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阙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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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喃喃的道：“想死我了，哎哟！”我用花盆重重的地踩了他一脚，才脱离他的拥抱，冷冷的说：“八贝勒，这是乾清宫，请你自重。”胤禩直了直身子，有些受伤的说：“你终究忘不了四哥，可你却是属于我的，早晚我会禀明皇阿玛，把你指给我。”我听了一急，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敢？到时候我死给你看。”胤禩一愣，忙央告我：“别别，我不说。你同意我再禀，这总行吧？”我无奈的瞅了他一眼，好半晌才说：“快回去吧！”他笑笑点头，偷袭的亲了我一口，我作势抬手欲打，他忙扶住我的手，深情的说：“小心手疼！”然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了。我这才吁了口气：怎么这个胤禩不象历史上那么温文有礼，倒是脸皮赖得很呢……
除夕
，宫中到处宫灯高悬，堂花频设，年意盎然。
我被康熙点了随驾，于是也随着喜气洋洋的装扮了一番，戴着旗头，穿着旗鞋，当我看到芳淑姑姑要给我擦粉时，急忙抗议：“不行，我对这些过敏，千万使不得。”芳淑见我如此只好作罢。我随康熙去接了太后，然后才回到乾清宫的东暖阁。
康熙携太后入座，环顾四周，含笑的目光掠过众人，后宫嫔妃，阿哥公主，各府福晋，整齐地下拜请安：“皇上吉祥！皇阿玛吉祥！太后吉祥！”
“都起来吧！今个儿是之夜，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你们就不必拘礼了！”康熙今天心情不错，连眼里都盛满了笑意。
众人口中道是，仍是规规矩矩各自坐回位子上去。我立在康熙的身后，偷偷的打量胤禛：他瘦了，几分憔悴。他身边坐着四福晋，身着香色的皇子福晋冬朝服，尊贵华丽。这是他的正妻，与他携手一生共度辉煌。我呢，什么都不是。也许只是一个妾，还不知道是何人的……心里一阵凄然。忽然我觉的一股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直追着我，不用看也知道：除了胤禩没旁人。我不禁向康熙身后缩了缩，康熙回眼瞥了我一下，淡然一笑，然后对太后笑道：“胤禩也成年了，该给他指一门亲事了。”太后慈祥的望向胤禩，不住地点头称是：“惠妃这些年辛苦了，八阿哥调教的好，该给他找个好媳妇儿。”惠妃听了，大为受用，忙起身与胤禩谢恩。康熙话锋一转：“安亲王家的郭络罗氏！”我一听，忙向下面望去：只见一身着格格旗装，体态窈窕的少女袅袅娜娜走上前来。我再仔细一瞧：真漂亮，这是我到清朝所见到的最耀眼的女子，不仅仅是漂亮，气质高贵，雍容大方，周围也发出了一片啧啧赞叹声。
“惠妃，可配得上咱们八阿哥？”康熙对惠妃几分亲切。
“皇上选的定不会错的，尤其是安亲王府上的。”惠妃喜形于色，扭头对胤禩说：“快谢恩呐，这么俊俏的郭络罗格格算是你的福分。”胤禩脸色发白的缓缓起身，几分迟疑，几分不甘，九阿哥在他身后推了他一下，胤禩只好艰难的挪向前去躬身打了一个千儿，声音艰涩的道：“儿子还没为国效力，就先立家似有不妥。”太后忙笑着嗔道：“瞧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快给你父皇谢恩吧！”胤禩只好与郭络罗格格一起跪拜康熙谢了恩典。我把这一切均看在眼里，心中的一块石头似乎落了地：郭络罗格格是赫赫有名的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娘家既有势力，又有蒙古血统。得了这么有权有势有貌有财的格格，八贝勒该知足了吧。
整个家宴热闹极了，皇亲国戚们纷纷给皇上敬酒。我许是有些饿了，头有些昏沉，胸也憋闷的紧，便跟李德全公公告了假就悄悄地出了东暖阁。我掀了帘子上了走廊，一阵寒风扑面顿觉清爽，于是便向殿后走去，寻思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
走到拐角处，差点儿与一人撞上，定睛一瞧：秦全儿！但见他一个千儿打了下去，嘴里嚷道：“给海姑娘请安！”我忙抬手扶了一下，嗔道：“咱们都是奴才，行什么大礼呀！”秦全儿起身立在一侧，看看我毫无离去的意思。我顿悟他有话要对我说，便引他到旁边的一茶水房，才静静的吐出一句：“有什么话就讲吧！”
“海姑娘，你得空儿定要劝劝四爷。爷……最近一段日子精神很是不济，膳食也进得不好，刚进府的惠格格那儿他也不去看望，咱们大福晋和奴才们看着焦心得很哪。”秦全儿立在一边低声道来，我不禁眉头攒成一团：胤禛，难道你还放不开那件事？我们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终归是个撇不开的心结呀！我幽幽叹了口气：“秦全儿，你瞅个空儿让四爷去懋勤殿，我在那儿等他。”秦全儿喜形于色一个千儿打下去应道：“喳！”然后一溜烟不见了。我苦笑道：“该了结的早晚躲不过，不是吗？”
我踱出房门，向懋勤殿走去。迎面竟碰上了九阿哥，我侧侧身行了个礼：“九阿哥！”谁知他却站在那儿不言语，我蹲了会儿腿都酸了，不由抬眼望去：他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我，我赶紧垂下头去。“八哥好福气，娶得如此美眷。你瞧着如何？”九阿哥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一番话，倒教我一愣，寻思一下道：“郭络罗格格不愧满蒙第一美人，奴婢自会给八贝勒道喜！”九阿哥哼了一声：“你难道心底不酸楚？”我心底一怒，脸上却平静的笑笑：“九阿哥说笑了，如没旁的事奴婢告退了！”说罢我抬脚就走，九阿哥一下子攥住我的手腕，冷冷道：“爷还没准呢，跑什么？”我镇静得一笑：“九阿哥还有什么吩咐？”九阿哥见我如此，不由悻悻的放开我，闷声闷气的说：“那你走吧。”我福福身子转身离去，九阿哥想想追上几步，低声道：“我这个表妹素来高傲，眼里可揉不进沙子，你可想清楚了。”我猛地回头，忍不住冷笑道：“多谢九阿哥提点。奴婢断不会去给八贝勒做小，至于你的表妹格格，又与我何干？”九阿哥不禁愣在那儿了，怔怔的瞅着我走出他的视线……
懋勤殿。
我站在殿中，来来回回踱了几个圈子，焦急等待着胤禛的到来。终于，殿门被缓缓推开：秦全儿？难道胤禛他……不愿来见我？谁想秦全儿往旁边一闪：“爷，我在门口候着。”胤禛出现在我的面前：目光炯炯有神，嘴唇坚毅的抿着。随着殿门的合上，我的心里象藏着一面小鼓般的咚咚作响：近月余未见，他还想着我吗？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头垂下，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胤禛慢慢走向我，轻轻的捧起我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从腕骨一直吻到指尖，温柔之极，我不由抬眼望向他，他的目光中全是痛楚及怜惜，我不由委屈的倒入他的怀里，嘴里不停的低喊：“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胤禛紧紧地拥着我，用下巴蹭着我的额头，双眼微闭着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我的青儿，恨我吧！”我听了心底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胤禛！我真的想给你的，原谅我，我好后悔，真的。”胤禛听到这儿，忙捂住我的嘴，摇摇头心痛的说：“别说了，都是我的不是，我是很在乎这件事，所以请你体谅我的心情。……算了，都过去了，一场噩梦，忘了吧，你还是我的青儿，永远都是！”
胤禛拥着我在一旁坐下，取出帕子替我擦擦脸庞的泪水，温柔的瞅着我，关切的询问着我：“在这儿习惯吗？皇阿玛对你有什么不同？怎么瘦了？……”
“好啦好啦，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我靠在他的怀里嗔道。
“我都在肚子里憋了好久了，你快告诉我，省得让我揪心。”胤禛握着我的手急切的嘟囔，让我不由委屈：“那你怎么才来问我？如果我不让秦全儿去叫你，你会来吗？”
“行了，饶了我吧！看在我也如此憔悴的份上，别计较了，行吗？”胤禛吻了我的额头一下，我不禁莞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唉，皇上对我很照顾，这是不是不妙？胤禛，想想办法，我不想呆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深怕皇上也给我一道旨意，我就难以脱身了。”
胤禛听了，沉默不语。我深知他很为难，这不亚于虎口夺食，尤其这个人是他的皇阿玛，唉，我难道只能听之任之？许久，他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别急我来想办法。”我抚摸着他清瘦的脸庞，悠然道：“还是先好好吃饭，下次我再见你可要胖点儿。”他苦笑着握着我不盈一握的腰肢，回敬一句：“你也是，把自己喂胖点儿。”我二人正说着，只听门口一阵响动，我腾的站起，秦全儿在外面赔笑两声：“呵呵，奴才给八贝勒请安。八贝勒你……哎哟！”秦全儿似乎被人踹了一脚，撞在殿门上。我心里那个气呀，都是因为你，你还来凑什么？
我几步上前猛然打开殿门：门口站着胤禩、胤禟？！真是一对冤家，总是与我作对。
胤禩死死的盯着我身后，我回头见胤禛正青着脸立在那儿，冷冷的瞧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我那瞬间又开始头晕了……
离宫
乾清宫里，众人均陆续散去，康熙送太后回了慈宁宫。李德全公公正指挥着一群宫女、太监收拾东暖阁。我目送胤禛拽着胤禩走出了乾清宫，九阿哥跟在后面，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望着我这里，我心底乱成一团，暗暗祈祷胤禩不要借机发疯，也不知道历史上谁写的说八阿哥乃一贤王，乱讲一气。
“海姑娘！”我回头一看是李公公，忙上前笑道：“李谙达有何吩咐？”
“一会儿皇上回来，你去取几本书送到西暖阁，皇上歇息前必要看书散乏散乏。”李公公一边吩咐着，一边打量我一番，又提点道：“旗头有些松了，回去换身衣服再去，免得在圣上跟前失仪。”我下意识扶了一下旗头，不好意思的谢道：“多谢李谙达提点。”
我回房更换了一身便服，去掉那些累赘，顿觉几分轻松。我去懋勤殿寻了几本康熙常看的书籍，捧着向西暖阁走去。
西暖阁里温暖寂静，地下两只鎏金鼎里焚着香，那淡白的烟丝丝缕缕的向上飘着。当值的太监正在给皇上铺床，看我进来冲我笑笑，我也同样回敬。然后我把书放在书案上，刚欲转身离去，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心想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不怕李公公怪罪？正寻思着，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一脸的怒气，我见了忙与当值的太监一起跪下，瞬间空气都凝滞了。一会儿胤禩也走了进来，面色苍白。我愣愣的张嘴望着他，心想今晚这个除夕怕是不太平了。
康熙负手而立，怔怔的望着书案上的砚台，胤禩缓缓跪了下来，我心底一悸，似被抽丝一般。
“下去！”康熙不耐烦的挥挥手，当值的太监与我忙起身欲退下。忽然康熙猛然回头，那目光凛冽如冰如雪，我见了不禁打了个冷战忙垂下头去。
“海青留下。”一句话让我脸色煞白，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似乎立都立不稳了，连声音都虚弱得不似自己的：“是。”
康熙慢慢的坐下，望望我，又看看胤禩，许久才叹了口气，淡然道：“海青，朕素来待你不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直挺挺跪下，垂手道：“奴婢不明白。还请皇上示下。”
“哦，不明白？胤禩，你在给海青复述一遍。”康熙眼中似有隐约的森冷寒意，我的心似进了冰窖一般。
“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请不要责难海青。”胤禩直直的望向康熙，我望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去。
“海青，你本事不小嘛，竟让朕的八阿哥违逆朕。”康熙暗哑低声：“胤禩要你当他的嫡福晋，竟不要朕给他指的郭络罗格格，如此的恩典，他竟巴巴的来回掉，你说是不是荒唐之极？”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与康熙对视了一下，他的眼底全是一片沉寂，我听见自己的嗓音低微的在耳边响起：“奴婢欺君罔上，请皇上处置。”
“细细讲来。”康熙说着手却攥成一团，手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奴婢已非完璧，请皇上发落。”我心想这种事我怎么细说，终究是我这个做奴才的倒霉。
“都是儿子酒后乱性，欺负了海青。请皇阿玛把她许给我！”胤禩重重的磕头下去，我的心一点一点向下沉去，嘴上却冷笑道：“欺负了我，又要娶我，继续欺负吗？请皇上赐我……一死！”
“不！”胤禩低喊了一声，不住磕头道：“皇阿玛请不要，她是儿子的命呀，都是儿子的过错，请饶了她！”
“行了！”康熙一把把书案上的折子挥了一地，声音里透着无可抑制的倦怠：“朕乏了，乏透了，你们都下去吧。”
我缓缓站起，膝盖酸软极了，胤禩想要扶我，被我一眼瞪了回去，我二人行礼退了出来，迎面一阵寒风凛冽，我这才发现我的后背让汗水浸湿了。只见走廊上站着十几个宫人，都在张望着这里。李谙达走过来欲言又止，轻轻叹息着进去了。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向房中走去，走了几步，见胤禩还跟着我，压压心底的怒气，淡淡的说：“八贝勒请回吧！别给奴婢找不自在了，让奴婢安安稳稳睡一觉如何？”胤禩有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请原谅我这次，行吗？”我叹息着挥挥衣袖把他打发走了，心底的哀伤泛了上来……
我昏昏沉沉睡了半宿，忽觉有人推我，不禁一激灵睁开眼，屋里竟点上了灯。芳淑正立在我的床榻边，见我醒来，忙凑上来悄声道：“快起来，皇太后要召见你！”我一听，难道连她老人家也不放过我，谁走漏了消息？
我连忙起来梳洗一番，穿上秋萍帮我做的那身旗装，戴上德妃娘娘赏赐的翡翠簪子，我的心里竟有了一种上刑场的感觉，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不一定阴差阳错还能穿回去，我与女儿又能团聚了！
外面一片黑沉沉的，寒风刺骨，我不由拢了拢斗篷，吸了口气，静静的对芳淑说：“如果我回不来了，就把我的那些东西交给长春宫的秋萍吧！海青在这里谢谢姑姑了！”我对她福了一下身子，芳淑忙扶住我，无奈的说：“你放心吧，断不会至此的，太后一向仁慈不会对你如何的。”我苦笑的摇摇头，心想如果你知道我的一切定不会这么说的。
慈宁宫。
皇太后盘膝坐在床榻上，镇定安详。我跪在床前，静静的等待她老人家的宣判。
许久，终于发话了：“唉，枉我这么疼你，你太令人失望了！”我低头回话：“奴婢辜负了皇太后的一片心，罪该万死！”
“说得倒轻松，你死了，皇上、八阿哥怎么办？你让他们父子俩个反目，死上一千次也难解这个疙瘩。”皇太后说到这儿，不禁咳嗽了几声，一旁垂手立着的嬷嬷忙上前去给抚了抚，然后端了热奶子奉上。皇太后饮了几口，方觉得舒散些儿。
“奴婢让皇太后操心了！”我垂首低眉道，皇太后不耐烦的瞅着我，愣愣的想了一会儿，才说：“这宫里你是不能再呆了，让皇上看着闹心，办你又怕他爷俩儿伤心。这样吧，孙嬷嬷，”皇太后对旁边的嬷嬷一扬脸，嬷嬷垂手应到：“是！”
“叫崔公公带上几个小太监送色赫图．海青去畅春园当差。”太后一口气说了出来，不由又咳喘起来，我听了依旧纹丝不动，眉宇间神色如常。孙嬷嬷上前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对皇太后缓缓磕下头去，嘴里静静的说：“谢皇太后恩典！”然后欲要站起，跪得久了，双膝早失了知觉。我咬牙用手在地上轻轻按了一把，方挣扎着站起来，又请了个安，道：“奴婢告退，皇太后请保重。”太后心中不由烦闷异常，只“嗯”了一声，并不答话。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