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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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宗教占着什么样的地位?”维诺巴吉的一位跟随者问道。
“国家是什么?社会是什么?不外乎是社会或文化中的各种关系,关系一旦改变,社会也就改变了。”克里希那吉停了一会儿然后说,“宗教就是去发现真相,发现真相与我们日常生活之间的关系,今天没有一个人会说:‘我不是什么印度教徒或伊斯兰教徒,我只关心整体人类的问题,关心地球被破坏和原子弹的问题,我关心的是人类是否能建立兄弟之爱。’这些都是非常重大的问题,但是关心的人还不到六个。”
“我却发现印度人已经准备好接受新的观念,放弃国家主义,从狭窄的人生走出来,这是前所未有的景象。”维诺巴吉如此辩护着。
“我了解,但是这样还不够,因为印度人的心智已经变得过于机械化,他需要而且一直在寻找人生的目标。我们朝着旧有的目标前进,一点也不假质疑。我们太拘泥形式,但是一个人必须有自由的心智,一个不受传统影响的心智。彻底的自由是必要的,不过你一旦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你就不自由了。我们必须去发现自己,揭穿自己,检查自己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把心中的火点燃。”克里希那吉节节进逼。维诺巴吉也许想对抗这股能量,于是把话题转向琐碎的事。
“我听说你已经有一年没有举行公开演讲了。”维诺巴吉说。
“是的,我已经有一年没有举行公开演讲,我一直在禁语,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在遵守什么誓言。”
“我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我一直都在期盼这件事。你有没有学过任何的印度语言?”讨论变成了闲话家常。
“我曾经学过印地语,我的家乡话是泰卢固语,但是我很小就不说了。”
“你现在开始学印度语文还不算太晚。”维诺巴吉说。
“我现在正在学梵文,不过只是为了好玩。”克里希那吉回答。
“如果你只说英文,在印度没有多少人会了解。”维诺巴吉说。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用传统的语文,人们就会把它诠释成传统的寓意,于是你就无法再说下去了。”
“英文也可能会造成不当的理解。”维诺巴吉说。
“那么就破解它,”克回答,“我发现如果你想把梵文翻译成英文,你就必须真的了解其中的内涵,但是你如果把梵文翻译成印地语或马拉塔语,却不需要深入的了解。”
克里希那吉与维诺巴吉彼此面带微笑,双手合十互相道别。次日克里希那吉回拜维诺巴吉,维诺巴吉谈到他的捐地朝圣之旅。他说:“我所追寻的上帝是无所不在的,我不准备去阿马那斯了。有人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我应该去的,因为辨喜上师也去过。”前次的讨论,激起了某些出自内心的反应,他说:“昨天我们谈得很好,很有启发性。这些思想多年来一直引导着我,早在我接触甘地吉以前就是如此了。我见他的时候刚好二十岁,我见他的目的是为了观察和聆听,他从不要求我或任何人接受他的想法。”
“是的。”克里希那吉说。
“你好像也见过他一次?”
“总共三次,有一次是在伦敦,当时我和贝赞特博士在一块儿。”
“我很少有时间读书,不过有时候我还是会读一读。”维诺巴吉说。
“除了一两本闲书之外,我几乎完全不读书。你早上是不是很早就外出了?”谈话再次回到表面的层次。
“四点三十分我就外出了,一天通常要走十英里路。”维诺巴吉说。
“你写不写书?”维诺巴吉问。
“写。”克里希那吉回答。
“这些书都由谁出版?”维诺巴吉问道。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三部分
第19章 以全副头脑说话(4)
“演讲和讨论的文字在印度出版。”
“捐地运动中有许多人都读过你的书。”维诺巴吉说。
“阿秋和罗也这样告诉我。”克里希那吉说。
维诺巴吉指着马哈戴薇?泰说:“她不懂英文。”
“真遗憾,我也不懂印地语,那么我们就无法沟通了。”克里希那吉说。
“但是你现在正在学梵文——为了好玩。”
“梵文真是美,真是一种奇妙的语言。”克里希那吉回答。
“梵文的每一个字都有字根。梵文和拉丁文属于同一种语系,英文的‘点火’(ignite)与梵文的‘火神’(agni)这两个字的字根是一样的。”维诺巴吉说。
他们十分友善地互相道别。
8月14日的傍晚,维诺巴吉在帕哈甘姆对群众演说。这次演讲的方向与往常有所不同,他表示这是受到克里希那吉的影响。他说像克里希那吉这样的人就好像我们的守卫,他的话就是一种警告,我们应该认真地聆听。几个月以后,有一位友人告诉维诺巴?巴韦,克里希那吉对他所作的评论:“维诺巴吉说他同意我的意见,但是他仍然照往常一样继续做他的工作,因此他的同意并没有任何意义。”维诺巴吉回答:“克里希那吉说得没错。”
多年以后,尼尔马拉?戴施潘达告诉我,维诺巴吉曾经说过:“克里希那穆提虽然否认世界导师的角色以及为他建立的教会,否认最高上师的地位,否认自己就是克里希那的化身,但是贝赞特博士却不能否认自己所扮演的雅修达的角色——也就是神圣的牧牛者师利?克里希那的养母。”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三部分
第20章 透过否定才有创造力(1)
8月中旬克里希那吉开始感到不适,他的尿道发炎,因而引起高烧,他感到极为虚弱。帕哈甘姆的医疗设备不全,于是马哈瓦恰利送他到新德里,接受西瓦?罗的医生们的会诊。他们发现他的肾脏受到感染,便替他开了含有抗生素的药方。克里希那吉高度敏感的身体,无法适应这么强的药物,因此产生了激烈的反应。那些日子大家都很焦虑。我当时正在美国,9月的第三个礼拜我回到印度时才听到这个消息。基蒂与西瓦?罗非常用心地照顾克里希那吉,过了几天,他开始好转。他返回斯利那加,住在卡伦?辛格博士位于达尔湖畔的那幢可爱的木屋中。卡伦?辛格博士如果没有放弃王子头衔的话,现在已经是克什米尔的国王了。
9月中旬以前高烧又出现,潮湿的气候造成风湿症,使得克里希那吉饱受了十天关节痛的折磨。马哈瓦恰利负责照顾他,帕拉?麦斯瓦伦在一旁协助。
1959年的9月27日,克里希那吉写了一封信给基蒂?西瓦?罗。
我亲爱的基蒂吉:
我一直没有写信向你和西瓦?罗致意,感谢你们在德里时照顾我的病。原因不是我的怠慢,而是因为我无法写信。当时发生的事你们都很清楚,我就不再赘言了。那十天的日子真是不好过,马马吉非常不安,不过现在一切都好多了,我已经可以拿笔写字,而且可以走动了。这整个经过极为累人,现在我们必须欢乐一下了。
很抱歉让你担心,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在控制之中,一切都没问题了。
马哈瓦恰利写了一封信给我,报告克里希那吉的健康状况,他说克里希那吉在帕哈甘姆时虚弱到必须被抱进浴室。
9月27日我接到一封克里希那吉的来信,信中他提到自己所受的折磨,他说那是他头一天有力量握笔写字。他希望我和南迪妮能到斯利那加陪他,那是个非常安静而优美的地方。他继续说道:“这次生病对马马吉是个很大的考验。”克里希那吉当时服用同类疗法的药物,在10月4日的信中,他要我请教替他治病的L。K。贾医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服用苜蓿水和Beri
Beri
vulgaris(译注:拉丁文的植物名称,同类疗法药物),还有该服用多久。同类疗法似乎很适合他。
我写信给克里希那吉,建议他南下德里,再去孟买接受彻底的全身检查。
10月5日克里希那吉写信说明他已经好转,他觉得不需要去孟买接受医生的全身检查了。虽然仍有风湿痛,他觉得那是因为喝了杏仁奶的缘故,他在斯利那加一直会待到10月21日。克里希那吉逐渐痊愈,10月上旬他已经开始和一小群朋友举行公开讨论。其中有位高大挺拔的托钵僧,身穿克什米尔的僧袍,仪表庄严肃静,有一种因深刻反观培养而成的出尘气质。他名叫莱克斯曼?尤,是克什米尔湿婆教最后的代表人物。这个教派是在11世纪由新护传入克什米尔的。多年之后莱克斯曼?尤吉告诉我,他曾经到卡伦?辛格的小木屋听克里希那吉讲道,克的话令他充满了狂喜。
10月的第三个礼拜,克里希那吉和马哈瓦恰利南下德里。他时常去新德里中城的林荫大道散步。某一次散步时,他对我和马哈瓦恰利谈起觉察就是当下的觉醒,也就是观察和聆听充分运作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之下,心智没有任何的结论,也没有任何的妄念,它能毫无局限地感受任何一样被它发现的事物。那是一个不再批判、执着或逃避的心智,存在的只有“聆听,观察,观察,聆听”。他说:“聆听具有爆发性的特质,它能激发我们的觉知。没有妄念的观察,会创造巨大的能量,处在那种状态之中,你就了解科学精神便是宗教精神。这种聆听能接受渺小与伟大、丑陋与美好的事物,它不受名相的限制,这样的心才是圆满的。”他说昨夜他从深睡中醒来,耳边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着:“宇宙的主宰。”他的眼前出现无量的光明,比阳光还要强烈。
不久,克里希那吉又发起了高烧。11月4日他的身体还能勉强支持,他和我搭飞机前往孟买。虽然生了一场病,但是六个月的独居生活,使他的心智得到了充电的机会。大能流过他的身体,他变得极为警醒。在飞机上他告诉我,他和维诺巴吉晤面时所讨论的内容,他说:“发展心智是必要的,但是心智一旦下了结论,就不可能有进展了。”
“心智和行动有什么关联?”我问道。
克里希那吉回答:“你难道不觉得心智一旦得到进展,你自然会采取行动,而且是截然不同的行动。身为一名革命者,你必须有能力预见未来。如果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成见,你的心就受到了局限。维诺巴?巴韦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一个圆圈,然后站在中间不肯出来。”
他在孟买接受拿督拜?帕特医生的检查,1955年他生病时曾接受这位医生的治疗。帕特医生发现他的尿液中有化脓的现象,而且尿道再度发炎。克里希那吉从年初到现在已经轻了二十磅,医生有点替他担心。医生建议他放弃原有的饮食限制,改吃一些有营养的食品,譬如乳酪、牛油、谷类以及熟香蕉。医生认为他的风湿痛可能起因于滤过性病毒,他替克里希那吉注射,还开了一些药方。克里希那吉很喜欢这个医生,他写信告诉西瓦?罗:“帕特医生很不错,他不小题大做,也不讲废话,他只说我必须增加体重。”
克里希那吉和马哈瓦恰利从孟买前往瑞希山谷。他在那儿复原得很快。11月22日他发了一封信:
我亲爱的基蒂吉:
谢谢你寄到孟买的那封信。我希望你和西瓦?罗都很安好,也希望你们的新房子能带给你们宁静和愉悦。马马和我一直在安排新的计划,医生们认为现在还不宜举行公开演讲,我也认为这是明智的建议,因此我们只准备举行小组讨论。马马会告诉你我们北上的时间。
几个月以前,我从英国寄给你们一双黑鞋,我希望西瓦?罗不要把它摆在柜子里不去穿它。普普尔不久会带一双咖啡色的鞋子给西瓦?罗,我想她下个星期就会回到德里。
这里雨下个不停,德里的气候想必凉爽宜人。
献上我的关爱给你们二位。
克里希那
多年来苏南达一共流产了三次,她在瑞希山谷某次的讨论中提及自己无法生育的痛苦。克里希那吉说:“做母亲是一种本能,其中没有野心或想要变成什么的欲望。怀孕的女人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包括她的身体、她的情绪。你的身体有没有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只有你的头脑而已?”他问道:“流产有没有在你的身体上留下创痕,如果你的身体已经接受这项事实,你的身心之间就不会再有冲突。”他们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南达禁不住哭了起来,克里希那吉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要如何才能弄清楚自己的身心是否还残留着创伤?你的意识是否还潜存着渴望?你必须把它释放出来,让它和你交谈,沟通。”
散步时,他指着一名婴儿或大肚子的妇人对苏南达说:“观察这名妇人和她的孩子,不要对那种升起的感觉感到羞惭,也不要把它智化。你只需要聆听自己心中的反应,机警地觉察其中的每一个应答,从头到尾彻底地加以观察,你现在就试试看。”
苏南达静静地听着,她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不能有小孩的事实,他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说:“接受、适应、合理化都是逃避。它们都不妥当。你只不过是在护卫自己罢了。观察事实而不带有丝毫情绪或感伤——否则你就关闭了觉知之门。”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她:“聆听自己心中的挫折与比较。如此聆听,不凡的事情就会发生,无法身为母亲的痛苦,就会因此而消失。”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三部分
第20章 透过否定才有创造力(2)
11月22日,克里希那吉前往马德拉斯,他在那里将举行七次的小组讨论。参与讨论的有教授、学生、专家以及通神学会的会员;地点在大树下。空气中充满着松香,山泉发出巨响,新禾绿得令人吃惊。克里希那吉的话语有一种透彻清明的特质,里面闪耀着洞见,温柔的觉知中充满着创意,聆听他的演说就像踏上了古老的朝圣之旅。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每一个当下进入无我的状态。要想放弃自我,需要极大的热情。不要害怕‘无我’这个字眼,因为它可能就是解决‘我’和‘我的’冲动最重要的途径。”
他说树根、树干、树枝、树叶是一个整体,接下来他问道:
“凭着某个奇迹,某一种观察云朵的方式,某个一闪而逝的洞见,你能不能认清真相?我们的心智对每一个心念和感觉的活动能不能保持非凡的敏感?
“实相就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张叶片里。然而压抑自己的脱水的人类早已失去热情,因此见不到实相。只有每时每刻处在冥想状态的人才能见得到。”
在另外一次的讨论中他提到:“如果不用语言就能表达自己对于存在问题的真正感受,那该多好。我不知是否有可能超越心智和情感的局限,如实地行动、感觉和思考。”
某人问起有规律的修炼是否必要,他回答:
“你就是修炼一万年,也还是局限在时间感和知识障碍中。
“自我这个东西是如此的不安,它像一条河一样生生不息地流动着。要想认识自我,觉知必须极为迅捷,知识的累积只能造成自我感。”
有人问起死亡,他说:
“生死是携手并进的。害怕面对孤独和那种什么都不是的感觉,就是自我矛盾的根由。创造力存在于无我之中,而不在自我的延续里。
“如果每时每刻都大死一番,就会进入什么都不是的非凡状态。进入永恒的活动也就是死亡。我想知道一切有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