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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漠鹰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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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地抓住,我静静地躺在悲哀的怀里,进入半睡眠状态,这种状态让我平静麻木,所以还可以活下去,这种状态也让我没有注意其他人与事的能力。      
    我到了城头才发现拉我上来的是张大力,而我同慕容长英出城这件事,张大力根本不知道。      
    我想去抓我的剑,已经晚了。      
    张大力的刀压在我的脖子上,他说:“得罪了,大将军!”      
    我笑了:“好说,不客气。”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来杀掉我吧。      
    张大力道:“将军,别轻举妄动,我们有话同你说。”      
    我说:“把刀拿下去,我会听你们说话的。”      
    张大力迟迟疑疑地收了刀,我问:“毋寡派来的间隙?”      
    张大力骇异:“什么?”      
    我说:“那次劫粮草,不是只有你知道?”      
    张大力呆望我。      
    我说:“怪我,我没同你说,那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      
    张大力低下头:“相信我,我身不由己,我母亲在京城,我不能违命。”      
    我淡淡地:“令堂好吗?”      
    张大力说:“刚刚去世。”      
    我沉默一下,说:“抱歉。”      
    张大力说:“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已尽力,你同慕容将军,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我苦笑:“败军之中,有什么英雄。”连项羽都被人笑:“不可沽名学霸王。”      
    张大力道:“都是毋寡惹的祸!”      
    听这声口,不像要对我不利啊!      
    张大力沉默一会儿:“毋明要见你。”啊,是废太子,毋寡的长子。      
    我进去行礼:“殿下!”      
    那殿下一挥手,讽刺地:“我不是殿下,我是庶民。”      
    我不出声,等着他说话。      
    毋明不知在想什么,想了半天,我一直等着,早些时候,我大约会讲个笑话给毋明,好打好时间,现在,我可以等,这一点点侮辱算什么。      
    毋明终于开口:“慕容长英呢?”      
    我回答:“他身受重伤,又被汉人留为人质。”      
    我明显地感到毋明松了口气,对我大哥的不幸,他松口气,我讨厌这个人。      
    毋明道:“谈判的结果怎么样?”      
    我说:“我们献马,称臣,皇上退位。”      
    毋明很吃惊,也很失望:“怎么?他们不想杀死我父亲?”      
    我沉默。      
    毋明来回走,过了一会儿:“毋志劝我父亲投降,被我父亲下狱了,明天一早斩首示众。”      
    毋明在我面前停下来:“你明白吗?我父亲是不会同意投降的。”      
    我问:“殿下要我怎么做?”      
    毋明用一双棕黄色眼睛看着我,像一只狸猫般的眼睛,那里流露出的欲望与狠毒,我不会看错:“要我杀了他?”      
    毋明缓缓地点点头。      
    我问:“然后呢?”      
    毋明道:“当然还是你送人头与马,到汉人的营中。”      
    我问:“然后呢?”      
    毋明说:“永远不要回大宛来!”      
    我问:“我母亲呢?”      
    毋明道:“你母亲是郡主,我会照应她。”      
    我问:“要是我不同意呢?”      
    毋明道:“你同你母亲都得死。”                
第三卷《大漠鹰飞》(40)    
    我笑问:“你控制了全城吗”      
    毋明道:“我只要控制了你,就够了。”      
    我说:“我母亲不是在皇宫中?”      
    毋明道:“皇宫在我控制中,锦衣卫不想死,大内侍卫也不想死,我的叔伯兄弟也不想死,整个大宛都不想死,只要我愿带他们投降,他们就愿拥我为王!”      
    我问:“你弟弟呢?”      
    毋明道:“他?”一脸不屑地:“他可以继续画他的画。”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没问题,交给我吧。”      
    毋明点点头:“别同我耍花样!”      
    我斜瞪他:“要不,你自己去杀了你父亲?”      
    毋明一脸凶狠,却不做声。他像只耗子!      
    毋寡一个人站在窗前,窗含西岭千秋血。      
    我走过去:“陛下。”      
    毋寡道:“他们放你进城,是要你劝降吧?”      
    我说:“是。”      
    毋寡道:“我的侍卫们放你进来,也是要你劝降吧?”      
    我说:“是。”      
    毋寡道:“食君俸禄,当与君分忧。”      
    我说:“陛下,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打不过,就认输,有何不可?”      
    毋寡道:“我要对整件事负责。”      
    我问:“陛下,当初那金马……”      
    毋寡道:“金马是汉使自己毁掉的,金子,不知去向,你认为金子会到哪去了呢?可是汉人不会听我们的,汉使说,是我们袭击了他,菲儿,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抢了金马,会不杀汉使?有什么用?千古之下,他们的史官会记上大宛袭击汉使。”      
    我沉默一会儿:“陛下,相信我,李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毋寡道:“市井混混,妹妹是歌妓,靠妹妹的色相爬到将军的位子上,怎么,他倒有高尚的品德?”      
    我说:“人不一定都要有高尚的品德,倒是,有点人性,有点良心就够了。”      
    毋寡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毋寡问:“他们要什么条件?马,和我的头?”      
    我说:“不,陛下放心,只要马。”      
    毋寡问:“只要马?不可能!”      
    我说:“只要马!”      
    毋寡道:“我不相信!”      
    我说:“只要马。”      
    毋寡说:“我不相信!!”      
    我只得说:“还有我。”      
    毋寡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想笑笑,却只弯起半个嘴角,左半边脸,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拒绝合作,僵硬地,沉沉地挂着。      
    我说:“李广利要我跟他去汉地。”      
    毋寡忽然笑起来,实在没什么好笑的,但他却笑起来。      
    半晌才笑完,他低下头看我:“李广利竟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好汉吗?”      
    我喃喃地:“去他妈的好汉。”      
    毋寡问:“你不想去?”      
    我说:“没什么。”      
    毋寡道:“你竟为救我,背井离乡吗?”      
    我答:“不,我只要求和。”      
    毋寡看着我:“丫头,你太小看我了。”      
    我瞪着他,怎么?      
    毋寡笑道:“我可能做过一些事,让你觉得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但我不是。我是杀了毋孤,但那不表示,我会接受一个女孩子的牺牲,并向一个市井无赖投降。要我献上大宛的女子,去同汉人求和,那是不可能的。我活一日,一日不会投降。”      
    我接着瞪着他:“可是几万人就要缺水而死。”      
    毋寡道:“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你以为我会在乎那几万人吗?”      
    话讲到绝了,我能怎么办?我一只手去握剑:“陛下!”      
    毋寡说:“我知道他们容你进来,是想让你来取我的人头的。来吧。”      
    我问:“陛下,宁死,不降吗?”      
    毋寡点点头:“宁死。”      
    我再问:“陛下,三思。”      
    毋寡道:“你容我三思吗?”      
    我再问:“陛下,你只要点头,我会去同李广利交涉。”      
    毋寡道:“我这颗头,是不会自己低下来的。”      
    剑出鞘,剑光如泼泻的水银,划过去。      
    毋寡的那颗头颅,滚落在地,转了几个圈子,面容平和,双目却圆睁着,他看着我。      
    我落下泪来。      
    毋寡的身子,竟久久不肯倒地,血从腔子里喷出来。      
    我跪下来:“陛下!”      
    我佩服毋寡的倔犟,他这份宁折不弯。即使他有一千种不是,我喜欢他的骄傲。      
    将毋寡的头颅装到一个盒子里,我出去。毋明在等着。      
    我笑笑:“幸不辱命。”      
    毋明眼角眉梢那些快要挂不住的欢喜,让我恶心。      
    我骑马出城。马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那里面就是毋寡的人头。      
    毋寡是一代名主,他改革国家机构,维新政治;轻徭薄赋,疏缓刑法;知人善任,虚怀纳谏;锐意经史,借鉴前代成败;斥弃群小,不听谗言。据说,当年毋寡带兵,也是战必胜,攻必克。      
    现在,那些智慧都在我手中的盒子里了。      
    毋寡不幸遭遇同时代,一个极其遥远的,从未听闻过的国家的袭击,像地球人遭遇火星人,再英明也不知所措而大败了。但毋寡选择死亡,而不是投降,我敬重他。以往他所做的,都不必再提,既然大节已全,那些细节,不必再提。                
第四卷《大漠鹰飞》(41)    
    我到两军阵前,请人通报李大将军。      
    李广利迎出来,我问:“我大哥呢?”      
    李广利接过盒子:“他还活着。”打开盒子,诧异:“你竟把他的人头搞到手?”细细看一回,微笑了,然后将那颗头举起来,向他的将士们展示,一片欢呼声,我还听到一片叹息声:“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哽咽的声音,汉人同我们一样渴望结束这场战争。      
    李广利将毋寡的人头又放回盒子:“我敬重这老东西,他有种!”      
    我说:“让你的士兵退后十里,我带汗血马出来。”      
    老李一声令下,汉军退后十里,看着没有围兵的大宛城,我落下泪来。      
    我曾在这座城里同爱人在一起,我曾吃过这个城的艾窝窝,我不能不爱的这个城,我的生长之地,所以,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它免遭轮台的命运。别说是牺牲我的幸福,即使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要保护它。      
    我带着一万匹好马,送给汉军。其实,这些马一旦离开大宛,并不能繁育出同样优良的后代。因为汗血马及是驯化的马匹同野马杂交的结果,一旦不再同野马杂交,优良血统立刻失传。      
    当然,这与我无关,相信老李也不在乎。      
    老李令善相马的专家在那儿挑选,这些可怜的马匹,也因着我们的战败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踏上漫漫远征之途,不知有几匹能到达中原繁华之地。      
    马,会不会也有离愁?      
    老李陪我去看慕容长英。      
    长英昏迷着,我慢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我刚要落泪,只听慕容长英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大哥,你醒了?你没事?”      
    慕容长英虚弱地微笑,声音低沉,我忙凑过去侧耳听,慕容长英说:“梦见胳膊被狗咬,好痛,醒来一看,是你。”      
    我一边哗哗地流泪一边笑,要不是他受伤,我一定锤烂他的皮!      
    老李歪着鼻子,态度暧昧地扬着半边眉,撇着半边嘴:“有没有搞错,是晴川的小说,不是琼瑶小说哎。”      
    谁理他!我深情注视慕容长英:“我还以为你死了。”      
    慕容长英道:“我也以为我死定了!”      
    老李说:“他没死,是因为我给他吃了那箭毒的解药!我给他解药是为了让慕容菲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我惊骇地跳起来:“我跟你走?我给了你毋寡的人头。”      
    老李道:“可是我们最后约定的并不是毋寡的人头。好比我们买东西,我说要红的,你说你有蓝的,最后合同里签的是蓝的,然后你拿来红的,我不是应该告你违约吗?”      
    我望着他:“狡辩!”      
    老李道:“我们约定的是,大宛马,和你!”      
    我说什么呢?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长英道:“菲儿!”      
    我已经去摸我的剑,但是我没有拔出来。      
    因为老李说:“我救了慕容长英的命!”      
    老李救了长英的命,长英中的那一箭,是有毒的,所以慕容长英以为自己会死,所以他才会说离开大宛也好。老李救了长英一命,我不好拿剑砍他,即使我拔剑出来吓他,他也知道我不好意思砍他。      
    我说:“老李,救人救到底。我不能离开他。”      
    老李沉默。      
    慕容长英说:“菲儿,不用求人。李广利,你最好把我杀了,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的。”      
    老李道:“你是君子,菲儿跟我走这个约定,你也是答应过的。”      
    :“好了好了!”我举手,不,不要慕容长英参与到争执中来,我不想慕容长英难堪:“这件事以后再说,我有更重要的事。”      
    两人等我说:“爱情什么的先放一边,两位,我之所以能拿毋寡的头来,因为毋明控制了王宫和部分或全部军队,现在我的母亲们还在他手中,毋志也还在大牢里关押。”      
    慕容长英一呆:“什么?毋明竟出此下策?”      
    :“下策?”我说:“这几乎是他惟一的机会,大宛倾国之劫,想不到竟成全了这个无耻之徒。”      
    慕容长英道:“胡夫是九门提督,锦衣卫那点人还不够他填牙缝的,而毋志是他女婿,毋明未取得他的谅解就敢弑君,等于找死!”      
    啊,是呀,是呀,要不,老毋寡怎么肯买胡夫的帐,因胡夫统管京城防务,后来胡夫有二心,他本可以换了胡夫,但又怕惊了我父亲我大哥,因为当时边防比京城更吃紧,所以他干脆安抚我们,把我大哥同胡兰弄到一起。      
    现在,我同我大哥既然失了踪,京城里最有实力的就是胡夫了,他岂肯让外人上台,想不到最后会成全毋志小子。      
    那我也就没什么话说,我猜,毋志不会难为我母亲,既然如此,我同大哥不如多耽搁一阵,把伤养好,一切从长计较。      
    我立刻回过头去,向老李笑道:“谢谢你治好我大哥,你不介意我们多耽搁一阵吧?”      
    老李道:“慕容长英的伤虽不要紧,但一个月之内,恐怕都不能下床,我要是把他留下来,你是绝不会放心的,多半也会要求留下来看护他。我不放心留下你,只好带着他了。”      
    我大哥慕容长英冷冷地:“不必,菲儿,你放心走,我不用这个人施舍。”      
    真让我为难,不过,留我大哥一个人,重伤在身,我是绝不会放心,说不得,只好委屈他那脆弱的心灵了:“大哥,别意气用事。”      
    慕容长英咬着牙,慢慢支起身子,我火了,转身操起个棍子:“你非要我立刻打晕你吗?”      
    慕容长英居然慢慢站起来,想必是伤口痛得厉害,他面色惨白,双手颤抖,我本想一棍子打晕他,可我怎么下得去手。      
    老李忽然叫一声:“来人!把慕容长英铐起来。”      
    这倒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我叹息一声:“谢谢。”      
    老李道:“你们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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