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6期-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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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客气一下,并没有多少话要交流。就算他在做事,周建明也不相信他这个内弟能成就什么大事业。成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想成功,就要付出很多。
但成功了,就可以享受快乐的人生。
正面、侧面,跪姿、上位,等等,他把这个女人干得直叫。
在她的叫声里,他获得一种空前的满足。
雨下得真大。
老郑悄悄地潜进了富丽山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知道他家的位置。本来,他还没有打算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下手,因为白天刚刚发生过争执,嫌疑太大。可是,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去吧!你还犹豫什么?!
妻子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也就完了。是的,老婆就是他的半个天。天没了,他活着也就没有意思了。姓周的是太可恨了,赖账倒还算了,居然指挥手下的人痛打他。当时全身酸痛,他真的想让他们把他打死算了。把他打死了,他们就一个都逃不了。恶人是要受惩罚的。他家里留下的问题,也正好让他们解决:治好他老婆的病,抚养他的女儿继续上学。这样,他的死就值了。
这个地方他来过,他曾经在这里守候他。可是,他却开着一辆轿车,绝尘而去。他不屑理他。他就只能还是到公司里找他。有钱人就是这样,他们把没钱人看得比狗屎都不如。没钱人不会受到同情,问题的关键是有钱人还继续克扣着没钱人。
大雨把夜里街上的人都冲回家了。
小区里也没有人,偶尔,外面的路上会有一辆车子驶过。
他观察了一下,他家里没有一点的灯光。大约在两个小时前,有一个房间里是有微弱灯光的,大概是在看电视,后来就熄灭了。夜,还不算很深。可是,他家熄灯却是很早。他家住在三楼,他很容易就顺着水管子爬了上去。这是一种独立的别墅式洋房,一幢洋房只有三户人家,每两层一户。他翻到阳台上,蹲了好一会,静听着动静。
室内安静得不得了。
外面是瓢泼大雨,花园里的几盏路灯把雨线照得就像是一条条风中的水鞭。树木在风雨里摇晃,它们的影子被路灯投射到墙上,张牙舞爪,形同鬼魅。雨真大,即使是整个夏季,也没有这样激烈过。尽管老郑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但他的身上还是湿透了。进入这个高贵的小区,他是从后院的一个缺口进来的。所以,事实上没有什么小区是真正安全的。
客厅和阳台之间的玻璃拉门没有上锁,老郑先是试探性地拉了一下,拉开了一道小缝。里面没有反应,他就再拉大一点,还是没有反应,再拉。他就是这样一点点试探,直到完全敞开。他慢慢地爬进客厅,看到了无比宽敞的空间。他看到了一排白影绰绰的沙发,茶几,巨大的液晶电视。客厅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应该是在楼上。他猫着腰,大概观察了一下,底层是客厅,饭厅,一个卫生间,还有三个房间。他悄悄地走进一个,发现里面是空的,摆着电脑和桌子什么的,再进一个,是个卧室,但却没有人住。
老郑的心在怦怦地跳着,他紧张到了极点。是的,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可是,这都是他逼的。他是要报复他!
“官逼民反”,他想到了这个词。
又一个房间里,也是空的。老郑看到这个房间里堆积的是一些健身器材。有钱人,他们就拼命地想锻炼好身体,寿命过得长长的。他们怕死。看来,人不在楼下,是住在上面的。这样好,他想,这样便于下手。可是,他有一种非常直接的判断:楼下可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事实,验证了他的判断。他把那三个房间都翻遍了,尤其是在有着电脑和写字桌的房间里,他把一个个抽屉都拉开了,可是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照片、书、纸张、纽扣、电池、旧手机、一大堆笔(钢笔、铅笔、圆珠笔应有尽有)、旧手表(一共有三块,两块是男式的,一块是女式的)、硬币、一架照相机、什么仪表上的零件……老郑翻得都快疯了,他妈的,怎么都是这些破烂?也许,照相机和手表什么的还能值点钱,但是他却没有马上拿。
老郑小心地一步步踅向楼梯。
他几乎是踮着脚尖在走。
外面的风雨声很响。他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很小,但他自己听得却非常的大。楼梯是木质的,呈回旋型。那样子,就像是他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港台富贵人家一样。他小心地走,生怕被人听见。还好,他早已经习惯了室里的黑暗,而且,事实上外面还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以至于他可以看清任何障碍。他看到了,二楼还有一个客厅,然后在过道两边是四个房间,一个储藏室和一个卫生间。四个房间有两个是关着的。老郑悄悄地走近一个开着的房间,隐约看到有人在床上睡觉。他轻轻地退了回来,看到另一个开着的房间,里面也只有一张桌子。他又退,到一个关的房间前,轻轻地拧了一下把手,活了,他悄悄地推开一条缝,逐渐地,逐渐地,敞开,里面是一张床,橱柜,桌子,没有人。
他再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口。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又试着,轻轻地拧了一下把手,又活动了,开了。他这时候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眼里在冒火,喉咙在发干。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但是,他已经无所顾忌了。现在,他惟一要做的,就是要做得漂亮,干净,迅速地得手,然后离开。
房间里暗得很。他是带有一只小小的手电的。但他不想用手电,他悄悄地走近窗户,拉开了一点窗帘。现在,他就看清了屋子里的陈设了。在靠墙的一面大橱子里,摆着很多工艺品和高级的洋酒。有一些工艺品闪着金光,老郑吃不准它们是真金,还仅仅是镀金。他低头拉开一个抽屉,看到了里面又是手表和香烟什么的。香烟是可以拿的。老郑抽烟。他看到的是玉溪和中华。都是好烟。轻轻地,打开另一个抽屉,他看到一个漂亮的首饰匣子。玻璃的匣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手链、项链、耳环什么的。这些都是值钱的,他拿回家以后,可以变卖。变卖了,他就有钱了。有了钱,他和他(姓周的)也就两清了。
老郑打开了匣子,屋里立刻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他吓了一大跳!当他迅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会发音的首饰匣子后,关闭匣面,匣面发出了更大的一声“叭”声。
他吓坏了
手脚都凉了。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了身子,两眼紧盯着门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同时,他竖起了耳朵,听着可能出现的一丁点的声音。
长时间的静默。
没有声音。
他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才重新站起身。他去翻柜子的几个抽屉。他相信那里应该有更大的收获。正在翻动时,他似乎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一些轻微的响动。他想迅速地藏在一个角落里,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快走!赶快走!拿上现有的东西,迅速地走。
那个声音就像当时在家里催他来做这件事一样。理智告诉他,现在赶紧溜是对的。停留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在这样一种意识的指导下,他迅速地拿起柜子里的一件什么衣服,把香烟、手表、首饰匣子,还有橱子里的工艺品,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然后他迅速地转身,出门,下楼梯。
楼梯才下了一半,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灯光亮了,同时还有一声尖叫。
老郑双腿一软,他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正站在楼上惊恐地盯着他……
八
外面的雨继续在下着。
也许,这一夜都不会停了。
高兴和丁小燕已经睡着了。本来,他们是相拥而卧的,后来睡着了就分开了。在临睡前,他们又做了一次爱。虽然不像过去那样情意绵绵,但他毕竟得到了满足。后来,他们就裸体睡在了一起,像两条光滑的鱼。
肌肤完全地贴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外面下着雨,而房间里很暖和。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他们在睡梦中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那种敲门声非常不礼貌,梆梆地猛敲。谁啊?他们都吃了一惊。这时候谁会敲他们的门?会有怎么样的意外?
高兴开亮床灯,手慌脚乱地套上一件衬衫和短裤,然后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谁呀?谁呀?有什么事?”他一边走一边生气地问。
外面却不说话,而且一直在敲着,非常顽固。
丁小燕也迅速地穿好衣服,在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头发乱乱的,吃惊地看着。
高兴小心地凑近门上的猫眼,向外看着。
可是猫眼里却是一片漆黑。
高兴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把门打开了。事实上他当时只是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可是外面的人却一下子就把门撞开了,同时一下子就摁住了他,三四个人架着他的膀子,让他动弹不得。接着,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身上。当然,那种砸下来的力量,雨点却是远不能比的。“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高兴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地吼着。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丁小燕一边在浑身发抖,一边在不成声调地叫。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立刻就有两个男人冲上去,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非常响亮地抽了她两个耳光。“婊子!打死你。”
房间里立刻乱成一团。五六个人,痛打着高兴和丁小燕两个。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打。但看得出来,他们重点是丁小燕。对高兴,他们只是摁着他,不让他反抗。
不知打了有多久,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他妈的,错了!走!”
房间里的空气立即凝固了一下。
就在空气凝固的一刹那,高兴和丁小燕感到一种放松。
他们都被打坏了。
这边房间里在厮打的时候,周建明和马羚在隔壁的房间里还没有睡着。大约是十一点钟的时候,他们肚子有些饿,然后打电话让楼下送了一些东西上来。一碗面条要三十多,要了两碗。周建明还从冰箱里取了一瓶啤酒。
吃完了,喝完了,周总经理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原有的一点睡意,因为吃饱之后,又没有了。
周建明去卫生间撒尿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激烈的敲门声。
“谁啊?”他说。这还能算是四星级宾馆吗?如果不是他,换着其他客人,影响了情绪,一定会投诉的。
马羚跳着起来,披散着头发,好奇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向外观看。
“什么呀?”周建明一边抖动着余尿,一边回头望着马羚,问。
“有几个男的凶神恶煞似的在敲隔壁房间的门。”她说。
他走过去,贴近她。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把她拉了回来,迅速地关上门。
“怎么啦?”她问。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一定是打手,黑社会的,你不要看。不要惹麻烦。”
回到了床上的周建明,心还是咚咚地在乱跳。他颤抖着手,点上一支烟,大口地抽着。他看出来了,其中有一个男人是他们下午在街上见过的。这些人也许是冲着他来的。他的大脑机器迅速开动着,想: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真和自己有关?如果是,他们最可能是与什么人有关呢?他没有什么特殊的仇家啊。
是那个老郑?不,绝对不可能。那会是谁?
和范淑芬的弟弟有关?不会吧?
大概只有七八分钟时间,隔壁的声音停止了。他听到那些人从他们的门前走过。“老三怎么搞的?他妈的弄错了!”“是不是隔壁这个房间?”“他妈的,快走!你还管什么房间啊!”“老黑你他妈的是不是把话给传错了?”“没有,他说是这个2106房间。”“你鸡巴说不定他说的是2108或者是1208,或者是1206。你鸡巴耳朵塞了驴毛了,不定听成什么了!”“其实应该看出来啊,他们不一样的……”“范说只要重点教训那个女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和慌乱一团的脚步迅速地远去。
周建明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现在,他清楚了,这些人一定是找他的,但他却不能告诉马羚。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怕马羚害怕。
“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她问。
“不知道。”他说。
他是的确不知道。他只知道,隔壁的人,很可能是代他受过了。哈哈,这倒不错。这真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总是有许多奇怪的事情,他想。
范淑芬这个晚上早早地睡了。
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在家里。
外面下着大雨,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她一直看着的连续剧居然没有了。要知道,那个剧才播了十九集,而实际长度是二十四集。为什么没有了?后来她才想到,这天是周末,插进了周末综艺。
弟弟在吃晚饭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他说他看到了周建明。“我找人找他碴子了。你别管。反正不会伤着他。我叫人收拾一下那个女的。”他说。她怔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小地收拾他们一下,让他吃一回哑巴亏。”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让他自己羞愧得都没法向人说。”
“你就当不知道。”他说。
好的,当然,她想。但是,别伤着周建明。她忽然想到,她只恨那个女的。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事情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做的,但她却更恨那个女人。或者说,现在在接了弟弟的那个电话后,她只恨那个女人。把那个女人打得遍体鳞伤,而周建明却毫发无损。
是的,一定会这样的,她想。
她关掉电视,然后把自己洗洗,就回了房间。关了灯,躺在黑暗里。外面风雨声大作,而床和被子都是柔软和温暖的。但,这种柔软和温暖是孤单的。孤单的柔软和温暖是凄苦的。她躺在床上,不觉流了泪。
躺了许久,她睡不着。她感觉头有些疼。她拧亮台灯,然后起来找药。她在床头柜的小药盒里找到了一小包安定,然后倒水,服了三颗。关灯,再睡。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睡了也不知有多久,她被一阵心悸的感觉弄醒了。她在迷糊里,似乎听到了一种异常的响动。她趿拉着鞋,想到客厅里看看,同时,她想起来,好像楼下有一扇窗子没有关严,外面的雨会不会打进来?
她走到过道上开了灯。
这一开灯,把她吓坏了。
吓坏的当然不止是她。
两个人在刹那间都吓傻了。
“我……我……”老郑紧张得都快瘫倒了。
范淑芬看到的是一个紧张而衰弱的男人,手里除了用衣服裹着一包东西,没有凶器之类的。
“你、你不要叫……我把东西放下……”老郑口吃起来。老郑相信,随着她的叫声一起,她的男人,也就是那个捷迅电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周建明会迅速地出现。
“你是什么人?”她几乎是在叫,极度的恐怖让她的声音走了调,变得又尖又响。
“我、我……我、我……我认识周总。”老郑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脚发软。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有虚脱的感觉,脚下像是悬空了。
“那你来、来、来干什么?我要、要报1、11、0……”她的脸色像死人一样地白。
“别、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