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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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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踵而来的是1958年的“大跃进”。在一片“放卫星”的喧哗声中,林巧稚头脑清醒地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妇科运动,即对北京八十三个工厂、机关,二十七所学校和二十二处居民点的八万名适龄妇女进行了妇科普查。她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把虚空的口号化作了扎实的工作。她组织的大规模妇科普查运动和报告,引起了国内和国际同行的关注和震动。因为大普查对妇科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提供了可靠数据。1965年,已是六十四岁的林巧稚又参加巡回医疗队来到湖南湘阴县关公潭公社。在三个月时间里,在用药箱架起的简陋的门板上,林巧稚为一千三百多个农村妇女做了检查和治疗,几乎涉及家家户户,被当地妇女称为“救命的林婆婆”。
  1966年开始的那场“文化大革命”中,林巧稚作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被批判,发配到绒癌病房做护工,清洗便盆、倒痰盂。满头白发的林巧稚默默地干这些粗活,如同为病人看病一样认真负责。她的心在流血,因为自己视为神圣的东西一夜之间被彻底打碎,多年积累的宝贵的协和传统被彻底抛弃,连自己行医看病的权利也被剥夺。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她仍然关心老朋友们的安危。她悄悄给已停职停薪、生活陷入困境的细菌学家谢少文教授送去一笔笔钱,并用英语写上两句话:“这不是钱,这是友谊。”在街头遇见被打成“黑帮头子”的彭真的女儿傅彦,她不怕受牵连,紧紧拥抱着她。“文革”后期,形势稍有松动,在周总理的关怀下,林巧稚重新回到了医生岗位。当她得知傅彦在农村得了重病、无家可归时,毫不犹豫地把她接到自己家中,又立即安排住院,亲自进行治疗。其时,傅彦的父母彭真、张洁清尚在狱中。“不是看人,而是看病”,依然是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又一次凸现出林巧稚的崇高医德和人格光芒。
  “四人帮”被粉碎后,拨乱反正,百废俱兴,生机勃勃,林巧稚觉得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分外忙碌。可她在一次率团出访途中病倒了,被确诊为高血压动脉硬化、脑血栓、心脏病。她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不可能静养,一一清点着、安排着那些还未来得及做的事情。她深深感觉到了什么叫“积重难返”,不由得忧心忡忡。内科老主任张孝骞为每周固定的大查房被取消而在办公室失声痛哭,她完全理解。她和张孝骞议论过医院里种种消极现象,例如,科室里学术气氛淡薄,人才青黄不接,对业务不钻研,各种规章制度形同虚设等。他们所珍视的一切被视若敝屣,协和的精神和传统业已衰竭。这是她心中的隐痛。破坏容易建设难,一个民族的优秀传统一旦被长期摧毁,想要重新恢复是多么艰难啊!“文革”造成的灵魂伤口,要经过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才能修复。她难过的是力不从心,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悲悯。林巧稚临终前的最后几天深夜,她的呓语是:“……快!快!拿产钳来!产钳……”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声音。
  《林巧稚》为何打动人心?
  写传记文学难,写科学家的传记文学更难,尤其难的是林巧稚的生活比其他的科学家更单纯。不必说什么“三角恋爱”之类了,林巧稚从来就没有经历爱情、婚姻这些吸引读者眼球的所谓“热点”、“卖点”。她也没有孩子,坚守着一家医院,一呆就是六十多年。这在当下某些走红的时尚作家、明星看来简直“没戏”而不屑一顾。然而,罗丹说得好:“美是到处存在的,对于我们的眼睛来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感谢张清平女士不仅发掘到而且艺术、传神地展现了林巧稚身上蕴藏的大美,这种大美正是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命脉。
  (张清平著:《林巧稚》,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

  诗名应共宦名清

  
  ——读《胡适和他的朋友们》、《往事知多少》
  ? 张国功
  据智效民先生在随笔《朱经农:诗名应共宦名清》一文中说,“诗名应共宦名清”是朱评价他的朋友、现代地质学家丁文江时所写的一句诗。但智先生未录出朱氏全诗。查找书架上的《丁文江的传记》、《丁文江印象》等书,皆不见此句。估计是出自智文中提及的朱氏遗著《爱山庐诗钞》(台湾商务印书馆版)。至于其大意,如果没有妄揣,应该是替丁文江学者从政,尤其是担任淞沪总办一职而广为后人责备一事辩诬的。对丁文江这一段经历的褒贬誉毁可以说已经是现代知识分子从政史上的一桩公案了。了解丁文江生平行事的读者,笔者想大体会感觉这句诗所评是精当到位的。智先生还说,用这句话来评价朱经农的一生,倒也恰如其分。事实上,笔者想说的是,移用这句话来评价以丁、朱两人为代表的那一代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群体,又何其不可,何尝不当!做学问与做人并重,文章与道德兼胜,是现代史上那一知识分子群体的共同追求与价值取向。其中明显的一点,从智效民书中屡次提及的他们对待公款、贪污等苟且之事的峻洁态度,大体可以看得出一点他们的精神风貌来。
  出版家张元济先生,可以说是赢得了民国知识界所有人尊敬的学者。其缘由,除了他在现代出版上筚路蓝缕的巨大贡献之外,重要的一点是他身上所体现出的清风人格。1949年他参加新政协会议,坚持自己出电报费,拒绝大会补贴的零用钱。毛泽东邀其同游天坛拍照留念,张也坚持自己掏洗相费。智效民在《张元济的人格风范》一文中对此评价说:张元济“虽是科举时代过来的人,但对于金钱的态度,却让我辈无地自容”。熟悉张元济生平的人知道,这种洁身自好,并非其一时之做法,而是他一生奉行俭朴的为人原则。他写私人信件,不用公司的信笺。除了社交信件外,他坚持用纸边或用背面空白的废纸写信、拟草稿;内部传递文件,一个信封要用好几次。他上班时遇有身体不好,则上班而自觉不支全薪。董事会认为此点于理无据,决议不扣薪水,张则坚决不拿。此后这笔钱被用作为扶助公司职工子女的教育基金。1926年退休后,张元济为商务编校古籍十余年,却完全是尽义务,分文不取。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有文章说,商务就有“先公而后私、轻利而重职”(夏瑞芳语)的好风气,都是几位前辈先生养成的。从细处看,如果说翰林出身的张元济先生的风范还带有传统士大夫讲究公私分明、谨守品行操守色彩的话,那么比他晚一辈、以留学欧美者为主体的知识分子在这个问题的鲜明态度,则似乎更凸显出“现代性”的自觉品格。一生对张元济敬重有加的胡适,其清廉、公私分明有口皆碑。他出任驻美大使时,正是经济上较为困窘的时期,但他并未把此作为敛财的肥差。他去世后,梁实秋在纪念文章《怀念胡适先生》(见《梁实秋怀人丛录》)中说:“大使有一笔特支费,是不需报销的。胡先生从未动用过一文,原封缴还国库。他说:‘旅行演讲有出差交通费可领,站在台上说话不需要钱,特支何为?’”卸任大使后,知道他经济困难的孔祥熙想资助他。胡适却复信说:“弟到任之日,即将公费与俸给完全分开,公费由馆员两人负责开支。四年来每有不足,均实报请部补发。弟俸给所余,足敷个人生活及次儿学费。”丁文江、傅斯年是与胡适最为声气相投的两位朋友。胡适在《丁文江这个人》一文中这样比拟说:“他终身不曾请教过中医,正如他终身不肯拿政府干薪,终身不肯因私事旅行借用免票火车一样的坚决。”丁文江最恨贪污,按胡适的理解:“他所谓‘贪污’,包括拿干薪,用私人,滥发荐书,用公家免票来做私家旅行,用公家信笺来写私信,等等。”丁文江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为赡养父母及接济兄弟子侄这一大家庭,他宁可辞去地质调查所所长职务而“下海”担任煤矿公司的总经理来赚钱,也不愿意假公谋私。淞沪商埠总办本是人所共知的肥缺,但他卸任后一度生活困窘,竟至于要靠一位素非知交的人来救济。“大炮”傅斯年以《论豪门资本之必须铲除》、《宋子文的失败》、《这样的宋子文非走不可》一系列文章炮轰官僚资本的代表孔宋家族,则更是现代反贪史上荡气回肠的大手笔。智效民在《傅斯年与大公报》中着重提到傅在《大公报》“星期论文”上发表的《政府与提倡道德》一文,今天读来仍是意味深长。傅斯年认为,政府如果对提倡道德真有兴趣,就应该在立法上引进公民契约论等近代社会的思想理念,在执法上培养服从公义、明辨是非的良知和良心。“在位者若真想提倡礼义廉耻,口号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做个榜样,把自己所能支配的无礼、不义、鲜廉、寡耻之徒,一举而屏弃之”,才能在提倡道德上有所成效。而当今“国难之急,民困之极”,“公务机关汽车之多,公务人员应酬之繁”令人咋舌,“不相干的事”比比皆是,“如此的政治榜样,是能锻炼人民道德的吗?”智效民说:“我不知道所谓‘不相干的事’是指什么,但如果把这几个字换成‘公款吃喝嫖赌、公费出国旅游’的话,那岂不是一篇声讨当代贪官污吏的檄文?”智效民还有《亦儒亦墨亦真诚》一文记述段锡朋。这位当年五四运动中天安门大会的主席,如今大体被人遗忘了。他曾担任国民政府教育部政务次长等公职,却毫无一丝腐败习气,即使积劳成疾也坚持节省开支,只肯住三等病房,不肯过多吸氧。智先生还转述梁实秋在一篇文章中所说,老同学吴景超在学校循规蹈矩,后来在南京政府经济部任职,“所用邮票分置两纸盒,一供公事,一供私函,决不混淆”。另一个老同学张心一在抗战时担任银行总稽核,“外出查账,一向不受招待,某地分行为他设盛筵,他闻声逃匿,到小吃摊上果腹而归”。(梁实秋的这篇文章名叫《忆清华》,钟叔河先生所编《过去的大学》收录有此文)……确实,正如智效民在《张元济的人格风范》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样,这种非己有则一介不取、为官清正的人格取向在他们那代人中非常普遍。
  前些日子重读教育家蒋梦麟的回忆录《西潮》,我注意到作者作为一位出色的学者对贪污腐败问题的深刻看法。他说:“凡是亲见清室覆亡的人都知道,满清政府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财政制度的腐败。公务人员的薪水只是点缀品,实际上全靠陋规来维持。”蒋列举了礼金、捐官、厘金等种种不正常的现象。看过清朝官员张集馨《道咸宦海闻见录》一书的人,对这一点感叹尤多。但蒋梦麟认为,国民党执政以来,中国一直在设法遏制政府中的贪污风气。到了抗战前夕,中国现代大学制度以及银行、海关、邮政、铁路、盐务等部门“对公款处理的态度已经起了根本的变化”。这种判断,智效民亦是持认同态度的。笔者认为可以与此相印证的,是胡适与银行家陈光甫的感觉。胡适在他的日记中记载,1934年6月1日,陈光甫对他说:“现时各处建设颇有进步,人才也多有新式训练而不谋私利的人。”史学家蒋廷黻的经历,也可以说明这一点。在大陆新出的岳麓书社版《蒋廷黻回忆录》中,他谈到自己担任行政院政务处长后,湖南老家的人都知道他做了“大官”,亲戚朋友中要求差事的信像雪片飞来。蒋请在长沙的哥哥阻止他们。他请哥哥转告说:任何人我都不能帮忙,如果他们真来南京,我绝不招待他们。如果他们已到长沙,愿意回家而没有路费,则可以提供。“我认为他们要我给他们弄一份差事的念头是错误的,这完全是传统的观念。就亲戚关系说,我不帮他们忙,是欠了他们人情,但就公务员来说,我不能把公职作为礼物酬应私人。”他弟弟的小舅子到南京来讨个官职。蒋廷黻拒绝见他,背地里找个人借给他回家的路费。蒋坦然地说:“从我担任公职开始,就始终没有引用过私人。亲戚们均深悉此情,没有任何亲戚凭借我的力量获得官职。……因为我没有私心和家庭关系牵累,所以我做事可以没有顾虑,援引私人结党营私是不智、不实际的。”
  士为国魂,斯文在兹。看一个时代的社会风气,知识分子的品行大抵可以作为衡量的底线。现代知识分子在反对贪污腐败、激浊扬清这一社会责任上,有其群体的自觉性。《胡适和他的朋友们》一书收录短文《吴晗论贪污》,介绍了吴的《论贪污》、《贪污史上的一章》、《吾人并非为制造一批百万富豪而战》、《贪污史例》等剖析贪污问题的文章。吴晗说:“内政修明,虽有敌国亦不足患;内政不修,虽无外患也会灭亡。”他解释道:“内政不修的涵义极广……如政出多门,机构庞冗,横征暴敛,法令滋彰,宠佞用事,民困无告,货币紊乱,盗贼横行,水旱为灾等等都是”,然而,“最普遍最传统的一个现象是贪污”。与所述一系列现象相比,“贪污是因,这些实例是果”。吴晗以其史家的见识说,明代“后一时期贪污成为社会风气,清廉自矢的且被斥为无能,这一风气的变化是值得今日士大夫思之重思之的”。这与张元济在《中华民族的人格》一书中认为“社会上迷漫着一种骄奢、淫逸、贪污、诈伪、颓惰、寡廉鲜耻的风气”,与大家“只注重新知识,将人格扶植、德性的涵养都放在脑后”有关看法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在《陈独秀的一篇反贪檄文》中,智效民认同陈独秀所呼吁的起来赶走贪污官吏,以改变“奴欺主”局面的想法。可见,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在贪污、公款等问题上,都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表率作用与担当责任,有着毫不含糊的勇毅态度。众所周知的是,胡适、丁文江们都以为,社会之所以纷乱,与知识分子不肯担负政治改良的责任大有关系。如丁文江说:“只要有少数里面的少数,优秀里面的优秀,不肯束手待毙,天下事不怕没有办法的。……最可怕的是一种有知识有道德的人不肯向政治上去努力。”胡适则说,“好政府”的条件,第一就是要有操守,要有道德;第二才是有能力,即一种是“公”,一种是“能”(南开大学的校训,即是“允公允能”)。对于提倡“好人政府”的胡适看来,民国有新气象,就是因为“优秀分子加入政治运动”;而后来之所以乱象百出,就是因为“好人渐渐的厌倦政治了,跑的跑了,退隐的退隐了”。“今日政治改革的第一步在于好人须要有奋斗的精神。凡是社会上的优秀分子,应该为自卫计,为社会国家计,出来和恶势力奋斗。”胡适有着书生温和的一面,却终生提倡峻厉的“扒粪精神”。而傅斯年拼着身家性命,书生拍案,揭露行政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涉及包括美金公债案在内的多宗贪污大案。蒋介石为拉拢傅斯年,告诫他要信任蒋所信任的人。傅闻此义正辞严地对蒋说:“委员长我是信任的,至于说因为你也就该信任你所任用的人,那么,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能这样说。”后来谈到自己“倒孔”的动机时,傅斯年一身正气地说:“我一读书人,既不能上阵,则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哉?我于此事,行之至今,自分无惭于前贤典型,大难不在后来在参政会中,而在最初之一人批逆鳞也。若说无效力,诚然可惭,然非绝无影响。……士人之节,在中国以此维持纲常者也。”所谓“维持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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