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华+番外 作者:孽之妖妖(文秀网2013.09.10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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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有许诺,还有千千万万个许诺。他有一万个爱她的理由,摇摇欲坠的防守,却抵不过一个不爱她的理由,稳如磐石的攻击。如以卵击石,轻轻磕碰,碎如粉末。
这样令人绝望的认知慢慢在她的心底生根,最后长成滔天巨网,将她牢牢吸住,吞噬着她的每一寸骨骼和血肉,痛不欲生。许诺很难用痛不欲生这个词去形容一个女人对于盛扬的感情。
而那个女人确实这么做了。利用她对他唯一的价值——对他仍怀有最低限度的疼惜和爱恋的一个最好的证明。
再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已是半年后。
半年啊。
她在心底长叹,这简直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数字。
时间在她手中翻了一个来回,日日夜夜悄然已过。他仍如半年前一样眉目俊朗,温和中透着凌冽,他轻轻一个眨眼,可以决定一个女人的一生或如史诗般壮阔或如蝼蚁般卑微。他消失得匆忙,归来得同样让人措手不及。她有短暂的惊愕,但她把微小的情绪死死地压了下去。
她跳着去亲他的脖子,表现得史无前例的殷勤讨好。
他压着她就狠狠地亲了下来——他对她的奉承那么受用。此刻的两人像久经别离的爱人,用最原始的方式不断向对方索取时间和距离带给他们的思念。
她勉强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底的悲怆。但从何而来?他爱他的妻子,他在得知她微弱的生命迹象时表现地那么愕然——他害怕她的离开,却从不正视她的存在。
她用了不太短的时间来整理那样一个时刻他带给她的震撼和她不能忍受的烦躁。她不记得哪本书上说过,爱情死了,才能活过来。她的爱情死了,可没能活过来。也许曾经有跳动的迹象,她用半年的时间来证明,那不过是寂寞在暧昧的怂恿下自己编织的幻觉。
他的离开,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她理智地掐断了自己的错觉,没让爱情的荷尔蒙钻了自己的空子。
他的悲痛清醒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是许诺啊。
他拿出一个包裹,里面大大小小地礼盒,晃得她眼花缭乱,透明的丝带缠绕在她的指尖,莹润剔透,她拆了最大的一个盒子,扯掉上面的丝带,三两下把丝带绑在头上,笑得张扬:“好看吗?”
他吻着她的鼻尖:“好看。”
盛扬拉着她的手一一拆过那些盒子,他向来甚少耐心:“这是我在瑞士给你带的表,你手上那块该换换了……”
“法国的香水,红酒,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这个吗……”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日本的和服吗?我很想看看你穿上它的样子……”
她差点要尖叫。
脸色难看到极致。
她扯着僵硬的嘴角:“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笑的温柔:“你不喜欢吗?”
她不语。
“那就扔掉……”
“没有,”她斜了一眼他手中的物什,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我很喜欢。”
她又轻声地重复了一遍:“非常喜欢。”
那些包裹被她永远地锁在了公寓柜子的最底层。
她从来没觉得他这样残忍,残忍地可怕。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褐色长发:“圣托里尼岛真是个浪漫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她面无表情:“是不是这样你会觉得特别开心?”
他一怔:“你不……”
她吻他的嘴角,笑起来:“我喜欢……很喜欢,不过……你不用费尽心机地试探我,你去过哪些地方我不想知道,你这半年来和她做过些什么我也不会过问,可以了?”
不等他回答,她抱着那些礼物一步步上了二楼。
他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有细微的变化——她眼尖地捕捉到了。她不明白他这样近乎胁迫性的炫耀是在警告她还是试图说服他自己。
暧昧和永远真是两个对立面,它比金鱼的记忆还短暂。她的自杀来得那么及时,让他们在缠绵中清醒,无所不用其极地逼对方远离自己的世界。
许诺在恍惚中看见了一个女人或喜或悲的脸。或许也有她为了配合女人的表情自编出来的幻想,总之,分不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从未好好地分辨过。
她晕晕沉沉,大脑像超负荷运载一样承受着过往的是是非非带来的情绪接收和传播,忽然间,另一个女人的面目在细细探索后轮廓渐渐深刻,眉目间有她熟悉的温柔亲和,她前几天还在医院碰见她,她双眼通红,神情悲戚,匆匆忙忙地与她擦肩而过。她现在身边睡着的那个男人名义和实际上的妻子,她苦笑,又多了一个可以对着她义正言辞,厉声批判的人了。
唐婉清的面目始终模糊,神情凄厉决然地瞧着她。她顿悟,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似乎已呼之欲出。
醒来的时候,许诺大汗淋漓。心在胸腔里重重敲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正蜷缩在谭玉琢的怀里,她抱紧他,莫名心安。
“怎么了?”他似乎睡得正沉,被她轻微的动作惊醒。
她摇头:“好像是鬼压床。”
她捏她的鼻子:“哪有什么鬼压床,自己吓自己。”
语气别样的轻柔。她鼻子一酸,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隔着两条街的距离,是一家午夜Pub。窗外浓墨般的深夜,远远近近的星光镶嵌在寒风阵阵的夜空中,深冬光景冷萧萧,偶尔有支离破碎的歌声透过寒峭传到她耳里。
午夜是老歌循环的时间。她侧了个身,让他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嘴里轻轻哼着。
他清了清嗓子:“不睡了?”
她看着窗外的泼墨深夜,细细地听着飘过来的曲子。窗户透开的一丝缝隙,扑面而来的刺骨凉风,她清醒了不少:“在我的印象中,我妈很爱唱歌,这些歌词我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我听着她唱这些老歌长大,到现在我都记得她的模样。”
她缓缓地说着,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散发着一种笔墨不及的空灵清幽。
他没反应过来:“你妈?”
她转头,眼睛睁得老大:“你有没有在听?”
他终于回忆起她刚刚说的话:“怎么突然提到你妈?”
“可能……我有一点想她,虽然我并不承认。”
“好吧,”他无奈,“那我就没听见。”
她不做声,把头埋进他怀里,指尖微凉。
他拍拍她的头:“真那么想她?”
她摇头:“还行,”又稍稍退开,长发落在他肩上,海藻般摇曳,她轻笑,“这话你得信,我可从来不玩小女孩儿的那一套。”
欲盖弥彰,真是欲盖弥彰。
她跳下床去倒水,冰凉的地板冻得她牙齿打颤,黑夜里响起热水沸腾的声音,竟让人心底有暖起来的迹象。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热开水,直到喝下整整一瓶水壶,才又踮着脚尖跑回床上。
他把她搂进怀里:“大冷天的不穿鞋蹦跶什么……”
她哆哆嗦嗦:“喝口水暖暖胃。”
“瞎说,”他嗤笑,“谁刚刚说自己是病人的?”
“正因为生病所以才要暖胃啊……”
他的手搭在她腰间,使劲儿地掐了一下。
“哎哟,”她叫起来,“你真下得去手啊……”
他轻哼:“现在还疼吗?”
☆、第十一章 礼物
她悄悄把手伸到他胸前,对准了就下了狠劲儿揪。
谭玉琢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立马就变了,一口咬在她脖子内侧,牙齿磕上那细腻莹滑的皮肤,许诺很快就感受到他下身的变化。
她颤颤巍巍地把手缩回来:“你……你你给我悠着点儿……”
他咬牙切齿:“是谁先惹起来的?”
她不依不挠:“谁让你先掐我的?”
他恨恨地看着她,墨色的眼底悄然流动着骇人的光。半晌无语,他伸手摸索到上衣口袋里的烟盒,绿光一闪,她闻到一股令她焦躁的刺鼻味。
她往杯子里缩了缩:“咱俩可真像偷情的一对狗男女……”
他纠正她:“不能说“像”,分明就是。”
她气结,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有种作茧自缚的失败。
第三支烟后,他起身穿衣,动作行云流水,自成风雅。他不看她,自行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她淡然,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像这衣服上的痕迹,意外中的皱痕,很快就被扯平,消失得毫无踪迹。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方长条形的礼盒,包装眼熟到让她不耐,他放在她的床边的柜台上,轻吻她的额头:“送给你的。”
她有一小会的静默,这不太像她平日里的作风,她单指挑起静静躺在盒内窜着银光流泻的手链,笑的凉薄:“这是过夜费?”
“别这么想,”他的指尖流连在她的皓腕,“你不觉得它很配你?”
他拿起那条手链,一声清脆的叩响,她晃晃手腕上的东西,有细微的摩擦:“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的世界观里,女人同等于昂贵的奢侈品?”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喃喃:“看来我还挺值钱。”
他拍拍她的脸:“你又在乱想什么?”
她唇角一勾:“一个正常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无下限地发挥她们高尚的情操,义正言辞地拒绝你变相的侮辱,撕破脸后大家一拍两散。”
“显然你不是。”
“你说对了!”她被预料中的兴奋击中,“为什么不要?”
他但笑不语。
她打了个哈欠,侧身微躺,再懒得搭理他:“慢走不送,记得关门。”
他站在离她几步的地方,几句话在舌尖打转,未见天日之前已被她轻巧却震慑力十足的态度强制逼了回去。她如此干脆,他已经无法不去迎合。
他想说的话,想想也确实无关轻重。
他用黑暗里最后的一丝凌乱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夜晚一个吻别。轻到她承受不起的关门声,给黎明和黑夜划下一道分明的楚汉河界。
破晓的第一道光束还没来得及照亮屋子里女人娇俏的面庞,女人伸手在黑白交替的夜里,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似有什么东西轻声坠地,沿着地板滑出细长的摩擦声。一道银光微弱的闪过,女人的手腕又纤细如初。
日子平静而轻快地过去。
许诺坐在透明玻璃柜前,挑挑选选,半天还是没选出她顺眼的东西。
“不如您看看这款。”售货小姐眼明心亮地将一方紫色的礼盒推向她。
深紫色的棉绒,柔软,馨香,泛着光亮。她抬眼,轻轻扭开盒盖。
“这款是Cartier最新一款的手镯,款式新颖,独设计具一格,代表着爱的忠诚与承诺……”
“爱?”她像是细细琢磨,“看起来不错……”
她把它套在手腕上,浅色的眸子里映出玫瑰金的亮色。内侧深深浅浅的刻痕,纹路清晰,刀锋一转,带出笔笔隽秀飘逸。
她摇头:“可惜……”
伸手就要把它取下来。
“好漂亮……”
是年轻的女孩儿特有的甜美娇媚。
许诺眼皮一抬,已有人先她一步夺取了手中之物。她看着柜台前笑容可掬的售货小姐,声音低柔,带着些祈求的意味:“可以给我看看吗?”
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忍拒绝的柔软。
对方显得有些为难,许诺摆摆手:“这个不要了,我再看看吧。”
女孩儿一声娇笑,爱不释手地摆弄它。
“啊,”她低呼,“这里面有字……竟然是法文……”她摇着身旁男人的胳膊,笑得胸有成竹,“toutlavie……”
齿贝间轻轻地磕碰,她一字一字念得缓慢,标准。
她抬手,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像一个考了满分的孩子等待母亲骄傲的肯定。
薛秦的视线扫过许诺,面色如常,直到女孩儿不依不饶地拉扯他的胳膊,他才低头,笑意淡淡:“还有你不懂的法文吗?”
“那是,”她微抬臻首,笑的得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有些心不在焉:“你说我不就知道了?”
“那你要记好了,”她一字一顿,“一辈子,是一辈子的意思。”
“呵呵,”他笑不及眼底,“听起来挺浪漫。”
许诺表情淡漠地坐在一边,看戏中人你侬我侬。
“你给我买吧。”女孩儿央求。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几个陌生的字母上:“这颜色不适合你,再看看其他的吧。”
“我不,”她不依,“我就要这个……一辈子多浪漫啊”
“乖,”他拍拍她的头,“这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并不打算要,”许诺突然插话,“再说了,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薛秦瞪她。
她笑得挤眉弄眼。
“薛秦,”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缱绻轻柔,“她都说她不要了,你就给我买吧……我不在乎它多少钱,就是地摊货我也要,可我就想让你送我一辈子。”
许诺杵在原地,女孩的话像是被强行植入她的脑海,立即引起了身体各器官严重的排斥感。她摇头轻叹,多少年前,她是不是也这样自以为是到不可理喻。
男人有些许动容,没再坚持。付过钱后,他转过头来:“走吧,一起吃个午饭。”
许诺当机立断:“不去了,下午报社还有事儿呢。”
他过来拉她:“去吃饭,等会我送你去报社。”
“你开什么玩笑!公私你得分清!”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公?什么是私?”
“你约会是私!我上班是公!这两者完全没有任何搅在一起的必要,你明白吗?”
“许诺,你说话有点儿逻辑性行不行?”
“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你约你的会!我办我的公!我谢谢你的好意了行不行?”
女孩儿完全被冷落在了一边。焦急,错乱的情绪像漫天缠绕的滕曼,缠得她窒息,还有浓浓的不甘。密密麻麻的尖刺扎入肌肤,细密缓慢的疼痛。
她试图劝慰男人:“薛秦……”
但他不给她机会,他总算恍然:“你是嫌她碍事?”他指着女孩儿,全然不顾她的措手不及。
许诺懒得废话,拎着包掉头就走。
“小艺,”他正视她,比之刚刚多了几分耐心。如此明显的迫不及待,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分手是他唯一肯用心面对她的时候。“你先回去,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不自然的笑:“你不陪我……”
“别这样,”他看着她,温柔地笑起来,“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违反了规则,这场你追我逐的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她接近他之前,就很明白双方需要的是什么。这时候再做一副这样的姿态,除了难堪她已经无力再去感知其他的情绪。
她果然太年轻,还无法像许诺这样如此自如地收放自己的情绪。
他招来司机,嘱咐地很周全。
这边大步流星,追上隔了他大半条街的女人。
“你不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
“谈什么?”她看都懒得看他。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
他几乎是一路拉拽着她,步调紧凑,他看着她:“泰国菜怎么样?”
她有些吃力:“随便。”
一桌子的菜色泽鲜艳,香气宜人。
她捧着茶,难得好心情地调侃他:“看不出来啊,你喜欢那个类型的。”
他抬眼:“你能看出来什么?”
许诺岔气:“你能不呛我吗?”又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起来,那个女孩子跟我有几分相像啊……”
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他不为所动,吃的慢条斯理:“你还可以再自恋一点。”
她以手支颌,食指轻快地在钢化玻璃面上轻敲:“你说你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有意思吗?”
他反射性地抬头,目光不善:“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少说!”
她轻飘飘地斜他一眼:“那我可真闭嘴不说话了啊……”
“我发现你这个女人越来越讨厌了……”
“彼此彼此……”她只勉强咽了几口菜,兴趣缺缺,“对了,上次那块表,找着了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他明显无法适应这个女人突发性跳跃思维。
“我只是比较好奇,它为什么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许诺,”他煞有介事的看着她,“我向来不认为你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当然,也不是说你不能问。但说句实话,你不是会对这些琐事感兴趣的人。”
说罢,他若有所思地将她打量了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并不平静。
有些事,他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定错了呢?
“随便问问而已,”她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