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百艳-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商无极一边品酒一边掩盖眼底的余光,为了七日后天下第一布庄“鸿图”要顶让的竞价市集,经过一晚的折腾,这些人会出哪些价他清楚了,今夜算是没有白来。
跟这些脑满肠肥或是满肚子草包的王公贵族周旋,他真的很没耐心,他比较喜欢在商场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看他们输得倾家荡产在他门前求饶。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必须周旋,伺机取得有利的地位,而偶尔拿这些人的愚蠢取乐也是件有趣的事。
商无极的宿命是往上爬,爬到金钱的最顶端,取得盐铁专卖权,建立一个金钱帝国,然后他才能够见到那个人……“大爷、大爷,您别吐在这里呀!”船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商无极略微好奇地用手把珠玉门帘掀了一点缝往外瞧,看到远远的另一边一个衣着高贵但醉醺醺的宾客不住作呕,脚步凌乱地到处挥拳。
即使衣着再华丽,底下包的也可能是禽兽,商无极冷眼旁观。
在这艘美轮美奂的画舫上这种丑态时常出现,但因为上这艘船的男子都是尊贵人士,并不方便随便找个保镖把人架下去或是赶下船,因此碰上这种情形时往往很难处理。
“乖乖,你停一停。”刚刚那名婢女小艳出现了,她用极好听的声音诱哄着那名宾客,闪过那宾客乱甩的拳头,顺势将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搂进怀里。
突然“氨一声,其他婢女边尖叫边花容失色地躲开,因为那名宾客开始呕吐,一古脑儿全吐在小艳身上,难闻的酸臭味就连远处的商无极也略微闻到。
但教商无极好奇的是小艳并没有躲开,她还是搂着那名宾客紧紧的,一边继续诱哄:“乖乖,吐完就没事了!放松一点!”,她轻柔地摸着那名宾客的头,野兽似乎也化为绕指柔,那名宾客奇异地安静下来。
“我带您下去休息。”小艳一边说一边轻易地撑起那大块头的醉汉,那醉汉毫不反抗,像是安稳地躺在母亲怀里一般,任由小艳把他带下船舱。
“哇!小艳好棒喔!”其他婢女们欢呼。
“麻烦你们叫嬷嬷来洒一点花瓣水去去味道,顺便拿件丝质的罩袍给我。”小艳飞快地下命令。
“是!”一个婢女立刻跑去处理。
看到这一幕的商无极十分诧异,没想到那叫小艳的婢女花痴归花痴,处理这事倒很有一手,她判断事务时迅速确实,发布命令时有令人无法违抗的气势,而且懂得教人拿丝质罩袍,显然她对那宾客的观察非常入微,知道那宾客是个贵族,才会如此做。这女子并非等闲之辈!商无极暗想。
“王公子舞得妙!”温温的“江心月”已弹完,王公子漂漂亮亮做了个收尾,其他人盛赞王公子的舞姿,商无极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心思,继续他们的筵席。
但小艳那名婢女莫名地令他极为在意,筵席一直喧闹到三更,商无极偶尔想起时会留意一下那名奇异的婢女在哪儿,但似乎那名婢女送醉酒的宾客下去后便未再上来。
时至午夜,夜露深重,那深夜的寒意随着水气渐渐往船上袭来,该是筵席结束的时刻,画舫缓缓停泊至岸边,由美女们搀扶半醉半醒的贵客们上岸,有些就直接打道回府,有的则夜宿邬嬷嬷开的华月楼。
对于那些最名贵的客人,邬嬷嬷会让他们挑选今夜陪宿的美人,此时,那油头粉面的王公子正紧搂着不太情愿的温温不放。
“邬嬷嬷,今晚我就要温温陪我!”王公子有点醉意,说话显得特别不客气。
“这……”邬嬷嬷好生为难,温温是这里的花魁,本来是要让最有钱有势的枭王挑选的,怎知被王公子抢先了。
温温也一脸难受,虽说王公子也是有声望的世家子弟,但她心里其实锺情枭王,忍不住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瞅着商无极,盼望他出声留下自己,只要枭王愿意,这里没有人能违逆他的。
但商无极并不愿意,他无意开口留下温温,即使王公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商无极仍不想蹚这淌浑水,做一个商人重在人和。
“王公子眼光真是一流,有温姑娘相伴,今夜必定美好,真是羡煞旁人!”商无极一派温和地笑道。
听了这话的王公子极为得意,“商公子所言甚是,那我先回去享受我的春宵啦!”他搂着一脸灰败的温温离开,温温的心彷佛被商无极的话揉碎了。
看着那不识抬举的王公子把原本要献给枭王的温温带走,邬嬷嬷也只好陪着笑脸再建议,“那商公子中意哪一个呢?我跟您推荐我们的琴姬,她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女,气质美貌都不输给温温。”
“不用了──”正要拒绝的商无极突然念头一转,“邬嬷嬷,你能把小艳叫过来吗?”
“协…小艳?!”鄢嬷嬷大吃一惊,“您说的可是我们的奴婢小艳?”
“正是。能麻烦你把她叫来吗?”商无极摆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拜托。
“当……当然没问题。”邬嬷嬷勉强回个笑容,这枭王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边把朱艳叫来。
朱艳听到这个命令,心里的讶异绝对不下于邬嬷嬷,难道她露了什么蛛丝马迹教商无极给瞧出来了?
“商公子,我今晚真的有荣幸服侍您吗?”朱艳再度摆出三八口吻上阵,“奴家真的好兴奋,没想到您竟会对我着迷!但人家长那么大没碰过男人,希望您温柔一点对待人家……”她连珠炮似地讲了一堆,每一句话都适时地喷出飞沫。
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受不了的商无极终于打断她的话。
“抱歉,小艳,我今晚太累了,不打算带你回去,只是刚刚看到你应付酒醉客人,让我印象深刻,你对这事似乎挺拿手。”商无极给了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哎呀,那是小事一桩,我家里的老爹常喝醉,每次都是我在料理的。商公子,累没关系,我可以替您沐浴──”原来是刚刚处理酒醉的事被瞧见了,看来她的举止得再收敛一点才行,朱艳心生警惕,但表面仍卖力演出。
“谢谢你的好意,下次吧!”难道是他的直觉出错了?面对这样的朱艳,商无极仍带点狐疑。
“下次碍…”朱艳拉长尾音撒娇道,“那下次商公子一定要带人家回去喔!”
“嗯,那我先走了。”商无极心不在焉地正要转身离去,却似乎瞥见朱艳眼里一丝松了口气的神情。
商无极停下脚步,朱艳今晚头一次真正紧绷起来,“怎么──”朱艳话还没说完,商无极迅速用手要往她脸颊上抚去,习武的本能让朱艳不自觉快速闪过。
看到朱艳一闪而逝的惊惶,商无极首次对朱艳漾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只是想说小艳脸上的胭脂有点太浓了,我比较喜欢不施脂粉的女子。”
“真的?那下次为了见商公子,我一定会一点脂粉都不擦。”朱艳毕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慌张只是一瞬问,现在她又是三三八八的小艳模样。
“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因为我很期待看到小艳你的真面目。”商无极潇洒地望了朱艳一眼,这女子似乎埋藏了许多秘密,但最后没有一样会逃得了枭王的锐眼。
身材硕长的他被夜风吹得衣袂飘飘,书卷气质消散,融在黑暗的夜色里显出一种纯然的男性诱惑,他敏捷地转身下船,迎向来接他的马车。
朱艳继续装傻,用崇拜的神情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去,戏不得不演至最后一幕,等到那马车变成遥远的一小点后,她才流露出难得的肃穆表情。
麻烦,这男人不得小觑!虽然跟商无极较劲一定十分有趣,但,任务为重,她应该要换个地方落脚了。
第二章
翌日傍晚,朱艳已把摆在华月楼的随身衣物悄悄收成一个包袱,就等待会儿众女子要上画舫做准备时,趁忙乱中离开。
但春夜来临的时间总是较晚些,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河岸,在这样亮晃晃的天色中,朱艳若离去会太显眼,只得暂时跟着其他奴婢忙里忙外,静待天色变黑。忙了一会儿,她突然瞧见远处一个身影向停在岸边的画舫急急跑来。
那不是温温吗?朱艳心下不禁奇怪,温温一身狼狈,还穿着昨晚的衣裳,但衣裳已破损显得褴褛,细看之下手臂处的衣袖还沾有血痕,她满脸惊惶,死命地跑过来。
“温姊,你怎么了?”一个婢女迎上去扶住温温。
温温几乎是半瘫在那婢女身上,吓得其他婢女连忙去请邬嬷嬷。
“先扶进来再说。小艳,你也过来帮忙扶!”邬嬷嬷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温温这情景要是被别的画舫上的人瞧见,话可就传得不好听了,当下要温温进船舱内谈。
当朱艳把温温扶进船舱内,温温一瞧见邬嬷嬷立刻掉下眼泪,极为心酸地哭起来。
“嬷嬷晓得,你受了委屈是不是?”邬嬷嬷心疼地拉起温温的手臂,衣袖一滑下,雪白的玉臂竟满布鞭痕,看得朱艳心中一凛。
“那王公子根本不是正常人!”温温哭泣地控诉着。
“我们这行有时总是会遇到这种禽兽,你就当作了个噩梦,把它给忘了吧!”
邬嬷嬷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吩咐朱艳,“小艳,照顾你温姊,替她放个水洗澡。”
邬嬷嬷起身离开船舱,虽然她也有些担心温温的状况,但眼见就要天黑,为了迎接那些宾客还有好多事得做准备。
“你还好吗?”朱艳温柔地轻抚低着头边哭泣边颤抖的温温,本来她要伺机离开华月楼,但在这节骨眼上她无法坐视温温的事不管。
“我好命苦,为什么会被爹娘卖到这里,受这种非人的罪!”温温泪眼蒙胧。
朱艳静静地瞧着温温,温温这性子太多情、太敏感,本来就不适合这样的神女生涯……匆然,一个婢女打开门帘叫道:“不好了!那位王公子带人来了!”
朱艳侧身一瞧,果然,甲板上王公子已带了一群侍从来,侍从们抬着一口红木箱,木箱内满满是金块。
“邬嬷嬷,这笔钱是用来替温温赎身的。”王公子意气风发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王公子,您大爷把我们花魁给买走了,华月楼要怎么做生意呢?温温只是青楼出身,怎能匹配京城第一世家的门第?我们温温实在高攀不起。”邬嬷嬷努力劝退,再怎么说来到华月楼的女子都好像她的女儿一般,她无法直接把她们送入虎口。
“邬嬷嬷,您是嫌这钱不够多吗?”王公子手势一比,另一个侍从又把一箱金块抬上船来。
“这不是钱的问题……”邬嬷嬷连忙解释。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宁愿让温温夜夜枕在不同人的手臂上,却不让本公子替她赎身?本公子绝不能苟同你这种利益薰心的作法,本公子今夜必定要救温温脱离这个火坑,否则咱们就告官吧!”王公子撂下狠话。
邬嬷嬷不禁皱眉,谁不知道王公子所谓的官也就是他兄弟──本县的县令,她华月楼闻名全国,虽说也结识不少大人物,但惹上地方官未来总有许多麻烦,看来这是温温命苦,她也救不了温温了。
“什么告官不告官呀?”商无极清澈明朗的声音插进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朱艳不禁暗暗叫苦,这么快就天黑啦?商无极怎么那么闲,连着两天上画舫来,莫不是怕她逃走,才来盯着她的吧?
商无极眼睛瞟过站在船舱门口的朱艳一眼,不错,还未逃走!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身着白衫、藏青色袍带,完全是翩翩君子风范,一派优闲地走近邬嬷嬷和王公子,向王公子说道:“王公子,邬嬷嬷的意思只是担心温温到你那儿给你造成不好的名声,也是为你着想,何必动肝火呢?”
王公子局促不安地干笑了一声,“我太毛躁,教商公子见笑了。”
商无极打起圆场,“没这回事,这正显示了王公子您对温温的一片心意,令商某感动都来不及。邬嬷嬷,其实王公子既然这么爱温温,想必那些闲言闲语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就成全这桩喜事吧!”
邬嬷嬷莫可奈何,也只能顺着商无极这阶梯下了。“王公子,您能这么中意温温真是温温的好福气,也是我们华月楼的荣幸,我这就让温温打扮好出来。”
于是,邬嬷嬷让朱艳进去帮哭哭啼啼的温温打扮,而王公子和商无极在外面摆宴饮酒庆祝。
“多谢商公子仗义执言,我才能抱得美人归。”王公子之兴奋不在话下。
“不用多谢,王公子和温姑娘本是郎才女貌,王公子还能不计较温姑娘的出身,实属难得。”商无极一边恭维,心里却充满嘲讽,这王公子有奇怪癖好之事谁人不知,与其说是“郎才”,倒不如说是“狼豺”还合适些。
温温被打扮得娇艳动人,由朱艳扶她出来,但她一张俏脸却如槁木死灰。
“恭喜王公子抱得美娇娘。”商无极依旧摆出春风般的真诚笑颜。
温温一见自己的心上人商无极竟然在场,而且他还恭喜王公子得到她,不禁伤痛欲绝,再也忍不住地爆出哭声,掩面啜泣起来。
“做什么哭成这样?这不是触本公子霉头吗?”王公子怒声质问。
为免再起冲突,朱艳立刻也“哇”地哭了好大一声,“温姊,我们真舍不得你呀……”她边假哭边抱住温温,在温温耳旁低喃道:“别担心,我会救你。”
温温闻得此言,惊讶地睁圆眼望着她。
“一般姑娘嫁人时总是舍不得家人,哭哭啼啼乃人之常情。”商无极安抚道。
“我这急性子在商公子面前丢脸了。”王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着。
终于,温温被王公子和侍从带走,这样一折腾,已是中夜华灯初上时,画舫上开始涌来络绎不绝的宾客,邬嬷嬷也只能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王公子跟温温走了约一刻钟后,商无极也不声不响地下了船,披上一件黑色风衣,跃上家仆准备的黑色爱驹,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上王公子绣有家徽的马车。
商无极真的不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他今日上画舫的目的不过是想再多跟其他商贾磨一些“鸿图”的讯息,顺道来看看那名唤小艳的婢女还在不在,但现在温温这情况,他虽厌烦却也无法见死不救。
又走了一刻钟,经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森林,因为有清朗的月光洒落一片银白,森林还不算太暗,商无极轻巧地把跟踪距离拉长。
突然,王公子的马车紧急煞住,商无极也隔着一段距离无声无息地停住,观望王公子停马的原因为何。
只见月光下一名茜色衣裳、绑着马尾的蒙面女子骑着一匹红马,斜挡在王公子马车前。
“快点让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王公子的侍从骑马围住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不发一言,手势极快的用一道红色绸带同时击向侍从们的咽喉,侍从们尽皆闪避不及落马。
“可恶,什么妖法!”侍从们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剑,但那名女子已一跃下马,直取马车内的人。
马夫被她瞬间用绸带打下马,她掀开门帘,直接扯下温温搂进怀里。
那匹红马非常有灵性地站到主人身旁。
“快上马!”那名女子立刻把温温推上马,用一段红绸带快速把温温缚在马上,一缚好,那马飞也似地冲出重围。
王公子气急败坏地下令,“还不快追?!”但那女子以一挡五,红色绸带被她使得漫天飞舞,那绸带奇异地刀枪不入,反倒顺着那女子的内力击向侍从们的穴道。
好美的功夫!商无极隐身在暗处观看,那女子舞着绸带的身影仿若一团吐着火舌的绯红烈焰,身姿灵动,但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