前方处以磔刑(《太阁记》、《贱岳合战记》)。
关于山路将监反叛至佐久间阵地的具体日期在《秀吉事记》中没有记载,而在《太阁记》、《贱岳合战记》中均作十三日,因无其余史料佐证,姑且从之。
在东面,秀吉对信孝、一益的打击也没有丝毫怠慢,胜家出兵北近江后,秀吉率军北上,美浓、伊势方面军力减少。而信雄便遣蒲生氏乡、长谷川秀一等奋力攻击峰城,直至十六日峰城开城(《吉村文书》、《秀吉事记》)。当然,泷川一益也没有停止积极的活动,自己领兵进攻信雄所属、美浓今尾的吉村又吉郎(《吉村文书》)。旋即,信孝呼应,出兵攻略同国(美浓)秀吉方的清水城主稻叶一铁和大垣城主氏家直通(《吉村文书》、《太阁记》、《北畠文书》)。
见信孝出兵,秀吉立即将信孝先前献纳的人质――信孝老母及女儿在安土就地处死,并广为宣传信孝背约不义(《兼见卿记》、《北畠物语》)。在吉田兼见日记中四月二十日条目下,提及了信孝对秀吉有别心,而秀吉起初以信孝交上人质,并未预料到信孝的所为,至事发大怒,遂将人质处刑等事。
关于这次秀吉处死信孝人质的事件,《北畠物语》是这样记载的,秀吉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