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三炮击金门-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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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报告对四号倍加赞扬:“董小海同志虽系初次参战,但表现沉着勇敢、机智灵活。在敌机已接近有效射击距离时,一面紧紧掩护长机,一面及时提醒长机改平坡度。自己并以急蹬右舵、压右杆、带大下滑角的急转俯冲动作甩开敌机,使敌无法击中。”
董小海初试身手,便显示了将注定是一个成大器者,他于六十年代多次击落击伤敌机,成为令台湾头痛的人物。据传在台湾空军中有两种说法,一说许多弟兄不愿同他接仗, 嫌他过于棘手。 又一说也有不少弟兄希望有机会与他对决,因为,“击落共军董小海”将是极高的荣誉,方能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超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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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六号机战斗经过
在一号机发现敌第一个双机组时,五号机曾向一号报告:“后面还有,不只两个。”并带领本中队压坡度掩护长机中队攻击敌机。以后曾数次发现侧后有敌机运动,待调转机头准备捕捉时,敌似乎施用了某种遁术,已于云海中消失了踪影。听到返航命令后, 又看到下方有6架敌机出海回窜。手脚有些痒痒,有一股冲动想越海穷追一番。但不敢违背禁令,只好作罢。在海岸线一带活动片刻,双双飞返。整个过程相对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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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八号机战斗经过
七、八号机随五、六号机转弯时,发现左前上方有敌机。七号机即带上升角左转弯跟上去准备攻击,同时,突然发现八号机已遭敌机咬尾,便以猛烈的左急转弯反击。由于动作过猛,飞机仰角大于失速仰角,机翼发生了严重的气流分离,翼尖忽然向右倾斜失速,进入螺旋。按照改出要领做动作,但蹬满左舵飞机即向左旋转,蹬满右舵推杆,又向右旋转,始终改不出来。飞机坠落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显然达到了每转一圈小于3秒的特急螺旋状态。
有过失速感受的某飞行员告诉我:开始,不觉得是人自己在转。而是天空白云大地山川在围绕自己不规则地迅速转动,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比到现代游乐园坐“过山车”要强十倍。后来,人就好像被固定在封闭的球形器物中,从高高的峰巅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滚,十个八个跟斗折过,便没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概念了,只有一个想法,快些把肚子里的所有零件杂碎一口吐个干净。
七号被失去操纵的飞机转得昏天黑地异常难受,知道已不可能改出,在3000米高度跳伞,安全降落于黄冈城附近海面,被捞救。救上来了战友们都为他高兴,他却苦着脸说:“没打下敌机,又没把人民的飞机保护好,窝囊透顶……”首长安慰他:“别瞎想,啥金贵也没人金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七号机失速进入螺旋,八号机并不知晓,以为七号机在做下滑横滚动作呢,心说:老高啥时候练的这套功夫,飞得恁好。可是又不知道七号为什么做这个动作,即告七号机“改平坡度”呼叫达10次左右不见回应,方知七号可能发生了问题,急忙推杆跟下去。在3500米高度时,突然敌机一架,从左后方开炮袭击。八号一怔,敏锐聪明地急放减速板。大速度进入攻击的敌机一下子冲到八号机前方,一场生死追杀高空武打戏的两方瞬间调换了位置。八号兴奋地叫了一声“你小子哪跑!”打开加速器紧紧追赶。 双方速度逐渐增大,高度愈来愈低,在距地面约500米时,飞机由于速度太大而自动产生了很大的左倾斜,不得不放减速板减速。距离顿时拉大,眼看敌机就要向海面逃窜了,八号机咬牙跺脚,再打加速器,加油门,拼出全力死死追赶, 在相距600-700米左右开炮4次。敌机尾部突然冒出黑白相间的浓烟,歪歪斜斜向着正期待拥抱它的大海冲刺,轰然进激起硕大的水柱。八号猛拉操纵杆,座机贴海面沿一条弯月形弧线向上攀升, 瞥一眼高度表,指针仅指着300米。一霎间冷汗四溢,方觉出好玄,再不拉起来,数秒之后便将与敌机一同赴龙宫了!返航着陆后发现飞机的垂直安定面及副翼上各中了一发F-86的12。7毫米机枪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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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八号张以林,最了解他的莫过于他的大队长和后来的团长赵德安了。
赵德安老人说:
张以林那个家伙,烟台人,长得膀大腰圆,性格脾气粗一点,张飞似的,一遇不高兴事,横眼竖眉,头发都炸起来了。这种人特别能打仗,一说敌人来了有情况,你要不让他上天,他是坚决不干的。9月8日那一天,他从汕头一直追,都快撵到金门了,指挥所问他位置在哪,他说:“不清楚, 但我敲掉了一架F-86。”这个人其他方面都不错,可有一件事处理不大好,嫌自己的农村老婆“土”其实他女人长得挺漂亮,就是没文化。
他打掉敌机的事上了报纸, 北京一个留学苏联喝过洋墨水的女人来信向“空战大英雄”表达爱慕之心,张以林这小子心里痒痒没经受住考验,竟鬼使神差和那女人哥啊妹地通起信来了。有了贡献出了名就想丢掉糟糠之妻?这还是革命战士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呜?同志们不干了,都嚷嚷该给他处分。林虎师长亲自找他谈话,批评他喜新厌旧。他说,我没办法,就是看不上家里那个父母给我找的老婆,但坚决听组织话,向老婆道歉,不离婚。这小子还真行,说到做到,再不给北京那个女人写信,一刀两断了。
师政委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张以林过了这关就是好同志,拿他打掉的两架飞机将功抵过,不给处分!”张以林六十年代初生重病,诊断肺癌晚期, 那时部队正在改装歼6。记得我21号到医院去看他,人已经不行了,还老问:“我出院了能不能改飞新式战斗机?”我安慰他:“能,一出院就让你飞。”说这话时,我眼泪都快淌出来了。四天以后,25号,他去世了。唉。这小子,临到死前心里惦念的还是要飞呀!
9月8日空战,大陆方面公布的统计数字是双方各被击落一架。前线给北京的战报评估:“敌人在绝对优势情况下,能利用机会,争取对我攻击,但仍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而是打了一个平手仗,说明敌人所缺乏的是政治情绪和勇敢战斗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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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下午, 台北“空军总部”发布消息,称:当日空战:“共军被我机击落七架击伤两架后,几全军覆没,只有三架狼狈逃逸。刘宪武上尉一人击落匪机两架,梁金中中尉击落一架,另击伤一架,余钟提上尉、秦秉钧上尉、朱仲明中尉、朱贻钧上尉各击落一架,此外王涛中尉击伤匪机一架。他们是以勇敢机智和优良技术创下了第一次击落击伤匪米格十七型九架的辉煌战果。”
台北“中央社”报道:“我英勇空军今天上午在台湾海峡上空击落匪米格机七架、另击伤两架的捷报引起热爱自由祖国的同胞们一片欢欣鼓舞的狂潮,报纸号外几乎人手一纸。军人之友总社今日代表全国各界以三百元赠予击落米格机的刘宪武等十四位空军英雄,申致慰劳之意。”
台湾空军原定9日晚在桃园机场举行盛大晚会, 以示“庆祝”后“空军总司令”陈嘉尚下令取消。究竟何故,本人至今尚未考证出个原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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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 空十八师五十二团由惠州转场汕头,加强一线力量。18日,团按转场惯例举行编队协同和航法训练,熟悉新区地形及空中暗语使用。确定引导航线为机场——丰顺——漳浦——漳州——饶平——揭阳——机场, 飞行高度13000米。
第一批训练出航8机, 领队长机团长沈科、二号机飞行员张良政、三号机射击主任李满田、四号机飞行员戴世杰、五号机副大队长朱友才、六号机飞行员李正芳、七号机飞行员韩玉砚、八号机飞行员赵清洁。师一名副参谋长担任地面指挥引导。
出发前,飞行员列队,团长部署动员,讲解了此次演练的计划、目的,要求地面引导到哪里就飞到那里。然后进行飞行问答,内容是关于起飞、集合到解散/着陆的注意事项和迷航处置等。该想的都想到了,该说的都说到了,该问的都问到了,却偏偏忘记了一件顶顶要紧的事项。
事后,从上到下到处都在问: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想到,如果途中与敌人遭遇发生空战,怎么办?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哑口无言,无从回答。要回答也只有一个结论:过于麻痹大意!
把一次战区、战时、航路上时有敌机出没环境下的演练与平时训练等同对待,麻痹得确实可以。登机前,个别飞行员甚至嫌麻烦累赘,未穿抗荷服,竟也无人纠正。万幸,所有的飞机都加满了油,挂足了弹,机炮上膛,否则,此番演练很可能为虎视眈眈的F-86送去了8架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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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时28分,训练飞机依序起飞,编成左梯队出航。39分到达第一点丰顺,绕过一片积雨云后,42分转弯改航向95°,向着虎头山方向飞行。45分师指假设情况通报空中:“正前方150公里有敌机8架,注意警戒。”领队长机遂令全体打开瞄准具进行搜索。
瞄准具里,骄阳绚烂,天棚透蓝,乳白色的、金黄色的云彩,堆积成万千物象,幻化出神妙仙境,浩宇空无主,寂寥鸟飞绝。观察者们不经意地观看着一派平和与宁静,例行公事地逐一报告着自己的假设:“发现”、“发现”、“发现”……
此刻,4架F-86正借着云层作掩护,游魂般无声无响地从后面贴上来。很可惜,对这4个真正危险的小亮点,谁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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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发现了。
首先,51分时,侦听台听到了敌人的空地通话。敌空中报告:“发现共机4架。又发现4架。在270°方向,距我48公里。”侦听台立即向师指报告。谁料,值班副参谋长将信将疑糊涂到家,认为敌人属于在海面上的正常活动,竟莫名其妙既未向空中通报也未作任何处置,而是忠实地执行原定训练计划,相当负责任地询问空中长机:“你左下方是漳浦,右下方虎头山,看到没有?注意识别地标!”
与此同时,地面雷达荧屏也显示了距我机30公里处有敌机活动。然而关键时刻竟又阴差阳错,雷达标图员跑到参谋室去接一个电话,替代者为一新手,业务不太熟练, 标图时对这批敌情漏标了两点,待标出第三点,才发现敌机距我二中队仅4公里了, 正以低于我机500米的高度向我机接近。急向指挥员报告,指挥所内顿时气氛凝肃, 鸦雀无声,副参谋长抓起对讲机,“注意”二字刚刚出口,便听到3号机喊:“二中队后面有4个!”
空中,冤家已然对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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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队后面有4个;时间,16时57分。地点,漳浦西南20公里。
此时,机群正在左转,飞行员全都聚精会神注意转弯中的队形保持,并按照地面指示认真地观察地形地标,完全忽略了警戒和搜索。
转到航向350°, 改平坡度,耳机里传来三号报警。一号长机扭身看,轰然头大。敌机距我尾机仅三、四百米了。敌人偷袭!大脑皮层通电般闪现出第一个信号,敌机已经开炮。嗵嗵的炮声和阵阵弹雨划出的光线,传达着偷袭者的得意和狞笑。
七号机、八号机当即中弹。八号机机翼冒出一股黑烟。重伤的八号此时如能采取反转、侧滑及剧烈的转弯等摆脱动作,本可能给敌人造成更困难的射击条件,增加脱险的机率,或将伤机驾回,或争取时间跳伞,但首次参战缺乏经验的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却缓慢地向有作90°水平转弯,反而扩大了被弹面。一旦得手便死死咬住绝不撒嘴的偷袭者再次射击,八号机座舱中弹,瞬间冒烟爆炸。失控的飞机以很大的角度几乎垂直地冲坠下去。
各机呼叫,八号不应,也不见人弹出跳伞。可以推断,在坠机触地之前,飞行员赵清洁已经牺牲。
赵清洁被追记一等功。上级颁授的立功证书、证章送达部队,在一双双手中传递,所有瞻仰过的人都觉得它们格外沉甸。当至高无尚的荣誉证书被郑重摆放在烈士遗像前时,政委对大家说:赵清洁同志,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名字。为了纪念,又不仅仅为了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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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在我众敌寡我高敌低的情况下让敌偷袭得手,失误虽与具体人的素质责任心有直接关系,但把训练与作战机械割裂的共性思维和轻敌思想才是根本症结所在。战后复盘表明,地面、空中的若干个关键性环节中,只要有一个环节想到了敌情想到了准备作战,赵清洁大概都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血的教训在前线空军部队,换来了一条宝贵的共识:当前的训练是在靠近前沿的战区内进行的,敌机活动频繁,因此,那种训练与作战脱节的教条主义的训练思想、方法、内容必须彻底清除,训练要随时准备转入作战,未打上是训练,打上就是作战。飞行前,不仅要有训练的准备和安全措施,而且要有作战的准备和措施。飞行中,不仅要掌握我机情况,而且要掌握敌机活动情况,注意由远而近、由上而下不间断地搜索、警戒,做到有备无患,保证随时可投入战斗。
当然如果只有沉痛的教训,那么本节便应就此打住,无甚下文可写了,好在偷袭者得手只不过战斗的开始,米格17的37炮也不是吃素的,我机群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临危反击之经验,当与教训一同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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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机开炮。
领队长机大吼一声“投副油箱,右转弯!”一、二、三、四、五、六号机齐刷刷猛烈右后转,各寻放手捉对操练。九天之上,敌我机翼尾喷拉出长长的烟浪如龙蛇恶斗翻腾纠缠,轰轰隆隆砰砰咚咚时断时续的开炮声又似数把巨凿欲在天顶破洞,仅十数秒,敌机群作惊雀散,我成反咬之势。
一号机于左前下方看到一架敌机,即一个侧翻下去盯牢咬住。敌知我反击遂向左以很大的坡度下滑转弯、盘旋,意在将我甩脱。一号机于内侧把紧方向以同样的动作咬住敌机作360°转。 敌在第二圈作更急剧的下滑转。一号机跟踪不放,与敌机相距千米之内,曾有较长瞬间构成了良好的射击角。担任掩护的二号机兴奋地提醒呼叫:’“好机会,开炮!”一号机已将敌机装进瞄准具内,食指缓缓地向着发炮电键着力了,突然间,眼前一片漆黑,金星四射,眩晕恶心,不知所在,只得放弃操纵,任由座机脱缰狂奔。过了好一会儿,视力渐渐恢复,世界又现光明,定睛看,视野里连根敌机毛都没有啦。事后分析,此种盲视反应为未穿抗荷服且转弯动作过猛所致,很像人蹲久了猛然站立出现的那种症状。都怪作战准备不足,极有可能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徒令一号扼腕叹息,后悔不迭。
三号也逮到一架,敌机从左前方稍带上升角移动爬升。请求攻击。长机回答:
“可以攻击,不要攻错。”三号即左转加速靠上去。敌觉察,以不规律的方向斜筋斗上下盘旋。从动作可知,敌人是一心眼鬼头技术老道的家伙,遭致攻击,他并不急于上天入地一下子将你摆脱,而是像经验丰富的蒙古摔跤手那样,先摇来晃去地同你兜一会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