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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08-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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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不令人瞻仰者也。惜乎天不假年,享年仅三十有六,即行 
崩逝。嗣主践阼,八竖弄权,刘健等矢志除奸,力争朝右,不 
得谓非忠臣,但瑾等甫恃主宠,为恶未稔,果其徙置南京,睽 
隔天颜,当亦不致祸国,必欲迫之死地,则困兽犹斗, 况人 
乎?尚书许进之言,颇耐深味,惜乎刘健等之未及察也。要之 
嫉恶不可不严,尤不可过严,能如汉之郭林宗,唐之郭汾阳, 
则何人不可容?何事不可成?否则两不相容,势成冰炭,小人 
得志,而君子无噍类矣。明代多气节士,不能挽回气运,意在 
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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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348· 

    第四十五回 刘太监榜斥群贤 张吏部强夺彼美 

      却说刘瑾用事,肆行排击,焦芳又与他联络,表里为奸, 
所有一切政令,无非是变更成宪,桎梏臣工,杜塞言路,酷虐 
军民等情。给事中刘、吕翀,上疏论刘瑾奸邪,弃逐顾命大 
臣,乞留刘健、谢迁,置瑾极典云云。武宗览疏大怒,立饬下 
狱。这疏草传至南京,兵部尚书林瀚,一读一击节道 :“这正 
是今世直臣,不可多得呢 !”南京给事中戴铣,素有直声,闻 
林瀚称赏吕、刘,遂与御史薄彦徽,拜疏入京,大旨言元老不 
可去,宦竖不可任,说得淋漓感慨,当由刘瑾瞧着,忿恨的了 
不得。适值武宗击球为乐,他竟送上奏本,请为省决。恶极。 
武宗略阅数语,便掷交刘瑾道 :“朕不耐看这等胡言,交你去 
办罢 !”昏愦之至。刘瑾巴不得有此一语,遂传旨尽逮谏臣, 
均予廷杖,连刘、吕翀两人,亦牵出狱中,一并杖讫。南京 
御史蒋钦,亦坐戴铣党得罪,杖后削籍为民。出狱甫三日,钦 
复具疏劾瑾,得旨重逮入狱,再杖三十,旧创未复,新杖更加, 
打得两股上血肉模糊,伏在地上, 呻吟不绝。锦衣卫问道 : 
 “你再敢胡言乱道么?”钦忽厉声道:“一日不死,一日要尽 
言责 。”愚不可及。锦衣卫复将他系狱,昏昏沉沉了三昼夜, 
才有点苏醒起来,心中越想越愤,又向狱中乞了纸笔,起草劾 
瑾,方握管写了数语,忽闻有声出自壁间,凄凄楚楚,好象鬼 
啸,不禁为之搁笔。听了一回,声已少息,复提笔再书,将要 
脱稿,鬼声又起,案上残灯,绿焰荧荧,似灭未灭,不由的毛 
发森竖,默忖道 :“此疏一入,谅有奇祸,想系先灵默示,不 
欲我草此疏呢 。”当下整了衣冠,忍痛起立, 向灯下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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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349· 

 “果是先人,请厉声以告。”祝祷方罢,果然声凄且厉,顿令 
心神俱灰,揭起奏稿,拟付残焰,忽又转念道 :“既已委身事 
主,何忍缄默负国,贻先人羞?”遂奋笔草成,念了一遍,矍 
然道 :“除死无大难,此稿断不可易呢。”鬼声亦止。钦竟属 
狱吏代为递入,旨下又杖三十,这次加杖,比前次更加厉害, 
昏晕了好几次。杖止三十,连前亦不过九十,安能立刻毙人, 
这明是暗中受嘱,加杖过重,令其速毙耳。至拖入狱中,已是 
人事不省,挨了两夜,竟尔毙命。惟谏草流传不朽,其最末一 
奏,小子还是记得,因录述于后。其词道: 
      臣与贼瑾,势不两立,贼瑾蓄恶,已非一朝,乘间启衅, 
乃其本志。陛下日与嬉游,茫不知悟,内外臣庶,懔如冰渊, 
臣昨再疏受杖,血肉淋漓,伏枕狱中,终难自默,愿借上方剑 
斩之。朱云何人,臣肯稍让。臣骨肉都销,涕泗交作,七十二 
岁之老父,不复顾养,死何足惜?但陛下覆国亡家之祸,起于 
旦夕,是大可惜也。陛下诚杀瑾,枭之午门,使天下知臣钦有 
敢谏之直,陛下有诛贼之明。陛下不杀此贼,当先杀臣,使臣 
得与龙逄、比干,同游地下,臣诚不愿与此贼并生也。临死哀 
鸣,伏冀裁择。 
      这时候的姚江王守仁,任兵部主事,王文成为一代大儒, 
所以特书籍贯。见戴铣等因谏受罪,也觉忍耐不住,竟诚诚恳 
恳的奏了一本。哪知这疏并未达帝前,由刘瑾私阅一遍,即矫 
诏予杖五十,已毙复甦,谪贵州龙场驿丞。守仁被谪出京,至 
钱塘,觉有人尾蹑而来,料系为瑾所遣,将置诸死,遂设下一 
计,乘着夜间,佯为投江,浮冠履于水上,遗诗有“百年臣子 
悲何极?夜夜江潮泣子胥”二语。自己隐姓埋名,遁入福建武 
夷山中。嗣因父华就职南京,恐致受累,乃仍赴龙场驿。那时 
父华已接到中旨,勒令归休去了。户部尚书韩文,为瑾所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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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伺彼短,适有伪银输入内库,遂责他失察,诏降一级致仕。 
给事中徐昂疏救,亦获谴除名。文乘一鸁而去。瑾又恨及李梦 
阳,矫诏下梦阳狱中,因前时为文草疏,竟欲加以死罪。梦阳 
与修撰康海,素以诗文相倡和,至是浼康设法,代为转圜。康 
与瑾同乡,瑾颇慕康文名,屡招不往。此时顾着友谊,不得已 
往谒刘瑾。瑾倒屣出迎,相见甚欢。康乃替梦阳缓颊,才得释 
狱。为友说情,不得谓康海无耻。嗣是阉焰熏天,朝廷黜陟, 
尽由刘瑾主持,批答章奏,归焦芳主政。所有内外奏本,分为 
红本白本二种。廷臣入奏,必向刘瑾处先上红本。一日,都察 
院奏事,封章内偶犯刘瑾名号,瑾即命人诘问,吓得掌院都御 
史屠滽,魂飞天外,忙率十三道御史,至瑾宅谢罪,大家跪伏 
阶前,任瑾辱骂。瑾骂一声,大众磕一个响头,至瑾已骂毕, 
还是不敢仰视,直待他厉声叱退,方起身告归。屠滽等原是可 
鄙,一经演述,愈觉龌龊不堪。瑾以大权在手,索性将老成正 
士,一古脑儿目为奸党,尽行摈斥,免得他来反对。当下矫传 
诏旨,榜示朝堂,其文云: 
      朕以幼冲嗣位,惟赖廷臣辅弼其不逮,岂意去岁奸臣王岳、 
范亨、徐智窃弄威福,颠倒是非,私与大学士刘健、谢迁,尚 
书韩文、杨守随、林瀚,都御史张敷萃、戴珊,郎中李梦阳, 
主事王守仁、王纶、孙槃、黄昭,检讨刘瑞,给事中汤礼敬、 
陈霆、徐昂、陶谐、刘、艾洪、吕翀、任惠、李光翰、戴铣、 
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嵩、赵仕贤,御史陈琳、贡安 
甫、史良佐、曾兰、王弘、任诺、李熙、王蕃、葛浩、陆昆、 
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黄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 
良臣、赵祐、何天衢、徐珏、杨璋、熊倬、朱廷声、刘玉翰、 
倪宗正递相交通,彼此穿凿,各反侧不安,因自陈休致。其敕 
内有名者,吏部查令致仕,毋俟恶稔,追悔难及。切切特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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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示后,且召群臣至金水桥南,一律跪伏,由鸿胪寺官朗 
读此谕,作为宣戒的意思。群臣听罢诏书,个个惊疑满面,悲 
愤填膺。自是与瑾等不合的人,见机的多半乞休,稍稍恋栈, 
不遭贬谪,即受枷杖,真所谓豺狼当道,善类一空呢。到了正 
德三年,午朝方罢,车驾将要还宫,忽见有遗书一函,拾将起 
来,大略一瞧,乃是匿名揭帖,内中所说,无非是刘瑾不法情 
事,当即饬交刘瑾自阅。瑾心下大愤,仗着口材,辩了数语, 
武宗也无暇理论,径自返宫。想是游戏要紧。瑾即至奉天门, 
立传众官到来,一起一起的跪在门外,前列的是翰林官,俯首 
泣请道 :“内官优待我等,我等方感激不遑,何敢私讦刘公 
公?”哀求如此,斯文扫地。刘瑾闻言,把头略点,举起右肱 
一挥,着翰林官起去。后列的是御史等官,见翰林院脱了干系, 
也照着哀诉道 :“我等身为台官,悉知朝廷法度,哪敢平空诬 
人?”谏官如此,亦足齿冷。瑾闻言狞笑道 :“诸君都系好人, 
独我乃是佞贼,你不是佞贼,何人是佞贼?如果与我反对,尽 
可出头告发,何必匿名攻讦,设计中伤 。”说至此,竟恨恨的 
退入内室去了。众官不得发放,只好仍作矮人,可怜时当盛暑, 
红日炎蒸,大众衣冠跪着,不由的臭汗直淋,点滴不止。太监 
李荣看他狼狈情状,颇觉不忍,恰令小太监持与冰瓜,掷给众 
官,俾他解渴,一面低声劝慰道 :“现时刘爷已经入内,众位 
暂且自由起立 。”众官正疲倦得很,巴不得稍舒筋骨,彼此听 
了李荣言语,起立食瓜,瓜未食完, 只见李荣急急走报道: 
 “刘爷来了!来了!”大众忙丢下瓜皮,还跪不迭。犬豕不如。 
刘瑾已远远窥见情形,一双怪眼,睁得如铜铃相似,至走近众 
官面前,恨不得吞将下去。还是太监黄伟,看了旁气不服,对 
众官道,“书中所言,都是为国为民的事,究竟哪一个所写? 
好男子,一身做事一身当,何必嫁祸他人?”刘瑾听了为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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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四字,怒目视黄伟道:“什么为国为民,御道荡平,乃敢置 
诸匿名揭帖,好男子岂干此事?”说罢,复返身入内。未几有 
中旨传出,撤去李荣、黄伟差使。荣与伟太息而去。等到日暮, 
众官等尚是跪着,统是气息奄奄,当由小太监奉了瑾命,一齐 
驱入锦衣卫狱中,共计三百多名,一大半受了暑症。越日,李 
东阳上疏救解,尚未邀准,过了半日,由瑾察得匿名揭帖,乃 
是同类的阉人所为,乐得卖个人情,把众官放出狱中。三百人 
踉跄回家,刑部主事何钺,顺天推官周臣,礼部进士陆伸,已 
受暑过重,竟尔毙命。死得不值。 
      是时东厂以外,已重设西厂,应上文且补前未明之意。刘 
瑾意尚未足,更立内厂,自领厂务,益发喜怒任情,淫刑求逞。 
逮前兵部刘大夏下狱,坐戍极边,黜前大学士刘健、谢迁为民, 
外此如前户部尚书韩文,及前都御史杨一清等,统以旧事干连, 
先后逮系。经李东阳、王鏊等,连疏力救,虽得释出,仍令他 
罚米若干,充输塞下。众大臣两袖清风,素鲜蓄积,免不得鬻 
产以偿。还有一班中等人民,偶犯小过,动遭械系,一家坐罪, 
无不累及亲邻。又矫旨驱逐客籍佣民,勒令中年以下寡妇尽行 
再醮;停棺未葬的,一概焚弃。名为肃清辇毂,实是借端婪索。 
京中人情汹汹,未免街谈巷议。瑾且令人监谤,遇有所闻,立 
饬拿问,杖笞兼施,无不立毙。他还恐武宗干涉,乘间怂恿, 
请在西华门内,造一密室,勾连栉比,名曰豹房,广选谐童歌 
女,入豹房中,陪侍武宗,日夜纵乐。武宗性耽声色,还道是 
刘瑾好意,越加宠任。因此瑾屡屡矫旨,武宗全然未闻。李东 
阳委蛇避祸,与瑾尚没甚嫌隙。王鏊初留阁中,还想极力斡旋, 
嗣见瑾益骄悖,无可与言,乃屡疏求去。廷臣还防他因此致祸, 
迨经中旨传出,准他乘传归乡,人人称为异数。鏊亦自幸卸肩, 
即日去讫。乞休都要防祸,真是荆棘盈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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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各部尚书,统系刘瑾私人,都御史刘宇,本由焦芳介 
绍,得充是职,他一意奉承刘瑾,与同济恶。凡御史中小有过 
失,辄加笞责,所以深合瑾意。瑾初通贿赂,不过数百金,至 
多亦只千金,宇一出手,即以万金为贽仪。可谓慷慨。瑾喜出 
望外,尝谓刘先生厚我。宇闻言,益多馈献。未几即升任兵部 
尚书,又未几晋职吏部尚书。宇在兵部,得内外武官贿赂,中 
饱甚多,他自己享受了一半,还有一半送奉刘瑾。及做了吏部 
尚书,进帐反觉有限,更兼铨选郎张襘,系刘瑾心腹,从中把 
持,所有好处,被他夺去不少。宇尝自叹道 :“兵部甚好,何 
必吏部 。”这语传入瑾耳,瑾即邀刘宇至第,与饮甚欢,酒至 
数巡,瑾语刘宇道 :“闻阁下厌任吏部,现拟转调入阁,未知 
尊意何如?”宇大喜,千恩万谢,尽兴而去。次日早起,穿好 
公服,先往刘瑾处申谢,再拟入阁办事。瑾微哂道 :“阁下真 
欲入相么?这内阁岂可轻入?”想是万金,未曾到手。宇闻此 
言,好似失去了神魂一般,呆坐了好半天,方怏怏告别。次日 
即递上乞省祖墓的表章,致仕去了。腰缠已足,何必恋栈,刘 
宇此去,还算知机。 
      宇既去位,张綵即顶补遗缺,不如馈瑾若干。变乱选格, 
贿赂公行,金帛奇货,输纳不绝。苏州知府刘介,夤缘张綵, 
由綵一力提拔,入为太常少卿。介在京纳妾,虽系小家碧玉, 
却是著名尤物。綵素好色,闻着此事,便盛服往贺,介慌忙迎 
接,殷勤款待。饮了几觥美酒,綵便要尝识佳人,介不能却, 
只得令新人盛妆出见,屏门开处,但见两名侍女,拥着一个丽 
姝,慢步出来,环珮声清,脂粉气馥,已足令人心醉,加以体 
态轻盈,身材袅娜,仿佛似嫦娥出现,仙女下凡,走至席前, 
轻轻的道声万福,敛衽下拜。惊得张綵还礼不及,急忙离座, 
竟将酒杯儿撞翻。綵尚不及觉,至新人礼毕入内,方知袍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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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酒淋湿,连自己也笑将起来。描摹尽致。早有值席的侍役, 
上前揩抹,另斟佳酿,接连又饮了数杯。酒意已有了七八分, 
綵忽问介道 :“足下今日富贵,从何处得来?”介答道:“全 
出我公赏赐 。”綵微笑道:“既然如此,何物相报?”介不暇 
思索,信口答道 :“一身以外,统是公物。凭公吩咐,不敢有 
私 。”綵即起座道:“足下已有明命,兄弟何敢不遵?”一面 
说着,一面即令随人入内,密嘱数语,那随役竟抢入房中,拥 
出那位美人儿,上舆而去。綵亦一跃登舆,与介拱手道:“生 
受了,生受了 。”两语甫毕,已似风驰电掣一般,无从追挽。 
刘介只好眼睁睁的由他所为,宾众亦惊得目瞪口呆,好一歇, 
方大家告别,劝慰主人数语,分道散去。介只有自懊自恼罢了。 
到口的肥羊肉,被人夺去,安得不恼。 
      张綵夺了美人,任情取乐,自在意中。过了数月,又不觉 
厌弃起来,闻得平阳知府张恕家,有一爱妾,艳丽绝伦,便遣 
人至张恕家,讽他献纳。恕自然不肯,立即拒复。綵讨了没趣, 
怀恨在心,便与御史张襘密商。綵即运动同僚,诬劾恕贪墨不 
职,立逮入京。法司按问,应得谪官论戍,恕受此风浪,未免 
惊骇,正要钻营门路,打点疏通,忽见前番的说客,又复到来, 
嘻嘻大笑道 :“不听我言,致有此祸。”恕听着,方知被祸的 
根苗,为珍惜爱妾起见,愈想愈恼,对了来使,复痛骂张綵不 
绝。来使待他骂毕,方插口道 :“足下已将张尚书骂彀了,试 
问他身上,有一毫觉着么?足下罪已坐定了,官又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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