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战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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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多·西格尔军士是机尾射手,是机组中的怪人。他睡觉时放一把上膛的点45手枪在枕头底下,有一次曾全身赤裸,腰间绑着刺刀在军营里溜达。在六个大兵同住一间宿舍的情况下,这些怪异行为绝对不受欢迎。
1944年6月下旬,在利勒伯尔呆了一两个星期之后,麦高文机组去了爱达荷的霍姆山。为了让他们赶快投入战斗,训练时间又被缩减到一个月。他们练习编队飞行、夜间飞行,用沙包练习投弹———沙包里装了一点点炸药和一个雷管,以便指示出它们击中何处———以及降落和起飞,然后飞行飞行再飞行。与同一大队的其他飞机一起,他们编队飞过折返点(或称IP),转一个急弯———有时是90度。这项技术使他们飞过目标上空时能保持密集编队,以便让所有的炸弹———亚当斯一看到领航飞机上的投弹手投下炸弹,就跟着投掷———都落在同一个地方,或者至少是附近。这项技术的另一个目的是欺骗敌人,让他们以为目标不是他们。离开折返点后,不会再转向或者做摆脱动作,无论天气如何、有无敌机或者地面炮火。
穿过折返点并转向后,亚当斯和他的诺登投弹瞄准器就控制了飞机———尽管如果必要的话,麦高文可以越过他自己驾驶———要求飞得又直又平,飞机之间翼尖对翼尖,保持良好队形。亚当斯—麦高文小组经过练习后,变得精通此道了。
埃莉诺和麦高文住在一个已婚官兵专用的军营中,因此他们第一次有了一个自己的房间。因为编队飞行费心劳神,而且其间事故频频,埃莉诺很担心丈夫的安全。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航空部队军官的战斗死亡数是陆军中其他部队的两倍,尽管后者的总人数要更多。航空人员事故死亡数占了战时陆军事故死亡数的43%。仅仅在1943年一年里,就有850名航空战士在298次B…24国内训练中死亡,剩下的幸存者“对他们的飞机怕得要命”。参加训练的人绝对明白,飞行员犯错的结果就是整个机组的死亡。他们的妻子、女朋友和父母如果不是害怕的话,至少也担心他们所爱的人。埃莉诺说:“一听到警报声,我们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训练这些人有操之过急,发生了很多坠毁事故。”她病了———也许是初期的怀孕反应,也许是过分担心———不得不在医院住了几天。
一次编队飞行时,麦高文的中队正在练习躲避攻击。一架双引擎的B…25冲向这队B…24,B…24的飞行员希望B…25从编队下方飞过去,但相反,飞机直冲过来,一头撞上一架“解放者”。爆炸波及到其他两架B…24。四架飞机都完了。所幸的是,飞机里不是满员———只有飞行员和射手———但还是死了24个人。麦高文回到房间,吓得发抖,但接下来发生的更糟。在霍姆山,人人都知道飞机坠毁,但没人知道谁被杀了。基地的军中牧师有责任把消息告知已婚者的妻子。麦高文说:“这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夜。”牧师带着死亡人员的名单来到已婚者的军营,开始一个接一个敲门。妻子一打开门看到他,马上就尖叫起来。有些寡妇已经怀孕。半个世纪之后,麦高文说:“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那些折磨人的痛苦的哭喊声。”
麦高文还遇到其他问题,是他机组里的人的事。西格尔一直为晕机所苦。他承认:“我在飞机上的每一分钟都很恐慌。”麦高文和他谈话,让他平静下来———只是某种程度上。
麦高文了解他驾驶的飞机。“我所能做的有限,”他说,“但我知道机组成员什么时候将要振奋起来。”一次,瓦尔科犯了大错,他站在飞行员和副驾驶中间,决定试验一下“坠毁把手”,敲了它一下,这会让飞机在关掉所有四个引擎的情况下降落。麦高文立刻把开关弹了回去。幸运的是,引擎又转起来,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倾斜动作之后,这架大飞机继续飞起来。他没有当着全体机组成员指责瓦尔科,而是等到回到地面才和他谈。
几天后,瓦尔科军士向麦高文报告说,机组成员害怕西格尔会用他的手枪做过激之事。麦高文把手枪———连同一把小刀———拿走,派他去找基地的心理医生谈谈。他去了,医生说他心理健康,但从那以后,西格尔和瓦尔科之间敌意颇深。西格尔不觉得麦高文插手有什么不妥,他敬重他。多年以后,他说:“那个时候的大多数军官都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但麦高文成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从遇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他。”
无论西格尔对陆军航空队军官总体上的判断是否符合事实———大多数人都会对此持不同意见,尤其当这种判断用于飞行员时。其实麦高文只是一大群人当中的一个,这群人比其他战士受的训练更好。飞行员和机组成员在被派去参战前,其训练期比水兵和步兵都长。
大多数从战争中幸存的航空队战士都会抱怨,他们没有做好充足准备迎接考验———但海军和步兵军官更有理由这么说。实际上没有什么能让人为战斗———最大的考验———做好准备,然而陆军航空队还是为此投入了其他部队不能也不愿投入的时间、努力和金钱。麦高文他们这些飞行员,像他们的机组成员一样,已经掌握了各种技术,并练就了无与伦比的职业技能。比起其他兵种的服役人员,他们一开始进来时就更健康,训练完成后也是如此。他们认为自己是———别人也把他们当成———精英分子。
而且他们的确是。陆军航空队教他们把自己当成技师和专业人员。陆航队的心理医生们评论说,无论他们有多少缺点,通过训练的航空队战士成了“这个超级玩具,这个力大无穷、发出呼哧呼哧声音、毫无耐心但顺从的机器”的主人。重型轰炸机尤其“能使人超越普通的时空限制”。飞行创造出一种“建立在不可战胜的超人能力基础上的强有力感觉”。陆军航空队飞行机组的战士“非常喜欢驾驶一个飞行器”,这让他们看到“无与伦比的广大世界之景象”。
从麦高文和他的机组成员,以及千千万万其他的例子中,证明二战中的陆军航空队不仅是前所未有的最大的教育机构,也是最好的。
每一个机组都认为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麦高文写信给彭宁顿说:“我确实已经得到一个顶尖的机组。我相信,他们虽然一开始像他们的飞行员一样年轻稚嫩,但我们越来越好。……顺带说一句,因为我是机上惟一结婚的人,小伙子们决定以埃莉诺的名字为飞机命名,即‘达科他女王’。小伙子们看样子很重视埃莉诺。”
1944年9月,陆航队认为麦高文机组已经准备好参战了。他们受命到了堪萨斯州的托皮卡,被安排到杰伊·霍克旅馆休息。比尔·朗兹的父亲从威奇塔过来为他们设宴送行。麦高文那时对国内政治并不十分留心———他父亲是共和党人———但他对朗兹先生的强烈信念仍感惊异。朗兹先生马上就喜欢上了埃莉诺,但因为对总统和埃莉诺·罗斯福的强烈感情,他不愿叫她“埃莉诺”。他向麦高文解释说:“我不能说那个女人的名字!”整个晚上,他都叫她“海伦”。
然而宴会的气氛还是充满欢乐,尤其是当比尔·麦卡菲从他一个驻在托皮卡的航空队朋友那儿得知一个谣言,并且将其传布开来之后。据说他们大队被选去巡视纽约和新泽西海岸。这使埃莉诺“高兴得要发狂”,因为她丈夫将驻扎在纽瓦克或者纽约。但事实证明这种所有战争中的人的兴奋剂和永久伙伴———仅仅是一个谣言。
相反,机组受命到弗吉尼亚州诺弗克附近的帕特里克·亨利军营。他们将从那儿乘船到海外。已经没有新的轰炸机能飞过海去———像多数将去欧洲的机组一样,他们经由南美到非洲———他们将乘船过去。(肖斯塔克少尉及其机组成员驾驶一架崭新的B…24从堪萨斯飞到甘德,然后到亚速尔群岛,再到非洲的马拉克什,最后到意大利,机上带着手枪和2500箱军用干粮。他们在离海面几英尺的地方飞行,“一趟有意思的旅程”,肖斯塔克说。但当他们到意大利的时候,“没人想要军用干粮”)
帕特里克·亨利的图书馆很好,有一千多本平装书———包括一些出版社免费送给军队的新书———麦高文坐在阅览室里贪婪地阅读。他找到几本捐赠的精装书,包括又大又厚的《美国文明的兴起》,由查尔斯·A比尔德和玛丽·R比尔德夫妇合著;还有伯顿·亨德里克写的《联邦党人》,以及诺曼·卡曾斯编的《民主的宝藏》。他把这些书偷偷拿出来———想着战后再还回去———塞进行李袋,准备在海外的基地阅读。
第四部 第十五航空队 第一章 空战的魅力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灾难。被杀的人数,被摧毁的房屋超过以往和以后的战争。它给数以千万计的平民、妇女、孩子和老人带来恐惧和死亡,更有数以千万计的战士在十几岁和二十几岁时战死。正是有了制空权才有如此大的破坏性。制空权得益于飞机在技术上的进步。反之,这也是人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为了越过西线的堑壕而逃避屠杀的渴望带来的结果。因而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末,制空权造成了更大的破坏和更多的死亡,这是人们以往未曾经历过的。HG韦尔斯预言类似事情将会发生。在《空中的战争》(1908)一书中,他写了他在噩梦中见到的景象,空军的威力将来既是西方文明的成果,也导致开放文明的崩溃。他描绘了这样一番景象,空战“会有瞬间无与伦比的破坏性和完全的不确定性。”韦尔斯只说对了一半。空战虽然有无与伦比的破坏性,但是也有完全的确定性。它距离摧毁文明还非常遥远,它的最大胜利是,战争拯救了民主。世界上不同国家的数以千万计的人民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参加战争,但是他们对这一结果的贡献谁也超不过空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飞机的发明者之一奥维尔·莱特表达了他的观点,“飞机使战争变得如此可怕,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对再次发动战争慎之又慎。”他也错了。令人难以想像的是,飞机促使战争爆发。来复枪、机关枪还有大炮在一战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飞机决定性作用还没有显现出来。四年在堑壕里的僵持状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决定性的,难以改变。如果没有制空权的优势,不足以打破这种局面。参战国家竭力通过飞机投掷炸弹来赢得战争。在战争的头几个星期里,德国人在巴黎上空扔了几颗炸弹,然而在冲突开始的一个月后,英国人攻击德国的齐柏林飞艇的机库。1915年,一艘齐柏林飞艇轰炸了英格兰。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也互相轰炸对方的城市。法国人从空中袭击了德国的军事和工业目标。到战争结束,炸弹打击了除罗马之外的每一个交战国家的首都。在当时的战争进程中,这种破坏还没有产生引人注目的影响,也不能打破恐怖的僵局。正如意大利战士、预言制空权的战略家吉利奥·多哈特提出,即使地面上一次罕见攻击成功也使胜利者精疲力竭,往往是“赢得大多数军事胜利的一方也是失败的一方。”
因此,这就显示出空战的魅力。多哈特是首倡者。在他那部被广为翻译的《空中俯瞰》(1921)的著作中,他发现重型轰炸机是越过堑壕的一个途径,可以在令人心悸的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的成果。他认为,一支庞大的轰炸机队,数日之内,就可以把敌方的城市化为废墟,促使老百姓立刻要求和平。英国的BH林德尔—哈特和多哈特一样,也是一战时的老兵,后成为军事批评家和历史学家。在他的《巴黎,战争的未来》(1925)一书中解释道,“飞机可以使我们越过守卫着敌方的政府、工业设施和人民的军队,直接迅速地击中反抗的意志和政策。”美国的威廉·“比利”·米切尔将军尽量将这一话题通俗化,他曾因为企图让陆军航空团变成国家的主要武装力量上过军事法庭,他的呼吁无疑在意义上是深广的。正像迈克尔·谢利在他的杰作《美国空军的崛起》中写的,“不像现代武器库中的其他兵器,空战满足了一些人的对鲜血和惩罚的渴望,因为他们饱受战争伤害,也失去了决定性的胜利。”
查尔斯·林白加大了这一呼吁,特别是在美国人当中。他接受过军事训练,虽然说他在《我们》(1927)中写过,他和他的同伴们出于“对飞行的热爱”而飞行,他的功绩已远远超越冒险和娱乐。他使机器时代的远景马上显现出来,还有开拓边疆的个人主义精神,两者对美国人的吸引,超越别人的边疆意识和技术倾向。对他们来讲,空中力量不仅对西方文明带来危险———韦尔斯对此有过预测,而且成为他们的国家在下一次战争中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关键,从而不必把数百万年轻人送到战壕里。因此说,飞机集风险和希望于一身。
在二战爆发前的十年里,特别是开始从空中进行轰炸后,哈普·阿诺德和陆军航空团其他很多人都不遗余力地要将空军变成武装力量中的主要武器,可他们失败了。但当美国卷入战争后,他们的机会来了。珍珠港事件后,整个国家几乎投入全部精力,进行所谓的战略轰炸行动,并且将其发展到相当猛烈的程度。B…17和B…24是在美国卷入战争之前研发制造的,成了陆军航空队的必备机种。B…17还有一个名字是“空中堡垒”,这个名字能用到两种飞机上。机上装满了点50口径机关枪,看起来很充足,当飞机编队飞行时,可以联合起来,以免遭敌方战斗机的攻击,轰炸机经常化险为夷说明这一点。
精确轰炸的目的就是摧毁敌方的重要目标。英国人在战争开始时尝试白天空袭,但发现这样代价太大,因为有德国战斗机拦截,于是他们改为夜间轰炸,将德国城市和平民作为他们的目标。总而言之,这是恐怖轰炸。陆军航空队的高层,不管是阿诺德,还是其他成员,都不愿意采取这样的政策。他们仍然要精确打击,也就是白天轰炸。阿诺德经常讲轰炸机应该干什么。他说他们非常地担心,“上百年积累的成果,60秒后就会化为灰烬。”制空权,他强调说,“从这方面来说,是赢得战争的武器。”他称轰炸“算起来是最便宜的,”并且“到目前为止是人类生活中最节约的设备”。
为了实施战略轰炸,陆军航空队组建了第八航空队,基地设在英国,由艾拉·埃克将军指挥。第八航空队的重型轰炸机于1942年的夏季开始了对德国人的第一次攻击波,用来展示一下美国人对欧洲战场的贡献,但是他们还未准备成熟就匆忙进入战场。1942年,战略轰炸有比较大的优势,但是距现实还比较遥远。到1943年以后,尽管轰炸机已能渗透到德国人的空域,但飞到那里的轰炸机的数目比陆军航空队希望、谋划和倡导的还差得远。
尽管最初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陆军还是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宣传。参与其中的作家有约翰·斯坦贝克,他在为陆军航空队工作时,于1942年11月创作了《炸弹远去:轰炸机队的故事》。斯坦贝克写了陆军航空队这样一群人,他们是从“肯塔基猎手和西部印地安斗士”这种边疆传统脱胎出来的。他描绘的空军既是个人主义者又是集体参与者,既是过去的遗产又是新时代的先驱,既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又是一位守纪的技师,既是民主主义者又是超人,“既是丹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