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量论略解+沙门法尊译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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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尊
一九八零年十月四日
集量论略解
陈那菩萨 造
沙门法尊 译编
论前义、解论题、释造者、译时礼等,略而不说。论正义中,誓造此论。
敬礼定量欲利生 大师善逝救护者
为成量故从自论 集诸散说汇为一
为起敬重心故,由因果功德圆满门中礼赞成为定量之如来世尊。因功德圆满者,谓发慈悲菩提心等意乐圆满,与宣说正法等加行圆满。果功德圆满者,谓自利功德圆满与利他功德圆满。自利德满,即成就善逝。具三种义:一、极善殊妙义,如士夫相貌端严;二、永不退转义,如疾疫永除;三、无余圆满义,如宝瓶充满。此三如次胜出外道离欲,及有学无学新证自利功德。利他功德圆满者,即以度生义救护众生,随种种机,说法化导,令离生死,究竟涅槃。敬礼具足如是功德之佛世尊已,为欲成立诸正量故,陈那菩萨从自所著《理门论》等诸部论中,集诸散说汇于一处,造此《集量论》。
次广说论义分六品。
卷一现量品
先说现量品。其中先立自宗,次破异执。初又分二:先总说二量,次别说现量。初又分二:(一)正说;(二)释难。今(一)正说:
现与比是量 二相是所量
为显自量具功德故,及为破他妄计量故。了解所量,依能量故。此中多诸邪执,故当说量。量唯二种,谓现、比二量。圣教量与譬喻量等皆假名量,非真实量。何故量唯二种耶?曰:由所量唯有二相,谓自相与共相。缘自相之有境心即现量,现量以自相为所现境故。缘共相之有境心即比量,比量以共相为所现境故。除自相共相外,更无余相为所量故。
(二)释难:
于彼结合故 余量则非有 亦非数数知 无穷如念等
如缘色等谓是无常。或数数缘,此是何等?曰:虽有此执,仍是缘彼所量,故非余量。缘自相者即属现量,以正理推知色无常者即属比量。若由意识结合、未得定解者即属非量,俱非现、比。又数数了知亦非余量。虽于一义可数了知,若皆是量,则成无穷。如无新知则不是量。如以后忆念贪欲、瞋恨等于先所知义皆非是量。
二、别说现量,有三:(一)说真现量;(二)说似现量;(三)说量果。初中有二:(1)说现量相;(2)说现量差别。今(1)说现量相:
现量离分别 名种等合者
此总说若识离诸分别,是为现量。现量虽皆是离分别,但有无分别心非现量者,如由膜翳见二月之眼识,是无分别之似现量。所离分别为指何等?曰:谓离名种等结合之分别。如随欲声,安运名称,如天授、祠授等,诠说于义。诸种类声,如说牛、羊等,诠说种类义。诸功德声,如说青、白等,诠功德义。诸作用声,如说供施等,诠作用义。诸实物声,如说有杖、有角等,诠有实义。总之,缘此等声所起之心皆属分别,皆非现量。要离彼等分别,乃是现量。此中并不说从何境生也。
(2)说现量差别,分二:甲、说根现量;乙、说余现量。今甲、说根现量:
是不共因故 彼名由根说 由多义生故 自义总行境
多性之有法 非根所了解 自了非名显 自体乃根境
或问:五识既从根、境二缘生,何故依根立名,名“眼识”等,而不依境立名、曰“色识”等耶?曰:根是不共因故,彼识之名由根称说。非随色等境说,以色等境,是与他身之识及意识所共因故。如一色境,他人眼识亦能见,自身意识亦能缘故。世间亦见由不共因设立名言,如云“鼓声”、“麦芽”等。以是现量是离分别。《对法》亦云:“由成就眼识了知是青,非想是青。于义想是义,非于义想是法。”或问:若一向无分别,如何五识唯缘集聚?如何说云:“是缘处自相,各是自相有境。非缘物自相。”曰:彼识是由多物所生故(由多极微合为所缘),然说是缘自处,总为行境。非于异法作不异解。如眼识是缘色处为境,非缘一一极微为境。说此义曰:“多性之有法,非根所了解。自了非名显,自体乃根境。”即说多种极微体性之有法,或色、香、味、触多尘之法,非是根识所了解之境界。各根识所了解之境相,亦非名言所能显示宣说。根识之境,即诸处离言说分别之自相体性。余义如《释量论》广辨。
乙、说余现量
意亦义贪等 自证无分别 瑜伽师所教
无杂见唯义 分别亦自证 非于义别故
“意亦义”,是说意识现量。谓第六意识,亦缘色等义境,以领受行相而转,亦唯无分别,故是现量(陈那菩萨对意现量所说甚略。法称论师说意现量,唯是根识最后念、续起、缘色等境之一念意识,乃是现量。以后再续起,则不能亲缘色等,是有分别,便非现量。又亦不许:同缘一境作一行相之二心俱生。故亦无有与五识同时俱转之五俱意识。若缘异境,作异行相,则许容有二心俱转,不为过失。如《释量论》广辨)。“贪等,自证无分别”。是说自证现量。谓贪瞋痴、苦乐等心,不得根故(非根现量),是自证现量。如是“瑜伽师所教,无杂见唯义”,是说瑜伽现量。谓诸修瑜伽者,不杂师长言教分别,见唯义理,亦是现量。“分别亦自证,非于义、别故。”顺释疑难。或问:若贪等心之自证分是现量者,则分别心亦应是现量?曰:实尔,分别心亦是自证现量。然非于义是现量,以于义是分别故。对于义是分别,不妨对自体是自证现量。自证现量亦不妨对境义是分别也。
(二)说似现量
迷乱世俗智 比与比所生 忆念及悕求 似现有膜翳
此说七种似现量。前六种是有分别,第七种是无分别。迷乱心,如见阳焰误为水等之有分别迷乱心。世俗心,如见瓶、衣等物,认为有瓶、衣等实体之心。瓶、衣等唯是由分别心所假立,是世间约定俗成之声义、其实体自相并无所谓瓶、衣等名。故此等心就世俗说,是不错误,是正确智。但约实体观,则属虚妄,是分别心,是似现量。比量与比量后所起心,皆分别先所领受义,皆属分别。忆念缘过去事,悕求想未来境,皆无实义,纯属分别,皆似现量。有翳膜等所根识,见空华、毛轮、二月等,虽无分别,然非有体,故亦成似现量。由根识不分别执著,故仍是无分别也。说此七种之理由,如《释量论》广辨。“似现量”三字。通贯上下。
(三)说量果
有作用证故 即果能量度 亦设立为量
亦非无作用 又自证为果 由彼体义定
境相即此量 由彼能量度 曰:若时彼现相
所量量与果 能取能了故 彼三非各异
知境知彼别 故即觉二相 亦由后时念
成二相自证 不受无此故 若由余识受
无穷彼亦念 如是于余境 不转见彼故
此中所说量果,非如外道所计,离能量外别有量果,是即能量心而为量果。如以斧砍木,木断为果。非离木外有别断果。以识缘境,了境即果。解释量果共作三说。初说境为所量,能量度境之心为能量,心了证境之作用即为量果。即量果之心,带境相而生,具了证境之作用,即许为能量,亦非无作用。喻如果随因生,说持因形,如儿貌似父(“亦非无作用”句,有本作“亦非无差别”。则作能量与量果,亦非全无差别而解也。)第二说以自证为量果,心之相分为所量,见分为能量。境不离心,即由心自体决定境义。若时心具义境,尔时随顺彼心之自证即能了知乐不乐义。若时唯以外义为所量,尔时现境相心即为能量。尔时彼心虽是自证,然以此自体义之现相,说为能量(此说若以外境为所量时,其能现境相之心,体虽是自证、量果,然约能量度,亦是能量)。“由彼能量度”句,释中作“由彼义量度”。此说由黑白等种种义相于心中现,即带境相量度境义。如是此现相,既可说是所量,亦可说是能量。其自证分从二相生,谓自相与境相。境相为所量,自相为能量,自证为量果。第三说:以行相为所量,能取相为能量,能了知为量果。此三一体,非有别异。约义不同,安立为三。或问:如何知识有二相?曰:由有了知境与了彼能知心。由此差别知觉有二相。境谓色等及由何了彼之识,此即义相与自相。了知境者,即随顺境相之识,是现义相。了知自识,即现自相。若不尔者(不许识自知,即不许自证分),说即色等自知或成为自体者,则与知境全无差别。若谓由后时生识知者,则过去久远之境,应不现起,彼非境故。是故识有二相,理善成立。又由后时能生忆念,亦即证成识有二相。如于曾受之境后时能忆,如是心亦后时能忆,则知先亦曾受,若未曾受则不能忆。故亦证成识有二相。由后时生念亦即证成心有自证。若无自证曾自领受,则必不生后时念故,如忆色等之念。若谓如色等由他识领受,如是心识亦由余识领受者。曰:此不应理,若由余识领受者,则成无穷。言无穷者,谓余识后应由余识领受,则成无穷(若由同时余识或后时余识领受,皆成无穷。余识复应不缘余境。如《释量论》广说)。“彼亦念”。谓若由余识领受彼识者,于彼亦须见后时忆念故(然不忆余识,故知不然)。若彼复由余识领受则成无穷。如是若由余识领受,则彼余识应不转缘余境,以唯缘此前识故。是故决定应许有自证识。亦即成立安住果性。当知现量是离分别。
次破异执。分五:一破《论轨》所说现量,二破正理派所说,三破胜论所说,四破数论所说,五破观行派所说。今初(细科从略):
论轨非师造 意谓定无要 余应说有分
故我当观察 此说从彼义 生识为现量
言彼义遍说 然彼非唯彼 若谓所缘者
而忆念等识 非观待于他 又曰:如所现非有
故于胜义中 五缘集聚故 不作彼名言
是中间颂 由义相远离 非所诠此境
以总相宜说 故不作名言
初颂说《论轨》非是世亲论师所造。论师意谓彼论无决定心要义,故未辨说。余者若有心要,则应分析辨说也(“余应说有分”句,未见解释。尚须研考)。由于论师对彼舍置未辨,故我陈那对彼所说现量等义略为观察也。“此说从彼义,生识为现量”二句,牒彼论所说现量定义,谓从彼义所生之识即是现量也。以下征破。若从彼义之语,在文法中是遍说词(声明中词类之一种,表普遍义)者,则任何识于任何境生者,即立彼名(即名现量),非唯从彼生,即非唯从所缘缘生识,乃名现量也。以本宗说:诸心、心所从因生故(有本作“从四生故”,似说从四缘生)。“若谓所缘者”。谓“从彼义”是说识定从所缘义生者。是亦不然。“而忆念等识,非观等于他”。谓忆念、比量、悕求等识生,并不观待有他所缘境。若定待所缘境乃生缘彼识者,则缘烟等应不生了知有火之识也。若谓缘色等,说为义者。试问:识生,为如所现即如是缘而生耶?抑虽现为余相而是如其所有因而生?彼有何过?曰:若如所现而生识者,如是彼缘集聚故,五识应成世俗有。以唯缘彼集聚故(因五识只见集聚假相,不见彼极微实体)。若谓现表等识,从彼义所生识是现量者。曰:若许彼等为集聚者,虽可实尔。然计得实有行相,由现实等行相,故亦当得实及数等(即实、德、业等)。若谓彼识是如其所有因而生者,如是虽无现相应成实等之过,如是则无彼等故(此亦不应理,识不现彼实物等相故)。如是则于彼等皆不得现量之名言,以于彼等不能各各了知故。彼等各各虽是集聚之因,然不许集聚有实体故。以是故说:“如所现非有,故于胜义中,五缘集聚故,不作彼名言。”(其第三句,释中译为:“心所缘五种”。信慧译此颂为:“若非从现相,五缘集聚故。从何为胜义,彼不作名言。”总观此颂义,是指《论轨》说从彼义生识为现量。)试问:彼义,为说如心所现耶?为如其实体耶?若如所现者,所现相非实有,是集聚相故。若指实体者,实体胜义,心不现彼相,不能说是彼现量名言也。又所缘等应即所缘性,以胜义有故。若不尔者,则现非有之第二月等,亦应成为现青等识之因。其由义相远离者(即无义相者),亦非所诠,以一切识若离义相,亦不能作名言也。故此境之名言,当以共相宣说。不能以自相立名言,故五识境,即以彼共性相安立名言,名为色等。非以自性相安立名言。故说五识境不能安立名言也。
二、破正理派所说现量
诸正理派者说:“根义和合所生识,非作名言,无为迷乱,耽著为体,是为现量。”
此即叙计。谓正理派计现量有数种差别:一是根境和合所生识,二不能作名言,三无迷乱,四耽著为体性。
彼亦不应理 从根所生觉 非有名言等
应不缘有间 识不得增上 根不离所依
非能缘于境 乐等非所量 或应有余根
若谓有意根 无遮故得者 余根声无义
定义则无果 应说离识相 以余义为果
非差别异故 彼非有二者 非所别亦尔
不知等非遍 无返故非果
“彼亦不应理”。此即总非,以诸差别皆非理故。“从根所生觉,非有名言等。”此下逐计而破。设立名言之境者是由比量心。其诸根觉绝无名言之境。不须简滥。由诸根觉不能作名言,故不应作彼简别词也。根觉亦无迷乱之差别,迷乱唯在意识,以彼是迷乱之有境故。耽著是决定,以于具足总等之香等,都不分别,无所见,故亦非有(即根识无决定耽著)。若谓是说如实智之回转界限者,其简别词亦不应理。以不迷乱故,亦说明一切识唯取自境义故。彼所说之分别,亦可各分别宣说。又所言“耽著为体性”。耽著是果,根识中非有。如其义等了知之识,即亲果故。若谓非作名言等言,是为显彼识自体性故者。曰:不然。是说现量之相故。彼由“根义和合”即成立故。若是为显彼识自体性故者,亦应宣说:非德 、实所造,非虚空等所知境性故,太为过失。“应不缘有间,识不得增上。”此破根义和合生识为现量。若计根义一切相合生识为现量者,如于山等境,应根境无间。然现见是有间而取。缘根增上,即缘超过根量之境,亦不应理。若谓趣外境故,则为应理。根离所依,趣于外境,故缘有间及增上境,亦皆理者。曰:彼亦非理。“根不离所依。”谓根即住于所依之境,故根能取有间之境义(眼不离身,能见远山等)。假使根能趣外境,然亦“非能缘于境”。若余者(若能缘境),则所依有障碍,亦应能取境也。是故眼、耳二根,唯依内所依身住,非离身外,而取有间及增上之境也。“乐等非所量”(原文“或非所量”,因字所限,移于下句)。此说:若根义相合所生识,乃是现量。能量之所取方是所量。是则取自身之乐等,等取苦、欲、瞋、勤勇等之心,则非是量,由不等因等既非比量,又非根义和合所生,亦非现量。能取之心既非是量,所取之乐等亦应非所量。成大过失。或字显乐等既非现、比二量之所量,或应有余量,亦成过失。“或应有余根”。此说取乐等之心,既非根义合生,则所取乐等应非所量,或应有余根与境义合而生识取乐等,然此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