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查__为何我们生于此-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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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四 五蕴(khandha(…)):色、受、想、行、识。蕴是积聚、类别之意。
注五 戒法(si(…)la-dhamma):即教法和戒。“佛教的教法”的别名,但在个人的层次上意思是“德行和真理(的认知)”。
他单纯地看到
无论什么事物“出生”
那事物作为一种自然的条件
必然会迁流改变并老化
终至必得死亡
张开法眼
我们有些人开始去修行,然而,就是过了一两年之后,仍然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仍然不能肯定这修行。当我们仍然不能确定时,便无法看清环绕在我们四周的事物全都是“法”,因此转而向法师们求教。但事实上,当我们了解我们自己的心,当正念正紧密地看守着心时,就有智慧存在了。一切时、一切地,都变成了机会供我们去听法。
我们可以从自然中、树木中学习佛法,例如,一棵树的出生起因于一个因缘,它随着自然的程序成长。当下这树正在对我们说法,但是我们却不了解这个。在适当的时候,它成长又成长,直到发蕾、开花,并结出果子来。我们所能见到的只是花果的呈现,却不能将它带入内心去思惟它,因此我们并不知道,树正在教我们法;果实显露出来,我们只是吃它而不研究:甜、酸、咸,那是果实的自然本性;而这就是法,是果实的教导。接着下来,叶子逐渐变老,它们枯萎、死亡,而后从树上掉落。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已经掉落的叶子;我们踩着它们,我们将它们清扫起来,就是那样。我们没有彻底地观察研究,因此不知道自然正就在教导我们。过些时候,新的树叶发芽了,而我们就只看到那样,却没有进一步地去思考。这些,并不是通过内省而被了解的真相。
如果我们能将所有的这些引领到内心并研究它,我们将看清一棵树的生,与我们的生是没有不同的。我们这个身体的出生与存在,依靠各种条件,依赖地、水、火、风各种因素。身体有它的食物,它成长又成长。身体每个部份的改变和发展都依据它的自然本性。身体并没有不同于树木;头发、指甲、牙齿及皮肤,都在改变。如果我们了知事物的本然,那么,我们就会了知我们自己。
人们出生,最后死亡;死了之后,他们又再出生。指甲、牙齿及皮肤都不断地在死亡和再生。如果我们了解这修行,我们便能看清一棵树与我们自身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如果我们了解法师们的教导,那么,我们会明白外在与内在是可以相比较的。那些有意识与无意识的事物没有不同,它们都是一样。
而如果我们了解这种相同性,那么,举个例,当我们看清一棵树的自然本性时,我们将会知道,这与我们自己的“五蕴”(注一)——色、受、想、行、识并没有不同;如果我们拥有了这种了解,我们就是了解了法。如果我们了解法,我们就是了解这五蕴,它们是如何不断地在移动、变化,不曾停息。
因而,无论行、住、坐或卧,我们应该以正念去守护及观照住这颗心。当我们看外在的事物时,就好像看着内在;当我们看内在时,那就像看着外在一般。如果我们了解了这个,我们便能听到佛陀的教导了。如果我们了解了这个,我们可以说,佛性,这“觉知者”,已经被建立起来了。它觉知外在,它觉知内在,它了解一切事物的生起。有了像这样的理解,那么,坐在一棵树底下,我们听到佛的开示;行着、住着、坐着或卧着,我们听到佛的开示;看着、听着、闻着、尝着、触摸着、想着,我们都听到佛的开示。佛陀正是这“觉知者”,就在这内心中!它觉知法、探究法。那并非生在非常久远以前的佛陀来开示我们,而是这佛性,“觉知者”的现起。这心变得明亮了。
如果我们在自心中建立起“佛”,那么我们看一切事物、我们观想每一件事物,就像我们自身一样并没有不同。我们看各式各样的动物、树木、山,以及蔓草,都跟我们自己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看穷人和有钱人,他们和我们没有不同;黑人和白人,并没有不同!他们都有相同的特性。能如此这般去了解的人,无论他在哪儿都是满足的,他随时都能聆听到佛陀的教导。如果我们不了解这些,那么即使花上我们一切的时间去听不同的法师们教导,我们仍然不会了解他们的意思。
佛陀曾说,法的觉悟就是了知“自然”(注二)——那在一切处环绕着我们的真实性,“自然”就在当下!如果我们不了解这“自然”,我们会经验失望和喜悦,我们会迷失在情绪当中,引起悲伤和悔恨。迷失在心理的对象中就是迷失在“自然”当中。当我们迷失在“自然”当中时,我们便无法明白法。这“觉悟者”就只是指出了这个“自然”。
一切事物有了开始之后,就会变化、死亡。我们制造的东西,像碟子、碗、盘,都有相同的特性。一个碗被模造制成,起因于某种原因——人的冲动去创造;而当我们用它时,它会逐渐老旧、破损,终至消失。树木、山、蔓草都是一样,乃至动物和人也是相同。
当第一位弟子阿若憍陈如,听到佛陀的第一次开示时,他得到的领悟,并不复杂,他单纯地看到,无论什么事物“出生”,那事物作为一种自然的条件,必然会迁流改变并老化,终至必得死亡。阿若憍陈如以前并不曾想过,即使有,也不完全地清楚,因此他还是没有放下,他仍然执着这五蕴。当他专注地坐着聆听佛陀的教说时,佛性在他心中生起。他接受一种法的“传承”,那是对“一切因缘条件的事物都是无常”的理解。任何有“生”之物,必得有老化和死亡作为一种自然的结果。
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前曾经知道的任何事物,他真实地认知到自己的心,也因而“佛陀”在他内心中生起。当时佛陀宣称,阿若憍陈如已经接受到了“法眼”。
什么是这法眼所见?这法眼看到——凡有生之物,必有老化和死亡作为一种自然的结果。“任何有生之物”亦即一切事物!无论是物质的或非物质的,都含盖在“任何有生之物”之下,那是说,一切都在“自然”中,例如,像这个身体——出生之后便开始行向灭亡。小的时候,从年幼到年青,它在“死亡”;过不久,从年青转变成中年,它在“死亡”;接着从中年到老年,它继续在“死亡”,终至于结束。树木、山和蔓草也都有这种特质。
因此,当阿若憍陈如坐在那儿时,“觉知者”的观察力或理解力清晰地进入到了他的心中。对“凡一切有生之物”的这种认知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内心,使他能断绝对色身的执着——这种执着是 “有身见”。这意思是说,他并不把身体当作一个自我或一个生物,或是以“他”或“我”来看,他并没有执著它。他清楚地看清它,因此断绝了“身见”。
而后,疑惑被驱除了;有了对身体执著的断除,他不怀疑自己的认知,“疑惑”也被断除了。他的修行变得坚定且果决;纵使他的身体在痛或发烧,他不执著它,他并不怀疑。他不怀疑,因为他已经断绝了黏着。这种对身体的执持被称做“疑惑”。当一个断绝了“身体是存在的自我”的看法,就会与执着和疑惑断绝了关系;而只要是“把身体当作自我”的观念,一在内心中生起,执著和疑惑就又开始在那儿了。
因此,当佛陀详述了佛法,阿若憍陈如张开了“法眼”,这“眼”正是“清明的觉知者”,它重新看,它看到的就是这个“自然”。清晰地看到“自然”,贪着被根除了,而“觉知者”生。以前他了解,但仍然有执着,你可以说,他知“法”但仍然没有见到法,或是见到了,却仍没有合而为一。
这个时候,佛陀说:“憍陈如知道了!”他知道什么呢?正是知道了“自然”!我们经常迷失在“自然”中,就像迷失在我们的这个身体中一样。地、水、火、风和合,造成这个色身,那是“自然”的一面,是我们能用眼睛看到的一个物质对象;它依赖食物生存、成长、变化,直到最后消失。
进到内心来吧!那看守身体的是“意识”——就是这个“觉知者”,这单一的觉醒。如果意识通过眼睛而领纳,就被称作“看”;如果它通过耳朵领纳,就被称作“听”;通过鼻子,就称作“嗅”;通过舌头,是“尝”;通过身体,是“触”;通过心,是“想”。这意识只是一,然而当它在不同之处起作用时,我们叫它不同的名称。透过眼睛,我们叫它一种名称;透过耳朵,我们叫它另一种名称。但无论它是在眼、耳、鼻、舌、身或意起作用,那只是一种觉醒。按照经典,我们称它为六识,但事实上,只有一种识在这六个不同的根门上生起。有六个“门”却只有一个惟一的觉醒,就是这颗心。
这颗心有明了“自然”之真相的能力,如果心仍有所闭塞,我们便说它是透过无明来了解的。心错误地了解而且错误地看。错误地去了解和错误地去看,或正确地去了解和看,那正好是一个单一的觉醒。我们说邪见和正见,但那只是同一桩事;正和邪都是从这一个地方生起的。当有错误的知见存在时,我们说,是无明隐蔽了真相。当有错误知见存在时,便是邪见、邪思惟、邪业、邪命,一切事物都是邪的!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正确的修行之路也是在这个相同的地方出生的;有“正”时,“邪”便消失。
佛陀修持了忍耐许多痛苦、以绝食来折磨自己等等,但他深深地研究人自心,直到终于根除了无明。一切佛都是在“心”中开悟的,因为这身体一无所知——你可以让它吃或不吃,都无所谓,它随时可以死亡。诸佛都以“心”修行,他们都是在心地田中开悟的。
佛陀观照过他的“心”之后,放弃了修行上的两个极端——耽着于愉悦(乐行)和沉溺于痛苦(苦行),并在他的第一次说法上详述了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中道。然而我们听他的教道,却是大大地违反了我们的欲望。我们都迷恋于愉悦和舒适、迷恋于快乐,想着我们是不错的、美好的——这是耽着于愉悦;那并不是正确之道。不满足、不悦、憎恶及忿怒——这是沉溺于痛苦。这些都是走在修行道上的人必须避免的极端方式。
这些“方式”单纯地就是那生起的快乐与不快乐;“在道上的人”就只是这颗心,这“觉知者”。如果好心情生起,我们执着它那是好的,这就是“乐行”;如果不愉快的心情生起,我们通过憎恶而执着它,这就是“苦行”。这些都是错误之道,它们不是禅修者的方式。它们是世俗人的方式,那些人寻找美好、快乐而躲避不快乐和痛苦。
聪明人知道这错误之道而丢弃、放弃它们,他们不被愉快、不愉快和快乐、不快乐所动;这些情事生起,但他们知道不执著于它们,他们随由它们的本性去放下它们。这就是“正见”。当有人完全地明白了这点,就有了“解脱”;快乐与不快乐对于一位已经开悟的人是没有意义的。
佛陀曾说,觉悟者是远离烦恼的。这并不是说,他们逃离了烦恼;他们并没有逃到任何地方,烦恼仍然在那里。他将它比喻成在一池水塘里的一片莲叶,这叶子与水共存,它们互有关联,但这叶子却没有被弄湿;水像烦恼,而莲叶是“已觉悟的心”。
一位修行者的心也是一样,它并没有逃到任何地方,它留在那儿。善恶、乐与不乐、对与错的生起,他全都知道。这禅修者单纯地明识它们,它们却没有进入他的心中,那就是说,他并没有黏著。他只是经验者,说他只是经验,是我们一般的说法,依法的语言来说,我们说他——让他自己的心跟随着中道。
这些快乐、不快乐等等的活动不断地生起,因为它们是这世间的特性。佛陀是在这世间觉悟的,他思惟世间。如果他不曾思惟世间,如果他不曾看清世间,他不可能超越它。佛陀的觉悟仅就是对这世间的觉悟;这世间仍在那儿。得与失、称与讥、誉与毁、乐与苦都仍然在那里。如果没有这些情事,也就没有什么可觉悟的了!他所知悉的正是那围绕住人们心灵的“世间”。如果人们随着这些情事,追求称赞、获得、快乐,却去避开相对于它们的,他们就会沉沦在这世间的重压之下了。
得与失、称与讥、誉与毁、乐与苦——这是世间。迷失在世间的人无路可逃,这世间淹覆了他。“世间随着法的律轨”,因此我们称它为“世间法”。
住在世间法里的人,被称作世间人,他生活在混乱的环绕当中。
因而,佛陀教导我们去开展“正道”。我们可以将它分成戒、定、慧——去开展它们到达圆满!这是摧毁世间的修行之道。这个世间在哪里呢?它就在迷恋着世间的生灵心中!黏著于称赞、获得、名誉、乐与苦就叫做“世间”。
当它在心中时,世间便生起,世间众生便出生了。世间的出生正是缘于欲望,欲望是一切世间的发生地,停息欲望就是停息世间。
我们戒、定、慧的修行,换句话说就是八正道。这八正道和八世间法是成对的。它们为什么是一对的呢?如果根据经典,我们说,得与失、称与讥、誉与毁、乐与苦是八世间法,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及正定是八正道;这两种八法存在于相同的地方。八世间法与“觉知者”正好就在这一颗心中,然而这“觉知者”被闭塞了,所以它错误地觉知,也因此变成了世间;而那正是这一个“觉知者”,没有其他!佛性还没有在这颗心中生起,它还没有从世间拔出它自己;这颗心像这样就是世间了。
当我们修习“正道”,当我们训练我们的身和语,一切所做的,就在那同一颗心的“心”中。因为都在同样的地方,所以它们互相看到对方;“正道”看到世间。如果我们以我们的这一颗心修行,我们会遇到对于称、誉、悦、乐的黏着,我们看见对这世间的执着。
佛陀曾说:“你应该明了这世间,它像一辆国王的皇家四轮马车,使人目眩神摇。愚人被吸引,但智者却没有被欺瞒。”他并不是要我们环绕整个世界去检视每件事物、探究有关的每桩事情,他单纯地要我们去看清这颗依赖着世间的心。当佛陀告诉我们去观察世间时,他并不是要我们被它迷惑住了,他是要我们去研究它,因为“世间”正就产生在这一颗“心”中。坐在一棵树荫底下,你可以检视世间;当有欲望时,世间就进来存在那儿了。欲望是世间的诞生地,去熄灭欲望就是去熄灭世间。
当我们坐着在禅坐时,希望这颗心平静下来,但却不能;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不想去想,却又想。咳!那就像一个坐在蚂蚁窝上的人:这些蚂蚁正好不停地咬着他。当这颗心在世间时,那么即使是合上我们的双眼坐着不动,我们所能见到的还是世间;愉悦、忧虑、混乱……,全都生起。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我们仍然没有认知佛法。如果心像这个样子,禅修者无法忍受世间法,他没有深究,那正就像是坐在蚂蚁窝上一般;蚂蚁去咬,因为他就在它们的“窝”上面!因此,他该怎么办呢?他应该找出方法,去摆脱它们。
但多数的佛法修行者,却不能像那样子去看清楚。如果他们感到满足,他们就只是跟随满足;感到不满足,就只是随顺不满足。跟随着世间法,心便变成世间。有时我们会想:“哦!我无法去做,那是我不能及的……。”因此我们连试都不去试!这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