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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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拔去头发上的钗环装饰后，她却不禁有些犯难了。
平日里都是红尘伺候着梳洗，此刻要让她自己梳古装发髻，她却不知该如何动手了。
“我来帮你。”换完衣服出来的司徒夜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灵巧的双手不一会儿就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男式发髻。
“好了！”苏海陵满意地看看自己的新造型，又拿出化妆盒，取了画眉用的笔和胭脂，以及一把小剪刀，在自己面部略做修饰，很快的，她的脸庞就出现了一种细微的变化，明明让人感觉不到易容的痕迹，但一眼看上去，那容貌就是和平常有了很大的区别。
“殿下，您这是怎么做到的？”司徒夜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苏海陵笑笑不答，在现代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化妆术而已，爱美的女孩子哪个不是隔几天就跑一次美容院改变造型？
当昊月回来时，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厉的气势，完全改变的气质配上精巧的化妆，就算是昊月和司徒夜也实在难以致信，眼前的这个俊俏男子就是瑞卿公主苏海陵。
“怎么，看傻了？”苏海陵拍拍昊月的脸让他回神。
“女人，准备好了没有？”正在这时，一身小侍装束的云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到屋内的情形却不禁呆住了，“你……这是……”
“不好意思，计划有变，我要多带一个人走。”苏海陵笑道。
听到她开口，云墨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但一看到边上的司徒夜，又怒火上涌，“我们的约定似乎不包括他！”
“你还想不想要密折了？”苏海陵懒得跟他辩驳或是讨价还价，直接一句话戳中他的死穴。
“你……卑鄙的女人！”云墨一双美目愤愤地瞪了她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苏海陵问了一句，心里却笃定他不会反对。
云墨“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道：“动作快点！”
苏海陵一笑，对昊月施了个眼色，两人拿起桌上的烛台，开始引燃屋内的锦帐纱罗。这两天里，她早就在房梁家具等物之上刷了一层灯油，还让昊月心惊胆颤了许久，就怕一不小心变成真的失火。
而此刻火势一蔓延开来，几乎是几息之间便窜上了房顶。
“失火了！朝阳宫失火了！”
“快，公主殿下和司徒公子还在里面！”
很快的，外面就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声。
“快走！”苏海陵自然地抓起司徒夜的手，从预先留好的后路溜了出去。
由于陆桐被昊月派去打探女皇遇刺的情况，朝阳宫的侍卫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有的救火，有的撞门，乱糟糟地一片。
就这一会儿工夫，宫中已有数处都冒出了火焰和浓烟。
避开一队队急奔而过的侍卫，苏海陵看着云墨怀疑地道：“喂，你确定你的人只是假装行刺，引起骚动而已？”
“当然，大姐对我保证过的！”云墨急道。
“可是这架势都快赶得上逼宫了！”昊月插了一句。
“胡说！逼宫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云墨瞪了他一眼。
“我们……是不是先出去再说？”司徒夜道。
“走吧。”苏海陵沉默了一下，当先向前走去。
事已至此，她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都只有去闯一闯了。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章 今夜不止刮东风］
宫中大乱，谁也没有注意到穿着小侍和侍卫服装的苏海陵一行人，让他们顺顺利利地从边门出了宫，而守门的两个侍卫目不斜视，就像是没看到似的。
“你的人？”苏海陵低声道。
“大姐安排接应我们的人。”云墨答道。
苏海陵微微一皱眉，对他口中几次出现的“大姐”起了一丝警惕，似乎他们在宫中的隐藏势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大呢。
无惊无险地出了宫，几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迅速脱下外衣，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
一队队城卫军飞驰进城，将街道上的百姓驱赶回家，然后立即封道戒严。
苏海陵拉着昊月和司徒夜随着一些躲避不及的百姓退进路边的一家酒楼。
“我们怎么办？”司徒夜小声道。
“跟我来！”云墨板着脸在前带路，来到酒楼后院。
“不要告诉我，这酒楼也是你们的人开的。”苏海陵笑道。
“如果是，我会带你们来吗？”云墨一声冷笑，却打开了酒楼后院的角门，“快点跟上，怕是城门马上就会关了！”
“你趁着这个时候动手，就是想在关城之前混出去？”苏海陵道。
“虽然城门关了可以叫开，也可以翻墙，有什么关系。”云墨头也不回地道。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苏海陵试探道。
“不要妄想打探我的来历，对你们没好处。”云墨说着，停下脚步，在一间民房前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跟踪后，三长一短敲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们开来，一个巍巍颤颤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昏花的老眼看了他们半天，才嘶哑着声音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过路的，口渴了，想讨碗酒喝。”云墨答道。
“进来吧。”老婆婆又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让开路。
昊月抢上一步，挡在苏海陵前面走进去。
苏海陵淡淡一笑，虽然没有阻止，但也不怎么担心，她有种直觉，云墨不会害她，不仅仅是因为密折还在她手里的关系。
老婆婆关上门，插了门闩，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老态龙钟的样子也不见了，步履间简直比年轻人还利落。
“她的武功很好。”昊月轻声道。
苏海陵点点头，没有说话。
云墨推开正堂的供桌，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抓住一个铁环往上一提，只见一块地板都被拉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墨公子，你要的东西出口处都备下了，自己小心。”老婆婆叮嘱道。
“谢谢你，龙婆婆，等我们走了之后，你也尽快撤离吧，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云墨道。
“老身自己理会得。”龙婆婆道。
“喂，我们走！”云墨回头丢下一句话，当先跳下洞口。
苏海陵和昊月对望了一眼，一前一后跳下去，最后将司徒夜接下来。
只听“轰隆”一声，头顶上的光线也没有了，周围顿时一片漆黑，显然那龙婆婆又把地洞的盖子盖上了。
一道火光划破黑暗，却是昊月引燃了火折子。
云墨也随即亮起了火折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注意些脚下，由于是京城的地底，我们不能大动干戈，所以这地道有些地方很不好走。”
苏海陵仔细地看着这条不知道有多长的通道，心中却反而更沉重了。
“挖这条地道既然这么不容易，那就这样泄露给我们，可以吗？”昊月问道。
“我觉得，不可以！”云墨“哼”了一声，不满地道，“要不是大姐让我带你们走这条路，说是最安全……”
“大姐又是谁？你的亲姐姐吗？”苏海陵道。
“大姐就是大姐喽，每个人都这么叫的。”云墨狡黠地回答。
苏海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随着地道越来越深入，地底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昊月已经熄灭了火折子，只留着云墨手上的一支照明。
“殿下，我很不舒服。”司徒夜涨红了脸道。
“不要说话，放慢呼吸。”苏海陵说着，牵起了他的手。
“嗯。”司徒夜静静地看着眼前虽不宽阔，却坚实的背影，努力适应缺氧引起的不适。
“还要走多久？”昊月忍不住问道。
“快了。”云墨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嗤——”因为空气不够，最后一支火折子也熄灭了。
摸黑继续前进，就在大家都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云墨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昊月尚未适应黑暗，一头撞在他背上，连带后面的苏海陵和司徒夜也连着撞上去。
“让开，我要打开出口了！”云墨低斥道。
“谁让你停下也不提醒。”苏海陵摸着撞痛的鼻梁抱怨道。
云墨不理她，举起双手在头顶上摸索着，半晌才托起一块石板。
新鲜的空气涌入地道，顿时让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云墨轻巧地翻上地面，随后是昊月，最后将苏海陵和司徒夜拉上来。
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城外的一片小树林，不远处还系着三匹马。
“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密折给我，马给你。”云墨解开一匹马的缰绳，走过来道，“我不知道你多带了一个人，所以只有两匹马，你们随便吧。”
“谢谢你，云墨。”苏海陵微微一笑，取出密折扔给他。
虽然只是交易，不过云墨所做的，还是远远超出了交易本身的，或许，他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殿下，情况似乎不对。”昊月看着城内的火光，忧虑道，“只是引起骚动掩护我们出城的话，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
苏海陵回头看着云墨。
“大姐确实是说，只是假装行刺而已！”云墨着急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苏海陵道，“只是，你的大姐似乎不信你呢。”
“你胡说！大姐向来最疼我了！”云墨气急，手里的马鞭随手甩了过来。
昊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马鞭，沉声道：“我不会看错，京城已是全面戒严状态，连禁卫军都出动了，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月，不关他的事。”苏海陵摇了摇头，示意昊月放手，又道，“云墨，我们就此分别吧，如果有缘，或许还会再见。”
“谁要和你有缘？不见最好！”云墨狠狠瞪了她一眼，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殿下，可是……”昊月不解道。
“夜儿，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苏海陵转头道。
“不，可以的话，能给我一匹马吗？”司徒夜自信地笑了笑。
“当然。”苏海陵不舍地摸摸他的头发，微笑道，“夜儿，我希望你快乐，幸福。”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借用殿下的话，如果有缘，或许还会再见。”司徒夜道。
望着马儿远去的影子，昊月终于忍不住道：“殿下，您究竟在想什么？今夜的事，明显已经失控了！”
“月，今晚刮的，不是东风呢。”苏海陵突然道。
“嗯？”昊月一愣，不知该如何接口。
“东南西北，似乎什么风都刮了。”苏海陵失笑道。
“殿下若是不想再管京城的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昊月道。
“好。”苏海陵叹了口气道，“就怕有人不让我们就此离开呢。”
“什么人？”几乎是同时，昊月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敌踪。
“海陵妹妹，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呢？”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黑暗中走出来几条人影。
［第一卷 雏凤清鸣：第三十一章 巧脱重围］
“三姐不是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苏海陵浅浅地笑起来。
“安王爷。”昊月的手立刻放在了剑柄上。
“海陵妹妹尚未封王，这时候出城可是不妥，不如随三姐到王府安歇，明日一早回宫如何？”苏玉陵一脸的诚恳之色。
“三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的目的，你知我知，又何必来这一套呢？”苏海陵柔和地看着她。
“本王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还是小看你了。”苏玉陵微叹道。
苏海陵的笑意渐冷，却没有答话。
你不是小看我，因为我不是你认知中的苏海陵！
苏玉陵一挥手，后退几步，只见树林中隐隐绰绰的，也不知埋伏了多少高手。
“如果我猜得不错，三姐是早就知道我的计划了？”苏海陵道。
“本王可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苏玉陵的眼神中慢慢流露出一股狠厉来。
“只不过，推上一把，想让我假死变真死罢了。”苏海陵淡然接口。
“安排这个计划的人是你，谁也不会怀疑到本王头上。”苏玉陵笑道，“女皇遇刺，朝阳宫失火，可怜瑞卿公主葬身火海，举国同哀，你自己谱写的剧本，本王只是给续了一个结局而已。”
“既然如此，三姐为何又眼睁睁地放走了云墨和司徒夜。”苏海陵道。
“本王还有用得着司徒尚书的地方。”苏玉陵冷哼道，“司徒夜，不过是暂且放过他，纵然天地之大，他也休想脱出本王的掌握！至于云墨……他武功不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
“三姐，越是自信的人就摔得越惨。”苏海陵不在意地道。
“莫非海陵妹妹还藏着什么底牌？不妨让三姐见识见识。”苏玉陵道。
“底牌是有，不过……却不是握在我的手中。”苏海陵一笑，回望着京城方向，悠然道，“三姐，若是陛下真的遇刺……你觉得此刻最得利的人是谁呢？”
苏玉陵闻言，脸色渐渐变了。
“怎么，三姐，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苏海陵浅笑道。
“我不信你会真的派人刺杀皇姐。”苏玉陵脑中转过几种念头，终是认定她是虚言恐吓。
“我当然是不会的。”苏海陵看看京城方向已经映红的天空，悠然道，“可是你也知道，那不是我派的人啊，交易而已，谁知道人家打什么算盘呢。”
“你……”苏玉陵气结，狠狠地瞪着她，心下犹豫不决。
万一女皇真的被刺，她此刻却不在城中，得利的自然是晋王苏锦陵，不过……若是虚张声势，放过眼前的两人她又着实不甘。
“王爷。”苏玉陵身边的一个劲装打扮女子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殿下，我们……”昊月有些不安地道。
“放心，不会有事。”苏海陵握住他的左手镇定地道。
“海陵妹妹倒是自信得很。”苏玉陵冷笑道，“好，如你所愿，本王这就回城去了，就让这位杨统领陪你玩玩吧。”
“她是沈瑛的师姐杨珏。”昊月低声道。
“比你如何？”苏海陵问道。
“单打独斗，不相上下。”昊月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着四周围拢过来的十几个安王府死士。
苏玉陵淡淡一笑，却郑重地行了一个皇族的礼节，这才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退去。
苏海陵明白，她是在向自己道别了，就像现代的殡仪馆，一群人围着死者的遗体鞠躬一样，她根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
“瑞卿公主，得罪了。”杨珏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一挥手，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都对准了他们。
苏海陵按住了昊月，淡笑道：“杨统领，难道我就没有准备后手了吗？”
“公主殿下有什么手段，不妨拿出来让杨某见识见识。”杨珏神色丝毫不动。
“你以为我是虚张声势？”苏海陵一声冷笑。
杨珏没有说话，寒着一张脸，算是默认了。
“殿下，我会挡住他们……”昊月低声道。
“你闭嘴！”苏海陵一声轻斥，左手一扬，几个龙眼大小的弹丸像杨珏弹了出去。
“雕虫小技而已。”杨珏轻蔑地将弹丸甩到一边。
“闭眼，闭气！”苏海陵匆匆在昊月耳边低语了一句，拉着他就向马儿跑去。
“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