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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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呀，酸死了。”那股直冲脑门酸气差点没把她牙齿酸掉，凤翎皱着眉头，直到一边的炎戌将清水递给自己，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小声地说了一句，捧起水袋漱了漱口，凤翎才觉得好多了。放下水壶在看向炎戌，才发现他手中的兔子已经开始呈现金黄色，一滴滴油水滴在木头上发出‘丝丝’的响声，一阵浓郁的肉香伴混合着果香，一下就将凤翎肚子里的馋虫勾引了起来。
炎戌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口袋，从里面到处一些白色的粉末在手上，慢慢撒在兔子身上，香味更加浓郁了，凤翎猜想这些白色粉末应该是盐。炎戌用匕首切下一块尝了尝，然后脸上露出笑容，切下一只兔子腿递给凤翎，凤翎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一尝之下，她便忍不住挑了下眉，立即对炎戌这个傻小子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他的手艺居然如此之好，比起离朱城的那些御膳房师父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以前吃饭的时候曾经听秋衡提过，因为野物不忌口，所以野味的营养和口感虽然好，但是处理起来极为麻烦，因为无论什么野味的肉里有股膻味，一般不会处理这种膻味的厨师往往就会浪费如此之好的食材，而会处理的厨师则会运用这种膻味，转化为无上的鲜味。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野味直接做成烧烤的食材，因为借用烟熏的方法可以直接去除肉中含有的膻味。就在凤翎津津有味享受着兔子肉的时候，炎戌已经走到另外一堆火的旁边，三下两下拨开火堆，将里面已经结成一大块的泥巴块取了出来，用匕首把敲碎泥巴，再用匕首划开包住野鸡的树叶，顿时区别于浓郁的兔子肉香，另外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吸引了凤翎的注意，或许是加了菌类水果的缘故，这股肉香显得有些清淡，但是虽然清淡，味道却丝毫不亚于那只烤兔子。
炎戌也用匕首割了一块，自己先尝了下味道，然后割下一直鸡腿递给凤翎。“谢谢。”凤翎一律来者不拒，丢开兔子腿的骨头，又啃起鸡腿来。故人有云，要先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殊不知此言一样适用于女子，这不，尝过叫化鸡后，凤翎看炎戌的眼神愈加温柔了，连那傻傻的样子似乎也不那么生厌了。
就在两人席地而坐享受着美食的时候，突然平地一声吼声将两人愣在当场。
“糟糕！”炎戌神色一变，从怀中拿出一个类似冲天炮的东西向上一放，然后翻身就抓起身边弓箭匕首，同时将凤翎一把抓起来，推到了溪边一块巨石的后面，同时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拔出弓箭，全神贯注地注视这发声的地方。凤翎放下咬了一半的鸡腿，也顺着炎戌的箭指的的方向看去。
“……”鸡腿掉在了地上，凤翎一下处于呆愣状态，一头棕熊，没错，就是一头熊，以往只能在电视上或者动物园里看见的熊！只不过这头熊比起马戏团表扬的熊和动物园的熊，那可算得上是截然不同的等级了。
虽然现在只是四肢着地向前爬行，但是那高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的马匹，怕是站起来要靠近三米的身高了。此时它正一嗅一嗅地，时不时从口中流出一串哈喇子，配合肥硕的身体一摇一摆地朝凤翎和炎戌刚才休息的地方爬去。爬到火堆旁边，它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被吃剩下的半只叫化鸡和野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扑到兔子上就啃了起来。看来是头馋嘴的熊，兴许是刚才食物的香味把这头正在觅食的熊给引来了。
炎戌一点也不敢大意，趁那只熊大啃兔子的时候，他示意凤翎躲到大石的后面。然后轻轻摸了一下腰间的匕首，全神贯注地拉满弓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只大熊。以他多年的狩猎经验不难看出，这只熊正饿着呢，应该是在觅食中，饿得厉害，不然不会连火堆都不顾及了就这样冲过来抢食。冲天炮已经放出去了，这种信号可以召集附近狩猎的全部猎手。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别的节日狩猎，或是需要狩猎猛兽，否则一般一村的猎人不会聚集在一起狩猎，并且为了避免纠纷，还会特地划分一些区域。
但是狩猎原本就是比较危险的行动，所以为了避免落单遇到猛兽袭击，就特别发明了冲天炮。其实就是一般的火药简制信号弹。现在冲天炮已经放出去了，这就已经打响了狩猎这头熊的信号。炎戌冷静地观察着这头巨熊的一举一动，他很清楚，那半只野兔和山鸡根本满足不了这只饿熊的口腹之欲，恐怕等它吃完之后，就要循着气味找到自己与凤翎了，他必须在它攻击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但是他也明白，除了是腹部，口舌眼睛之类柔软的地方，自己手中的弓箭根本没办法给眼前这头巨熊造成什么致命伤。
如果无法一击就给这头大家伙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么一头受伤被激怒的熊比起现在的这头熊将危险十倍。随着那只熊嚼完最后半只山鸡，炎戌手中的弓也越拉越紧。那只棕熊很快吃完了凤翎他们的午餐，它显然并不满足，一下一下地嗅着，终于，它将巨大的脑袋缓缓移动到凤翎、炎戌藏身的方向。
来了。炎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手一放，满月的弓弦松开，那只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射向棕熊。“嗷！！！”一声怒吼，仿佛整个丛林都震动了，那只箭不偏不倚地射穿了巨熊的右眼，炎戌见状皱了一下眉。他估计错误了，一般以他的臂力，这只全力射出的箭应该会射穿它的脑袋才对，但是事实证明，此时它只是射瞎了它的眼睛。这样的伤虽然严重，但是不会马上致命，这只熊被激怒了！
不等炎戌射出第二箭，那只棕熊已经顺着箭射来的方向发现了炎戌，一声怒吼就像他扑来，棕熊看似笨拙但是速度却是惊人，特别是在一直线的时候，炎戌也不慌忙，见熊朝自己扑来，先就地一滚，四肢着地，‘嗖’一下就窜出老远，一回头见那熊紧追其后，自己看来没有时间再放第二箭了，顿时当机立断，将手中的弓箭抛到一边，拔出匕首与那只熊对持起来。仗着身手灵活，炎戌躲过棕熊的攻击，不停地绕着它打转，是不是用手中的匕首在它的腹部等柔软的地方插上一刀，都是一击即退，是否伤敌他不管，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头熊放血，靠时间磨死他。因为他很清楚，马上村里的猎人都会朝这边聚集过来，这只熊跑不了。
就这样一人一熊绕了一会圈子，突然那只熊不动了，不是不动。它呼呼地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炎戌，在这个丛林之中，或许有人认为老虎是最可怕的，但是老虎独居，都是隐藏在真正的深山，没有人烟的地方。其实在密林中，熊与野猪给人带来的威胁更大，因为比起老虎对人类的敬而远之，这两种动物都很喜欢靠近人烟，甚至很多山区都发生过棕熊与野猪主动袭击村落的事。
那只熊看起来也算是这片密林中数一数二的猛兽了，同样有过多次被猎人袭击的经历，但是每次都有惊无险的逃脱了，不过眼前，这个原本以为的美食，似乎现在看来是不太好惹，慢慢地那只熊竟然萌生了退意。想跑？看到那只熊慢慢后退，炎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抄起匕首就朝那只熊又冲了过去。
世人都说狐狸为百兽之中最狡猾的，殊不知人老成精，上了年纪的动物，经历得多了，无论是什么一样也会如同狐狸一般狡猾，不，或许它们要来的更加狡猾。就在炎戌朝棕熊扑上去的时候，那只熊状似要跑，弯下腰，炎戌岂能让它跑了。而站在另一边的凤翎突然神色一变，大叫一声，“退开！危险！”
虽然不知道凤翎在说什么，但是在靠近的一瞬间，炎戌还是本能地发现了一股寒意，脚一点地，就急速后退了几步，果然在他后退的时候，一块巨石就当头砸下，真没想到，炎戌错愕当场。虽然以前听闻村中的长老说过，密林之中有些动物会运用石头之类的伤人，但是炎戌从十一岁开始打猎，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会砸人的熊。
那巨熊见一击不中，怒吼一声，突然转向凤翎的方向，原来，刚才凤翎的叫声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眼见自己在炎戌这边讨不到好处，它当机立断决定攻击凤翎，熊是报复心很重的动物之一，甚至在同类之间也有咬死别人幼崽的行为，今天在两个小不点手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是一般的棕熊都暴怒无比，何况这头明显还是棕熊中的大哥呢？
炎戌虽然愣了下神，但是立即缓了过来，因为他已经看见那只棕熊朝着凤翎的方向跑去，当下大喝一声又冲了上去。不过这时，这只熊已经全然不顾身后的炎戌了，它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凤翎吸引了。它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快冲到凤翎的面前了。如果是以前，凤翎遇到这样子的情况或许真的只能吓呆了等死。但是，现在的凤翎连死亡的味道都亲口尝过了，这头熊虽然让她感觉危险无比，但是她的脑袋却不像以前面临死亡的时候只会一片空白，相反，看着越来越近的棕熊，她反而整个冷静下来，就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她开始跑，不是一般的直来直去，而是打着S型，炎戌的瞳孔收缩了，他想上去引开棕熊的注意力，却看见凤翎突然抽空转头想他的左边指了一下，然后继续引着棕熊在原地打转。
炎戌看了一下左边，那里有两棵形如双生的大树，中间隔了窄窄的一条缝隙。莫非……炎戌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紧接着快速拿起一边的弓箭隐藏起来，给凤翎打了个口哨。凤翎听见后立即开始朝那两棵孪生树冲了过去，这次因为是直线，所以她的速度很快，但是身后那头已经失去理智的熊更快，她甚至可以听到它厚重的呼吸和嘴巴里散发出的腥臭味。
凤翎连头都不敢回，一心向前冲去，这是一场赌博，但是她别无选择，就在凤翎与那棵树相差几十公分的时候，那头棕熊的巴掌几乎已经可以抓到凤翎飘扬的发梢了。隐在暗处的炎戌看得脸色发白，握弓的手指都开始发青。
突然，凤翎纵身一跃，穿过那两棵树的缝隙在地上滚出了好几米远，一回头，凤翎也觉得身后冒出些冷汗，那只棕熊因为惯性止不住步伐，一头撞进了那条缝隙，顿时两棵足有一人怀抱那么粗壮的大树簌簌发抖，飘落下无数树叶。而此时又一支响箭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刺鸣，正中棕熊另外一只眼睛。
“嗷！！”那只棕熊的两只眼睛都留下了鲜血，看来这下次它成了名副其实的黑瞎子了。受伤刺激得它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它怒吼着，不顾一切地撞击这两棵大树，而这两棵足有百年树龄的大树在它的撞击下开始发出哀鸣，连根部的泥土都开始松动了。炎戌从暗处跳出来，抱起凤翎三下两下就爬上离开棕熊几十米远的另外一棵大树，然后将她放下，自己又跳下树朝那头熊跑去。
他的脸上破天荒出现一丝焦急，如果这头熊今日不死，反而让它逃脱的话，那么循着气味它一定会回村子报仇的。正当炎戌已经离开那只大熊数米远的时候，丛林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炎戌一喜，也回了一声，顿时从密林处跑出几个三壮五粗的大汉，他们看到那只被卡住的巨熊跟炎戌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领头的大汉是炎铃的父亲，名叫炎力。他一边把身上的砍刀接下来丢给炎戌，一边取出困兽索，指挥着众人向那头巨熊冲去。那困兽索足有一指粗细，是采了悬崖之上的山藤剥去树皮，在百兽的油脂中浸泡百日后晒干历练而成的，专门用于捆绑猛兽。
那只巨熊虽然瞎了，但是它仿佛也察觉到了周边空气的变化，但是自己已经被卡在树缝之中难以动弹，不由得发出更大的吼声，不要命地摇晃着两棵大树。眼见如此，炎力一抬手，顿时另外几个大汉会意，一左一右，用困兽索连同大树跟巨熊一起捆了起来。巨熊嚎叫着，感觉到困兽索的力量，开始挣扎，虽然它已经身受重伤，力道不足以挣断困兽索，但是还是让几个大汉随着它的力道左右摇晃。
“怪怪，你怎么惹上这个大家伙的？”炎力一边奋力与其他人拉着困兽索，一边冲炎戌喊道。
“是它自己找上门的！”炎戌喊了一声，就握起砍刀，“让开。”他说着就冲到了棕熊的面前，提起砍刀就砍向熊脖子。即便是在树缝之间不好用力，那砍刀的一半也深深没入了巨熊的脖子上，炎戌用力一抽刀，顿时，熊血伴随着巨熊的吼声如同喷泉一般射出，喷的到处都是，而离开它最近的炎戌已经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大动脉被砍断，加上先前受的伤，终于让这头巨熊萎靡在树干上，眼看着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炎戌见状，丢下砍刀，抽出腰间的匕首走到巨熊面前，突然划破它的胸口，在远处凤翎诡异而又不解的目光下，他伸手从熊身上掏出一个巨大的熊胆。凤翎只知道熊胆是名贵的药材，但是她不知道。一般狩猎熊的时候，猎人都会想方设法把熊激怒，然后在它活着的时候取出熊胆，这时候的熊胆，正是药用价值最高的。
在炎戌掏出熊胆之后，那只巨熊终于呼噜呼噜喘了几声粗气，动也不动了。周围的猎人看到被击毙的巨熊与炎戌手中的熊胆，都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而炎戌仿佛想到什么，将手中的熊胆丢给炎力，就跑到凤翎所在的的大树，将凤翎抱了下来。当两人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炎力已经指挥众人将巨熊从树缝中推出来，大家正围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将它运回村中。
“咦？”炎力惊讶地看着凤翎，嘴巴张的老大，突然一把把炎戌抓过来，压低声音道，“兄弟，你怎么会带她出来狩猎？”在炎戌的村中，如果年轻的男女相互有意结成夫妻，就会一同到林中狩猎，然后共同猎取一头猎物，就算是订婚仪式。
“她，她跟我来的。”炎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一边的凤翎。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炎戌的族人捆绑那只巨熊。
“难道这只熊是你们……”炎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突然一拍炎戌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我跟你嫂子还担心你找不到老婆呢。没想到你这小子最出息，竟然拐了个那么漂亮的。”
“不、不是。”炎戌慌忙摆手，“她不知道村里的规矩。”话没说完，就看见炎力哈哈大笑着丢下自己走到众人身边，“兄弟们！马上村里又要办喜事了！我们回村。”炎力手一挥。众人看看炎戌再看看凤翎，这群男人顿时发出一阵善意地笑声，几个人抬起巨熊一路上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往村落走去，一路上，凤翎不知道他们讲什么。但是炎戌却是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不住地偷偷看凤翎，只是此时凤翎只以为他们是猎到那么大只的巨熊开心，毫无所知他们所讨论的是自己与炎戌的喜事。
太阳慢慢西下，当炎戌等人离开约莫两个时辰的时候，一个青衣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猎熊的溪边。他皱着眉头，清秀的脸上满是休息不足的倦容，但是一双眼睛却清亮如昔。他先是走到熄灭的篝火边摸了摸已经冷去的木炭，然后走到那头巨熊的葬身之地，那里满满都是血污，看上去甚是恐怖，他细细看了看树木上困兽索的勒痕，若有所思。
慢慢的，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