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舰队玛雅征服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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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推醒熟睡的齐,让她去安抚那些惊恐如豚鼠的士兵们。齐欣然接受了这个使命,她对于日食这件事甘之如饴,因为日食意味着更少的光照,也就意味着更少皮肤的损伤。她自从登陆以后,最苦恼的就是皮肤在日光下日益变黑,即使用再新鲜的木瓜汁和蜂蜜涂抹也阻止不了。现在居然有一位勇士吃掉了太阳,她很高兴。
送走了齐以后,攸侯喜指挥官立刻召来了首席巫师丁皋和首席公共关系学家伊口关。
丁皋今年五十多岁,是一个持怀疑论者的无政府主义者,而且还留胡子,这作为一个负责与神灵沟通的神职人员来说,十分不可思议。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天有道,道即骰子”这让尚不具备量子物理常识的同僚们更觉得他深不可测,进而产生敬畏。丁皋本人对周围人这种近乎崇拜的态度的反应只有六个字:“真的么?我怀疑……”
而伊口关的人生态度则刚好相反,他不怀疑任何事情,因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公共关系理论以任何论据证明任何论点。这项技能不光需要天分,而且需要血统。伊口关的血统可上溯到商朝第一代公共关系专家伊尹,他同样也继承了祖先在公共关系方面的智慧,在殷商军团中发挥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他们两个是攸侯喜指挥官的左右手,在这一次的事件中都表现得很镇静:丁皋出于职业关系,经常观察天象,这种程度的日食还不足以动摇他对殷商天文学的信心,何况他怀疑这种事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或者只是集体幻觉的一部分;而公共关系学家只对人类群体感兴趣,太阳如何与他们的专业无关。
于是这三个男人就在阳光如晦的正午屋子里彼此对视,沉默不语。攸侯喜指挥官把铠甲披挂整齐,拔出青铜剑朝外面的一个方向指去,双目炯炯有神,豪气万丈地说:“毫无疑问,这个奇异的现象昭示着我们需要立刻迁移!”
他一开始就给会议定下了基调。
丁皋和伊口关彼此对望了一下,伊口关首先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您需要对这次天狗食月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我想要的解释。” 攸侯喜指挥官回答,他的直率让伊口关不太舒服,直率是公共关系的大敌。这时丁皋在一旁慢吞吞地说:“存在就是被感知,您还没感知到一个解释,也许它并不存在,可我很怀疑这一点……”伊口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您错了,存在就是被官方感知。没有官方承认,您什么也作不了。”
攸侯喜指挥官立刻扼杀了这一场哲学辩论的幼苗,他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
“总之,我希望在天狗把太阳吐出来之前,把这件事决定下来。”
“如您所愿。”伊口关和丁皋垂下头去,后者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可谁知道天会扔出什么样的骰子来……”同时把两块烧裂的乌龟壳藏进袖子。
第十章日全食(4)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丁皋首先率领手下的巫师们在营地的中央广场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祈禳活动。齐作为特约嘉宾也出现在会场,这无形中增加了许多说服力。这时天色仍旧是昏暗的,他们不得不搜集来了许多涂满兽油的草棒点燃。
虔诚而胆小的殷商士兵们簇拥在广场周围,等待着官方的公告。他们一些人认为官方高层无法阻止哈马祖尔女王的诅咒;也有一些人觉得官方至少有能力把真相隐瞒下去,自己起码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有一些政府阴谋论者觉得日食根本就是官方干的。
丁皋当众烧了一块玳瑁壳,并把它交到齐的手里。齐端起玳瑁壳围绕着广场走了一圈,确保让每一名士兵都看的清玳瑁壳裂隙,同时确保他们看不懂。
随即丁皋宣读了神的旨意。他使用了一种非常聱牙拗口的上古语言,这是一种忠实反映量子力学“测不准原则”的语言:只要你能听清发音,你就无法理解其中的寓意;只要你觉得应该可以理解其中寓意,你就肯定听不清发音。
巫师的工作只是传达神的意思,至于解读,则是公共关系专家的领域。
接下来则是伊口关的登场,他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袍,头戴着从殷商故地带来的三梁官帽,肩膀上还蹲着一只鹦鹉。他对观众们露出了技术官僚特有的笑容,然后高举双手宣称:这一次的日食显然是神的一次警告,神说这里将会有一次大灾变。哈马祖尔女王已经吞食掉了太阳,接下来她会吃掉月亮和所有的星星。等到最后一颗星星被吃掉,天幕就会像是被拧掉了所有的螺丝钉一样“轰隆”一声掉下来,把所有人砸成二维平面。
殷商士兵们一片哗然,他们狐疑地看了看伊口关,再看了看依旧黯淡的太阳。在此期间,又有几个人眼睛被紫外线刺瞎,公共关系专家们立刻鼓动所有的鹦鹉开始鸣叫,一些学野兽,一些学人声和车轮滚动,还有一些学天使,反正没人知道天使该怎么叫。
营地的空气为之一振,这一番折腾彻底唬住了殷商士兵们的心灵。伊口关不失时机地提出:只有迁移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天空是一片一片缝在一起的,这一片天塌下来,还有另外好多片天。他在演说里表现出的煽动力和科学的世界观让全场的人都为之慑服。
攸侯喜指挥官最后出现,他挽着齐的手,披挂整齐,高高地站在车辕上,宛如一尊战神。在他的身后,行宫已经被焚毁,熊熊的火苗表现出了他坚定的决心。他握着青铜剑,对着自己的一万名部下发表了言简意赅的讲话,还煞有其事地展示了一张熊猫皮,说这是上一次天空坍塌时被砸死的中美洲生物。
“因此,我们要迁移,离开这里!生命在于运动!”
攸侯喜指挥官做结论的时候,日食恰到好处地结束了。月亮灰溜溜地离开了太阳的视线,让太阳系的统治者再度君临这片只能算是顶夸克级的渺小大地。
太阳的复归最终说服了所有的人,遥远而宏大的天体运动让他们感受到了宇宙之间神秘的规律。即使是最胆小最懒惰的殷商士兵,也纷纷自觉地回去打点行装,准备上路。这片天空早晚都要塌下来,还是避之则吉吧,跟着攸侯喜指挥官走,至少在出事的时候还能把责任推给上峰。
于是,在共和历前205年11月12日晚上,沉寂已久的殷商军团再度启动,这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朝着南方走去。
这次行军持续了大约一个月,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深藏在山谷中的玛雅城邦——纽文城。于是玛雅文明的命运之轮在被抹了一次名为“日食”的润滑油以后,又开始吱吱纽纽地转动起来。
第十一章意外和意外之喜(1)
知此知彼,百战不Die。
——《孙子兵法》英文版
殷商军团发现纽文城的过程是这样的:
攸侯喜指挥官在行军途中作了一首诗——这首诗的具体内容已经不可考,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大多数诗歌的真实意义也是不可考的——当时他们正在一个低洼的盆地里徐徐前进。恰好赶上一阵大雨,数以吨计的雨水从天而降,让整条道路泥泞不堪。整个军团被迫停止了前进,所有人都蜷缩在丛林里避雨或者洗澡。
百无聊赖的攸侯喜指挥官无意中捉到一只肥大的菜青虫,于是饶有兴趣地把它搁在一张宽大的山毛榉树叶上,并用指头调整菜青虫啃食树叶的方向。树叶慢慢被虫子啃出数排形状不一的虫洞,这些虫洞构成了一首广义上的诗。
菜青虫的动作很慢,但是攸侯喜指挥官有的是时间。当大雨终于停止的时候,这首诗终于写完了。于是攸侯喜指挥官从水里艰难地拔出腿来,把那张树叶递给坐在树上的齐看。
齐只看了一眼,就轻蔑地把树叶扔在一边,说:“我承认它的形式很别致,可诗歌更重要的是内涵。”
“可昨天你还说诗歌的形式美才是最重要的。” 攸侯喜指挥官有些恼火地反驳道。
“太拘泥于这些定义,是你做不成诗人的根本原因,我的指挥官。”齐一旦谈到诗歌,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批评家一样尖刻、残酷,而且难以捉摸。
受到侮辱的攸侯喜指挥官把树叶撕得粉碎,然后把那只无辜的菜青虫扔到地上,用青铜剑碾成了浊绿色的酱汁。这时候,传令兵跑过来说大雨已经停了,军团可以继续启程。攸侯喜指挥官嚷道:“走开,不要打扰我!”他继续聚精会神地在树上寻找另外一只菜青虫,发誓要再写一首诗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于是整个殷商军团的行军被迫停止,军事行动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文艺术所阻止。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停止的大雨像是不受欢迎却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拜访的客人一样,又开始哗哗地下起来。攸侯喜指挥官沉浸在寻找诗歌灵感中,对外界的自然变化丝毫没有察觉。军团的其他人也只好安静地待在树下,猜拳或者聊天。
雨水越积越多,逐渐没过他们的膝盖、腰部,而菜青虫却毫无为艺术献身的精神,迟迟没有踪影。还未得到进军命令的士兵们不得不纷纷攀到树上去,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做个人清洁工作,他们双腿蹲在坚硬的树干上,互相捉身上的跳蚤,并放到自己嘴里。殷商卫生条例里说跳蚤太脏,不能直接用手捏,比较卫生的方式是放在嘴里嚼死。
这番情景后来成为一个经典的视觉欺骗图例。研究者把这种情景展示给试验对象看,10%的人认为这是躲在树上的士兵,90%的人认为这是一群穿着青铜甲胄的猴子。
有好几条大聃也顺着水游过来,它们看到这些奇装异服的家伙,打算吃一两个外乡人来填饱肚子。可惜的是,它们低估了人类在无聊状态下的危险性。一些穷极无聊的殷商士兵正在玩一种叫做“猜猜看谁最倒霉”的游戏,参加的人潜水到地面拣起石头,然后爬回到树上,把石头向天空高高抛去,大家谁都不许动,谁被落下来的石头砸中谁就算获胜。
大聃们胜了。
攸侯喜指挥官费劲周折,终于在大树顶端的一个虫洞里挖出一条毛虫来,他喜不自胜地把毛虫搁在手指上玩弄,指望它能够自动啃出一首优美的诗来。与此同时,殷商军团的所有人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
这隆隆声由远及近,振动频率和人类司掌恐惧神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殷商军团的士兵们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树,一些人认为这声音也许来自于当初的登陆营地,那里被掉下来的天空砸扁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远方出现的不是哈马祖尔女王的脸,而铺天盖地而来的的洪水。洪水摆成了一长条白线,迈着整齐的步伐汹涌而来,如同一支由三分之二氢原子与三分之一氢原子所阻成的超级集团军群。
第十一章意外和意外之喜(2)
这是一次狂暴的侵袭,是连波赛东、敖广和埃吉尔都不敢公开声明承担责任的大洪流。在一瞬间,整个殷商军团就被大水吞没了。他们所栖身的树木无法承受这种强大的压力,随着无数声“喀喇”、“喀喇”的断裂声响起,这些大树被拦腰截断,变成了一丛一丛的枝桠浮木,被浪头席卷着沉浮不定。无论是士兵、巫师、公共关系学家、齐还是攸侯喜指挥官,都不得不双手紧紧抱着这临时的浮舟,求生的欲望此时胜过了一切对权力、文艺和感情需求。
这些大树此时成了殷商军团面临没顶之灾的唯一靠山,而殷商军团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变回成名副其实的殷商舰队。
假如不是攸侯喜指挥官耽于艺术而让军团停止前进的话,他们现在就会在行军路上被洪水吞没。假如攸侯喜指挥官寻找菜青虫的时间不够长的话,他们就会因为没有爬到树上而同样被洪水吞没。完全可以这样说,攸侯喜指挥官身上艺术家灵魂的突然觉醒,拯救了整个殷商军团。
绝大多数殷商兵团的士兵度过最初的混乱与惊惶之后,他们在横穿太平洋的漫长旅行中锤炼出来的水手之魂很快就觉醒了。这些漂浮的大木是天生的浮舟,在惊涛骇浪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平衡性,而向四面伸展的枝条则完美地为趴在上面的家伙们提供栖身之地。
在攸侯喜指挥官的指挥之下,士兵们以树干为单位结成了数百个简易的方舟群,并顺着水势逐渐与彼此取得联系,用藤蔓捆绑好,形成更大更稳定的方舟。在此期间,他们还热心地捞起来了包括丁皋和伊口关在内的大部分巫师与公共关系专家,并用树叶把这些可怜的家伙包起来,免得感冒。要知道,感冒是敌人最顽固的敌人,无论上帝、现代医学还是公共关系理论都无法彻底铲除这些可恨的疾病。
最终,幸存下来的殷商舰队一共形成了十几个超级大的大木筏,人们开始互通有无。与诺亚方舟相比,殷商方舟在生物种族多样化方面做得还不够好,但在分类学上却领先一畴。诺亚的方舟主要把动物分成两类:洁净的和不洁净的;而殷商方舟则把那些侥幸爬上木筏的动物分成三类:可食用类、也可食用类以及等一下再食用类。
攸侯喜指挥官恢复了航海时的那种热情,他兴奋地从一个木筏跳上另外一个木筏,把自己这块临时的领地巡视了一遍又一遍,彷佛一个兴奋的孩子。诗人已经从他身上消失,现在是军事统帅觉醒的时候。齐开始还陪着他逛,但后来实在太累了,她一边抱怨一边回到了最干燥的一个木筏。夫荣也在这里,她自从哈马祖尔大溃败以后,在殷商军团中的地位无形中提高了——毕竟跟哈马祖尔女王相比,夫荣已经算得上是苗条与俊美,她也多少得到了士兵们的青睐。
齐并不喜欢夫荣,但她是齐唯一一个能说说话的女性,只要有所防备,她还是个不错的倾听机器——夫荣会把她的话一字不漏地传给军团中所有人听,效率高得令几千年后发明的程控交换机都自愧不如。
大水持续了整整一天,终于慢慢退去。殷商舰队的木筏群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木筏底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停住了。四周的陆地重新显露出来,留下了大量的泥沙、河虾、河蟹、丛林生物与人类的排泄物。最后一样是洪水突如其来时的副产品。
攸侯喜指挥官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损失惊人地少,一共只有二十多人被洪水冲走,不知所踪,这对于一个一万人的军团来说,可算得上是个奇迹。唯一可惜的是,他们从山东带来的一切辎重都损失殆尽,其中包括了攸侯喜指挥官最喜欢的双马木轮战车和齐收藏的首饰。
攸侯喜指挥官派了丁皋和伊口关去安抚那些士兵们,他们还没从劫后余生的兴奋中恢复过来,需要一些必要的心理辅导。而他自己则带了几名疲惫不堪的随从去勘查附近的地形,看是否有适合扎营的地方,他们亟需修整。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条狭长的山谷里,两边的山脉海拔都在一千米以上。刚才的洪水冲入盆地以后,显然就是循着这一条谷道排泄而走。所以这个山谷中有一条天然的冲击河床,河床两侧几乎没有植被,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泥沙和动、植物残骸。
第十一章意外和意外之喜(3)
在山谷的尽头是一个叹为观止的木垛山,向两侧绵延将近一公里,最高处高达九十多米,形成一个巨大的梯形水坝,牢牢堵在山谷尽头。各式各样的树干以完全随机的形式交错在一起,绝大多数都已经开始腐烂,剥落的树皮已经枯黄发黑,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上帝玩剩下的乐高积木一样。
当地的玛雅民歌里曾经如此表达他们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