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忆锦书来-忆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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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的望着我,眼中的戾气少了许多,随着而来的事冷冷的注视,“那你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同情你。”我回答道,目光仍然直视着她,很多时候这样的眼神交流可以让谈话双方尽可能靠近,“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值得为任何人哭泣,因为值得你哭泣的人一定不想让你哭泣。”这句话,我是《读者》上看到的,当时我正在我一段恋情痛苦不已,常常深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所以当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第二天我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那个让我流泪的男人。这句话后来成了我面对所有不幸时自我安慰的最佳工具。
其实有些道理我们本来就知道,只是很多时候当它们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我们时,就勾起了我们的共鸣。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若水脸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她只是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们俩就这样对视着,四周静的出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的开口打破了那沉寂异常的气氛,“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忽然异常的平静。我没有插话,任她将话讲下去,“我知道他并不爱我。”这他指的定是影尧,“我十八岁那年遇到他,当时他刚当上剑影山庄的少庄主……”她说的不紧不慢,似乎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静静的听着,渐渐融入到她的故事里,一切便渐渐清晰起来。
再普通不过的故事,青楼的女子和风流公子的相遇,结局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人成了爱情的俘虏,而男人却根本没把那当□情。
我听着,心中的苦楚便泛了起来,即使再多的仇恨掩盖着,一个女子心中只有对爱情最初的执着。在爱情上,我是一个幸运的人,而若水付出了很多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天,他拉着你的手说你值得他那样做时,我就知道我输了……”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哀伤,忽然扯住我的袖子,“可是我舍不得,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舍不得放手你知道吗?”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眼中闪着某种晶莹的东西。
我任她扯着,这样的心情我又怎会不知?曾几何时我也为班里暗恋的男生有了女友黯然神伤,想忘记却又放不开手。我将手放在她手上,她的手很冷,几乎没有温度,“我知道!可是人活着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放弃这以外的一切,如果你想开心的活下去,就必须忍痛放弃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我与非扬,当初我选择离开非扬时是多么的不情愿,可是为了我爱的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得不放弃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也许你说得没错……”她没有抽掉那被我握着的手,眼神渐渐归于平淡,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屋外,夏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鸣叫,残留着余温的夏风从天窗里偷偷溜了进来,吹得我与她碰在一起的手,终于不再那么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俺最近的不勤劳吧~
俺知道错了~~~~
犹恐相逢是梦中(一)
自从那夜之后,若水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当然所谓的转好也就是不再拿那些难听的话骂我,基本对我保持无视的态度。好在我也没打算让她一下子对我有什么改观,中国的教育常常把一个人的转变归结为一刹那的觉醒,其实那绝对是没有一点事实依据的事情,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通过几句话就改变一个人,除非我是神。可惜我不是神,所以若水也绝不会对我感恩戴德。
最近来姜城的流民忽然少了很多,满街巡逻的士兵也渐渐撤去,通过那些流亡者的口我听说两国有和解的趋向,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些,也许战争的形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用不了多久杀戮真的会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结束,然后世界又会进入一个新了轮回。
金色的阳光照满大地,连日来紧张情绪也终于有所缓和,院子里传来悠悠无邪的笑声。随着时间的悄悄流逝,那刻在悠悠心头的痛苦回忆终于渐渐淡去,她又恢复了一个八岁小女孩该有快乐,那愉悦的笑声如同天空的白云,即使听到的人心中也随之明朗了起来。
阿洛缠着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原因很简单,九岁的小男孩有了自己想守护的女孩——悠悠。虽然他表面上摆着一张臭脸,但是我依然能一眼就看穿了不那么懂得掩饰自己的眼神,每次悠悠做错事的时候阿洛总是责备的最多的,但是隔壁街的那条恶狗追了悠悠一条街,第二天阿洛追了它整整十条街。这件事在之后的几天一直成了我们茶余饭后的笑话,每每说起,小家伙的脸就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倔强的小眼狠狠的瞪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影我心中便生出无数感叹,希望阿洛能带着悠悠平凡的过一生,哪怕是贫寒,我只愿他俩能过得幸福。
玉鸢的酒楼终于又重新开张了,生意没以前好,但至少一些旧客陆陆续续登门了,于是闲了很久的我也开始张罗着重开医馆,尽量让生活恢复到原样。
影尧一直在我身边,偶尔的眼神交流,我也会幸福的微笑。他偶尔会提及何时私奔,我笑着不答,也许等哪天战争真正结束的时候,我忽然想有个家了也不一定。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当金色的黄叶落满姜城的大街小巷时,意想不到的变故却悄然发生了……
那日,天色异常的阴冷,许久没有变色的天忽然刮起了凉凉的秋风,将近傍晚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阴沉而黑暗,仿佛已经进入了夜晚。
我正踌躇着该不该早些关了医馆,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我才一抬头,一抹暗青便映入眼帘,接着是凤目中盈盈的笑意,“还不走,快要变天了。”影尧拿着一把羊皮伞站在门外,风吹起衣角,有种绝尘的飘逸。
“正准备走呢。”我合上账目,起身拍了拍坐皱的衣衫,朝他莞尔一笑,“我都快饿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的摸摸胃腹。
“那还不快走,还赖着呢,难不成是在等我来接你?”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走到我跟前时伸手为我撩起了前额垂落的刘海。
“那是,若你不来接我,我今晚就睡在医馆了。”我故作娇嗔。
“你的意思是说,若我来了,你愿意跟着我去任何一个地方咯?”他邪邪的一笑,那明亮的凤眸如同一池秋水,清澈得我都能看到那倒映着的自己。
我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那可不一定呢,这得看你的表现。”
“是吗?”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知锦儿觉得我表现如何呢?”
我朝上翻了翻眼神,故作思考,“到目前为止还行吧,希望影尧同志一如既往,真正接受党和组织对你的考验,始终坚持三个代表思想,实事求是做好本职工作。”我摇头晃脑的说完,却发现他异常的安静,一定神就撞上那月影般的眸子。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神我们常常能看透很多语言没法表达出来的东西,而影尧的眼睛就是很好的例子,我常常觉得他的眼睛是会勾人的,你只需看上一眼就很难再挪开。此时他正望着我,如同散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的裹在那目光里面,甚至无法动弹。
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是个很美的男子,无论男女都会为他那种魄人心魂的美丽所倾倒,所以当这样一个妖媚惊心的男子如此看着你的时候,就好比是你在卢浮宫看到了一件精致异常的艺术品,身心都会被那样的完美所吸引。所以当他的唇碰到我的唇时,我还着魔似的睁大着眼睛,仿佛在梦中一般。
湿软而甘甜,像是家门口的那家蛋糕房的抹茶慕思,甜甜的滋味沿着舌一直往下,像是要一直融入心里。
我愿意这是一个永远也醒不了的梦……
然而,是梦,终究还是会醒的。
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口舌的交织,我惊愕的望向门外,阿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呼吸因为过度的奔跑而略显急促。他红着脸,但眼神却满是惊慌。
“怎么了?”我忙与影尧分开,让一个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太过限制。
“岚……岚军攻城了……”阿洛的话音还未落,却已是晴天霹雳,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握着他小小的肩头,“阿洛,你别跟姐姐开玩笑,不是说两国打算和解了吗?”
“是真的!”阿洛看着我,相比同龄的孩子他已经算得上很淡定了,然而今天我从他眼里看出了恐惧和不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悠悠今天在城外玩,回来的时候看到好些带着武器的人躲在城外……很多很多……还有一个穿着铠甲的人坐在马上,他一挥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就涌进城来。我让悠悠在城外等着我,然后就……就跑来……你们快走啊!”阿洛说得急切,边说边拉着我的袖子往外走。
然而,突袭又怎会给猎物逃脱的时间?
一时间外头已经火光大作,漫天的硝烟,妇孺的嘶喊声撕破了黑暗的天际,明晃晃的兵刃交接,猩红的血洒满了每一块斑驳的青石板,最后渗入那深深的泥土里,化作一地的冤屈。
我只觉得脑中一阵混乱,为什么岚军会忽然到来?明明刚才还那么平静的姜城,霎时间竟成了岚军进攻的目标。还未等我将这一切想明白,腰上一紧,影尧已经带着我跳进了一旁的墙内,外头冲天的火光不断提醒着我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阿洛!”我惊叫一声,想往外冲,却被影尧一把拉住,“快把阿洛救进来啊,那么多人,他们会杀了他的!”我嘶喊着,几近疯狂。
“悠悠在外面,你认为他肯留在这里?”影尧的话语惊人的冷静,我竟无言以对,阿洛他才是个孩子,然而他那坚定的信念却不输给任何一个成年人,“你放心,他进得来就一定出的去!我刚才跟他说了,等我们出了城就和他在山后面会合。”影尧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别想太多,“事情来得太突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回家,玉鸢他们都还在那里。”
影尧的话将我从一片混乱中惊醒,的确,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最该做的是赶快回去!我忙点点头,外头的形势虽然混乱,然而他的眼神却让我无比的镇静。
我跟着影尧跳上屋顶,沿着绵长的瓦檐往前走,下面到处是握着刀的东岚士兵,每一个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人都被闪着血光的刀架住了脖子,稍有反抗的便身首异处。在这样一个血腥的夜里,杀戮成了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撇开眼,尽量不去看那些残忍的画面,影尧的手一直拉着我,那暖暖的温度传来,平复着我焦躁的心情。
一炷香之后,我们便到了玉鸢的园子,很显然东岚的士兵们还没有到这过,玉鸢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当我们从屋顶跳下的时候,她吃惊的望着我们。
“怎么了?”玉鸢一脸惊讶。
“姐姐,东岚大军攻城了!”我急切的说到,声音之响引出了屋里的若水和江嫂。江嫂“啊!”了一声,一张脸吓得惨白。
“你……你在说什么?”玉鸢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看来她与我一样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正想着如何向她说明,影尧忽然上前一步,“是真的!你们快去屋里收拾东西,先离开姜城再说!”影尧的话语坚定无比,玉鸢慌忙点头,冲进了屋子。
“阿洛!阿洛去哪了?”江嫂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冲向我们,此时她一个寡妇,除了儿子她没有其他牵挂的东西。
“放心,阿洛已经在城外了!”影尧转身告诉她,她浑浊的眼立刻变得有神,影尧说完又转向我,“你也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会往树林方向走,那里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
“恩!”我点点头,进了房。此时,影尧的从容的命令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忽然觉得,只要跟着他就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进了屋,随便收拾了一下细软,我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药、随身的衣物和师傅留给我的那张地图别无他物。正当我准备将这些东西包起来的时候,手忽然被某个硬邦邦的东西搁了一下,接着“咣当”一声,一个碧绿的东西映入眼帘。我俯身捡起,竟是非扬给我的簪子,多少个夜我曾对这它暗自哭泣,自从来到姜城以后我就将它藏在来时的包裹里,免得看了难受。很久没有拿出来,如今见到,我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簪子的主人,终究不会再与我相遇了吧。
我这样想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人世多变,谁又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囊,冲到了院子里,玉鸢他们也刚收拾好跑了出来。外头已经有嘈杂的马蹄声了,我的心砰砰直跳。
“走吧,事不宜迟!”影尧说道,我们一行五人便趁着夜色从后门逃了出去。
玉鸢这宅子虽小,但是院子后头就是一片小树林,过了树林就是一条官道,倚着官道的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坡,只需翻过它,我们便能离开姜城,阿洛和悠悠也会在那里等我们。
夜很深,风吹来渗到骨子里的凉意,时值秋天,小树林的地上落满了干枯的黄叶,脚踩在地上发出如骨头断裂般清脆的声音,那感觉出奇的诡异。由于我们五人中只有我与影尧会轻功,所以我们只好带着他们三人拼命的往前跑,希望能赶快走出这林子。
“快停下!”就在我们已经快到官道的时候,影尧忽然一下拉住我,果断的阻止了我们继续的前进。
“怎么了?”我抬头问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前面有人!”他轻轻的说了一声,“快躲起来!”
我一惊,抬头望去,那山坡后面果然有些隐隐的亮光。姜城的官道为防止积水都会修筑的较高,林子与官道有一个一米左右的落差,刚好能让我们躲起来。我拉着玉鸢躲进了那高筑官道下面,不一会儿上面就传来了马蹄声,像是轻微的地震。然后火光亮起,寻声音那些人应该就在我们的头顶上。
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我们藏身的地方被草木挡着,影尧就在我对面,我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虽然看不清脸,然而只要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至少我能安心许多。
那批人下了山坡,停在我们头顶的官道上竟没有走的意思。我们耐心的等着,却仍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将军,我军已经趁夜从城门进城了,一切都如您所料,姜城并没有太多凉军防守。”一个声音响起,显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凉人果然没料到咱们有此一招,看来咱们这路大军根本不用出动,整个姜城就已经是我们囊中之物了!”我侧耳仔细的听着,约莫推测出了些大概情况,估计这支东岚军队是偷偷进攻姜城的,为了防止凉国在这里有重兵把守,他们还特意分了一路从西南的土坡进攻,结果姜城防卫松散,不劳这支军队动手就已经被攻陷了。
“兄弟们这次可都辛苦了,占了姜城,可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