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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当代2007年第4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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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往事归往事,今天的事情,他却仍心存蹊跷。老太婆为什么就突然放弃了孙子呢?她为什么突然松了手掉头就走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拉了她那么一下子吗?不像啊。老太婆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地听从过他的摆布呢?或者,是因为自己用力过猛,吓着她了?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她吓自己还差不多,自己哪里有吓她的本事啊?
  可是,不管怎样,如今家里准备了一桌菜,两个女儿、女婿,外孙和外孙女都已经到了。可是孙子却被外婆领去了。这算什么名堂啊?
  想到孙子,老韩的心像被铁锤猛击了一下,气都透不出来了。周围灯光明亮的商店、前后行色匆匆的人群,此刻仿佛全不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历史风云一刹那间在他心头翻滚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儿子又好福气生了个儿子,这是一桩多么幸运的事情啊!他本来以为有了这个孙子,就是生活给了他最大的奖赏,这辈子的生活就再圆满不过,再不会有什么遗憾、什么失落、什么内心不平衡了,唯一需要的就只有向生活感恩。但是没有想到,伴随着孙子的降生,生活仍然不圆满,麻烦的事情仍然一如既往地发生,甚至比以前要多。而自从孙子留了下来,他自己和老伴的冲突,似乎更加激烈,频率也增大了。
  突然,一个大胆无稽的设想滑过老韩的脑际,就像一颗流星滑过大地:有一个孙子,又怎么样呢?一个孙子真的就那样万能、那样值钱吗?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是个孙女,那又怎么样呢?天也未必塌下来,地未必陷进去,说不定,自己眼前还不至于有这许多烦恼呢。
  老韩被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身上骤地起了一阵热汗。他瞪大了眼睛,强制禁止自己朝这个可怕的方向再想下去。飞飞活泼可爱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亵渎了孙子,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傍晚时分,车辆和行人的嘈杂给马路带来了生气。在忙碌的大街上茫然无绪地漫步走着,渐渐地,老韩的心情开始好转。是啊,孙子毕竟是孙子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别的不说,有个孙子在那里,毕竟心头宽敞,底气足,这可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家里这一桌吃食嘛,就尽着女儿女婿他们吃好了。不过要挑几样飞飞吃得动的,留下来,放进冰箱,待飞飞回来时喂他吃吧。
  走进新村的时候,老韩大体上已经心平气和,不过他到底忍不住回了一次头,要想发现“风暴中心”跟上来了没有。他看到了严瑞英,但严瑞英却根本没朝他这个方向望。
  虽然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老韩对于妻子的肚肠,仍有摸不透的时候。比如此刻,虽然他正在担心老妻要对他大爆发。可是其实呢,严瑞英的一颗心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严瑞英现在正担心和为难着的,是她的大女儿韩枫,不知这样回去怎么向她交代,不知这个火气很大吃不得一点亏的女儿,看到他们老夫妻俩没有将孙子接回来,会发怎样大的火,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韩枫是个能干的女孩子。那时,韩平还小,严瑞英又要去百货公司上班。每天出门,这个家就交给了那时也不过小学三四年级的韩枫。虽然严瑞英无比担心,但班不能不上,家也就不能不托给韩枫。而韩枫居然还操持得不错,虽然有时要把饭烧焦(菜需等严瑞英回家做),但总的来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韩枫非常能干,又特别懂得护家,旁人要从她那里沾一点便宜也不可能。那时,他们和邻居共用一间厨房。那女邻居事无巨细,总打算揩韩家的油。从借案板、借坐着洗衣服的小板凳、借脸盆、借锅子,到借油盐酱醋、肥皂、草纸,只要韩家有的,都一概来借。借去的小板凳就放在家里坐了,脸盆就放在厕所里使用了,油盐肥皂,一旦借去,更是有去无回。这一段历史公案算是发生在韩枫出生之前,但当韩枫略略长大成人,还没上小学,就开始知道如何维护自己家庭的财产了。她人小鬼大。有时看到女邻居打算洗衣服,知道她接下来要来借板凳了,就先去自己坐着,让她借不成。如果脸盆之类的被她借走了,韩枫也记得随时去讨还。至于对方借油盐酱醋等易耗品,韩枫就在边上风言风语开了:“阿姨,你们家自己也好去买的呀,为什么要借我们家的呢?我们家也是从商店里买来的呀。”这小孩子的一句大实话,臊得邻居女人满脸尴尬,讪讪地说:“哎哟,你这个小姑娘怎么管得事情怎么这么多呀,你爷娘也从来没有管过的,倒要你来管了。”
  韩枫听了,振振有辞地回答:“我们家的事情,我就要管!”
  碰到老韩在场,就要斥责女儿:“不许多嘴。”
  这样一个尽忠护家的女儿,面临今天这样的情形,严瑞英当然更要担心了。

  有一种说法,女人的预感远比男人准确,果然。在老韩和严瑞英两人今天的担忧中,变成现实的,就是严瑞英的隐忧。
  老韩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进了家门,又一声不响地进了厨房。他在厨房里看到韩枫买来的生日蛋糕和蜡烛,静静地摆放在小圆桌当中,心里有些不大好受。这时的客厅里,正一片喧闹。外孙和外孙女平常并不经常见面,一见了面,就追追打打,热闹起来。他们似乎对飞飞在不在场毫不在意似的。电视机又开得很响。老韩被这一片热闹搅得心烦,便在厨房里静静呆了几分钟,这时严瑞英也就回到了家。
  她的疲惫和气馁的身影一出现在客厅门口,韩枫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当屋里的其他人,妹妹韩朵,并两位女婿还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的时候,韩枫已经站了起来,高声问母亲:“姆妈,飞飞呢?怎么没看见飞飞?”她的声音很高,但夹杂着一丝惊慌。顿时,房间里静了下来。韩朵随手把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旁,制止住了他们的喧哗。
  严瑞英脸色张皇,仍故作镇静,一挥手:“你们先吃,吃完了好早点走。”
  “姆妈!”韩枫毫不理会母亲故意转换话题的伎俩,急急地奔到她的身边,盯着她,脸色煞白地问:“姆妈,你说呀,飞飞在什么地方?被外婆接走了吗?”
  严瑞英脸色惨淡,一声不响,少顷,她说:“小枫,这件事你不要管,听见吗?跟你无关。”
  “怎么跟我无关?”韩枫的声音陡地拔高了,眼睛瞪得滚圆,“不是说好了的吗?说好今天我们帮飞飞做生日的吗?怎么又被他外婆接走了?”
  “你不要管!”严瑞英的声音也翻高了,“对你说这是跟你无关的事情,你硬要插进来做什么?”
  “怎么跟我无关?”从母亲的态度,韩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愤极了。她一方面固然是气淡雪平背信弃义,没让自己的父母把飞飞接回来;另一方面更气姆妈不向自己讲实话,受了人家的气硬不告诉她,还要赶她吃了饭早点走。一时间韩枫气得肺都要炸了,气急之下,把满腔的怒气全都宣泄到了妈妈身上:“你是怎么搞的,一点用也没有,去接自己的孙子也接不回来,有你这样的奶奶吗!”
  韩枫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但在自己的妈妈面前,却仍只是个任性的女儿,也不知自己说话的轻重分量,只图怒火发泄得痛快淋漓。
  “你……”严瑞英被女儿的话噎住了,说痛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却红了起来。
  韩枫虽然厉害,看到妈妈流出眼泪来,也被震住了。
  “姐姐,你对姆妈这么凶干什么。你发神经了啊!让姆妈说话呀。”性情温和的韩朵在一旁看不过去,插了进来。她体贴地问母亲说:“怎么啦?”
  严瑞英说:“他外婆也来了,说柳厂长想看他。”
  韩枫被妹妹一说,倒冷静些了,再说她也对刚才向妈妈乱发脾气感到后悔,因此这时虽然听到了真相,仍然不响。
  眼看家里的气氛稍稍平稳了一些,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的老韩插入道:“大家先吃吧。”
  他把准备好的冷盘先端了出来,又提了几瓶啤酒进来。女婿们赶紧站起来帮忙,分发碗筷,摆放冷盘,倒啤酒,一片忙乱。
  当晶莹透亮、泛着白沫的啤酒倒进玻璃杯里后,桌上顿时有了晚餐的气氛。于是,三个男人一起举杯,一仰脖,将各自杯中的啤酒喝去一大口。
  大家闷闷地吃着,场面上的气氛有点沉闷。
  韩枫像充军似的,对满桌的菜肴看也不看一眼,匆匆吃下去一碗饭,又到厨房去添。可是走进厨房,立刻看到了自己刚刚要求店家添上了“庆祝韩飞三岁生日”字样的蛋糕,心头顿时大受刺激,将手中的碗“砰”地放到小圆桌上,回到客厅,就开始换衣服。
  妈妈叫她:“小枫,你做啥?”
  她一声不响,很快将衣服换毕,虽然穿上细羊毛套裙婀娜多姿,十分漂亮,但她面孔铁板,成了个冷美人。听母亲发问,她简单地回了一句:“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枫夺门而去,这里众人的晚饭吃得更加心神不宁,两个女婿刚才喝着啤酒,随意聊天,谈到哪只股票有些什么内幕,哪只股票升势凌厉,哪只股票跌势不停,正开始入港,韩枫突然走了出去,吓得他们也不敢说话了。少顷,听得严瑞英一声长叹,道:“这个韩枫啊,我就知道她不肯罢休的。”
  韩朵也站了起来,说:“姆妈,要么我也去看看。”
  “你不要再去了。”严瑞英说,但口气不那么坚决,带点犹豫。对于二女儿,她是比较放心的。
  “姆妈,我去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韩朵说着,也去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大半个钟头之后,韩枫、韩朵姐妹一起回来了。听她们在楼道的脚步声,十分自如放松,而且夹杂着说笑声,严瑞英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果然,几秒钟后,韩枫的笑声便首先传了进来,夹杂着大声的呼唤:“姆妈!快来看啊,谁回来啦!”
  老韩和严瑞英早已一起奔出去。严瑞英在前面用手肘顶住老韩,嚷道:“现在你跑得个快啦,刚才呢,刚才你怎么像只缩头乌龟,屁也不敢放一个!”
  老韩也不理她,管自走出去。这时,只见韩枫喜笑颜开地抱着飞飞,韩朵在一旁护卫着,转过楼梯转角向家走来。飞飞被包上了一副斗篷,显得十分巨大。
  韩枫格格地笑着对妈妈说:“姆妈,快点,快点切蛋糕,点蜡烛,叫飞飞吹蜡烛!”
  严瑞英正欢天喜地迎上来,听了女儿的关照,也连声呼应道:“对对对,快,快,快切蛋糕!”
  已经走到跟前的老韩,听到这母女的吩咐,满心欢喜地调头走回厨房,嘴里大声说:“你们都去坐着。我来切蛋糕!”
  此时,韩枫顿成主角。大概刚才心急外加走得急,初冬天气,她的额头竟然汗涔涔的,几根刘海沾在上面。她抱着飞飞站在那里,任由老公为她解了鞋带,换了拖鞋,走进房去。一边又大声吩咐老公:“你们快收拾一下桌子,蛋糕就要摆上来了。可惜的是……”她瞬间转换话题,有点扫兴地说,“飞飞在外婆家已经吃过一点蛋糕了。”
  厨房里传来老韩兴致勃勃的赞叹声:“韩枫,你去哪里叫人写的字啊,字写得不错,蛋糕也一点没有碰坏啊!”
  正在忙碌着解开飞飞斗篷的韩枫,还来不及回答老爸的问题,突然叫道:“哎哟,大事不好了。”
  她这一叫不要紧,吓得满屋子的人,除了在厨房切蛋糕有点耳背的老韩外,大惊失色。严瑞英几乎跌倒,惊问:“怎么啦?”她的声音颤抖,语不成声,仿佛心脏病要发作一样。
  “喔哟,你怎么想到邪路上去啦?”韩枫惊讶地看着母亲如此强烈的反应,赶紧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出了什么吓人倒怪的事。你说可能吗,我和韩朵两个人把飞飞抱回来,会出什么事,把他闷死了?我是说,这小瘪三睡着了,吃不成我们的蛋糕了。”
  “阿弥陀佛。”严瑞英拍着自己的胸膛念佛道,“我是再惊吓不起的啦。”


  九

  飞飞的生日总算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韩夫妇对于亲家母的意见开始越来越大。他们从心底里认为飞飞是他们韩家的孙子,和你们柳家的关系并不大,为什么你淡雪平要表现得这般热情,不间断地和他们上演一场争夺孩子的战争呢?虽然淡雪平说这是柳厂长的意思,是柳厂长想念外孙,老韩夫妇,尤其是严瑞英,却认为是淡雪平搞的鬼,不让飞飞回到他们家。
  负面的情感一旦积累起来,就会不断发酵。最早的时候,他们曾经一度认为,柳厂长和淡雪平喜欢飞飞,当然是好事。孩子多一个人爱,总比少一个人爱要好。但是,随着每天是否能接到飞飞都是一个未知数,他们开始失去耐性。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被搞得一片混乱。他们太爱飞飞,或者说,飞飞在他们生活中的分量实在太重,因此有关飞飞的任何不确定性,都在他们心中引起巨大的波澜。他们对于外婆随时随地、无缘无故地都会接走飞飞,感到越来越难以接受。
  不过,虽然他们生了给儿子去信把这事说说的想法,但却一直拖着没有实行。主要是怕儿子刚去加拿大念书,学业和生活紧张,应付各方面的挑战还来不及,做父母的倒还要为他添乱,实在不应该。犹豫之间,虽然信件往返不断,却多是报平安。
  生日事件的发生令老两口着实有些生气,他们觉得事情这样持续下去,是他们所接受不了的。老韩斟酌再三,又在严瑞英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在给儿子韩平的信中,委婉地写到了接飞飞的不稳定性,指出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希望他们夫妇有个说法。

  他们将信投出以后,就开始盼望儿子的回信,但回信却迟迟未至。天气则越来越冷,严冬来临了。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天气很冷。上海的冬天,是一年当中最难过的季节。由于室内没有暖气,外面冰冰冷,里面冷冰冰,远比北方难过。那一晚,飞飞被外婆接去了。老韩和严瑞英无事可做,只得围着一台电子取暖器看电视。
  突然,听到有人在敲他们家的门。敲门声不大,有点犹犹豫豫的。老韩一听,立刻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站起来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柳厂长家的小阿姨。她一见老韩,就急匆匆地道:“飞飞病了,发高烧,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外婆叫你们快去。”
  老韩一听,大惊失色,对小阿姨道:“你快回去吧。告诉他外婆,我们马上就到。”
  两口子紧急行动。顶着寒风,出了门。在杨树浦路上没走几步,看到一辆强生的出租车,立刻挥停了它。出租车迅疾将他们载到新华医院。
  急诊室里倒相当暖和。他们急着问了几个人,很快找到了儿科急诊间,看到淡雪平正守在飞飞的病床边上东张西望,立刻走了进去。老韩跟她打招呼:“喂,淡医生,怎么啦?”
  “啊呀,”淡雪平见到他们,松了口气,“急死我了,这孩子高烧四十度啊。我本来准备叫救护车的,后来柳厂长说,就叫出租车吧。”
  “怎么会这么高的热度,你下午接他的时候,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严瑞英在一旁也关心地问。
  “当时就发现他人有点萎,精神不大好,话也很少。我就没敢喂他吃晚饭,只让他喝水,可是后来我一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
  严瑞英摸了摸飞飞的头,已经不那么烫了。淡雪平介绍说,医生已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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