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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漠鹰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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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长英瞪着我,终于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你会肥得像个猪!”      
    我说:“不会,过不了多久,汉军打过来,皇帝老儿一定会派我去守郁城,到时城破人亡,我还来不及吃胖呢。”       
    慕容长英沉默了,他居然给我一个真真正正的悲怆的表情,城破,真是不好的话题,而我们在目前这种情势下又不能不提到。      
    咦,做大将军并不好玩,原来这些事同我有什么相干?肉食者谋之。现在,责任一下落到我头上,好像我必须为汉军攻城这件事负责似的,驴打滚堵在我胃里,一下子变得又沉又硬,我叫慕容长英:“大哥。”      
    慕容长英一下跳开去,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真是的,我并不是每次叫大哥,都会吐他。      
    我说:“大哥,我不想做什么大将军了。”      
    慕容长英“哼”了一声:“你这个人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没责任心,又懒惰,我早知道你不是成大事的料!”      
    我#!这么看扁我!我大喝一声:“右将军!你好大的狗胆!”      
    慕容长英笑笑:“你不当大将军之后就不要这样吓我了!”      
    咦?这狗东西,我还没辞职呢,他就来我面前表演世态炎凉了!      
    我同慕容长英回边疆,慕容长英沉着脸问我:“你买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我回答:“带着。”      
    慕容长英冷冷地吩咐张大力:“你听见了,你们大将军说都带着。”      
    走到半路,我才知道他问我话的意思,我坐在车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味,嗅了半天,发现味道的发源地似乎在我身后的行李里,我问慕容长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慕容长英把窗帘打开:“好了吗?”      
    我说:“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发霉了。”      
    慕容长英双眼看外面,好像对我的无理取闹已经受够的样子,可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有味道。      
    我打开我的行李,什么东西青青红红的毛毛的?      
    我大叫:“张大力!”      
    张大力跑过来,看看我看看慕容长英:“我说不能带的,你说都带着!”      
    死张大力,居然把豌豆黄放在我行李里,当然是慕容长英的主意,我看着到处都是的霉斑,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都带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慕容长英本来一副等待好戏上场的表情,看见我笑,他竟也笑了。      
    我把行李交给张大力:“你既然那么笨,你就收拾好了。对了,慕容长英,这个是送你的,你自己收拾吧。”      
    慕容长英“哼”了一声:“我不要。”      
    我说:“随你,七星端砚,我听见有个人一直说想要一个来着。不要,扔掉好了。”      
    慕容长英忙说:“喂!”他反应多快,我这边坐个扔的手势,他那边已经抓住,结果抓了一手发霉的粘米糕。      
    笨蛋,七星端砚贵得要死,我怎么会扔。      
    一手绿毛绒,勉强抱了点仇。      
    毋成来迎接我们,也是那几句话:“毋寡说了些什么?”      
    我答他:“他说慕容长英长得像他。”      
    毋成的脸色,好像一具僵尸般。      
    吓得我:“你没事吧?”      
    毋成半晌才答:“他没再说别的?”      
    我说:“他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看看慕容长英。”      
    毋成的血大约重又冲回脸上:“什么?难道这次他没单独召见长英吗?”      
    我说:“没有呀,我大哥闹肚子,所以没去见皇上。”      
    毋成一副心放到肚子里的样子,拍拍我肩:“我就知道你是福将。”      
    看他那表情,好像认为我是吓死人的福将。      
    哼,我是故意的。      
    这老头有事就来找我,又瞒着我,不说实情,看我吓死他!      
    我闲闲地说:“有什么事,说明白了,他是我大哥,我不会不帮他,要是我不知道,到时候帮了倒忙不能怪我。”      
    毋老头听了我的话,倒是一愣,然后他想了想,笑笑,拍拍我肩,走了。      
    我招张大力:“你去看着那毋老头,我爹或是慕容长英去他那,你就告诉我。”      
    五分钟后,张大力回来:“你爹和你大哥都去了。”      
    我跑过去,用一只碗倒扣着,偷听,刚把耳朵贴上,我大哥从帐子里走出来,我尴尬地笑,我大哥就站在那儿瞪着我。      
    我刚要溜,慢着,我听到了什么:“毋寡是否故意说给我们听,让我们以为他没看清慕容长英的容貌,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对我们起疑?”      
    另一人答:“不管怎么说,长英活着回来就好。”      
    我大哥瞪着我:“喂!”      
    我忙站起来,把碗收在袖子里,笑嘻嘻地:“大哥,我还以为你进去告我状去了呢。”      
    慕容长英用手指着我的鼻子:“亏你是将军府的小姐,亏你现在还是个大将军,听墙根!你有没有荣誉感?你怎么做得出来?”      
    来了来了,我几十年来一直听这种训话,以至我现在对这种训话简直就是免疫,听了如同没听,我依旧笑妍如花:“那你有没有告我的状啊?”      
    我大哥说:“呸!”气呼呼地走了。      
    笨蛋,你倒是个光明君子,所以到现在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卷《大漠鹰飞》(16)    
    大将军回府了。      
    我妈妈最高兴:“你总算给妈妈争口气。”      
    我笑:“妈妈,这口气争得可不容易。”脑袋都差点争掉了,妈妈要是我亲妈妈,应该不会逼女儿去争气才对。      
    慕容夫人站在我妈妈身后微笑不语,依旧一朵花般,我过去叩头:“夫人。”我从未叫她母亲,按说应该叫她娘,但我从不肯叫,我父亲居然也未坚持。      
    慕容夫人微笑道:“快起来,你可算回来,大家都想你呢。”      
    想我?不可能吧?我不是最讨人厌的吗?但是说实话,我从来没讨厌过慕容夫人,慕容夫人闺名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长得那么美,让人很难恨她厌她。      
    我温和地:“夫人,我也一直记挂着你。”      
    她惊喜地眼睛一亮,这个可怜的女人竟还拥有天真的灵魂,她相信我有记挂她,这些年来,她同我没说过十句话,她从我身边经过像一朵花,像一股清香,她根本不似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记挂她?      
    有时,我会想起她的样子,就像想起家里常挂着的一幅画,她站着的样子都有无限风情。      
    我轻声地:“我同大哥一起受陛下接见,陛下说大哥长得很像他呢。”      
    我后悔了,我真不知道她会这样,早知道我绝不会说的。      
    我刚一说完,慕容夫人就软软地倒下去,我不得不将她整个抱起来,她呼吸短而急,好像个孩子般。天,这就是淑女!打死我也不敢再惹淑女了。      
    我妈妈在我身后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又感叹:“菲儿菲儿,你到底是菲儿,还是这么会闯祸!”      
    我进去陪慕容夫人,她清醒过来看着我,那双秋水般的双眸,里面那粒白色的斑点闪呀闪,我要是男人立刻就化在这里了。      
    慕容夫人看了我良久,忽然流下泪来:“那时我才十八岁,菲儿,同你差不多大,那时,我只有十八岁,二十年了。”      
    不,我已经二十岁有余。      
    慕容夫人用一只衣袖遮住脸,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我道歉:“对不起,夫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伤心,但我不是有心的,请原谅我。”      
    慕容夫人忙说:“不不,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起过去的事。”      
    我问:“夫人,我是哪句话说错了?我说慕容长英与皇帝长得像,让您难过吗?”我不该打探人家的隐私,不过人家的这个隐私害我一怒离家数年,吃尽苦头,还差点为国捐躯,所以请各位道德君子原谅,我追问一个弱女子,非要打听她的伤心事。      
    慕容夫人性格是弱一点,但她一点不笨,她听了我的问话,良久:“那些事,本来说说没有关系,可是,关系到长英的身事,你父亲不高兴别人提起,如果你想知道,还是问你父亲比较好。”      
    呸,我要是有胆子问我父亲,我还来诈你干什么!      
    我本不该再多嘴,可是,我真是太好奇了:“夫人,我大哥是否有皇室血统?”      
    慕容夫人惊骇地瞪圆了眼睛,你别说,大眼睛的美女瞪起眼睛来还真可怕,因为眼睛太大,四圈都露出白眼仁,真是吓死我了。      
    然后,惨了,灾难发生了,慕容夫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惊叫:“什么?你也猜到了!不行,我一定要去见慕容将军,太危险了!”      
    天哪,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啊!我糊涂了,惟一知道的是,她要是去跟我爹说,我大约是又要挨鞭子了。      
    还有,刚才慕容夫人叫我爹什么?慕容将军?这可不像是妻子对丈夫的称呼啊。      
    我们慕容家怎么这么乱七八糟的呢?      
    慕容夫人说什么都要坐车去见我爹,天,那比运送洛阳牡丹到北京的难度还要大,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应承这种事,我哼哼叽叽地说:“不如我让我父亲回家来。”      
    慕容夫人道:“他国事繁忙,怎么能让他来回跑?”      
    我说:“不要紧,国事有大哥和我呢。”      
    慕容夫人微皱眉:“要是他不肯回来呢?”      
    我说:“那我就下一道军令,让人押他回来。”      
    慕容夫人瞪了我一会儿,低头又百转千回地想了想:“菲儿,这些年,你同你大哥些微有点争执,可你们毕竟一起长大,菲儿,有什么事,你一定要保护他。”      
    我?我保护他?那么大一个大男人,允文允武的,动不动一副我光明正大,我是君子的架势,我保护他?他妈妈一定是昏了头,以为慕容长英还是流鼻涕的小男孩儿吧?      
    可我还不能摇头,我只得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你放心。”      
    出师不利,我真是出师不利,不但没打听到慕容长英的事,还惹了一身骚。      
    叫张大力去给我爹送信,说是慕容夫人有急事请他回去。      
    然后我就钻到张大力的帐中睡觉去了。      
    三十秒后听见我爹满营防地喊:“慕容菲!慕容菲!”我加盖一层被子,就安静多了。      
    我爹没坚持多久就上马回府了。他对慕容夫人的要求总是尽力满足,两个人客气得举案齐眉。      
    我在张大力帐中,也没睡多久,张大力一声怪叫,把我吵醒,我睁开眼,原来他不过是对自己帐中睡了个美女感到惊讶。我爬起来:“叫什么叫?我又没脱衣服。”张大力惊叫:“慕容将军找了你好久,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      
    我伸个懒腰:“你的被子该洗洗了。”      
    这时,慕容长英在外面叫了一声:“张大力。”掀帘子进来,看见我一愣:“你在这干什么?”      
    我打着呵欠:“睡觉。”      
    慕容长英看看我,看看张大力,张大力吓得叫起:“不是跟我睡,是她自己睡。”      
    慕容长英“呸”一声:“谁理你们怎么睡!慕容菲,你出来!”      
    我一边出去,一边抱怨:“喂,你对大将军可不可以客气点?”      
    慕容长英恶狠狠地:“随便跑到男人的帐子里睡觉!慕容菲!你真会给慕容家丢脸。”      
    这话说得真好笑:“第一,我的脸早丢在汉营了;第二,当初我还跟你一起睡呢,现在不过是我自己睡。”      
    我又说:“喂,你叫大将军我出来干什么?”      
    慕容长英讽刺地:“我叫大将军你出来是希望你回自己的大帐去把头发梳好,衣服弄平整些。”      
    咦,还是训话,慕容长英每天见到我还是例行训话,大将军的头衔对我的生活好似无甚改善。      
    我灰溜溜地回自己帐子,慕容长英在外面问:“我母亲什么事找父亲?”      
    我不出声。      
    慕容长英在外面:“喂!”      
    我打个呵欠:“我困了,睡下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慕容长英骂:“放屁,天还亮着,你睡什么觉?马上给我滚出来!”      
    我跳到床上去,把被子裹到身上,外一慕容长英竟敢闯进来,我可以耍赖。      
    慕容长英在外面道:“探子刚回来,副将们都在父亲的帐中等你,你要睡,随你便吧。”      
    妈的。我急忙披挂整齐。                
第二卷《大漠鹰飞》(17)    
    大帐里都是人,我进去,大家都站起来:“将军。”      
    我挥挥手请大家坐下,顺手拿起桌了的杯子喝点水,再把桌上的黄色纸拿来看:“军有敢入者,辄斩之!”我“扑”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水,急问:“怎么回事?快说,这是什么?”      
    慕容长英过来:“回大将军话,这是探马自玉门关处抄来的皇令,汉皇关闭玉门关,不准吃了败仗的兵士进关。”      
    我惊惶地:“这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长英不悦地:“镇静点,大将军。我想,这可能意味着刘彻不肯承认失败。”      
    我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他要流放老李呢。”      
    慕容长英的脸色我真是没法形容,他声色俱厉地:“谁是老李?”      
    真夸张,才几天就忘了老李是谁:“李广利呗。”      
    慕容长英气得:“慕容菲!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宛人吧?”      
    我白他一眼:“大宛人就不可以关心朋友了?”      
    慕容长英怒道:“朋友?你你你认贼……”他可能自觉那个词不太恰当,所以顿住了,不过相信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得不拍一下桌子:“放肆,慕容长英,这是对待上司的态度吗?”      
    慕容长英气得脸都白了:“上司,呸,狗上司!”      
    真是过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狗上司!我很想笑,可是那些个副将一个个面如死灰地看着我,我只得沉下脸来:“来人,将慕容长英拿下!”      
    副将们面面相觑,后来大约觉得非得有人来劝一下不可了,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劝我息怒,可是谁也没有要把慕容长英拿下的意思,我一看,我不息怒,势必要亲手去将慕容长英拿下了,我又实在拿不下他,所以只好挥挥手:“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慕容长英的意思是,他还想继续“呸”下去,他的嘴被张大力捂住了:“将军,将军,算了,她到底是你妹妹。”      
    我把那探马叫到自己帐中,问:“汉军处境怎么样?还有粮草吗?”      
    探马道:“这倒不十分清楚。”      
    我说:“再探。”      
    探马答应:“是。”      
    慕容长英问:“你还真关心那汉狗。”      
    我答:“是呀,你妹妹是狗上司,关心汉狗也是应该的,都是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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