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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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克里希那都在胡椒树下静坐。9月3日,他结束静坐以后,就在半昏迷中进入房间倒在床上,接着他开始呻吟,抱怨燥热难挨,他打了一个冷颤,又扑倒在床上。他重新恢复知觉以后,完全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第二天晚上同样的症状再度出现。9月5日,他到好莱坞去看一出有关基督的舞台剧,他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这件事,所以不愿悔约。他事后告诉尼亚,看戏时他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知觉,费了好大气力才醒过来。6日的晚上他回到奥哈伊,那天刚好是月圆之日。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一部分
第4章 母亲!请你摸摸我的脸(2)
7日晚上的月亮仍然十分皎洁,尼亚作了下面这段札记:
克里希那从树林走向我们,我们看得很清楚。他穿着印度服的样子看起来像幽灵一般。他艰难地走着,几乎快要支持不住了。他走到我们面前,眼神看起来像个死人,我们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视而不见。起初他还能条理分明地说些话,不久就不省人事了。他那颠颠倒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危险,罗莎琳和威灵顿冲向前去扶他,他立刻大叫:“拜托你们不要碰我!拜托!我好痛。”然后就回房躺到床上。我们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让房间保持黑暗,但是月光仍然十分明亮。罗莎琳在一旁静候,不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好像在对一个隐形人说话似的:“什么?好!我马上来。”说完以后,他就开始往外走。罗莎琳想要阻止他,他却回答说:“我很好,请不要碰我,我真的很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还算正常,罗莎琳便准许他一个人往外走。走了没两步,他整个人突然面朝下扑倒下去。事后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摔倒的,也不记得倒在什么地点。
玄关的地方有一张长板凳,板凳下面有许多突出的木箱,他完全没有察觉这些,撞东撞西地快要昏倒的样子。有时他会突然从床上坐起,喃喃自语一阵之后,不是向前就是向后倒下,有时甚至摔在地板上。他每分每秒都需要别人的照顾,但是他一发觉周围有人监护他,就不耐烦地说:“我很好,请相信我,我很好。”即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他不断呻吟并且翻来覆去,语无伦次地抱怨着脊椎的疼痛。
任何一点声响,即使是低声交谈都会干扰他,他哀求周围的伙伴不要讨论他,让他独处,因为他们的声音令他觉得极为痛苦。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将近八点,他就变得较为平静安详,逐渐恢复了正常。
9月10日晚上,克里希那开始呼叫母亲的名字,他叫了几声以后对尼亚说:“你看到她没有?”当他完全清醒以后,他告诉尼亚:“母亲的脸孔刚才出现在罗莎琳的脸上,两张脸后来合为一体了。”这时他早年的回忆再度浮现,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童年往事。
尼亚和威灵顿不久就明白,克里希那正处在非常危险的拙火觉醒时的意识转化过程。他们感觉周围的氛围充满着一种无形的磁力,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守护寺庙中进行的神圣仪式。克里希那身边的人,时常觉得无形中有一位神明在坐镇一切,虽然他们看不到也无法证明他的存在。克里希那却时常和这位既像朋友又像老师的无形存有交谈。克里希那不能忍受任何光线和声响,别人一碰他的身体他就大叫,他也不能忍受周围有太多的人。他的身体和心智的敏感度,好像调到了最高。他身体上的某一点会突然剧痛,这时他就把周围的人推向一旁,抱怨屋里太热。
9月18日又有了新的转变,克里希那的痛苦更加强烈,也更加烦躁不安。他有时视而不见、颤抖和呻吟,有时又向虚空中的无形存有发问,当他太痛苦的时候便大叫:“拜托!哦!拜托给我一点时间。”然后开始呼喊母亲的名字。
9月18日晚上的八点十分,他坐在床上非常清醒地和大家交谈,几分钟以后就不省人事了。他的身体好像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一般又开始阵痛,这次痛点转到了身体的另一个部位。他痛得忍不住尖叫。尼亚听到躺在黑暗中的克里希那不断地大叫,不断地喃喃自语,甚至哀求那存有延缓这整个过程。周围的人不久就学会辨认克里希那发出的两种声音,一种是他四大假合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另一种则是克里希那发出的声音。晚上九点十五分以后,克里希那又恢复了知觉。整个转化过程似乎是计算好的,每天晚上只进行到某种程度,如果开始的时候受到干扰,结束的时候就会得到补足。往后的十五个夜晚,每当他正在受苦时,他会突然问周围的人几点钟了,答案永远是七点三十分。
神志清醒之后,痛苦自然一扫而空。尼亚和罗莎琳通常会告诉他刚才所发生的事,而他就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9月19日,状况比以前恶化,转化过程在他神志不清时毫无预警地开始了。痛苦愈来愈烈,痛到克里希那突然站起来向外狂奔,周围的人唯恐他会扑倒在石头上,极力想抓住他,他也极力想挣脱。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狂喊着:“哦!母亲!你为什么要生我?难道你生我就是为了要我承受这一切吗?”根据尼亚的形容,他的眼睛看起来神志不清,充满着血丝,除了母亲之外,谁也认不出了。他抱怨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他因为哭得太厉害,所以不停地咳嗽并发出咯咯声,但是这种情况很快就停止了。痛苦实在难以忍受了,他会突然站起来往外跑,我们就绕着他追。有三次他都想逃脱,他一看到我们在他周围,便稍微安静一点。有时他会非常肯定地说:“我还能承受更多的痛苦,不要管我的身体,我只是无法停止哭泣而已。”
9月20日的晚上,痛苦更剧烈了,克里希那有五次到六次都想逃跑,他的身体有时还扭成怪异而危险的姿势。尼亚在札记中写道:“有一次克里希那正在呜咽,突然他把头钻进两膝之间倒转过来,差点把颈子扭断,还好罗莎琳正在旁边,赶紧帮他转向一侧。不久,他突然变得完全死寂,连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第二天,罗莎琳有事必须离开数日,当她不在的期间,转化过程突然慢了下来,但是克里希那仍然抱怨左边脊椎下方有股怪异的疼痛感。
有一次,克里希那看起来非常烦躁,他觉得有人在屋子里窥视他,他坚持走到矮墙边,然后大声地说:“走开!你来这里干什么?走!我怎么知道你要到哪里去?你到山后去算了,现在你得马上离开这里。”接着他回到屋里躺下,不久又开始大叫:“克里希那,你快点回来!”他一直不停地叫着克里希那,直到失去知觉为止。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当天夜里,他后颈的疼痛更严重了。
罗莎琳回来之后,他的疼痛更加剧烈,他抱怨脊椎发热,无法承受太亮的光线,连日出时的光线都受不了。在整个过程里,他又再度站起来,向虚空中的隐形人抗议,他看起来非常愤怒,那个隐形人从此就不见了。当光线实在太强时,他们只好把他领进屋里。有一天傍晚快要接近五点时,屋里的氛围突然改变了,变得非常安静而祥和。周遭的人似乎觉得有一位伟大的存有在现场指挥一切,尼亚形容当时就像一个巨大的发电机在运作,几个小时以后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
到了10月2日左右,新的情况又开始了,剧痛转移到克里希那的脸和眼睛,他感觉那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对他的眼睛下工夫,他说:“母亲!请你摸摸我的脸。它还在那儿吗?”不久,他说:“母亲!我的眼珠不见了,你摸摸看,它真的不见了!”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呜咽、呻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九点以后,他开始全身颤抖,几乎不能呼吸。
当时的情况给人一种感觉,好像真正的克里希那不愿意回到他的身体,因为实在太痛苦了。根据尼亚的形容,每次克里希那快要清醒时,全身就开始不停地颤抖。
13日那天,他问罗莎琳:“母亲!你能不能照顾我,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说完以后就不省人事了。
过了一阵,当他清醒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罗莎琳,“克里希那跑到哪里去了?”他说,“我把一切交给你处理,而你却不知道克里希那跑到哪里去了!”接着便开始低声哭泣。他坚持要等克里希那回来之后才睡觉,一个半小时以后他才入睡。
有一天早上,他们都在威灵顿家,克里希那的神识突然离开了身体,他早先告诉过罗莎琳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要她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两个小时以后他才开始说话。他看到罗莎琳的双手,很惊讶地质问着:“母亲!你的皮肤怎么是白的?”接着又说:“你变得年轻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说:“母亲,克里希那就要进来了,看!他就站在那里。”罗莎琳询问他克里希那的长相,他说:“他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非常庄严,我对他有点敬畏。”然后他说:“母亲!难道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的儿子,他可认识你咧!”
10月4日的夜晚,克里希那比平常更痛苦,剧痛集中在他的脸庞和眼睛,他不停地说:“哦!请对我慈悲一点。”然后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对我已经够慈悲了。”
事后克里希那告诉尼亚,那股无形的力量当时正在清理他的双眼,使他有能力看到他,他说:“我当时就像被绑在沙漠上,眼皮被割掉一样地面对着烈日。”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一部分
第4章 母亲!请你摸摸我的脸(3)
当天夜里,尼亚突然发现克里希那在床上静坐,他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满着整栋房子,所有的痛苦都一扫而空。尼亚事后在信中写道:“克里希那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充满着光的身体。”
第二天早上,克里希那的情绪非常难以控制,他昏昏沉沉地坚持要出去,他们不得不制止他。事后他解释,当时脊椎上有一股可怕的炽热感,他想跑到峡谷的溪流里解热。
过了一段时间,周围的人再度感觉到那个伟大的存有。“克里希那的眼睛看起来出奇地明亮,连样子都变了。他走进来时,屋里的氛围变得十分奇妙,克里希那脸上带着至乐的表情。”他告诉尼亚、罗莎琳和威灵顿,准备当天夜里迎接一位伟大的访客,他要求他们在他房里摆设一张佛祖的肖像。
克里希那结束静坐进入房间,他告诉他们那位伟大的存有在他静坐结束后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情况十分恐怖,似乎是克里希那最痛苦的一夜。第二天晚上情况更糟,尼亚认为那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的虚弱造成的。痛苦没有开始以前,他们听到他和指挥这一切的指导灵交谈,指导灵要他不许告诉任何人这里发生的事,他答应了。指导灵告诉他那位访客在晚上八点十五分会再来。克里希那说:“他如果八点十五分会再来的话,就让我们快点开始吧!”在疼痛尚未开始之前他突然站了起来,他们听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们又听到他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摔倒了,我知道我不该摔倒的。”当天晚上他开始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指导灵告诉他一定不能动来动去,他答应了,他一次又一次地保证:“我不动!我不动!我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动的。”他把手指紧紧交叉在背后,平躺下来,静静挨过再度出现的疼痛。
当天晚上他发现自己开始呼吸困难,他喘着气,几乎快要窒息了。当他实在无法忍受疼痛也无法呼吸时,便昏了过去。他昏过去三次,第一次昏倒时,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在一阵长长的喘息之后就死寂无声了。他们叫他,他也不回答,他们只好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索,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躺在哪里。后来终于找到了他,他躺在床上,双手压在背后,像座石像一般。
就这样他昏过去三次,每一次醒来时,都满怀歉意地告诉指导灵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但是实在忍不住。有的时候,他们给他一点喘息的空当,痛苦便停歇一阵,这时克里希那就和那位无形的主使者开始谈笑风生,好像整件事不过是场玩笑罢了。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小时零十五分。七点四十五分,克里希那开始呼唤母亲的名字,罗莎琳静悄悄地走进屋去,他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大叫:“是谁!是谁!”她走近时,他突然昏倒。处在最敏感的状态中,任何人走进来都会令他烦乱。她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不久他就要求她出去,因为他快要进来了。罗莎琳和尼亚走到外边的长廊,让克里希那一个人在屋里静坐,他们像往常一样,又感觉到那位伟大的存有。
尼亚和罗莎琳再度回到屋内时,克里希那正在和一群他们看不见的人说话,转化过程显然已经成功,那些人似乎在恭喜他,屋子里好像有非常多的访客想和克里希那一起庆祝这一次的成就,他似乎有点穷于应付。他们听到他说:“我实在没什么好恭喜的,你们大家都经过这个过程的。”
不久,他们显然全都离开了房间,因为克里希那长叹一声之后便躺在床上,许久都动弹不得。然后他又开始说话:“母亲,一切都大不相同了,经过这次事件以后,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接着他又说:“我已经见到他了,母亲,现在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一再重复这些话,而他们也都觉得从此以后会大不相同了。
尼亚入睡之前,克里希那又开始和一个他看不见的人说话,从克里希那的话中,他们知道这个人显然是指导灵左瓦库派来守护克里希那身体的,克里希那一直向他道歉。当天夜里这是唯一引人注意的事。他不论清醒与否都同样多礼而体恤。此后的六七个晚上,那个男人固定前来守护,克里希那告诉他们:“我已经看到他了,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这段期间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时常不省人事。
10月6日那天,痛苦开始转移到头顶,他的头顶好像被切开一样,那是无法形容的痛苦。有一次他大叫:“请把它合起来!请把它合起来!”他痛苦地大叫,他们似乎仍然在逐渐开启他的头顶,当他实在不能忍受疼痛时,就大叫一声昏倒过去。四十分钟以后,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后来慢慢清醒过来,和他的伙伴说话,他们发现他的声音变成了四岁的小孩。他似乎又回溯到早期的童年,甚至重新目睹了母亲生产时的情况,他为此痛苦不已,一直不停地大叫:“哦……可怜的母亲,可怜的母亲,你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接着又回到他和尼亚小时候得疟疾的景象。
最后一幕是他母亲去世时的景象,当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医生给母亲吃药,他哀求她不要吃下去:“母亲,你不要吃,千万不要吃!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个医生什么也不懂,他居心不良……母亲,你千万不要吃!”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恐怖,他说:“母亲,你为什么那么安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为什么要遮住他的脸?回答我!母亲你快回答我啊!”这种小孩的哭声一直持续着,直到克里希那穆提回到自己的体内为止。当天晚上他入睡之后,那个无形的存有又来守护他。
第二天夜里,据尼亚描述,“他们好像正在他的头顶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