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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二性-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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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致了阿拉贡女王的那个著名的判决。根据这项判决,这位仁慈的女王经与内阁大臣们再三考虑之后……下令每天六次为合法而必要的限度,从而戒除和弃绝了她的大部分性欲和性要求;她说,这样她也许会歇一口气,于是她建立了一种永久不变的程序。

    女人的性快感与男人的完全不同,这肯定是对的。我已经说过,所不能肯定的是,阴道感觉是否能引起明确的性高潮:女人对此陈述得很少,而且即使想描述,也是极其含糊不清的。好像这种反应因人而大不相同。然而,性交对男人无疑有明确的生物学结局:射精。当然,达到这一目标涉及到许多其他十分复杂的意向;但一旦达到,它就仿佛是一个明确的结局,即使欲望没有完全满足,也至少是它当时的终点。相反,女人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不确定的,实际上也不是生理性的,而是心理性的。她渴望一般的性兴奋与性快感,然而她的身体却从未许给做爱以明确的终点,这就是性交对她没有完全终止的原因:它不可能有终点。男性的性感受如箭一般上升,当达到一定高度或关口,便会实现并在性高潮中嘎然而止。这种性行为模式是有限的。非连续的。女性的性快感辐射于全身,并非总是集中在生殖器。即使集中在生殖器,阴道挛缩也不会构成真正的性高潮,而是形成一组波浪式运动。它有节奏地时隐时现,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地达到阵发状态,模糊,下降,却不会完全止息。由于没有明确的界线,女人性感受的延伸是无限的。限制女人性冲动的可能性的,往往是神经或心脏的疲劳,或者是心理上的满足,而不是一种特定的满足。即使被打垮了,精疲力竭了,她也可能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泄:如朱维诺指出的,Lassatanondumsatiata'疲劳但不满足'。

    男人在把自己的节律或行进时间强加给性伙伴时,在以疯狂的动作使她达到性高潮时,他是很不得当的:他往往只会破坏那种她以其特有的方式在体验着的性冲动形式。这是一种其界线的确定具有相当大的可塑性的形式:在阴道或整个性器官里发生的、或涉及到全身的某些痉挛,可以形成一种解决方式。有些女人的痉挛相当强烈,出现得相当有规律,可以看成是性高潮。但做爱的女人也可以从男人的性高潮中达到导致缓解和满足的结局。而且,性冲动状态也有可能以一种渐进的、没有突发性高潮的方式,静静地获得解决。性交成功并不像许多小心翼翼的男人所简单想像的那样,需要感觉的准确同步,而是需要建立一种性冲动的复杂模式。许多人认为,“使”女人感到快感是一个时间和技巧问题,这完全是一个剧烈动作的问题。他们没有认识到,女人性欲对那整个的处境究竟会适应到何种程度。

    我已经说过,女人的性快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阵发状态,需要完全的放纵。如果言语或动作妨碍了抚摸的魔力,这种阵发状态就会被破坏。这是女人闭上双眼的原因之一。从生理上讲,这是补偿瞳孔放大的一种反射,但她甚至在黑暗中也垂下了眼帘。她想取消周围的一切,取消这奇特的时刻,取消她自己及她的情人,情愿失落在母亲子宫一般黑暗的肉体之夜当中。她尤其渴望取消她与这个男性之间的分离,渴望与他融为一体。我们已经看到,她变成客体时仍希望自己是主体。因为她的整个身体都被欲望和兴奋所激动,她疯狂得比男人还厉害,只有通过与性伙伴的结合才能保持她的主观性。对于双方来说,给予与接受必须是结合在一起的。如果男人只准备接受而不给予,或者,如果他给予快感而不接受快感,女人就会觉得自己是在被操纵、被利用。要是承认自己是他者,她就会变成次要的一方,于是她不得不否认自己的相异性。

    这解释了女人几乎总是在两个身体分离时感到悲痛这个事实。性交后,男人总是否认自己与这肉体有关系,不论是他感到了快活还是感到沮丧,是被肉欲所愚弄还是征服了女人。

    他又变成了正派的身体,想睡觉,洗澡,吸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女人想延长肉体接触,直到让她变成肉体的阵发状态完全消失。分离对于她是一种痛苦的彻底孤独,完全像再次经历断乳过程。她怨恨情人,因为他离开得太突然。但更让她受伤害的是,与她刚才还坚信不移的融会背道而驰的言语。马德琳娜?布尔杜克斯就这样谈到一个女人,当丈夫问她是否决活时,她退缩了,用手捂住他的嘴。这类话语使许多女人感到恐惧,因为这些话语把性交时的快感贬为一种内在的、单独体验的感觉。“够了吗?你还要吗?还好吧?”——提这类问题实际上是在强调分离,从而把做爱变成一种由男性指挥的机械操作。而这确实是他提出这类问题的原因。他对支配的追求,的确多于对融合和相互性的追求。双方的结合刚结束,他就又成为唯一的主体:放弃这种特权地位需要有极深的爱、极大的慷慨。他喜欢让女人感到受屈辱、被占有,而不管她本人是如何想的。他总是想比她奉献出的多一点占有她。如果男人在自己的车厢里未装有使他把做爱当成战斗的许多复杂心理,女人就会省去许多麻烦。

    那时她不会再把床第看做战场。

    可是,人们的确看到,在少女身上与自恋和自尊一起存在的,还有一种受支配的欲望。

    有些精神分析学家认为,被虐心理是女人的特征之一,正是这种倾向使她可以适应自己的性命运。然而被虐这个概念十分混乱,我们必须详细考察。

    继弗洛伊德之后,精神分析学家将被虐分为三种类型:一类在于疼痛与性快感的联系,另一类是女性对性的依附性的接受,第三类在于一种自我惩罚机制。根据这种观点,由于快感与疼痛在她身上是通过失去处女贞操与分娩联在一起的,由于她接受了被动的角色,女人可能会有被虐心理。

    我们首先必须注意,将性价值归之于疼痛,决不意味着行为具有被动顺从的特征。疼痛往往有助于增强肌肉的紧张,重新唤起被十分强烈的性兴奋与性快感弄得迟钝的敏感。这是划破肉体之夜的一道刺目闪电,可以把情人从炼狱中托出,而他如此神魂颠倒,以至可能再度被抛下去。疼痛通常是性癫狂的一部分。喜欢相互给予快感的两个身体,极力相互感受、结合,以一切可能的方式相互接触。做爱时有一种自我迫离、极度兴奋和狂喜;痛苦这时也飞快地穿越自我,这是超越,是一种阵发状态。疼痛在狂欢中始终起着重要作用,而且众所周知,美妙感觉与疼痛感觉是紧紧咬合在一起的:抚摸可以变成痛苦,折磨可以引起快感。

    拥抱很容易招致咬、捏和抓,这类行为通常不是虐待性的,它所表明的是一种想融合,而不是想破坏的欲望。这些行为的承受者不想抵制和受屈辱,而是想结合。况且,这不是男性所特有的行为——远非如此。事实上,疼痛只有在被承认是奴役的证据,并作为这种证据被需要时,才具有被虐的含义。至于失去处女贞操时的疼痛,与快感并不密切相关;至于分娩的痛苦,所有的女人都为之恐惧,并都为现代助产方式可以将其免除而高兴。疼痛在女人性欲中的地位与在男人性欲中的地位相等,不高也不低。

    而且,女性温顺是一个非常含糊的概念。我们已看到,少女通常在想像本接受一个半神,一个英雄,一个男性的支配,但这仍只不过是一种自恋游戏,根本不意味着她实际上愿意服从具有这种权威的肉体的操纵。相反,她往往拒绝她所崇拜和尊重的男人,而将自己给予十分平庸的男人。在幻想中寻找对具体行为的解释,这是错误的,因为幻想只是作为幻想被创造、被珍爱的。怀着恐惧和默许的混合心理去梦想受到侵犯的小女孩,并不一定是真的希望受到侵犯,如果这种事果真发生,也许是一场可恨的灾难。我们在玛丽?勒?哈尔杜思的《黑幕》里,已经注意到这种不相关的典型例子,她还坦白说:“在梦里我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都做过。”我们可以再引用一次玛丽?巴什基尔切夫的话:“我一生都在想接受某种幻想中的支配,但我尝试过的所有男人与我相比都是如此平庸,以至我只会感到厌恶。”

    尽管如此,说女人的性角色基本上是被动的仍然是正确的。但是,正如不可以说男性的正常攻击性行为是虐待狂,也不可以说那被动角色的实际表现是被虐狂。女人能够超越抚摸、兴奋及插入,达到她自己的快感,从而维护她的主观性。她也能够追求与情人的结合,把自己给予他,不过这代表超越而不是代表退让。当一个人愿意完全变成受别人自觉意志支配的一个物时,当她愿意把自己看做一个物时,当她愿意扮演一个物时,被虐心理是存在的。“被虐心理不是试图用我的客观性把别人给迷住,而是试图让别人认为我自已被我的客观性给迷住。”萨特的朱丽叶和他的《小客厅里的哲学》中的年轻处女,虽然尽一切可能把自己给予男性,却始终是为了取得她们自己的快感,所以她们根本不是被虐狂。直太莱夫人和凯特尽管放纵,也不是被虐狂。只有在自我呈现出分离状态,这疏离的自我,或双重的自我,被认为是依附于他人意志的时候,被虐狂才存在。

    在这个意义上,从某些女人身上确实可以看到真正的被虐心理。少女就有这种倾向,因为她往往是自恋的,而自恋又使自我是双重的、陌生的。如果她从性冲动当中唤起一种一开始就感到的强烈兴奋与欲望,她就会真正地内在地经历自己的体验,不再把它们投射到她所谓“自我”的这一理想之极上。但如果她是性冷淡的,这个外在的“自我”就会仍然受到维护,于是变成男人的一个物就仿佛是越轨的。所以,“和虐待狂一样,被虐狂也是一种对罪过的假定。我有罪,实际上只因为我是客体”。萨特的这一概念与弗洛伊德的自我惩罚概念是一致的。少女由于使自我服从他人而认为自己该受谴责,她为此惩罚自己,自觉自愿地、加倍地使自己蒙受耻辱和受奴役。如我们所看到的,处女们对未来情人怀有一种挑衅心理,并因未来的服从用各种自我折磨来惩罚自己。当情人终于真的出现时,她们仍在采取这种态度。

    如我们所见,性冷淡的确像女人不仅是对性伙伴也是对她自己的一种惩罚:由于虚荣心受到伤害,她怨恨他,也怨恨自己,并摒弃快感。在被虐中,她会拼命地让自己受男性的奴役,会不断地倾诉爱慕之情,会渴望受屈辱和挨打。她对允许疏离出现感到愤怒,因而会愈发彻底地疏离自我。例如,玛蒂尔德的行为显然是如此。她对屈服于于连感到恼火,而这常是她拜倒在他脚下,情愿任他摆布,把自己的头发奉献给他的原因。然而,她同时也像厌恶自己那样厌恶他。我们不难想像,她在他的怀抱里会冷若冰霜。

    被虐狂女人的虚假放纵,在她与快感之间形成了新的障碍,而她也正是在用这种对体验快感的无能,对自己实行报复。涉及性冷淡与被虐心理的恶性循环可以永久性地形成,因而可能诱发虐待狂行为以求补偿。成熟的性冲动,有时可以将女人从性冷淡与自恋中解救出来,她一旦接受自己的被动性欲,就可能实际地而不是仍在假装地去体验它。因为行为主体在努力退让的过程中会不断地表现她自己,这是一种被虐狂的矛盾。只有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给出,自然地接触他人,一个人才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所以,女人的确比男人更容易受被虐心理的诱惑。她在性冲动中的被动客体地位,使她假装被动,这种游戏是她的自恋性厌恶及其引起的性冷淡所导致的自我惩罚。实际上,许多女人尤其是许多少女,都是被虐狂。柯莱特在《我的见习期》谈到她最初的性体验时,向我们披露了下列一席话:

    由于年轻人的放纵和无知,我确实开始处在一种兴奋中。这是一种该谴责的兴奋,是一种丑恶而不纯洁的青春期的强烈冲动。许多少女,还没有到婚龄就梦想当某个成年男人的私人观赏物、玩物、极其淫荡的家伙。这是一种她们想用满足来弥补的丑恶欲望,是一种与青春期神经症,与啃粉笔或铅笔芯、喝漱口水。

    看淫书、以针刺掌的癖好同属一类的欲望。

    被虐狂是青春期性的一种变态,它不可能真正解决女人性命运所引起的冲突,它只不过是用沉溺去逃避性命运的一种方式,这些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被虐狂决不是女性性冲动的正常的、愉快的结果。

    女性性冲动的充分发展,需要女人在爱情、感情和肉欲方面成功地克服自己的被动性,与性伙伴建立一种相互关系。只要存在着“两性斗争”,男女性冲动的差异就会引起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女人从男性身上既获得了欲望又获得了尊重,这些问题就会很容易得到解决。

    如果男人在渴望占有她的肉体的同时能承认她的自由,她就会在让自己变成客体的同时觉得自己是主要者,她的整体性就会仍然是完整的。她在同意顺从时仍然是自由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个情人能以各自适合于自己的方式共同享受一种快感,性伙伴的每一方都会认为这快感是自己的,然而又是来自对方的。“给予”和“接受”这两个词的意义就会发生转换;快乐意味着感激,快感意味着钟爱。在对他人和自我的极强烈意识中,在具体的肉体形式下,存在着自我与他人的相互承认。有些女人说,她们觉得插入她们身体里的男性性器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有些男人觉得他们是他们所插入的女人。这些说法显然不确切,因为他人的那个范围与关系依然存在。然而,相异性不再有敌对的含义却是事实,两个完全分离的身体的这种结合感,的确赋予性行为以感情的性质。更势不可挡的是,这两个对各自的界线既否认又坚持的人,在热情结合时既相似但又相异。这种往往把他们隔开的相异性,在他们结合时却成了令他们陶醉的原因。女人在男人的雄性躁动中,看到了她那被动狂热的反面,男人的性能力同时也反映了她施加于他的力量。这雄赳赳的充了血的器官是属于她的,正如她的微笑是属于使她沉浸在快感中的男人的。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所有瑰宝交相辉映,于是形成一种永远变动的、欣喜若狂的统一。这种和谐所需要的并不是精湛的技巧,而宁可说是基于此时此刻性冲动魔力的灵与肉的相互慷慨给予。

    这种慷慨,在男人那里常受虚荣心的抑制,在女人那里则常受胆怯的抑制。只要她继续受到抑制,慷慨就不会奏效,而这就是女人的性欲之花为什么一般开放得较迟的原因:她快35岁时才达到性冲动的顶峰。不幸的是,如果她这时已结婚,她的丈夫就会对她的相对性冷淡已经十分习惯。她虽然还可以诱惑新的情人,但已开始失去青春:她的黄金日子已屈指可数。许多女人是在变得不再吸引人时,才终于下决心坦率地表现自己的欲望的。

    女人性生活的发展条件,不仅有赖于这些要素,而且有赖于她的社会与经济的总体处境。

    脱离这一处境去做进一步的研究,将是不现实的。但从我们的考察中,已经得出一般价值的某些结论。性冲动体验是一种最尖锐地向人们揭示出他们状况的含糊性的体验,他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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