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的智慧-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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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气质、气度。
疏狂:狂放不羁的风貌。如白居易诗中有“疏狂属年少”。
缜缄:细致周全。
琐屑:烦杂琐细。
一个人的气质要宽宏广阔高瞻远瞩,却不可流于粗野狂放;思想要细致周详,却不可繁杂纷乱;生活情趣要清淡,但不可以过于枯燥单调;言行志向要光明磊落,但不可流于偏激刚烈。
临济门下禅锋甚锐的禅将三圣,有一次去拜访老禅匠雪峰义存。年轻的三圣开口问道:“网破江波,始得金鳞,一条无数次从网中钻出去的金鳞大鲤鱼,到底是以什么为饵料呢?”意即我是一条金鳞。这点有力地显示出他继承了临济的铮铮铁骨以及当仁不让的禀性。“如果你钻得出网,我就回答你。”雪峰沉稳地钳制住三圣的禅锋。三圣并不因此而退缩。“手下有一千五百余人的一代宗师,连这点话头也解不开吗?”三圣不愿退让,意即争取主动。雪峰淡淡地答道:“老僧当了住持,事务忙得很哪!僧务繁忙又加上年事已高,我就只能这样回答你了,也许不尽如你的意,你就看着办吧!”这就是雪峰的态度。乍看起来,似乎年轻的三圣得势了,雪峰的禅锋敌不过三圣的禅锋,其实不然,雪峰巨匠这种虎头蛇尾的言行,已把三圣的锐利完全包纳在其中了。这种老练沉稳的境涯会令人肃然起敬的。对于这样一位捕鱼能手,一条小鲤鱼逃得了一时也过不了多久,一支矛再锋利,也无法刺穿金盾;一座山纵然高峻,也不及云高天高。
事来心现事去心空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寒潭:大雁都是在秋天飞过,河水此时显得寒冷清澈,因此称寒潭。
当轻风吹过,稀疏的竹林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可是当风吹过去之后,竹林并不会留下声音而仍旧归于寂静;当大雁飞过,寒潭固然会倒映出雁影,但是雁飞过后,清澈的水面依旧是一片晶莹并没有留下雁影。由此可见,一个有品德的君子,当事情来临时他的本性才会显现出来,事后,他的本性也就恢复了原来的空虚平静。
风过疏竹不留声,雁渡寒潭不留影。凡是有德的君子遇见事,就应该用仁德之心去服务,事情过后心情也就恢复本来的寂静。刘秀在河北与自立为帝的王郎展开大战,王郎节节败退,逃进邯郸城里,经过20多天的围攻,刘秀大军攻破邯郸,杀死王郎,取得胜利。在清点缴来的书信文件时,官员发现一大堆私通王郎的信件。这些信件有好几千封,内容大都是吹捧王郎,攻击刘秀的,写信者都是刘秀一方的人,有官吏、有平民。有人很气愤,说这些人吃里扒外,应该抓起来统统处死,曾经给王郎写信的人,则提心吊胆,心里十分害怕,刘秀知道后,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又叫人把那些信件取过来,连看也不看,就叫人当众把它们扔到火盆中烧掉了。刘秀对大家说:“有人过去私通王郎,做了错事,但事已经过去了,可以既往不咎,希望那些过去做错事的人从此定下心来,努力供职。”刘秀这种处理方法,使那些私通王郎的人松了一口气。他们从心眼里感激刘秀,甘为他效劳,刘秀以德报怨,安抚吏民。他在见到私通王郎的信后表现出来的仁德之心,事情过后也就立刻恢复平时状态。
“孤轮独照江山静”表述的是禅师清澄空寂的心境,心月一轮,普照大千世界,何等空灵自在。正好似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有一天晚上,大含和尚一个人在方丈室里读书。有一位强盗持刀闯入室内。和尚平静的问:“你是来要东西,还是来索命的?”强盗回答说,“我来要钱。”和尚于是从怀中取出钱袋,扔给强盗说:“你把这些都拿去吧。”说完又俯下身去看书了,强盗握紧钱袋,正欲潜逃,和尚这时大喊了一声:“等一等!”强盗说不出的惊慌,呆呆地立在原处。和尚对他说:“你别马虎,出去时把门关好!”强盗听后,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这位强盗后来对人说,“我多年打家劫舍,历过数不尽的风险,可没有哪一次叫我像那次那样害怕!”
行道中庸方是懿德
行道中庸方是懿德
清能有容,仁能善断,明不伤察,直不过矫,是谓蜜饯不甜、海味不咸,才是懿德。
伤察:失之于苛求。
蜜饯不甜:蜜饯不过分甜。
懿德:美德。如《诗经》中有:“民之秉彝,好施懿德”。
清廉纯洁而有容忍的雅量,心地仁慈而又能当机立断,精明而又不失之于苛求,性情刚直而又不矫枉过正。这种道理就像蜜饯虽然浸在糖里却不过分的甜,海产的鱼虾虽然腌在缸里却不过分的咸,一个人要能把持住这种不偏不倚的尺度才算是为人处事的美德。
有一僧问云门:“什么是尘尘三昧?”云门答道:“钵里饭,桶中水。”三昧指修行的境界,尘尘三昧在禅中指“个个三昧”。《华严经》中说:“一微尘中,三昧尽入。”悟到一切皆空的禅是死人禅,没有任何功用,而必须在此基础上“大死一番,绝后苏息”,在日常的一个个差别言行中,做到平等如一,达到平等三昧。这才是“个个三昧”、“尘尘三昧”。也就是说:“一切都体现出真境”,就像钵里的饭、桶里的水一样。有人对“尘尘三昧”的体验是“白露降红叶,红叶滚红玉”。道理都一样。
贫者不艳因净风雅
贫家净扫地,贫女净梳头。景色虽不艳丽,气度自是风雅。士君子当穷愁寥落,奈何辄自废弛哉!
寥落:寂寞不得志。吕温诗中有“独卧郡斋寥落意,隔帘微雨湿梨花。”
废弛:应做而不做。王冕《剑歌行》中有“学书学剑俱废弛”。
一个贫穷的家庭要经常把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贫穷人家的女子要经常把头梳得干干净净,摆设和穿着虽然算不上豪华艳丽,但是却能保持一种高雅脱俗的风范。一个有才德的君子,一旦遭遇不佳处于穷困寂寞不得志,绝对不应该萎靡不振自暴自弃。
孔子的一生,碰了不少的壁,遇到了不少难堪事。孔子不是垂头丧气、潦倒颓唐,不是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的做法是,一方面自己很执着,痴心不改,无怨无悔;另一方面又很宽厚平和,很乐天知命,对于各种横逆之事能很巧妙地应付过去,谈笑中拨云见月,还心灵以一片宁静、一片仁和、一片慈悯,成为一种不可企及的浑涵博大。论幽默,这是最高境界的幽默,因而也是最不可企及的。因为孔子认识到,为人之贵,是尽量培养和解析自己的才智与力量,不断努力;但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成败均非一己之力所能定,所以成功与失败,在尽了自己的努力之后,都没有什么好挂怀的,应能够宽容宁静甚至愉快地接受。
闲莫放过静不落空
闲中不放过,忙中有受用。静中不落空,动中有受用。暗中不欺隐,明中有受用。
受用:受益,得到好处。《朱子全书》中有“认得圣贤本意,道义实体不外此心,便自有受用处耳”。
在休闲的时候不要轻易放过宝贵的时光,最好利用这闲暇时候做一些事情,待到忙碌紧张时就会有受用不尽的感觉;当安闲平静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充实自己的精神生活,以便为后来有艰巨的工作有所准备,等到大批量的工作一旦到来,才会有应付自如的感觉;当一个人静静地在无人之处,也能保持你光明磊落的胸怀,既不产生任何邪念也不做任何坏事,那你在众人面前、在社会、在工作中都会受到人们的尊敬。
《碧岩录》十一中有一则“倒一说”的公案。过程是,有位僧人问云门和尚:“不是目前机、亦不是目前事时如何?”云门答道:“倒一说。”既不是眼下就有机用,也并非马上就要处理的事,这种时候应该干什么?如果对象、对方在眼前,你可以见机行事;现在对方已不见,这“倒一说”就行不通了。这时该如何应对呢?云门的回答是:修炼自己,做好准备自己对自己说法,这就是“倒一说”。俗话说:“君子慎独,服人先服己,严于律己。”就是要求在眼前无事之时,好好锤炼自己,提高自身的素养。自己对自己的说教,这也是佛教的一种修炼方法。
起念便觉一觉便转
起念便觉一觉便转
念头起处,才觉向欲路上去,便挽从理路上来。一起便觉,一觉便转,此是转祸为福、起死回生的关头,切莫当面错过。
当你心中的邪念刚一浮起时,你能发觉这种邪念有走向欲路的可能,你就应该立刻把这种欲念拉回正路上去。只要坏的念头一产生就立刻有所警觉,有所警觉就立刻设法来挽救,这才是扭转灾祸为幸福、改变死亡为生机的紧要关头,所以绝对不可以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春秋时,宋昭公众叛亲离,去国出逃,路上他对车夫说:“我知道我这次出逃的原因了。”车夫问:“是什么呢?”昭公说:“以前,不论我穿什么衣服,侍从无人不说我漂亮;不论我有什么言行,朝臣无人不说我圣明。这样,我内外都发现不了自己的过失,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从此,昭公改行易操、安义行道。不到两年,美名传回宋国。宋人又将他迎回国,恢复了王位。他死后,谥为“昭”,昭就是明显,即能反省,有自知之明。所以,过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反省的习惯、反省的勇气和反省的智慧。一个人没有过失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每天都能反省并且成为一种习惯,那么,他将是过失最少的人,也可以相信他是天下最完美的人。反省是一面镜子,反省是一剂良药,反省是所有美德中最值得珍视的美德,拥有反省也就意味着拥有完美。
厚德积福逸心补劳
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扼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
薄:减轻。
迓:迎的意思。
厄:压抑。
假如上天不增多我的福分,我就多做些善事培养品德来对待这种命运;假如上天用劳苦来困乏我的身体,我就用安逸的心情来保养我疲惫的身体;假如上天用穷困来折磨我,我就开辟我的求生之路来打通困境。假如我能做到这些,上天他又能对我怎样呢?
孟子曾说:天要把重大使命降落到某人身上,必定先要苦恼他的心志,劳累他的筋骨,饥饿他的肠胃,困乏他的身子,并且使他的一次次行动都不能如意,以此来锤炼他的心志,坚韧他的毅力,提高他的能耐。
对于一个人的平常人生呢?其实,一个人无论是伟大,还是平凡,是高贵,还是低贱,无论以什么方式行世,他都必须承担起他在人生旅途中遭遇的一切:风静浪止的顺境、春风得意的坦途、爱情的甜蜜、成功的喜悦……;另一方面:风风雨雨、浪急礁险、灾难患害等等,无论是喜,还是忧,是幸福,还是痛苦,他都得承受,无可逃避。
天机神妙凡智何为
贞士无心徼福,天即就无心处牖其衷;险人着意避祸,天即就着意中夺其魂。可见天之机权最神,人之智巧何益!
贞士:指志节坚定的人。
徼福:徼,同邀,作祈求解。《左传僖公》四年:“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
牖:诱导、启发。
险人:险,邪妄。险人就是行为不正的小人。
机权:机是灵巧。权是变通。机权是灵活变化。
一个志节坚贞的君子,虽然不想祈求自己的福祉,可是上天偏要在他无意之间来诱导他完成衷心要完成的事业;一个行为邪恶不正的小人,虽然用尽心机妄想逃避灾祸,可是上天却在他巧用心机时来夺走他的灵魂。由此观之,上天对于权力的运用真是神奇无比变化莫测,极具玄机,人类平凡无奇的智慧在上天面前实在无计可施。
古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古人是迷信天命的,然而古人中也有不希冀天命的,如庄子,他将天命归于自然。他说:“知道自然的作为,并且了解人的作为,这就达到了认识的极点。知道自然的作为,是懂得事物出于自然;了解人的作为,是用他智慧所通晓的知识哺育,薰陶他智慧所未能通晓的知识,直至自然死亡而不中途夭折,这恐怕就是认识的最高境界了。虽然这样,还是存在忧患。人们的知识一定要有所依凭方才能认定是否恰当,而认识的对象却是不稳定的。怎么知道所说的本于自然的东西不是出于人为呢?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人为的东西又不是出于自然呢?”
当初,总持寺开山老祖莹山和尚听到宗师彻通和尚的讲禅后,突然感觉有所悟会。彻通说:“平常心是道。”莹山听完,情不自禁地喊道:“我悟了!”“你悟了什么?”莹山马上答道:“黑漆昆仑夜里走。”彻通追问:“再说下去!”莹山立即答道:“逢茶吃茶,逢饭吃饭。”彻通微微一笑,印可了莹山,说:“我洞宗风,今后将由你大兴。”虽然平常心是道,可它不光是靠渴时饮茶、饥时吃饭得来的;而如果没有“黑漆昆仑夜里走”的了悟,没有达到偈中所示的身心统一、无心无我的境涯,“逢茶吃茶,逢饭吃饭”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禅者的修持。这一点最为关键。是的,敢于黑夜走昆仑的胆识和心境,岂是人类平凡的智慧!
田看收成人重晚情
田看收成人重晚情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名言也。
声妓:本指古代宫廷和贵族家中的歌舞妓,此指一般妓女。
从良:古时妓女隶属乐籍(户),被一般人视为贱业,脱离乐户嫁人,就是从良。
烟花:妓女之代称,此指妓女生涯。
妓女以卖身卖笑为业,如果到了晚年能嫁人当一名良家妻子,那么她以前的妓女生涯并不会对后来的正常生活构成伤害;可是一个一生都坚守贞操的贞烈妇女,假如到了晚年由于耐不住寂寞而失身,那她半生守寡所吃的苦都会付诸东流。俗话说:“要评定一个人的功过得失,关键是看他后半生的晚节。”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呀。
孟子和他的学生彭更有过一次很有意思的答辩。答辩是由学生对老师提出批评引起的。彭更认为孟子从一国到另一国,跟随的车有几十,跟随的人有几百,这太过分了。因为读书人不像木匠车工,木匠车工的动机本就是为了谋食,而君子研究学术,推行王道,动机不在谋食,读书人不工作,吃白饭,这是不可以的。孟子反问道:“这么说,你是以动机来论该不该给饭吃了?”彭更问:“如何论动机?”孟子说:“如果这里有个匠人,把屋瓦打碎,在新垒的墙上乱画,他的动机也在于谋食,你给他饭吃吗?”“不。”孟子紧接着说:“那么,你仍然在论效果,而不是在论动机。”孟子的意思很明白:论事不能光看动机,还应看效果。
种德施惠无位公相
平民肯种德施惠,便是无位的卿相;士夫徒贪权市宠,竟成有爵的乞人。
种德:行善积德。苏轼有“种德如农之种植”的句子。
卿相:公卿将相。
士夫:士大夫的简称。
贪权市宠:贪恋权势祈求宠信。市是买卖。
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要肯多积功德广施恩惠帮助别人,就像是一位没有实际爵位的公卿将相一样受到人们的敬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