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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白话搜神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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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恢最初来到江左,自名为“道民”。名气仅亚于王导、庾亮。先做
临沂县令,王导对他说:“您会做黑头公。”(意思是说:头发未白能登三
公之位。)

十二

王平子向来不把侄儿王眉子当作智者,说:“(这人)志向大过他的器
量,必然会死在山坞堡垒间。”(按:魏晋时天下大乱,各地上豪往往聚众
筑坞自守。)


十三

王敦起兵下建康,杨朗苦苦劝阻他,不听。于是杨转而替王敦卖力,乘
坐“中鸣云霞车”冲向前方,说:“听到我的鼓响,就发起冲锋,包你一仗
成功。”先是王敦握着他的手说:“事情成功,就用你做荆州刺史。但过后
却忘记说过这话,任命他做南郡太守。最后王敦以失败告终。晋明帝逮捕了
杨朗,想把他杀掉。但不久明帝便去世,因此杨朗免除一死。朗后来兼尚书
省三公曹,任命了几十个人做属吏。这些人最初都是无名之辈,结果均受到
重用,名闻于世。因此,当时号称杨朗善于知人。

十四

周伯仁的母亲,在冬至那天(举行家宴),拿酒赐给三个儿子喝。她说:
“我原先以为过江后没有地方可容身,幸而你周家有灵相,使你们兄弟都在
我膝前,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周嵩起身跪在母亲膝前流泪说:“(事实上)
并不象母亲讲的这样好。哥哥伯仁为人志大才短,有很大的名气,却识见不
足,而且喜欢当别人倒霉的时候踩上一脚,这不是保全自己的大道啊。我生
性耿介,时常得罪人,也难容于世。只有老三阿奴庸庸碌禄,当常常守在母
亲身边罢了。”

十五

大将军王敦身死兵败之后,他的儿子王应想投奔江州刺史王彬,应的生
父王含想投奔荆州刺史王舒。王含对王应说:“大将军平素日子与江州的关
系如何?而你却要投奔他?”王应说:“正因为他平素的表现,所以应该去
他那里。江州王彬为人,当别人强盛时不随声附和,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
的。现在看见别人面临穷厄,必然有怜悯之心。至于荆州王舒,是个守成之
人,岂能做出难能可贵的事?”王含不听从他的意见,于是同去投奔王舒。
舒用船把王含父子沉进江底。王彬先听说王应要来,秘密地准备了船只等待
他们。结果未来,深深引为憾事。

十六

武昌孟嘉做庾亮的江州从事,早已闻名于时。褚裒善于知人,罢豫章太
守还都,经过武昌,问庾亮说:“听说孟从事人极好,今天在这里吗?”庾
亮说:“你不妨自己试试去找找。”褚顾盼了许久,指着孟嘉说:“这位与
别人稍有不同,莫非是他吗?”庾大笑,说:“对了。”当时大家都钦佩褚
裒能默认心目中的人,同时又高兴孟嘉受到赏识。

十七

贾逵十儿岁时在瓦官寺作画,王濛见了他,说:“这个小孩不但能画,
而且会成为著名人物。可惜我老了,见不到他辉煌的日子了。”


十八

王濛、谢尚、刘玠同到丹阳墓庐看望殷浩。浩表示毫不动摇地长期隐居
下去。回来时,王和谢两人都说:“殷渊源不出山,怎么对得起老百姓呢?”
深深以此为忧虑。刘说:“你们真耽心殷渊源不出山吗?”

十九

庾翼临终时,上表朝廷,请求用自己的儿子园客继续做荆州刺史。朝廷
担心派别人去他不肯服从命令,因此不知派什么人合适。于是共同商议要桓
温去。刘濛说:“让他去,必定会稳定西楚。可是,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制服
他了。”

二十

桓温将要征伐四川,朝廷主持大政的人,都认为李势在四川已久,承藉
父兄(的威德),已有几代,而且控制长江上游,三峡险峻,不容易攻破。
刘惔说:‘桓温一定会征服四川。(我曾经多次)见过他赌博时没有绝对把
握就不干。”

二十一

谢安在东山时,养有歌伎。简文帝说:“安石必定会出山。因为既与人
同乐,也就不得不与人同忧。”

二十二

郗超和谢玄感情不协调,苻坚野心勃勃地企图夺取晋朝江山,既象狼一
样啃掉了梁州、歧山;又象老虎一样死盯着淮阴。当时朝廷决议派谢玄北征,
众人颇有不同意见,唯独郗超说:“必定会成功。我往年与谢玄在桓温手下
共事,见他用人能做到人尽其才。即使经办鞋展这类小事,也处理得恰如其
分。因此推论他这次必将建立功勋。”后来谢玄果然立了大功。人们都赞叹
郗超能预见,而且又敬重他不以个人恩怨掩埋别人的长处。

二十三

韩康伯和谢玄也没有深厚友谊,谢玄北伐后舆论优虑他不能有所作为。
康伯说:“这个人好名,必定能够战胜敌人。”谢玄听了这话,非常气忿,
常常当着许多人面前斥责康伯说:“作为七尺男儿,带领千军万马,深入生
死阵地,与敌人搏斗,为的是报效君王和父母。不得再说是为了名!”

二十四


褚期生少年时,谢安非常器重他。常常对人说:“褚期生如果不好,我
这一辈子再也不相天下士了。”

二十五

郗超与傅瑗交往,瑗要他两个儿子出来见超。当时两个年纪都很小,郗
超端相了许久,对瑗说:“小的才名胜过大的。但是,作为府上的保家好儿
子,最后必然是老大。”(这两个小孩)即傅亮兄弟。

二十六

王恭跟随父亲在会稽,恰值王大从建康来会稽扫墓。恭往墓地去看他。
两人向来友好,于是逗留了十几天才回来。父亲问王恭:“为什么去了许久?”
恭回答说:“和阿大谈话,谈得联绵不断,所以迟迟才回来。”父亲对他说:
“恐怕阿大不是你的朋友。两人今后的交往,中途终究会发生变化。”(后
来事实)果然象他所说的。

二十七

车胤的父亲在南平郡做功曹,太守玉胡之为了躲避司马无忌(按:王敦
曾经命令胡之的父亲王愿杀害司马无忌的父亲。无忌时时要为父报仇。可与
《仇隙》第三条合看。),便把郡治移到酆阴。这时,胤才十余岁,胡之每
次外出,从篱笆中见到他,感到惊异。对胤父说:“这个孩子将来会名声很
大。”后来,每逢游赏集会,都唤胤参加。胤长大后又得到桓温的赏识。在
人才辈出的社会,车胤终于博得“清通”的美称。官至选部尚书。

二十八

王忱死后,荆州刺史人选未定,朝廷上贵人人人都抱着希望。其时,殷
仲堪在门下做侍中,虽属机要,但是资格浅,名望不高,谁也没有把独当一
面的重任考虑给他。孝武帝想提拔身边心腹,就任命他做荆州刺史。事情已
经定下来,不过诏书尚未公开发表。王珣问殷仲堪:“西边的事为什么尚未
作出决定?”殷说:“已有了人。”王就朝中公卿一一问过,都说不是。王
自己估计,论才干、门第,应该属于自己,因再问:“难道不是我吗?”殷
说:“也好象不是。”当天夜间,诏书宣布任命殷充任。王珣对亲近的人说:
“哪里有黄门郎授如此重任的?任命殷仲堪的这次行动,是亡国的象征。”


赏誉第八

赏誉,指对人物的称赏、赞扬。包含品题、标榜在内。是那个时代
的特点。



陈仲举曾经赞叹说:“象周子居这样的人,真是治国的良器。用宝剑比
喻,便似世上的‘干将’。”



社会上品题李元礼是:“谡谡如劲松下凤。”(意思是:清峻得象是从
坚强而挺拔的松树下吹来的风。)



谢甄看见许励兄弟说:“平舆(按:平舆旧属汝南,许是汝南人。)深
渊里有两条龙。”谢见许虔二十岁时,赞叹说:“许子政具备了治国的器量。
他的正直和忠于国家的言论,可以与陈仲举相比;至于打击邪恶,斥退无能
之辈,作风象范滂。”



公孙度品题邴原,说他象云里的白鹤,不是捕取燕雀的罗网所能得到的。



钟士季品题王安丰说:“阿戎了了解人意。”(意思是:王戎很聪明;
善于理解他人的意向。)又说:“裴頠谈起话来,整天都不歇气。”朝廷缺
少一员吏部郎,晋文帝问钟会:“王戎与裴楷两人怎么样?”会说:”裴楷
清通,玉戎简要。(按:清通指头脑清楚,通达事理,简要即简单扼要,能
抓住事物的纲领。)都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就任命了裴楷充当。



王戎与裴楷两人童年时去拜见钟会,不一会告辞而去。继他们之后的客
人问钟会说:“刚才这两个小孩怎么样?”钟说:“裴楷清通,王戎简要。
今后二十年,这两个有才能的人,必然会做吏部尚书。希望那时候社会上没
有受压抑的人才。”



有谚语说:“后来领袖有裴秀。”




裴楷品题夏侯太初说:“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意思
是别人见到他严肃的形状,好比到了宗庙或朝廷,不要求你致敬却自然而然
产生敬意。)

一说:见到裴楷,好象进入宗庙,听到琅琅声,只看见礼器和乐器;见
到钟会,好象参观武库,只见戈、戟之类的兵器:见到傅嘏,犹如汪洋万顷,
无所不有;见到山涛,似乎攀登高山,向下面望去,又深又远,看不到底。



羊祜回到洛阳,郭奕做河南野王县令。羊到达野王县界,派人去邀请郭
相见,郭奕第一次见到羊祜时。赞叹说:“羊叔子何必在郭太业之下!”第
二次又去羊处,过了片刻,又赞叹说:“羊叔子高出一般人太远了!”羊离
开时,郭去送他,整天依依不舍,不知不觉已走了儿百里路,竟因擅自离开
县境被上级免掉了县官。这时,他还在叹赏说:“羊叔子何必在颜回之下!”



王戎品题山涛说:”山巨源好比未琢的玉,未锻炼的金,都知道它是宝
物,却叫不出它的名称。”(意思是说山涛质地淳朴。)

十一

羊长和的父亲名繇,与太傅羊祜同堂,彼此相好。后来做到车骑掾,不
幸早死。羊祜来哭吊时,见到长和(年纪虽小),但满脸悲容,一举一动,
都和成人一样。于是叹息说:“从兄(有这样的儿子),可算是虽死犹生了。”

十二

山涛推荐阮咸做吏部郎,品评上写着:“清真寡欲,万物不能移也。”
(意思是说他廉洁不贪财货,也没有非分之想,在任何情况下毫不动摇。)

十三

王戎品题阮文业说:“清伦有鉴识,汉元以来未有此人。”(意思是说
他能识别人物,从汉元以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十四

武元夏品题裴楷、王戎说:“王戎说话做事简约,裴楷清通。”

十五


庾子嵩品题和峤:“象浓密茂盛高千丈的松树,虽然高大雄伟,也有节
结,可是用来构筑大厦,可以作为栋梁。”

十六

王戎说:“太尉王衍天生形态风姿奇特爽朗,好似美玉雕琢而成的树林,
自然不是人世间可能见到的神物。”

十七

王湛在父亲去世后,居丧三年,丧期满,就居住在父墓的旁边。他的侄
子王济每次来祭扫祖坟,从不去看望叔父。叔父也不去见他。偶然王济来到,
也不过说几句客套话罢了。有一次,王济试探性地随便问了一些最近的事,
王湛回答时措辞、音调都适当,大出王济意料之外,不免大吃一惊。因此继
续和他谈下去,越来越精粹入微。在此之前,王济对王湛全没有一点子侄对
长辈应有的礼貌;自从听了他的言谈后,不觉心怀敬畏,外表也肃穆遵守礼
节。于是留下来日日夜夜地相互谈论。王济虽然才华出众,性格豪爽,但在
叔父面前,自己觉得大大不如。这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家里有名
士,三十年来却不知道!”

王济告辞时,叔父送出门。先是王济来的时候,随从中有一匹马,很不
容易骑,极少有人能够骑上去。王济向叔父顺便问了一句:“喜欢骑马吗?”
叔父答道:“也喜欢这个。”济就要他骑那匹难骑的马。叔父跨上马背的姿
势妙极了。马鞭往后一甩,卷了一个圆圈,即使著名的骑手,也不过如此。
王济看后,更加赞叹叔父真的是高深莫测,不仅仅是在某件事情上表现出色
而已。

回到家,父亲王浑问王济:“为什么去了这样久?”济回答说:“现在
才开始认识一位好叔父。”父亲问他缘故,他边说边赞赏,一五一十讲给父
亲听。父亲又问:“比我怎样?”儿子说:“是在我之上的人物。”

晋武帝每次见到王济,常常拿王湛来取笑,问他:“你家里那位傻子叔
父死了没有?”王济往往无辞以对。这一回,对叔父有了认识,当武帝又象
过去那样问起时,便说:“臣叔并不傻。”接着,就如实他讲了王湛的优点。
武帝问:“可以和谁相比?”王济说:“在山涛之下,魏舒之上。”

于是王湛的名声一天天地大起来,二十八岁时开始步入政界。

十八

仆射裴倾被当时的人称做清谈的森林与湖泽。(意思是形容他渊博,象
森林般茂密,象湖泽般汪洋。)

十九

张华见了褚陶后,写信给平原内史陆机说:“你兄弟两人象龙飞跃在银
河边,顾荣象凤凰迎着朝阳长鸣。我以为东南一带的宝物,已经完全出现了,


想不到又遇见褚季雅这位先生。”陆机回答说:“是啊,您未曾见过不鸣不
跃的人物啊!”

二十

有人请教一位秀才(按:据说是蔡洪):“吴国世家大族中有哪些人物?”
秀才答道:“(做过吴郡太守的)吴展,是圣王所谓阅历丰富、通达世故的
老成人物,也是太平盛世的杰出人才;朱诞具有善于治理事务的高尚品德,
又负有选拔人才的重望,还有严隐,简直是鸣叫九渊的鹤鸟,(驰骋于)空
谷的白驹;顾荣在众多乐器中相当于琴与瑟,在五彩斑烂中象具有龙纹的(云
锦);张畅犹如寒冬冰雪中的苍松,(受得起考验),又如茫茫黑夜的光芒,
(足以照彻四方);至于陆机、陆云兄弟,更好比大鹏鸟飞翔高空,也有如
雷鼓,等待槌击(将发出巨响)。以上这些人物,用笔杆当作锄头等农具,
用纸张当作田上,用玄墨(接:原文为“玄默”,可解释为清静无为。但《太
平广记》作玄墨,较可取。)当作耕种,把通达事理当作年成丰收,把谈论
当作花叶茂盛,把忠恕看作珍宝,撰写文章等于织成锦绣,饱读经书就是储
藏布帛。坐在‘谦虚’的席垫上,悬起‘义让’的帷帐,以行仁蹈义作为住
室,以道德修养作为大厦。”

二十一

有人问王夷甫:“山涛对于义理怎么样?可以比得上哪些人?”王回答
说:“(山涛)这人最初不愿意以清谈自居,可他不读《老子》、《庄子》
这些书,说起话来往往和老、庄的宗旨相吻合。”

二十二

“洛中雅雅有三嘏。”(指的是)刘粹、字纯嘏,刘宏,字终嘏,刘谟、
字仲嘏。三人是亲兄弟,是王戎的外甥,而且又都是王戎的女婿。刘宏、就
是刘惔的祖父。

(又有说)“洛中铮铮冯惠卿。”冯,名荪,字惠卿,是冯播的儿子。
冯荪和邢乔都是司徒李胤的外孙。荪、乔以及李胤的儿子李顺,同样都在社
会上有名气。当时的人称说:“冯才清,李才明,纯粹邢。”

二十三

卫伯玉做尚书令,见乐广与西晋名士清谈,感到惊奇,说:“自从从前
(何晏、王弼)这些人去世以来,常常担心微言将要断绝。想不到如今从你
这里重新听到这种妙论。”于是命自己的子弟前去拜访乐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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