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三分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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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所以我认为是假脚。”

　　少妇说：“大夫，脚趾头最疼。”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十个脚趾甲，都发生了嵌甲：“唉，挺好的脚，怎么变成这样子！你为什么泡脚？”

　　少妇说：“大夫，我听说泡脚很时髦，就去了呗。”

　　我说：“噢，赶时髦！如果说吃耗子药时髦，那么你也吃？”

　　少妇说：“大夫，那说不定。”

　　我说：“嘿，你怎么不长个脑袋？”

　　少妇说：“大夫，中药泡脚为什么不好？”

　　我说：“你用什么药泡脚？”

　　少妇说：“大夫，人家说用的是名贵药材。”

　　我笑了：“你说说，我听听。”

　　少妇说：“大夫，有乳香、没药、三棱、莪术。”

　　我说：“毒药。”

　　少妇说：“啊？大夫，这是毒药？”

　　我说：“废话。”

　　少妇说：“大夫，还有呢。”

　　我说：“还有什么？”

　　少妇说：“大夫，还有乌梅、荷叶。”

　　我说：“你是汗脚！”

　　少妇说：“大夫，有一点儿。”

　　我说：“还有呢？”

　　少妇说：“大夫，记不住了。”

　　我说：“这毛病找着了。”

　　少妇说：“大夫，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是汗脚，又是平足。”

　　少妇说：“大夫，对啊。”

　　我说：“所以你总感到两只脚走路以后累得慌。”

　　少妇说：“是啊，大夫。”

　　我说：“所以人家一说中药泡脚舒服，你就去了。”

　　少妇说：“对啊，大夫，可是怎么弄成这样子啦？”

　　我说：“你去人家泡脚公司问啦？”

　　少妇笑了：“大夫，不是泡脚公司，是泡脚部。”

　　我说：“不管是不是公司吧，反正人家泡脚部说啦，泡脚之后都会不适应，慢慢就适应啦。”

　　少妇说：“对啊，大夫，人家泡脚部是这么说的。您也泡过？”

　　我说：“我没钱。”

　　少妇笑了：“大夫，泡一次脚要80多块呢。”

　　我说：“上当了不是。”

　　少妇说：“大夫，这泡脚为什么不好啊？”

　　我说：“第一不管用，第二是造成嵌甲。”

　　少妇说：“大夫，什么叫嵌甲啊？”

　　我说：“就是脚趾甲往肉里长，非常疼痛。”

　　少妇说：“大夫，为什么脚趾甲往肉里长啊？”

　　我说：“脚趾甲属于硬蛋白，遇到酸性东西，就要脱钙变软，就像骨头遇到酸性东西变软一样。”

　　少妇说：“大夫，脚趾甲变软，为什么往肉里长啊？”

　　我说：“脚趾甲本来是弧形的，与甲床粘连；是甲床吸引它往肉里长。”

　　少妇说：“大夫，中药里有酸性东西？”

　　我说：“草药里都含有一定的鞣酸；另外，人家又给你特意放了乌梅、荷叶，那是酸上加酸。”

　　少妇说：“唉，大夫，我是花钱找倒霉！”

　　我说：“不错。”

　　少妇说：“大夫，那怎么挽回呢？”

　　我说：“这脚的颜色会变过来，但是这嵌甲是一辈子的事了。”

　　少妇急了：“大夫，这脚就老这么疼着？”

　　我说：“不，你得定期去修脚。”

　　少妇说：“大夫，医院说要拔趾甲。”

　　我说：“别听医院的。”

　　少妇说：“大夫，医院说拔了，长出新趾甲就不会这样了。”

　　我说：“胡说八道，长出新趾甲还是这德性。”

　　少妇说：“大夫，这一辈子就离不开修脚的啦？”

　　我说：“你自找，这就叫病是自家生。”

　　少妇说：“大夫，您有什么高招？”

　　我说：“我不行，你得找修脚大夫。”

　　是啊，嵌甲是一种常见病，治疗这种病最好的医生就是修脚工，而不必找外科医生。据说，中国的修脚工在国外很吃香。嵌甲的生成与酸有关，脚部出汗造成的酸臭是形成轻微嵌甲的常见原因。但是如果故意让脚趾甲接触酸性东西，那么就会加重嵌甲的程度。不过，做买卖为什么要在泡脚上想歪招？建议泡脚部改成脚病治疗室去修脚，可能买卖会兴隆。
（6）腾药疗法不可取

　　什么叫腾药疗法？所谓腾药，就是把草药装在一个小布包里，放在笼屉里去蒸；然后趁热放在病人的患部去治病。过去，中医常用这种方法治疗关节炎。然而在明朝的时候，就被太医院明令禁用。刘纯在《痹证治例》里就说过：“腾药者害人，致生他病。”也就是说，腾药是害人的疗法，能够产生其他的疾病。但是目前依然有许多中医，采取这种方法给人治病。那么这种方法坏在什么地方呢？

　　1977年9月，我在甘肃省水电工程局医院的时候，发现中药房有一个处方，是一个中医给病人开的腾药，我立即拿着处方找这个中医去了。

　　我说：“这是你开的方子？”

　　中医说：“是啊，院长。”

　　我说：“干什么用的？”

　　中医说：“院长，治疗关节炎啊。”

　　我说：“怎么用？”

　　中医说：“院长，就是把草药装在一个小布包里，放在笼屉里去蒸；然后趁热放在病人疼的地方。”

　　我说：“这方子里用的乳香、没药、川乌、草乌，是怎么回事？”

　　中医说：“院长，腾药必须用这个啊。”

　　我说：“这是毒药，你知道吗？”

　　中医说：“院长，我知道。”

　　我说：“你知道还用？”

　　中医说：“院长，这是外用，也不是吃。”

　　我说：“外用与吃是一个道理，你知道吗？”

　　中医说：“院长，那腾药就不能用了？”

　　我说：“你说呢？”

　　中医说：“嘿，院长，那腾药用了几千年，都错啦？”

　　我说：“那是江湖医生用的。”

　　中医说：“什么？院长，那书可是国家批准出的。”

　　我说：“国家批准也不能用。”

　　中医说：“院长，你也太霸道啦，你把国家批准也不放在眼里。”

　　我坐下了：“嘿，那咱就好好谈谈。”

　　中医说：“院长，谈什么？”

　　我说：“我问你，“文化大革命”是不是国家批准的？”

　　中医说：“院长，可以这么说。”

　　我说：“错了没有？”

　　中医说：“院长，错了。”

　　我说：“这不完了吗，你闹什么。”

　　中医说：“院长，那腾药错了？”

　　我说：“你说呢？”

　　中医说：“院长，是错了。”

　　我说：“错在什么地方？”

　　中医说：“院长，腾药必须用毒药。”

　　我说：“所以不能用腾药。”

　　中医说：“院长，那许多医院都用着呢。”

　　我说：“咱别管别人，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中医说：“院长，那关节炎怎么治啊？”

　　我说：“你让他喝关节炎的开胃汤，喝牛蹄筋汤就行了。”

　　中医说：“院长，喝牛蹄筋汤，又得找你报销。”

　　我说：“那就报呗。”

　　中医笑了：“院长，我这不是想少给你找麻烦吗，开点儿腾药就算了。”

　　我也笑了：“你遮羞脸是不是。”

　　中医说：“得了，得了，别得理不让人，院长，我以后不开腾药了，让他们找你报销牛蹄筋去。”

　　看明白了吗？腾药之所以从明朝就被太医院禁用，就是因为腾药必须使用毒药；而外用毒药与吃毒药是一个道理。不过，现在许多中医依然使用这种方法，去治疗关节炎，你要小心。

　　当时，喝牛蹄筋汤要报销，这是真的。不仅是牛蹄筋啦，那时候，一提食疗，病人特高兴，特拥护，因为都能报销，而且什么都能报销。什么煤火费啊，水费啊，甚至还要开假条，因为熬牛蹄筋特别费时间，不请假怎么办？唉，许多人认为自己是卖给国家了，因此国家要负责自己的一切，而不肯掏自己的腰包。

　　怎么办？局机关只好规定，处级以上干部食疗，才能找我报销。这可不是我发的文件，而是局机关正式批文。为此，我还找过局机关办公室，因为他们把刘弘章打印成了李弘章。这怎么行？岂能为了赋予我报销权，就让我改了姓氏，因此我不依不饶。

（7）发疱疗法没有疗效

　　什么叫发疱疗法？所谓发疱疗法，就是把新鲜的草药毛茛捣烂之后，放在病人的皮肤上，让皮肤受刺激之后，产生一个大水疱，然后把水疱里的液体放出来。这种方法自古至今，是许多中医喜欢使用的方法，据说很受病人的欢迎。然而刘纯却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发疱者无用。”这是真的吗？是真的。

　　1980年7月，一个肝硬化的男性病人找我看病。

　　病人说：“刘院长，我得了肝硬化。”

　　我说：“你去喝加味开胃汤：生山楂100克，广木香50克，猪苓50克，杭白菊50克，厚朴20克。而且要喝肉汤、喝果汁。要禁忌狗、羊、虾、蟹、辛辣、海产品，滋阴、活血、化痰、毒药。如果三个月之后，症状不再发展，就加用变疰散。”

　　病人说：“刘院长，我还有腹水。”

　　我说：“这是失代偿期，低蛋白血症，要多喝肉汤。”

　　病人说：“刘院长，您说能够使用发疱疗法吗？”

　　我说：“你用过？”

　　病人说：“刘院长，我用过三次啦。”

　　我说：“管用吗？”

　　病人说：“刘院长，好像管点儿用。”

　　我说：“什么道理呐？”

　　病人说：“刘院长，人家说是把腹水拔出来。”

　　我说：“拔出来了呢？”

　　病人说：“刘院长，拔出来了啦。”

　　我说：“这个大夫是搞化学的？”

　　病人说：“刘院长，人家是省医院的。”

　　我说：“不，这个大夫是个化学专家。”

　　病人愕然：“刘院长，您认识他？”

　　我说：“不认识。”

　　病人说：“刘院长，那您怎么知道他搞化学的？”

　　我说：“是啊，只有搞化学的才知道膜透析问题。他居然把你的腹水，从肚皮内弄到肚皮外，这不是化学专家，是什么？”

　　病人想了想：“刘院长，这水疱里的水，不是腹水？”

　　我说：“你说呢？”

　　病人说：“刘院长，您说发疱疗法没有用。”

　　我说：“是啊，发疱疗法是刺激皮肤发生了无菌性炎症，而产生了水疱；而不是把你的腹水拔出来。”

　　病人说：“刘院长，那有什么坏处呢？”

　　我说：“造成皮肤溃疡，不容易收口。”

　　病人说：“是啊，刘院长，发一次疱，就得烂一个多月。”

　　我说：“这是何苦。”

　　病人说：“刘院长，不是有病乱投医吗。”

　　我说：“有病乱投医就有理啦？净有乱投死的。”

　　病人说：“噢？刘院长，发疱疗法还有死人的？”

　　我说：“嗨，上个礼拜天，来了一个9岁的急诊小孩，因为慢性气管炎，在背部使用了发疱疗法，结果继发了感染，发生了疱内化脓，高烧到41度，都心衰了。到现在还在危险期，你说玄不玄？”

　　病人说：“刘院长，您能把他抢救过来吗？”

　　我说：“我们医院没问题。”

　　病人说：“刘院长，有什么绝招？”

　　我说：“一边抢救，一边给他灌开胃汤。”

　　病人说：“刘院长，我知道您的医院，那是全省有名的。”

　　我说：“不敢当。”

　　是的，我们医院是全省有名的先进医院，因为不使用有害疗法，所以能够解决疑难病。但是总要接受江湖医生的考试，也是十分恼火。他们经常制造一些疑难病症，害得病人来考核我们的技术水平。也就是说，一些病本来是很容易治疗的，然而让他们一插手，就弄得非常复杂。

（8）灸疗害人害己
　　灸疗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疗法。但是太医反对使用针灸疗法，灸疗在明朝就被太医院明令禁止。而针刺疗法，在明朝就被太医院限制使用；到了清朝道光二年，也就是1822年，针刺疗法被清朝太医院明令禁止使用，而代之为指针疗法。为什么太医院承认经络疗法，却反对针灸呢？我们在这里先谈一谈为什么要取消灸疗，然后在我的第四部书《一步错百步歪》里，我们再谈为什么要取消针刺疗法。

　　明朝太医院为什么禁止使用灸疗呢？刘纯在《药治通法补遗》中说：“艾者毒也，以艾为灸，害人害己。”也就是说，艾叶是有毒的，燃烧艾叶的疗法，既害了医生，又害了病人。

　　你看，古代医生的环保意识是很强的。要知道，在刘纯和医官们以囚试药的过程中，采取了双盲四法，从中得出了艾叶是慢毒药的结论，因此燃烧艾叶的疗法是有毒的。灸疗真的有毒吗？真的有毒！

　　1978年6月，甘肃省新医药研究所的一个中医找我看病。

　　中医说：“刘院长，我是一身病啊。”

　　我说：“说说看，都有什么病？”

　　中医说：“刘院长，我有慢性胃炎、慢性气管炎、慢性肝炎。”

　　我说：“你是中医大夫？”

　　中医说：“刘院长，我干中医20多年了。”

　　我说：“那你怎么不会保养自己。”

　　中医说：“刘院长，我天天打太极拳，不抽烟，不喝酒。”

　　我说：“那你怎么这么多病？”

　　中医说：“刘院长，谁知道啊？”

　　我说：“你干哪一科？”

　　中医说：“刘院长，搞大灸疗法。”

　　我说：“噢，灸疗。”

　　中医说：“刘院长，不是灸疗，是大灸疗法。”

　　我说：“什么叫大灸疗法？”

　　中医说：“刘院长，大灸疗法是治疗慢性病的重要疗法，对于强壮身体非常重要。”

　　我说：“用什么去灸疗呢？”

　　中医说：“刘院长，工具很简单，就是艾条。”

　　我说：“你一天大灸几个病人？”

　　中医说：“刘院长，每天最多大灸八个病人。”

　　我说：“病人多吗？”

　　中医说：“刘院长，挺多的。”

　　我说：“都是新病人呢，还是老病人多？”

　　中医挠了挠头：“刘院长，许多病人不能坚持。”

　　我说：“为什么许多病人不能坚持？”

　　中医皱着眉头：“刘院长，我不知道。”

　　我说：“我来告诉你。”

　　中医说：“刘院长，您说。”

　　我说：“都中毒了。”

　　中医笑了：“刘院长，怎么会呢？”

　　我说：“你都中毒了，病人为什么不中毒？”

　　中医说：“刘院长，哪来的毒啊？”

　　我说：“艾叶是有毒的，燃烧艾叶也是有毒的。”

　　中医睁大眼睛：“刘院长，真的吗？”

　　我说：“当然。”

　　中医说：“刘院长，那有毒怎么还在使用？”

　　我说：“谁使用？是民间使用。”

　　中医说：“刘院长，过去宫廷不用？”

　　我说：“当然。”

　　中医说：“刘院长，您说我的慢性胃炎、慢性气管炎、慢性肝炎都与燃烧艾叶有关？”

　　我说：“当然。”

　　中医说：“刘院长，您说的有道理。”

　　我说：“你闻见我的医院里，有消毒水的味吗？”

　　中医说：“刘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