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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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之上的秋潋心中并不塌实,从刚才的密谋中,她发现现在的凤翎已经脱胎换骨,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种种细节都考虑周到,甚至,连她都没想到的,凤翎竟然也计算其中。原本,凤涛与凤翎两人,要说到才华德干,凤翎是绝对比不上凤涛的。这帝位,应是毫无悬念地被凤涛收入手中,但是秋潋明白,一旦凤涛成了王储,那么按照硕王的性格,等到申帝百年之后,这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秋家。为了秋家,她必然是不能让凤涛当上帝君的。
可自己的侄女不争气,虽然是凤栖国齐君与申帝的嫡女,最具有继承帝君的资格,但是一心只想着玩乐,根本不把王储之事放在心上。当申帝暗示有意立王储时,朝中以太叔令刘和为首,力推凤涛为太子。秋潋本以为大势已去,后来发现朝中最具实权的三朝元老,宰相叶贺敏似无意保举凤涛,而申帝对齐君秋怜颇为宠爱,爱屋及乌,对小女儿凤翎自然也比对凤涛更亲近。于是她决意拿秋家的未来豪赌一次,力保凤翎为王储。
这样一来,朝中官员有与刘和交好的,还是跟着刘和推凤涛。而另外一些与秋潋走的近的,原本秋潋不表态,靖王凤翎不参与王储之争,自然是符合着刘和推举硕王,后来见秋潋力保凤翎,当场倒戈到秋潋一边,推靖王凤翎做太子。
申帝与叶贺敏一系见朝中大臣各持己见,硕王,靖王各有党羽支持。就称王储之事后议,这一议就议到现在没个结果。而刘和,凤涛见原本手到擒来的太子之位就这么飞了,自然对秋潋,凤翎恨的咬牙。于是硕、靖两派平日可说是明枪暗刀,争斗不断。凤翎此人性格冲动,没心机,且心思只在男色之上,所以争王储的事,全由着秋潋一手安排。可怜秋潋一人要与凤涛、刘和两人斗,常常顾此失彼,幸亏有自己的学生婴乐相助,才与硕王他们平分秋色。
秋潋常常叹息,若凤翎有那凤涛一半的精明,怕是这王储之位也不难到手,而今突然发现自己的侄女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那般心思竟比硕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她心喜之余也暗暗心惊,不知这等变化的后面到底是祸还是福。
罢了,罢了。摇摇头,秋潋想不明白便不再细想,就当这是老天赐予他们秋家一步登天的良机吧,接下来才是与硕王一派正式的对决。秋潋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笑,刘和这个老混蛋,她已经看不顺眼很久了。或许这次面圣之后,该把那几个人交给翎儿了,硕王凤涛对翎儿已经起了杀心,她必须确保翎儿的安全。怀着这样的心思,秋潋向大司马府行去。
凤翎送秋潋出府后,并没有立即回房间休息,而是找到了管家吴庸。“吴管家,你来靖王府多久了?”凤翎坐在大厅正中的主位上,笑咪咪地问垂手站立一旁的管家吴庸。
“回主子,已经整整四年了。”摸不透面前这位主子的心思,吴庸小心翼翼回答。
“四年了?那不是自本王被封王开府,你就开始跟着本王当管家了?”凤翎故作惊讶地问。
“回主子,小人自王府建立就开始为主子打理琐事了。”不明白凤翎怎么会这么问,吴庸还是认认真真地说。
“很好。”点了下头,“本王可以信你。”顿了下,“本王有件事要去做。”凤翎换上了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请主子吩咐。”已经明显感觉到眼前的靖王不同以往的吴庸心中一紧,恭声道。
“本王想知道,那日对聆风执刑的是哪几个人。”凤翎温和地说,“吴庸,你帮本王把那几个下人找出来。”虽然下令毒打聆风的是原来的那个靖王凤翎,但是想到自己在聆风身上看到的那一道道伤痕她就不可抑制的愤怒,心痛,“给本王费了他们的手,赶出王府。”顿了下。“左手打的废左手,右手打的废右手,若两只手都打了,就给本王把双手全部废掉。”和气的声音却说着残酷无情的话,凤翎知道她在迁怒,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看到的事情都让她愤怒得无法压抑,如果不发泄出来,她想她会受不了的。
“主,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吴庸错愕地抬起头,却看见凤翎微笑着,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是,主子。”他低下头,心中泛起一阵寒意,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与温柔的表情,温和的声音那么强烈的反差让人打从心底发颤。
“还有,带上章良。”凤翎的声音越加温柔,“本王不想闹出人命。”
“是。主子。”面对这样陌生的靖王,喜怒不显于面,吴庸只感到一种无言的惧怕,只盼着凤翎快点把话说完,让她离开这,不必再跟这位主子独处。
“对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凤翎开口补充,“这件事不要让三位侍君知道,明白么?”她不想让秋衡他们觉得她太过残忍。
“是,小的明白。”吴庸努力不让自己的脚发抖,恭声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下去吧。”凤翎挥了挥手。顿时,吴庸如获特赦般向外快步走去,左脚才要跨出门口,身后又传来凤翎的声音,“等一下。”左脚在半空中停顿了下,不情愿地缩了回来,吴庸转过身,垂着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她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凤翎慢悠悠地走到吴庸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我记得那日,你似乎踢了聆风一脚……”
“主子饶命。”吴庸一下子跪在凤翎面前,脸色变得苍白。那日她确实踢了聆风一脚,她现在也庆幸自己只踢了一脚。本以为靖王一向不喜聆风,却没想到中毒后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日一见靖王拼命救治聆风的模样她就知道要糟了,“主子,看在奴才这些年为王府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奴才吧。”吴庸哭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按照靖王刚才的说法,她是要砍了自己的腿啊!去了一条腿,她还能在这王府当管家么?
“本王也知道你对本王忠心耿耿,这些年王府也多亏了有你,管理得井井有条。”点了点头,凤翎柔声道,“本王可以不砍你的腿。”
“主子。”吴庸一听,心中一喜,抬头却见凤翎眼中的寒芒。
“左手食指。”淡淡地说了一句,凤翎转身没再看她一眼,这个管家,在印象中是以往凤翎最大的帮凶,很多折磨秋衡,聆风他们的主意都是她给凤翎出的,并且手上握着靖王府的大权。她手中的权限早就超过一个管家的权限了。而身为靖王府大侍君的秋衡却毫无实权,虽然名义上算是靖王府的主子,但是很多下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别说聆风跟夜晴的地位了。
“主子,奴才我……”吴庸还想说,却被凤翎打断。
“你是想砍腿不想砍手指?”凤翎的语气更加轻柔,表情更加和蔼,眼神也更加的冷漠,明白的告诉吴庸,她拒绝讨价还价,手指或者腿自己选择。
“谢主子恩典。”看到凤翎的模样,吴庸知道这位主子心意已定,一咬牙,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的短刃,眼睛也不眨地一刀向自己左手砍去。发出一声惨叫,手指应声而断。
“……”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一截断指,“下去吧。”凤翎背过身。
“是……”吴庸站起身,脸部因为剧痛而扭曲着,煞白的嘴唇哆嗦着,回答不出一句整话。捧着地上的断指,她一步步向外走去。一根手指不算什么,她还是靖王王府的管家,掌管着王府的大权,一根手指跟大权比起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对了,办完事后,把王府的帐目跟库房钥匙全部交给秋衡。”梦魇般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吴管家,你尽心尽力为本王办事多年,如今受了伤,本王应该减轻你的负担了。以后你只需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秋衡吧。”
吴庸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是……”第一次,吴庸发现,曾经以为全部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黄粱一梦,身后冷漠的女人一句话就决定了一切。四年,她花了多少心血才将这个靖王王府的大权弄到手,如今只因凤翎的一句话,就全部拱手送人。她不甘心,她绝对不会就此甘心!吴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吴庸离开之后,正厅只剩下了凤翎一人,她慢慢坐了下来,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天时间,神经却一直崩得紧紧的,不但是精神上如此,自己身体内刚清完毒还没恢复就为了聆风又泡了冰水又割腕喂血,已经快到极限了。
冯如发现,自从变成凤翎之后自己就变了。刚才下令废人手脚,赶人出府,看着吴庸在自己面前砍断手指,心境竟然没有起一丝变化。短短几句话,就定人命运,看来自己是越来越适应凤翎这个角色了。自嘲地笑了笑,以前的冯如虽然缺少爱心跟同情心,但是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冷漠,无视人命。
人命,说起来珍贵,但是在□裸的权利争斗前,却显得那么卑微。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凤翎,当靖王命毙,那么靖王王府的命运会如何?秋衡,聆风,夜晴的命运会如何?紧了紧拳,睁开双目,凤翎的脸上一片坚毅,如果说在这个世界,阴谋暗杀不可避免,皇权争斗是宿命,只有踏着他人才能活下去,那么她不会逃避。上位者永远决定下位者的命运,所以为了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手中,为了保护她必须要保护的人,就算万劫不复,她也要成为女帝。
第十章
他没有死。
眼前熟悉而厌恶的景色,周身传递到脑中的剧痛让他原本混沌的思维一点点清晰起来。他被一群下人围住痛殴,秋衡与夜晴苦苦哀求只换来那个女人厌恶冰冷的一瞥。呵,想他堂堂天绝君的嫡传弟子,却被人像狗一样压在地上痛打,还真的是有够难看的。
动了下手指,仍然是松软无力。曾经,他一只手可以收拾了那个女人身边所有的凤军士,可是现在,他连那些最下等的奴役都打不过。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那个称为靖王的恶毒女人。闭上双眼,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那个女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聆风!”察觉到他轻微的动作,守在床边的夜晴惊喜地叫了起来,“太好了,聆风。你果然醒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差点死掉!那天你流了好多血,翎主子下令不许任何人给你治伤,我们都急死了。”想到当时恐怖的一幕,夜晴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后来我们只好自己动手帮你把伤口清理干净,可是没有药,伤口开始发炎,然后你就开始发高烧,一直昏迷不醒。整整三天,都一直昏迷着,我以为你真的会死掉。”夜晴一边抹着眼睛一边说。
三天……?呵呵,自己真是命硬,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挺三天。聆风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一方面,这与他从小跟着天绝君习武有关,另外一方面,他有绝对不能死的理由。他还没有报仇,在杀掉那个女人之前,他绝对不能死,就算再痛苦他也要活下去,恢复武功,然后,杀掉那个女人。聆风一向是非常恩怨分明的人,对他好的人,他会加倍对他(她)好,对他坏的人,他也必然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对方。
“聆风,这次若不是翎主子拼了命的救你,你可能就真的死掉了。”夜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一个炸雷在聆风耳朵边响起。
“你说……什么?”聆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想坐起来,却牵扯到浑身的痛处,让他闷哼一声,不甘心地躺回到床上,口中急急追问,“你刚才说那个女人什么?”
“我说翎主子她救了你。”夜晴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拜托你不要乱动,也不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称呼翎主子。”以前聆风那么称呼翎主子,他没意见,毕竟那时候翎主子确实对聆风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可是现在,翎主子为了救聆风差点自己都死掉,夜晴就觉得,聆风不能用那么没礼貌的称谓叫翎主子了。
“她救我?”聆风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不过没坚持多久就因为全身伤口的叫嚣而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你说那个女人救我?”他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我是不是应该谢谢她的大恩大德?”谢谢她几乎把自己打死,又假惺惺的救他回来。好继续她认为无比有趣的游戏?
“聆风。”夜晴有些急了,平常的聆风虽然很冷淡,但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在这个靖王府,名义上他们是靖王凤翎的侍君,实际上那些下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聆风总在他跟秋衡被欺负时就挺身而出,所以他身上才会有那么多伤。而这样为他人着想的聆风,每次一见到翎主子,甚至只要一听到他们提起翎主子,就会尖锐地像刺猬一样不能亲近。“聆风,你相信我,现在的翎主子不一样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不是又换了新的折磨人的手段?”他冰冷冷地说,“反正那个女人的花样很多。哼,救我?想到我被那种女人救,我就他妈的打从心底里作呕!”
“是么?那还真是失礼了。”秋衡推开门,淡淡地说了一句。显然刚才在外面他已经听到了聆风与夜晴的谈话,“翎儿自作主张救了你还真是对不起你了。”秋衡点点头,想到他的翎儿为了聆风差点连命也不顾却换来一句作呕,让秋衡一向温和的脸上也浮现一层冰霜,“早知道,我们就该任由高傲的聆风大侠自生自灭才对。”
“秋衡,聆风!”夜晴一看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不由叫了一声,却招来两个白眼。你别开口,这是我跟他的事。虽然没说出口,两个人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夜晴扁扁嘴,坐到了一边,他不管了,都当他是小孩子。
“翎儿?”聆风讽刺地看着秋衡,“不是叫主子了?对了,差点忘记了,那个女人可是你心里的一块宝,容不得别人说她半个不是。”他觉得秋衡很可怜,也很可悲,居然对那么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秋衡,很不幸,我这个人记性真是连自己都受不了的好。那个女人对我做的所有的事,都刻在这,一件都不少。”指指自己的胸口,“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奉还。”一个字一个字从削薄的唇间吐出,平静的语调下充斥着满腔的恨意。
“很好。”看了聆风一会,秋衡开口了,“我实在是替翎儿心寒,不要命地去救你这样一个人。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她,让你死了倒是干脆。”他转过身,“起码救只狗,它还懂得摇摇尾巴做感谢,而你……”留下一声冷笑,秋衡甩门而去。
“姓秋的,你给我回来!”激动地想坐起身,该死的秋衡,居然骂他连狗都不如,难道那个女人这样对他,他还要对着那个女人三叩九拜以谢大恩?“……”挫败地再次倒在床上,聆风真是恨死现在这一副虚弱的身体了。
“聆风,是你不对。”夜晴扶着他躺好,很肯定地给了他一个责怪的眼神,“别怪秋衡骂你,连我也想骂你。”板着小脸教训他,“这一次,若不是秋衡求翎主子来看你,你真的会死哦!所以,你应该好好跟秋衡道歉,说谢谢的。”
“他骂我连狗都不如,你还帮他说话?”聆风难得很孩子气地别过脸。
“本来就是啊!翎主子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居然还心心念念想着要杀她,就是我听了也会觉得不高兴的啊!”夜晴理所当然的说,完全漠视聆风的一脸铁青。
“……”他们都被那个女人洗脑了么?秋衡那样也就算了,反正他一向如此,典型的执迷不悟。怎么现在连夜晴都转到她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