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网络2009.1-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搞整顿弄得人心惶惶,他生怕有个什么闪失“靠边站”,没想到自己的老婆,竟然夺他的饭碗不让他吃饭!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又不是我的领导,怎能夺我的饭碗呢?”方以智心中有气,说话的口气有点冲,“请把饭碗给我吧!”“就凭你这副样子,只有去喝西北风,根本不配吃饭!”施莉莉将空碗攥得紧紧的,生怕被他抢去似的。方以智说:“施老师,你把我当做小学生,一堂课一上就是一年多,也该下课休息了吧?”施莉莉大声嚷道:“就凭你这副德行,做我的小学生都不够格!”方以智逼近一步:“嚷什么嚷,快把饭碗还给我!”“不给,就是不给!”施莉莉一边嚷叫一边跺脚,“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方以智虽没大声嚷嚷,口气却显得非常严厉:“你比一只吃人的母老虎还凶恶,我又能把你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不要夺我的饭碗!就是天大的事,也得把饭吃完再说,雷公也不打吃饭人呢!”“你说我是母老虎?你……你……”施莉莉气得浑身直颤抖,“你不跟我赔理道歉,我就跟你没完!”“不是母老虎,就是丝瓜婆!”方以智终于说出心中不知念叨过多少次压抑着的话语,不觉舒畅极了。
而施莉莉却气得简直要发疯了,她拿着个饭碗,一边在桌面上敲打一边大叫:“好,姓方的,好,我是丝瓜婆,你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肯定在外面找了年轻的相好,我明天就跟你去离婚!既是母老虎,又是丝瓜婆,那你还回这个屋子干什么?你滚,快点给我滚!”
方以智望望施莉莉,知道她的怒气一时半会肯定消停不了,而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就说:“施老师,我滚了你没有教训对象怎么办?没有听众,独角戏唱起来恐怕更是半点味道都没有了!”说着,快步走到门边,旋开门锁,走了出去。又回身将大门使劲一带,只听得“哐啷”一声响,就将施莉莉连珠炮般的嚷叫关在了屋内。
2
方以智走出楼梯口,抬头望望暮色四合的天空,一股茫然顿时涌上心胸,他不知自己该上哪儿,去干点什么才好。军人出身的方以智,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打牌,没有半点不良嗜好,严格保持着一个军人应有的朴素认真与一丝不苟。几十年来,他生活在一条一以贯之的轨道上循环往复地滑行着,上班、下班、回家、睡觉,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有同乡或战友聚会,他的生活轨迹才稍稍有所更改。
方以智漫无目的地走上大街,在柔和的橘黄色路灯与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孤独。垂头丧气地走了一阵,想着丝瓜婆的盛气凌人,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真窝囊。50多岁的人了,还被她像个小学生似的训来训去,而自己只有忍气吞声活受罪的份儿。在单位,也是郁郁不得志,当时转业分配到这座不大不小的重工业城市时,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可后来的情形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单位换了好几个,一直都是个跟前跑后的办事员。好不容易混了个副科长,可那是个无关紧要的科室,科里总共只有两个人,除了科长,就是他这个副科长,办事员还是他,只不过说起来好听一点罢了。他在这个副科长位置上一直干到今天,没有半点升迁。而现在,他根本就不去奢想什么升迁不升迁的问题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保住副科长的职务干到退休,就是老天保佑上上大吉了。日子过得紧张沉重、单调琐碎、贫乏无味,想想真正半点意思都没有。所幸一对儿女还算争气,大女儿考上了武汉的一所重点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小儿子正在读高三,也是今年毕业,估计考大学不成什么问题。也只有想到儿女们,他的心里才生出一片亮色与希望。
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美食一条街。两边全是小吃摊点,或烧烤,或油炸,或小炒,油烟与异香阵阵飘拂,既显得乌烟瘴气,又撩得人食欲大发。街道本来就窄,两边摆了摊子,人来车往地川流不息,显得更为拥挤了。方以智艰难地挪动着脚步,除了菜香的诱惑,小姐们那难以拒绝的拉客笑脸,不由得勾起了刚才丝瓜婆夺他饭碗的一幕,于是就想,不管上哪,也不管去干什么,总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方以智赌气叫了几个好菜,一口气喝了3瓶啤酒。但他平时滴酒不沾,此时不免有点云山雾罩、晕头晕脑的味道,脚步也就显出了几分踉跄。肚子是弄饱了,可他暂时还不能回家,一想到丝瓜婆那指手画脚、飞扬跋扈的样子,就头疼心悸。那么,上哪儿去好呢?他可真有点茫然了。脑里走马灯似的将所有同乡、朋友、战友转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平日过于封闭,与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竟没有一个很好的去处。
不一会,美食一条街就走到了尽头。他站在十字路口,脑子突然一亮,就出现了一个亮光闪闪的形象:两根黝黑闪亮的辫子,一张甜美可爱的笑脸,一副窈窕多姿的身段,它们是那么和谐统一地搭配在一个名叫罗薇的女人身上。如果说方以智这辈子有过什么不轨与邪念的话,那就是曾在心中把罗薇当成了他完美无缺的理想情人。
罗薇是下面班组的一名普通工人,她父亲要退休了,根据有关政策,就把她从湘西老家招来顶职。方以智认识罗薇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有孩子的父亲了,但第一眼见到她时,心中就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与激情,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方以智只要见到罗薇,就勾起了对故乡山村的美好回忆,就唤起了他一直潜藏着的激情与浪漫。后来,方以智只要听到罗薇的声音,或在脑海里想起她,也会心跳不已,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充实与甜蜜。他想自己是真正地爱上罗薇了,一个已婚男人对一个纯情少女的真诚爱慕,并且是典型的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想自己才貌平平,不可能俘获姑娘的一颗芳心,就是互相爱恋,也属大逆不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机会与她说说话儿聊聊天,把这种既畸型又纯洁的爱情严严实实地埋在心中,不让它有半点萌芽或外露。他不管对方知道不知道,也不管对方爱不爱他,以为只要自己心中有过爱情这种美好的感觉,曾经拥有过一个做梦的对象,这就够了。他这辈子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侈欲望,最懂得知足常乐了。
可今天,方以智怎么也忍受不住了。忍了将近20年,压抑得实在是太久了,他需要倾吐与诉说,需要温暖与温柔,需要抚慰与爱情……一句话,他需要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于是,站在十字路口的他不再犹豫,迈步向罗薇家的方向走去。他了解罗薇的近况,下岗工人,单身女人。
走了一会,就感到浑身燥热,啤酒的威力正在体内发生作用,头沉沉地压在肩上,而脚步却轻飘飘地仿佛腾云驾雾。方以智想到还有四五华里路程好走,就在心里说,哪里不花上十来块钱,干吗要节约呢?咱今天就豁出去了,一定好好地潇洒潇洒才是。于是,手一扬,拦了一辆的士,径向罗薇家驰去。方以智虽然从未去过罗薇家,但他一直留心地关注着她,自然知道她家的详细地址——43栋2楼。
的士停下来,司机说到了。方以智打开车门,凉风一吹,很快就清醒如初了。他犹豫着拉上车门。“继续开吧,我不下车了。”
司机脸上是见怪不怪的表情,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问:“先生上哪?”方以智看了看手表,11点不到,丝瓜婆肯定还没睡,回去免不了又要听她枯燥的“上课”。如果不想继续做一个“合格”的小学生的话,两人必有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大闹。方以智既不想“听课”,也不想大闹,只要一想到丝瓜婆,心中就起一种反感。要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与她打任何交道,有时就想从家里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独自一人过,可想归想,终是下不了决心搬出。而今日忍无可忍第一次从家里出走,好不容易战胜了自己这么一次,差不多白白地花去了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半点收获都没有就回家,也太有点划不来了。
3
古人云,人生难得几回醉。那么今人呢?照此推理,就是人生难得几回潇洒了。前些年,社会上到处都在传唱一首名叫《潇洒走一回》的流行歌曲,方以智的心也曾受到感染,还能情不自禁地合着节拍哼哼唱唱,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最后两句:“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是啊,人生的忧伤痛苦实在是太多了,为何总要约束压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咱今天就豁出去了,放开手脚、潇潇洒洒、痛痛快快地玩一把吧!
这样一想,方以智就对的士司机道:“去钟楼。”
钟楼后面有一条郁香巷,巷子两边的门面全都带点色情氛围,什么卡拉OK厅、美容院、洗脚城等,不一而足。这儿是市里有名的敏感地带——“红灯区”,为的是营造开放的环境,吸引外商投资,搞活本地经济。于是,大家都将郁香巷唤做脂粉巷,或称“小香港”,也有人撕去那块温情脉脉的遮羞布,干脆叫它妓院街。
一次战友聚会,做东的张水明是本市一家颇有名气的美嘉服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财大气粗得很,酒宴完后,又请大家唱了一个晚上的卡拉OK。方以智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他们去的就是郁香巷,进的是一个名叫“绿岛梦”的卡拉OK厅。当时,张水明给每个战友派了一个靓丽的小姐,方以智也不例外,“分配”到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方经智问她贵姓,她对他嫣然一笑,就说免贵姓姜。于是,方以智就唤她姜小姐。姜小姐一进卡拉OK厅就往他身上靠,还拉着他的左手,将白葱一般的嫩指插在他的几个指头缝间,缠缠绕绕地,仿佛有着无尽的绵绵情谊,弄得方以智耳热心跳。
他不是不想跟姜小姐亲热,只是人多眼杂怎么也进入不了角色。其实呀,他的心始终都在诱惑的波浪里挣扎浮沉。此后,他经常放电影般地回想当时的情景,想得如痴如醉时,恍恍惚惚就会出现与姜小姐两相爱抚的幻境。
这样的幻境出现的频率一多,方以智心里就有了一股潜在的冲动,总想着什么时候到郁香巷的绿岛梦卡拉OK厅再走上那么一遭。只是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及时地掐灭,给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而今天,这一念头又不失时机地冒了出来。一冒出来他就不再压制,而是任它疯长不止,一瞬间就长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他要旧梦重温,真正地放开自己,去冲一回“浪”,好好潇洒潇洒。
走进郁香巷,方以智就直奔目标,去寻那个绿岛梦卡拉OK厅。这地方虽只来过一次,但张水明请客的事仿佛就在昨天,此后又在想象与睡梦中来往过无数个回合,颇有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走着走着,望着街道两边鲜活明丽的景致,他弄不清自己到底置身现实还是梦景,就那么听凭感觉踢踢踏踏地往前走。不一会,方以智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绿岛梦卡拉OK厅。领班殷勤地将他迎了进去,身子还没站稳就问他一共几人,在大厅唱还是要包厢。方以智说就他一个人,弄个小包间就行了。领班又问他点哪位小姐,他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姓姜的姑娘?
很快地,领班就叫来了姜小姐。方以智望过去,眼睛不觉一亮,不错,正是上次那个陪他的姑娘。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亲切,他热情地上前打招呼道:“姜小姐,还记得我吗?”姜小姐一愣,有点茫然的样子,她接待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哪能一一记住?但职业的性质与敏感使她很快就点了点头,说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啦。哦,原来人世间还有这么一位漂亮可人的小姐一直惦记着他呢,方以智当即感动得不行,两人一进包厢,他就一把搂过姜小姐,直往她脸上凑。姜小姐顺势勾住他的脖子任他在脸颊上亲了几口,一副陶醉得寻死觅活的样子。方以智深入着要吻她的嘴唇,却被姜小姐坚决拒绝了。方以智大惑不解,姜小姐就指指嘴唇,说上面有口红,沾在脸上要是被人看见那不成了不打自招的罪证么?方以智心里又是一颤,就想难得姜小姐这么细心地替他着想,真可以做他的红颜知己了。
方以智抱着姜小姐上上下下地摸了几个来回,全身像患疟疾似的抖个不停。姜小姐就那么小鸟依人地微闭双眼躺在她怀里任凭他动作,方以智极想与她做成那件事情,终是不敢亮出底牌。
这时,姜小姐突然在他怀里扯了一个呵欠,方以智的情绪顿时没了,就问:“你瞌睡来了吧?”姜小姐说:“都半夜了,好累人。”“那咱们就只玩一个点怎么样?”姜小姐听方以智这么一说,马上站起身道:“说好了两个点,这怎么行?这样吧,只要咱们一唱歌,我就没得瞌睡了。”“好吧,那就唱歌吧。”本来么,这里就是卡拉OK厅,专门唱歌的,可来的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歌,而在乎脂粉流溢的小姐哉,都有点本末倒置了。
姜小姐问:“你想唱什么歌?”方以智想都没想就说道:“《潇洒走一回》。”姜小姐取下墙上的话筒通知吧台,不一会,熟悉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方以智接过姜小姐递来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随着电视画面与音乐的节奏唱了起来:“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唱着唱着,方以智将麦克风往地下一丢,猛然忘情地抱住姜小姐,将她扔在沙发上压在身底下。“姜小姐你真是善解人意你真的知道我的喜怒哀乐吗?你叫什么名字快点告诉我吧!我要你的真情要你做我的红颜知己做我的知音要你永远永远伴我的左右……”方以智动情地说着,泪光都在眼眶里闪烁不已了。
“久经沙场”的姜小姐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情而深情的男人,当下心里也有几分感动,就伸出纤纤细指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说:“我叫姜芸芸。”“那我就叫你芸芸好了。”“我这是第一次把我的真实姓名告诉我的客人。”方以智闻言,也就将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如实相告。姜芸芸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以后真的会经常来找我吗?”“我要经常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什么?”“我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模样,喜欢你的一切,我想要你的身体要你的灵魂要你的一切!”姜芸芸不语。方以智说:“我有钱,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就掏出所出钞票,留下两张一百作为点钱以交给领班,其余的全都塞进了姜芸芸随身带着的一个黑色小包里。姜芸芸就顺从地躺在沙发上,并默契地配合着方以智的急不可耐。
方以智已记不得多长时间没与施莉莉“亲热”了,长期的压抑弄得他几乎丧失了男人的本能有点不阴不阳了。他剥笋般地解开姜芸芸的衣服,那一点点露出的白色而细嫩的皮肤很快就将他推上了快感的高潮与峰巅……
4
方以智走出绿岛梦卡拉OK厅时,只觉得自己全给掏空了。
口袋里一个月的工资及上月的积余给花得一分不剩,胸腔里憋着的狂暴喷发得一点不剩,而身子也被掏得一干二净了。掏空了的方以智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张白纸,无声而轻悠地飘在大街上,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吹上天空。然而,他又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实在。这辈子,除与施莉莉而外,他还从没与第二个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而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