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温热逢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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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轻浅。总之,伏温外发,必从经气之虚处而出,初无一定路
径,所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也。难经云∶温邪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此语空灵活泼,最合病情。盖其行
动,初无一定之径,外见无一定之证,故其脉亦无一定之脉。至舌苔之色,必邪在胃中蒸郁,其浊气乃上熏而
生苔。若邪伏阴经,不涉胃腑,则虽邪热已剧,仍不见有舌苔也。舌本为心、脾营气所结,故营分有热,舌底
必绛;心火亢盛。舌尖必红。然邪深伏下焦。而舌底不见紫绛者,间亦有之。迨邪热郁极而发,脉之细弱者,
忽变而浮大弦数∶舌之淡白者,倏变而灰黑干绛;则势已燎原,不可响迩。至此而始图挽救,恐热邪炽盛,脏
腑枯烂,虽有焦头烂额之客,而已无及矣。故视病者,必细察见证,再合之色脉,乃有把握。若徒执脉象、舌
苔,而求病之寒热、浅深,则误者多矣。诒阅历多年,确知伏温初起,凡病邪极深者,脉与证较多不合。其故
皆由邪气深伏,不易表见于外。视病者为其所惑,必多误治。故特表而出之,庶学人知所审择焉。
周禹载曰∶温病热病之脉,或见浮紧者,乃重感不正之暴寒。寒邪束于外,热邪蕴于内,故其脉外则绷急
,内则洪盛也。又或不识脉形,但见弦脉,便呼为紧,而妄治之。盖脉之盛而有力者,每每兼弦,岂可错认为
紧,而断以为寒乎。夫温病热病之脉,多在肌肉之分而不甚浮,且右手反盛于左手,诚由怫郁在内故也。其左
手盛或浮者,必有重感风寒;否则非温病热病,自是非时暴寒耳。
卷下
伏温从少阴初发证治
属性:经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又曰∶冬不藏精,春必病温。分而言之,则一言其邪之实,一言其正之虚。
合而言之,则惟其冬不藏精而肾气先虚,寒邪乃得而伤之。语势虽若两平,其
义原归一贯也。喻氏以冬伤于寒,与冬不藏精,又以既不藏精更伤于寒,分立三纲,各为证治。试思如果冬不
藏精,别无受寒之事,则其病为纯虚,与温病何涉。盖喻氏只顾作文之排场,而不自觉其言之不切于病情也。
原其邪之初受,盖以肾气先虚,故邪乃凑之而伏于少阴。逮春时阳气内动,则寒邪化热而出。其发也,有因阳
气内动而发者,亦有时邪外感引动而发者。凡阳气内动,寒邪化热而发之证,外虽微有形寒,而里热炽甚,不
恶风寒,骨节烦疼∶渴热少汗(初起少汗至阳明即多汗矣)。用药宜助阴气,以托邪外达,勿任留恋。其为时
邪引动而发者∶须辨其所挟何邪,或风温,或暴寒,或暑热。当于前法中,参入疏解新邪之意(详外挟新邪条
内)。再看其兼挟之邪,轻重如何。轻者可以兼治。重者即当在初起时,着意先撤新邪;俟新邪既解,再治伏
邪,方不碍手。此须权其轻重缓急,以定其治法,不可豫设成见也。寒邪潜伏少阴,寒必伤阳;肾阳既弱,则
不能蒸化而鼓动之。每见有温邪初发,而肾阳先馁,因之邪机冰伏,欲达不达,展转之间,邪即内陷,不可挽
救,此最难着手之危证(另详邪郁少阴条内)。其或邪已化热,则邪热燎原,最易灼伤阴液,阴液一伤,变证
蜂起,故治伏温病,当步步顾其阴液。当初起时,其外达之路,或由三阳,或由肺胃,尚未有定程,其邪仍在
少阴界内。前人治温病之法∶如千金用阳旦汤,则偏于太阳∶陆九芝用葛根芩连汤,则偏于阳明;张石顽用小
柴胡汤,则偏于少阳;至喻嘉言之麻附细辛,则过于猛悍矣,叶香岩之辛凉清解,则失之肤浅矣。愚意不若用
黄芩汤加豆豉、元参,为至当不易之法。盖黄芩汤为清泄里热之专剂。加以豆豉为黑豆所造,本入肾经;又蒸
罨而成,与伏邪之蒸郁而发相同;且性味和平,无逼汗耗阴之弊∶故豆豉为宣发少阴伏邪的对之药。再加元参
以补肾阴。一面泄热,一面透
邪,凡温邪初起,邪热未离少阴者,其治法不外是矣。至兼挟别项外感,或兼内伤,或邪虽未脱少阴,而已兼
有三阳见证者,均宜临证参酌施治,固非可刻舟以求剑矣。
卷下
伏温由少阴外达三阳证治
属性:寒邪潜伏少阴,得阳气鼓动而化热。苟肾气不至虚馁,则邪不能容而外达。其最顺者,邪不留恋于阴,而
径出于三阳,则见三阳经证。太阳则恶寒发热,头项疼,腰脊强,治宜豉、芩,合阳旦汤。阳明则壮热鼻干,
不得卧,治宜豉、芩,合葛根、知母等味。少阳则寒热往来,口苦胁痛,治宜芩、豉,合柴胡、山栀等味。其
邪初出三阳,或兼新感,外有恶寒无汗等证,则桂、葛、柴胡,自当参用。若里热已甚则不宜桂枝,壮热汗多
则不宜葛根,内风易动则不宜柴胡,此则又在临时之化裁矣。难经曰∶温邪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也。故其
发也,本无定处,大略乘经气之虚,或挟别邪而发。如太阳虚则发于太阳,阴气虚则恋于阴分。其有温邪化热
已出三阳,而未尽之邪尚有伏于少阴而未化者(此肾气不充,宜兼温托);即或全数化热,而其热有半出于阳,
半恋于阴者(此阴气不足,不能托邪,当兼养阴);用药总宜随证化裁,活泼泼地,方能应手取效也。
卷下
伏温热结胃腑证治
属性:伏温化热而达,其证由少阴而出三阳者,于法为顺。惟无形之热,可从经气而达。若中焦挟有形食积浊痰
,则邪热蕴蒸,每每乘机入胃,热结于中,而为可攻之证。盖胃为五脏六腑之海,位居中土,最善容纳。邪热
入胃,则不复他传。故温
热病热结胃腑,得攻下而解者,十居六七。前人如又可所论,虽名瘟疫,其实亦系伏邪。所列治法,用攻下者
,十之七八。盖伤寒重在误下,温病重在误汗;温病早投攻下,不为大害,前贤本有此论。吴氏又确见病证之
可下者多,故放胆言之,而不自觉其言之偏重也。陆九芝谓温病热自内燔,其最重者,只有阳明经腑两证。经
证用白虎汤,腑证用承气汤。有此两法,无不可治之温病矣。其意专重阳明,若温病决不涉及别经者,其言亦
未免太偏。总之,温病邪热蒸郁,入于阳明者居多。热在于经,犹属无形之热。其证烦渴多汗,狂谵脉洪,此
白虎证也。若热结于腑,则齿垢唇焦,晡热,舌苔焦黄,神昏谵语,脉沉实,此承气证也。只要认证清楚,确
系热在于胃,则白虎、承气,根据法投之,可以取效反掌。切勿因疑生怯,反致因循贻误也。
前人用大黄下夺,有因泄热而用者(如三黄泻心);有因解毒而用者(如三黄解毒),有因疏瘀化痰而用
者(如大黄 虫、滚痰丸),有因疏泄结气而用者(如大黄黄连泻心),原不专为积滞而设。无如不明医理者
,见方中有大黄一味,即谓之承气,即谓之攻积;因而疑忌多端,当用不用,坐此贻误者多矣。
伤寒热结胃腑者,粪多黑而坚燥∶温病热结于胃者,粪多酱色而溏。藜藿之子,热结者粪多栗燥;膏粱之
人,多食油腻,即有热灼,粪不即燥,往往有热蕴日久,粪如污泥,而仍不结为燥栗者,此不可不知也。有初
起病时,便溏作泻,迨两三日后,热势渐重,乃结于胃而便秘者,仍宜根据法下之。又有热势已重,渴饮频多,
或用清泄之剂,因而便泄稀水,坚粪不行者,此热结旁流也。古法用大承气下之,吴鞠通改为调胃承气,甚合
。
热结而成燥粪者,行一二次后,燥粪已完,热邪即尽。若溏粪如烟膏霉酱者,或一节燥、一节溏者,此等
证,其宿垢最不易清,即邪热亦不易净。往往有停一二日再行,有行至五六次,
多至十余次者。须看其病情如何,以定下与否。慎勿震于攻下之虚声,遂谓已下不可再下,因致留邪生变,而
受养痈之实祸也。
光绪初年冬仲,徐君声之,因欲服补剂,属为定方。予诊其脉,两尺浮数弦动而不静。予谓据此脉证,当
发冬温,补剂且从缓进。因疏方,黄芩汤加生地,嘱其多服几剂。当其时饮啖如常,并无疾苦。勉服三两剂,
即停不服。迨十二月十七,忽振寒发热。两日后,渐觉神情昏糊困倦,热势蒸郁不达,神呆耳聋面垢。此少阴
伏邪,化热外达。其势外已入胃,而内发于阴者,尚未离少阴之界,而并有窜入厥阴之势,病情深重而急。予
以至戚,谊无可诿,不得不勉力图之。先与栀、豉、黄芩二剂,继进清心凉膈法两剂,均无大效。而痉厥昏谵
,舌燥唇焦,病势愈急。乃用调胃承气,加洋参、生地、犀角、羚羊、元参养阴清泄之品。两剂之后,始得溏
粪如霉酱者二遍。间进犀、羚、地、芍、豆豉、栀、丹、芩、元参,养阴熄热,清透少阴之剂,而热仍不减。
乃再与调胃承气合增液法,又行垢粪一次。此后即以此法,与养阴清泄之法相间迭用。自十二月二十三起,至
正月初十,通共服承气八剂,行宿垢溏黑者十余次,里热始得渐松,神情亦渐清朗。用养阴之剂,调理两月而
痊。按∶此证少阴伏邪本重,其化热而发也,设热邪全聚于胃,即使热壅极重,犹可以下泄之药,背城借一,
以图幸功。乃中焦之热势已剧,而伏热之溃阴分者,又内炽于少、厥两阴之界,岌岌乎有蒙陷痉厥之险。不得
已用助阴托邪之法,从阴厘清化,使其渐次外透。其已达于胃者,用缓下法,使之随时下泄。战守兼施,随机
应变。如是者,将及两旬,邪热始得退清。假使攻下一两次后,即畏其虚而疑不能决,则其险有不堪设想者。
然则焦头烂额,得为今日之上客者,幸也。
长媳徐氏,戊戌七月,患感冒挟肝气发热,脘痛呕恶不纳者,五六日。八月朔,得大解颇畅。余谓大便一
通,病可松也。不意至夜,寒热大作,恶心干呕,彻夜不止。与左金、平胃、温胆、泻心,均无寸效。至初五
日,烦躁口渴,舌燥起刺。予以其质弱阴亏,虑其不耐壮热,急思乘早击退,冀免淹缠,遂用凉膈合泻心法,
佐以洋参、石斛等。连进两剂,得大
解两遍,呕恶即止,而里热不减,间服养阴泄热药一二剂,大便仍不行,而舌苔灰热转浓。乃改用调胃承气合
增液法,间日一进。每进一剂,即行一次,粪色或黄或黑,或溏或结。又进三次,至十五日,方中大黄重至五
钱,乃腹中大痛,宿粪畅行。当时冷汗肢厥,几乎气脱不回。急进人参以扶正气,始渐定。自此次畅行后,里
热渐松,用药总以养阴扶胃为主。每间三四日,大解不行,即用人参汤送大黄丸药一服,或泻叶汤一盏,大便
始行,而粪色仍黑紫如酱。至九月初,乃能渐进米汤稀粥。然每至三五日大解不通,即觉胃热熏郁,须与清泄
,得大解始平。至九月十九日,
服泻叶汤后,忽然宿垢大行,得黑粪半桶之多∶然后积热浊热,始得一律整肃,不再有余热熏蒸矣。自初病至
此,共享大黄三两零,元明粉一两零,人参参须二三两,洋参、麦冬各十余两,鲜地,石斛各一斤,其犀、羚
、珠粉等味,用数少者不计焉。此证因阴虚质弱之体,患此大病,米饮不沾唇者一月,而得全性命者,缘自病
迄今始终以扶正养阴为主,故虽屡频危殆,而卒获保全。其积垢行至一月有余而始净,则初念亦不及料也。然
从此可知,时病之余热不除,皆由积垢不清所致,断不可顾虑其虚,转致留邪生变也。又此证最易惑者,其脉
始终细弱,毫无实象。惟将见证细意审察,究属体虚证实,惟有用洋参、鲜地、石斛、大黄,以养阴泄热,为
至当不易之治。 守不移,始得回一生于九死也,亦幸已哉!
卷下
伏温上灼肺金发喘逆咯血咳脓证治
属性:伏邪在少阴,其由经气而外出者,则达于三阳;其化热而内壅者,则结于胃腑∶此温热病之常也。少阴之
系,上连于肺。邪热由肾系而上逆于肺,则见肺病。况温邪化热,火必克金,则肺脏本为温邪所当犯之也。其
或热壅于胃,上熏于鬲,则热邪由胃而炎及于肺,更为病势所应有。近时烟草盛行,肺中津液,熏灼成痰,阻
窒肺隧,平日每多痰咳,更值温热上蒸,痰得
热而痰更胶粘,热附痰而热愈留恋,其为咳为喘,意中事也。肺络不通,则胸胁刺痛;热郁日甚,则痰秽如脓
,或咳红带血,无非热灼金伤所致。此时苟伏邪已一律外透,则治之者,只须清泄肺胃。夫病在肺,而何以治
者必兼及胃?盖肺中之热,悉由胃腑上熏。清肺而不先清胃,则热之来路不清,非釜底抽薪之道也。古方如麻
杏甘石、越婢、青龙,清燥救肺等方,均用石膏,诚见及于此也。轻则苇茎汤,鲜斛、鲜沙参之类,必不可少
。胁刺者兼和络气,咳红者兼清血络。滋腻之药,恐其助痰;温燥之品,恐其助热;均为此症所忌。又此症在
初起时,医者粗心不察,视为寻常外感,恣用发散;或见其痰多,妄用二陈∶或见其喘逆,作外感治而用麻、
桂,作内伤治而用生脉、熟地;均属背谬。而耗液助热生痰,诸弊毕集矣。迨见病势日增,始细心体认,改投
清泄。而肺金脏阴已伤,不能遽复。即使邪热得清,而内热干咳,绵延不愈,遂成上损,终致不救者,往往有
之,谁之咎哉。
卷下
伏温内燔营血发吐衄便红等证治
属性:温邪化热外出,其熏蒸于气分者,为烦热、口渴等证。其燔灼于营分者,血为热扰,每每血由肺络而溢出
为咳血,由吐而出为吐血,上行清道为鼻衄、齿衄,下行浊窍为溲血。便血。凡此皆血为热邪所迫,不安其络
,因而上溢下决。惟血既外夺,则邪热亦随血而泄,病势宜由此而减,乃为吉象。若血既外夺,而里热仍盛,
昏谵烦躁∶仍不轻减,即属重症。推其故,盖有二焉∶一则伏热重而蒸郁过深,络血虽溢,而里热之留伏尚
多也,一则营阴虚而为燔灼所伤,阴血枯竭,而不能托邪外出也。邪重者,宜凉血泄邪,如犀、地、栀、丹、
银花、连翘、茅根、侧柏之类∶血虚者,宜养血清热,如地、芍、栀、丹、阿胶、元参之类。总以凉阴泄热为
主脑,血虚者兼以滋养,邪实者兼以清泄,必使血止而热亦因此而解,斯为顺手耳。此等症,每有急求止血,
过用清凉,以致血虽止,而上则留瘀在络,胸胁板痛;下则留瘀在肠,垢痢瘀紫。甚或留瘀化热,变为暮热朝
凉,咳痰带血,见种种阴损之候。昧者不察,误认为虚,漫投补剂,遂迁延不愈,愈恋愈虚,以致不救,可慨
也夫。
凡瘀留在肠胃者,易于疏化,以其在康庄大道,不在细微曲折之处,药力易于疏通也。若瘀留于肺肝血络
之中,则络道蚕丛,药力既非一时可到,而又不宜于猛剂攻消;只有通络化瘀泄热之法,缓缓图功。如曹仁伯
清瘀热汤之法,最为得窍,学人宜仿此用之(清瘀热汤──旋、绛、葱、苇、枇)。
卷下
伏温外窜血络发斑疹喉痧等证治
属性:伏温化热,燔灼血络,因致络血外溢,邪热即随血而泄,于病机犹为顺象。乃有邪热郁于血络,不得外达
,其在于肺,肺主皮毛则为疹,其在于胃,胃主肌肉则为斑。有斑疹各发,不相交涉者;有斑疹兼发,不能分
晰者。总之以清营透邪,疏络化斑为主。凡外面斑疹透齐,即神清热解者为吉。若斑疹虽透,而里热不解,则
热郁已甚,其势必有变端。当随其见证,小心斟酌。又有一种烂喉丹痧,此于伏温之中,兼有时行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