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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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参将许贵请遣使腆币,以款寇兵,而徐为讨伐计。于谦曰:「前者固非不遣使。都指挥季铎、指挥岳谦遣,而寇骑已至关口。通政王复、少卿赵荣遣,而不获征太上一信。其狡焉侮我而龁我,何似而可言和?况也先不共戴天仇也,理固不可和。万一和而彼遂肆无厌之求,从之则坐弊,不从则生变,势亦不可和。贵介冑之臣,而委靡退怯,法当诛。」是时上任谦方专,疏既入,于是边将人人言战守。也先不得挟重相恫喝,抱空名不义之质,始谋归太上矣。
谍报也先逼总兵朱谦于关子口。明日复报追石亨于雁门关。烽火连属,众皆恐,请大发兵援之。于谦策也先大队尚远塞,必张疑兵以胁我。乃上方略,授石亨,使皆坚壁,而令各营秣马厉士,若将大举者。仍遣延绥总兵帅骑渡河,于保德州设伏截杀。从之。已而贼果不至。
于谦以畿辅诸州郡兵力单甚,乃皆宿兵。奏遣都指挥陈旺、石端、王信、王竑等分屯涿鹿、真定、保定、易州诸处,而以右都督杨俊帅焉。久之,皆屹然重镇。
五月乙已,巡抚山西都御史朱鉴奏:「也先分道入寇,请令关隘守将画地救援。寇犯河曲、保德、岢岚,宜令偏头关策应;犯宁化、静乐、忻州、定襄、太原、清源、交城、文水,宜令山西策应;犯五台、繁峙、崞县,宜令雁门关策应。其石州、宁乡,宜令汾州守备分兵协守。」从之。武清侯石亨奏:「寇骑六万围代州,官军出战有斩获。又分营雁门关一路,恐侵京师。」下廷臣议:「黄花镇、鞍口,外卫西北边境,内护陵寝京师,宜益兵守备。」从之。仍令兵部稽在京军马数以闻。寇骑犯宣府,总兵都督朱谦等率兵力战,却之,官军阵亡者百四十人。都督江福等兵应援不利,杀伤百余人。
兵部言:「通事马云、马青先奉使迤北,许也先细乐伎女,又许与中国结婚,皆出自指挥吴良,致开边衅,请寘诸法。」诏下锦衣卫鞫之。立京团营操法。初,太宗以北伐故,宿重兵燕中。会承平久,不能无老弱,公侯中贵人往往役占。土木之难,精锐略尽,虽有五军、神机、三千诸营,然不相统一,每遇调遣,号令纷更,兵将不相识。于谦上言:「兵冗不练,遇敌辄败。额四十余万,非尽可用者,徒费大家米。」于是即诸营选马步骁悍者十五万,分为十营。每营各以都督领之。五千人为一小营,营以都指挥领之。团操以备警急,是为团营,而以谦总督。列侯石亨、杨洪、柳溥为总兵,太监曹吉祥、刘永诚等监之。余步骑仍归三大营,曰老营。自是兵将相识,每出征即令原管都督领之,故号令归一。洪、亨皆老将宿猾,而亨尤贪纵。谦威令严密,目视指屈口奏,悉合机宜。亨等虽为大帅,进止赏罚一由谦,相顾俯首而已。
戮左都督杨俊。俊,杨洪子也,恃勇桀骜不可驯。先备独石、马营等。土木之变,弃城逃归,马营、龙门等入城皆不守。既而命为参将,帅兵巡哨怀来等处,复辄调永宁守备官军于怀来,将永宁城西门砌塞。于谦劾其「方命专权,擅作威福」。诏宥不问。俊又以私怒都指挥陶忠,杖挞死。父洪惧祸,奏取俊还京,随营操练。既至谦并劾其独石弃城,丧师辱国,及怀来私仇,捶死边将之罪,谓:「非诛俊,无以惩戒将来。」兵科给事中叶盛等亦劾之。于是逮系法司,议罪,斩于市。
阿刺遣使贡马请和,边臣留之怀来,以闻。是时,鞑靼政事,也先专之,兵最多。脱脱不花虽为汗,兵少。知院阿刺兵又少。君臣鼎立,外亲内忌。其合兵南侵,利多归也先,而弊则均受。及也先欲和,耻屈意,阴使阿刺等来言。于是礼部会议,请遣太常少卿许彬、锦衣都指挥同知马政译来使情伪。彬等言:「也先果欲议和罢兵,且奉还上皇。」奏至,帝问尚书学士陈循曰:「也先可和耶?」循曰:「遣而备之。」上曰:「然。」乃降玺书厚赐阿刺,数:「也先挟诈,义不可从。即阿刺必欲和好,待卫刺诸部落北归,议和未晚。不然,朕不惜战也。」
六月,吏部尚书王直等言:「也先遣使请上皇还京,盖上下神祇阴诱其衷,使之悔悟。伏望皇上许其自新,遣使臣前去审察诚伪。如果至诚,特赐俯纳,奉迎上皇以归,不复事天临民。陛下但当尽崇奉之礼,庶天伦厚而天眷益隆。」上曰:「卿言甚当。然此大位非我所欲,盖天地祖宗宗室文武群臣之所为也。自大兄蒙尘,朕累遣内外官员赍金帛迎请,也先挟诈不肯听。若又使人往,恐假以送驾为名,羁留我使,率众来犯京畿,愈加苍生之患。卿等更加详之,勿遗后患。」
上皇驾至大同。先是,也先入寇,声言选战马奉上皇南归。是日至大同,定襄伯郭登设计于城月门里,具朝服以候。潜令人伏城上,俟上皇入,即下城闸板。既及门,寇觉之,遂拥上皇退去。
武清侯石亨言:「雁门关一带山口,虽已筑塞,贼犹漫山径过,须断其半山可行之处。京城四面,宜筑墩台以便瞭望。」署都督佥事刘鉴言:「京师与怀来止隔一山,请自怀来筑烟墩,直至京师土城。遇事,举火以报。」从之。
秋七月,也先屡以和议不成,复俾其知枢密院阿刺为书,遣参政完者脱欢等五人至京师请和。礼部议。尚书胡濙等奏奉迎上皇,帝不允。次日,帝御文华殿,召文武群臣谕曰:「朝廷因通和坏事,欲与寇绝,而卿等屡以为言,何也?」吏部尚书王直对曰:「上皇蒙尘,理宜迎复。乞必遣使,勿使有他日悔。」帝不怿曰:「我非贪此位,而卿等强树焉,今复作纷纭何!」众不知所对。于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孰敢他议!答使者,冀以舒边患,得为备耳!」帝意始释,曰:「从汝,从汝。」言已,即退。群臣出文华门,太监兴安传呼曰:「孰堪使者?有文天祥、富弼乎?」众未答,王直面赤,厉声曰:「是何言!臣等惟皇上使,谁敢勿行者!」安语塞,入复。时李实任礼科都给事中,帝命兴安传旨欲遣之,对曰:「实不才。然朝廷多事,安敢辞。」兴安入复命,遂以李实为礼部右侍郎,充正使,罗绮为大理寺少卿,充副使,马显授指挥使,为通事。上御左顺门召实等面谕曰:「尔等见脱脱不花、也先,立言有体。」上遗书脱脱不花可汗曰:「我国家与可汗,自祖宗来,和好往来,意甚厚。往年奸臣减使臣赏,遂失大义,遮留朕兄。今各边奏报,言汗尚留塞上,杀掠人民。朕欲命将出师,念彼此人民,上天赤子,可汗杀朕之,朕亦杀可汗人,与自杀何异?朕不敢恃中国之大,人民之众,轻于战斗,恐逆天也。近得阿刺使奏言已将各路军马约束回营,是有畏天之意,深合朕心。特遣使赍书币达可汗,其益体朕意,副天心。」复降玺书谕也先及阿刺,并遗可汗、也先、阿刺白金文绮。时阁臣及抚部诸臣承上意,止言息兵讲和,不及迎复上皇意。实等遂偕完者脱欢行。
以十七日至也先营,地名失八秃儿。既见也先,读玺书毕,乃引见上皇。上皇居伯颜帖木儿营,所居毡义帐服,食饮皆膻酪,牛车一乘,为移营之具。左右惟校尉袁彬暨哈铭侍。实等见上皇泣,上皇亦泣。上皇曰:「朕非为游畋而出,所以陷此者,王振也。」因问太后、皇上、皇后俱无恙,又问二三大臣。上皇曰:「曾将有衣服否?」实等对曰:「往使至,皆不得见天颜,故此行但拟通问,未将有也。」实等乃私以所有糗饵常服献。上皇曰:「此亦细故,但与我图大事。也先欲归我,卿归报朝廷,善图之。傥得归,愿为黔首,守祖宗陵墓足矣。」言已,俱泣下。实等因问:「上居此,亦思旧所享锦衣玉食否?」又问:「何以宠王振至此,致亡国?」上皇曰:「朕不能烛奸。然振未败时,群臣无肯言者。今日皆归罪于我。」日暮,实等归宿也先营,酌酒相待。也先、伯颜貂裘胡帽,其妻珠绯覆面垂肩。碗酪盂肉,更互弹琵琶,吹(上竹下勺)儿,按拍歌劝酒。也先曰:「南朝我之世仇。今天使皇帝入我国,我不敢慢。南朝若获我,肯留至今日乎?」又言:「皇上在此,吾辈无所用之。每遣使南朝令来迎,竟不至,何也?」实等反复譬晓,欲奉迎上皇意。也先曰:「南朝遣汝通问,非奉迎也。若归,亟遣大臣来。」实等遂辞归。上皇出三书授实,其一上皇太后,其一达于上,其一谕群臣。伯颜帖木儿约实速来成和好,且指也先幼子曰:「此与朝廷议姻者。」实不敢对。实未至京,会脱脱不花亦遣使皮儿马黑麻请和,右都御史杨善慨然请行。人皆危善,善曰:「上皇在沙漠,此为臣者效命之秋也。」中书舍人赵荣亦请往,乃遣善、荣及指挥王息、千户汤胤绩,同皮儿马黑麻往。道遇实,实告以故。善曰:「得之矣,即敕书所无,可权以集事也。」实既还朝,具述也先情,及上皇起居状。诸文武大臣合疏言:「李实出塞,道中行,北骑闻欲议和,皆举首加额,及见也先,殊喜,言迎使夕来,大驾朝发。」实又具道也先悔过,宜迎复。上曰:「也先诈。杨善已去。第以迎复意书敕付也先。」使还,大臣言:「也先非诈也,臣等询李实详矣。彼使来和,当遣使答。今请迎复,乃不与偕,是轻迎驾重讲和也。不迎驾归何以和为?」帝令再议。李实言:「也先约臣迎驾,毋出八月五日。臣言须得旨,不敢擅为期。也先言期必不可失,遂令渠长偕罗绮往大同,调还扰边人马。臣还过怀来、宣府,见军民始敢出郊刍牧,诚非空言。伏望陛下俯从群请,脱有虞诈,亦可塞之。若过所期,更欲使臣,亦不敢往。」帝竟付迎复于敕书而已,不遣使,曰:「待杨善归。」监察御史毕銮复言:「群臣之情切矣。陛下必待善归。夫中国所恃者信义也,不迎不义,失期非信。就令彼诈,我备在也。」翰林邢让亦以为言。帝曰:「上皇朕兄,岂有不迎?彼情叵测,正欲探之。情诚而迎,又何暮焉。」杨善既出境,也先使所善田民者,为馆伴来迎,且有所探,饮帐中,谓善曰:「我亦中国人,被留于此。前者土木之役,六师抑何弱也?」善曰:「当是时,六师之劲悉南征,而中贵人振欲邀太上幸故里,止扈从,一不为备,故溃。虽然,彼幸而胜,未见为福。今者南征之士悉归,可二十万。又募中外材官技击,得三十万。悉教以神枪、火炮、药弩,射命中,百步之外洞人马,复穿七札。又用言者计,沿边要害,皆隐金椎三尺,所值蹄立穿。刺客林立,夜度营幕若猿猱。而皆已矣,置之无用矣。」问:「何以言无用?」曰:「和议成,方且欢饮若兄弟,而又何用也!」其人悉以语也先。
二十九日,至也先营,值其出猎。
八月初二日丁卯,与也先相见,也先问减马价故。善曰:「往时外使,不过三十人。今多至三千余人,即稚子亡弗赉者,金帛器服络绎载道,而岂得言薄。」也先曰:「然则奈何留我使?予我帛,时剪裂幅不足者?」善曰:「帛有剪裂不足者,通事为之也,事露而诛矣。即所进马有劣弱,而貂皮敝,岂太师意耶?至使臣所从人,为奸盗他所,或遇害,中国留之何用!」也先又问市釜事,善言:「此小民市易,朝廷岂知。」善因历述累朝恩遇之厚不可忘。且言天道好生,今纵兵杀掠,上干天怒,反复辨论,数千百言。也先喜。也先问:「上皇还,更临御否?」善言:「天位已定,不得再易。」也先问:「古尧、舜事如何?」善言:「尧让位于舜,今日兄让位于弟。」也先悦服。平章昻克问善:「欲迎复,来何操?」善言:「若操贿来迎,后人以尔贪贿归上皇。今无所操而归,书之史册,后世皆称述。」也先然其言,曰:「史中好为书也。」伯颜帖木儿请留使臣,遣使欲南朝更请上皇临御。也先曰:「曩令遣大臣来迎,大臣至矣,不可无信。」引善见上皇。明日,也先设宴饯上皇于其营,善侍。也先与妻妾以次起为寿。酒中,令善坐。上皇亦曰:「从太师言,坐。」善曰:「虽草野,不敢失君臣礼。」也先顾羡曰:「中国有礼。」罢酒,送上皇出。明日,宴使臣。又明日,伯颜帖木儿设宴饯上皇。又明日,亦宴使臣。又明日,癸酉,上皇驾行,也先与渠帅送车驾可半日许,下马,解弓箭战裾以进,诸渠帅罗拜哭而去。伯颜帖木儿独送上皇至野狐岭,进酒账房。既毕,屏人语哈铭曰:「我也先顺天意,敬事皇帝一年矣。皇帝此来,为天下也,归时还当作皇帝,即我主人,有缓急我可得告愬。」众皆道傍送驾,进牛羊。善口呼:「皇帝行矣!」伯颜帖木儿再送驾出野狐岭口,上皇揽辔,慰藉而与之别,伯颜帖木儿大哭归,仍命渠帅率五百骑送至京师。既别去,行数里,复有追骑至,上皇失色。既至,乃其平章昂克出猎得一獐,驰使来献。受之,乃去。驾入关。
丁丑,上皇至宣府南城。上遣太常少卿许彬奉迎。工部尚书高谷、给事中刘福等言:「奉迎上皇,礼不宜薄。」礼部连日会议未定。
壬午,上皇至宣府。
癸未,千户龚遂荣投书于高谷所。谷袖入,传示文武大臣。王直、胡濙谓:「礼失而求诸野。」欲以上闻,中止。给事中叶盛、程信、于太上疏言:「诸大臣持一帖,群立午门傍聚观,议论藉藉,乞宣问之。」书言上皇之出,以宗社故,非游猎也。都人闻上皇且还,无不喜跃,迎复礼宜厚,上亦当避位恳辞,然后复位,否则贻讥后世。上诘诸大臣,已而知书出谷所。上曰:「朕未尝塞言路,谷大臣,胡不告朕,为匿名书耶?」遂荣恐累谷,乃发愤自白。陈循、王文见之恚甚,请治其罪,下锦衣卫狱。然上不深罪也,寻释之。己卯,上皇至怀来。将抵居庸,礼部始得旨,群臣同礼部议迎复仪注,兵部总戎议防变方略,百官集会议所,都御史王文忽厉声曰:「孰以为来耶?黠寇不索金帛,必索土地耳!」众素畏文,相顾莫敢言。给事中叶盛等造礼部问,时胡濙已具仪注送内阁矣。略谓:「天宝之乱,玄宗幸蜀,肃宗即位灵武,尊玄宗为太上皇帝。肃宗收复两京,迎还上皇。至咸阳,备法驾望颜楼。上皇在宫南楼,肃宗着紫袍,望楼上,拜舞楼下。上皇降楼,抚肃宗而泣,辞黄袍,自为肃宗着之。肃宗伏地,顿首固辞。上皇曰:『天下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余龄,汝之孝也。』肃宗乃受。今备法驾安定门外,诚为太简。」帝曰:「虑堕狡寇计,故简其礼。大兄入城,朕知尊亲。」遂备法驾候安定门外。
庚辰,上皇至唐家岭,遣使回京,诏谕避位,免群臣迎。丙戌,百官迎上皇于安定门。上皇自东安门入,上迎拜,上皇答拜,各述授受意,逊让良久。乃送上皇至南宫,群臣就见而退,大赦天下。
命保定伯梁瑶征苗寇,以河间等降丁从征。先是,永乐间,塞北部落来降者,多安置河间、东昌等处,生养蕃息,强悍不可制。方也先入寇,乘机骚动。至是,大发兵征两广、湖、贵苗寇,兵部尚书于谦奏遣之。其有名号者厚赏犒,随军有功则官之。已而更遣其妻子往,自是肘腋无他患。
二年(辛未,一四五一)秋九月,也先遣使求通好,固邀我使往报。上从言官议,诏绝之。
三年(壬申,一四五二)夏四月,命都督同知孙安镇守独石、马营,以兵科都给事中叶盛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