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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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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不确定的“多半也是……吧”,便把对方拉入了政治批判的行列。我的比杨绛先生年“幼”半个多世纪的“幼”,也成了“过谦”,进而照政治语录的逻辑,推衍出我从未“自命”过的“卑”。请看,邵燕祥这种敷衍文章的手法,是否与他所“痛恨”的张、姚之帮如出一辙?说他玩的把戏跟“四人帮”不二法门,又何尝冤枉了他!更不必说“唯卑贱者最聪明”那一套也正白纸黑字地印在他“公开展览”的“各色长短大小方圆不一的成品半成品、思想材料、文字部件以至下脚料”当中了!《杂文作坊》开篇不就在标榜什么“格外重视舆夫之论”、“自审不过是街谈巷议”吗?不是在公开昭告天下“以劳动者为主体的广大民众,也是要顽强地表现自己”吗?够了,还是看一下杨绛先生干净利落的断语吧:“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别以为反“四人帮”的人就不是“四人帮”一类的,“打着红旗反红旗”,亦不新不鲜也!别以为天天叫骂专制的人就一定喜欢民主,《聊斋》里女鬼谓狐狸精不云乎:“你说我不是人,你就算得人么!”钱锺书先生精譬地喝道:假使自己要充好人,总把世界上人说得都是坏蛋;自己要充道学,先正颜厉色,说旁人如何不道学或假道学。义正词严地叫喊,有时是文学创造力衰退的掩饰,有时是对人生绝望的恼怒,有时是改变职业的试探,有时是中年人见旁人还是少年的忌妒。披着长头发的,未必就真是艺术家;秃顶无发的人,也未必是学者或思想家!
  我没有经历过“文革”,更没有邵燕祥那种过来人的政治性“人生经验”,但对他这套积重难返的阶级斗争思维习惯,却心知肚明,也替他难为情!人类眼看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可我们的杂文家却还生活在他可怕的历史记忆里,常常自觉不自觉地以名教政治为参照系,来看待、评判一切他理解的和不理解的旧事物与新事物!这种马列老太式的思维惯性,如果放在十几年前,倒也时髦、新奇、可喜,可到了今天,世界一日万变,他却依然故我,依旧耍老一套把式,就不免让人感到絮烦、过时、可笑了!邵燕祥庞杂的杂文,絮叨来,絮叨去,思想的贫乏只使人想到白头老宫女。
  比如,他表白道,他之所以写这篇《李洪岩文读后》,倒还不是因为看了李文,而是因为《文艺报》上有篇讲钱锺书的文章。据那篇文章讲:“一九六八年开始,钱锺书家派驻进来两名‘造反派’夫妻,起监督和审视作用。在这期间,由于年轻人不懂得尊重老年人,也不懂得尊重知识,还动手打了钱老。”引了这一段,邵燕祥想干什么呢?你看吧,他开始运用他一贯的上纲上线联想推衍法了!他写道:他由此才知道,原来与钱锺书杨绛打交道的,并不都是“谦谦君子”,而李洪岩毕竟没有“打”钱锺书,而只是“骂”杨绛,“也算不无一点进步吧”,但是,“不打是不打,骂口里未必就不含有杀机”。因为李洪岩大概(“是不是”)含有这样的“意味”──“你想要名誉,就像普希金那样出来跟我决斗”。原来呀,李洪岩的张口“骂”比“造反派”的动手“打”还厉害!李洪岩是想与杨绛决斗,是想杀死杨绛!读了如此这般生拉硬扯、笨拙可笑而又神奇可惊的推演,不仅增强了我们对“四人帮”式思维方式与文风的认识,而且也对邵燕祥同志生出无限哀怜!莫非他患有迫害狂?莫非他得过狂想症?莫非他小时候的诗兴发作了?莫非他老糊涂了?莫非他脑袋里第九根筋有毛病了?要批李洪岩就批吧,把“造反派”扯上干啥?人啊人,走火入魔到如此地步,夫复何言!我庆幸邵某没有像姚文元那样取得政权,不过就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丐,不然他造的孽不会亚于张春桥们!
  痴人说梦、盲人瞎说的昏话胡话不必介意,而与钱锺书杨绛打交道的,也确实并不都是“谦谦君子”。譬如,这位曾经以“人生败笔”浓抹胡写过的邵燕祥,就被钱锺书先生灌过迷魂汤。看他对所引《文艺报》的话深信不疑,益可见邵大杂文家对治学的基本规则毫无所知,对钱氏夫妇的生平更不了了。然而,他不知这是一团乱蓬蓬的葛藤账,依然充当旗手、鼓手、打手,去大判“葫芦案”。为什么?就因为他心眼里先就有了成见。事实是,钱氏夫妇与邻居动手撕打,是一九七三年的事;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研究邵燕祥祖师鲁迅的林非研究员。林非是“造反派”吗?同居一单元房子吵嘴打架,你邵燕祥未经任何调查研究,何以就一屁股坐到了钱锺书杨绛一方?太势利眼了吧?幸亏邵燕祥不是法官!而且,这种邻里打架的俗情琐事,到底与中国当代政治具有什么关系?只怕精通中国政治的邵燕祥也会对此哑口无言吧!
  邵燕祥口角白沫喷完理屈词穷之际,又祭起“成分论”大旗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说:“坏蛋(畸形的蛋、腐臭的蛋)不一定是坏鸡下的,但发现那蛋可疑,查查那下蛋的鸡或孵蛋的过程,看毛病出在哪里,并不为多事。发现哪个蛋有问题,提醒大家下筷的时候注意,也是起码的公德了。”对这段高论,我举双手赞成。而且,我很乐于遵照邵先生在“公德”问题上的“最高指示”,“查查那下蛋的鸡或孵蛋的过程,看毛病出在哪里”,并“提醒大家下筷的时候注意”。于是,“那下蛋的鸡或孵蛋的过程”还就真被我发现了──自我爆光的《人生败笔》、自我演义的《沉船》。要知道邵燕祥是什么“蛋”,光看这两部大著就够了。
  其实,这个邵燕祥,我不但知其人知其心,还有幸知其面呢。一九九八年四月三十日,北京国林风书店举行《往事与沉思》丛书座谈会,我作为该丛书的编委与会,却发现邵燕祥端坐在显眼的位子上。当时我就感到诧异,彼邵大杂文家邵大诗人没有史学论著呀,这会又非杂文家或诗人的麇集,怎么也人五人六大模大样像那么一回事?脸何以不红?心何以不虚?看了这篇《李洪岩文读后》,想想邵记杂文作坊中充斥的大量“我不懂”、“我瞎猜”、“猜想着、猜想着”、“我读报不多”、“我不是研究历史的”等等模糊词无赖语,也就不感到奇怪了!本来嘛,以杂文成家的,没有没有胆量到任何地方去“搀杂”混混的雅兴的。
  
  附文:两篇
身后闲事谁管得——李洪岩
  偶然的机缘,读到一段《普希金秘密日记》:“年深日久,会使最可指责的劣迹变成纯粹的历史。历史不像现时,它既不危险,也不冒犯人,只会令人好笑,使人受到启发。”这大概就是所谓“身后闲事谁管得”的“化译”了。
  按照我们平常的理解,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历史负责。为此,生前的时候,便要委屈或违逆自己的本性,“从众”行善,以赢得死后哀荣。然而,佛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分明是说,持刀杀人者,也是可以成佛的。照此逻辑,那些根本就没有拿过屠刀的,岂不更可以成佛?然而,这倒未必了。绿林豪杰言:“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真是充满了哲理和智慧。它与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形成尖锐对立。前者的精义在于,杀人放火云云,只要你高兴乐意,不妨尽情为之,反正有“放下屠刀”、有“受招安”托着,何必要做拘拘小民,过清苦受罪的日子呢?
  而且,你真要想“放下屠刀”、“受招安”,还必须先有屠刀在手、先要杀人放火才行。老子讲:“无执,故无失。”错了,应该是“无执,故无得”。你手上什么都没有,“放”什么?林冲上梁山,需要杀个人做门票。同样,上天堂也需要手里的屠刀为凭。后为王者,先原为寇;善的美名,以恶铺就。不然,寸功未立,寸草未得,天堂的大门照样是不能免费开放的。
  而且,你大可不必为杀人放火而羞愧,大可不必担心有什么南史董狐会在你死后“据实直书”。因为,照普希金的讲法,历史恰恰不是最公正的,而是最不公正,因为它有一种过滤功能,可以“使最可指责的劣迹变成纯粹的历史”。
  于是,我们看吧,浪荡公子卡沙诺瓦生前狎遍欧陆名姝,死后不过是落得个风流倜傥的美名而已;卢梭在《忏悔录》里不惜自我曝光,结果我们只说他坦白有道德感。至于我们的同胞柳永,生前在温柔乡里腻耍惯了,结果是有井水处便有柳词,又有谁会说他是个流氓?
  这样的例子真是举不尽,于是我们那种死心眼、一根筋式的道德律也就不能不发生动摇了。假如有人说:比尔·盖茨在小饭馆偷了人家一个小勺,你相信吗?你不信,但我信,因为我知道:英雄欺人,富翁作贼,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同样,尊者,长者,一切的一切的高高在上者,公开撒谎,却又信誓旦旦,脸不变色心不跳,而且表里如一,不但公众面前毫无愧色,私下里更是沾沾自喜,哼唱着“做个小人真愉快”,“天下尽是傻瓜,任我玩弄”,而天下人方自顶礼不已。如此这般的事,奇怪吗?不过是你不明白而已。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精辟阐释“圣人以神道设教”,足以发。
  于是,所谓“唯物主义”也就生发出新的意义了。
  我清楚记得,一九九七年十月,杨绛先生在一次电话中以温文尔雅、轻柔缓慢但又坚定决绝的语气对我说:“身后闲事谁管得呀,谁管得呀!”当时我就很有异样感,只是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表示,唯唯诺诺而已——谁让她是尊者长者而我是卑者幼者呢!后来得知杨先生把我们的谈话录了音,想必她的这句感慨还保留在磁带上。那当是参透人生的老到之语了。
  然而,假如杨绛先生是唯物主义者的话,那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所不同的是,我们以为,凡事还是在当事者都健在的时候说说清楚的好,一来,人死为善,不能鞭尸,欺负先行者,我们不能做毛泽东所批判的自由主义分子:有话当面不说,背后乱说,而对方早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二来,我们也真的对历史的过滤功能充满恐惧:难道“年深日久”,经过科学化合,一切都变成了“纯粹的历史”,我们还有说话的机会吗?只怕是清水变浑、越搅和越不清明了!而天下最可怕的,或许就是两个明白人、两个唯物主义者碰到一块了。对此,我得感谢那位为了名誉而不惜牺牲生命的俄罗斯才子,因为正是普希金,第一千零一次地揭开了谜底。
  
  
  
李洪岩文读后——邵燕祥
  三月三十日《杂文报》四版刊出《身后闲事谁管得》一文,作者李洪岩,不知何许人也。因见其开头引用《普希金秘密日记》,是我没读过的,便一路看下来。
  据引普希金有言:“年深日久会使最可指责的劣迹变成纯粹的历史,历史不像现时,它既不危险,也不冒犯人,只会令人好笑,使人受到启发。”
  这句显然已成历史的话,使李洪岩受到什么启发呢?
  他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先要有屠刀在手说起,列举“善的美名,以恶辅就”的实证,有我所不知的如“浪荡公子卡沙诺瓦生前奸遍欧洲名姝”,死后“落个风流倜党的美名”;也有人们熟知的“卢梭不惜在《忏悔录》里自我曝光,结果我们只说他坦白有道德感”;柳永生前“在温柔乡中腻耍惯了,结果是有井水处便有柳词,又有谁会说他是个流氓?”
  李洪岩对这些前人似乎不胜艳羡,但其意似乎并不在“坦白”自己的衷曲,而是在层层铺垫。他大概认定比尔·盖茨不看《杂文报》,也没功夫跟他打笔墨官司,就“假如有人说,比尔·盖茨在小饭馆偷了人家一个小勺,你相信吗?你不信,但我信”,此说为的是要推衍出他的论断:“英雄欺人,富翁做贼,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同样,尊者,长者,一切的一切的高高在上者,公开撒谎者,信誓旦旦,脸不变色心不跳”,如此这般,这里仿佛很有点反权威、争平等的味道,让一切对“公开撒谎”的“高高在上者”不满的朋友引为同调了吧?
  不过稍有人生经验的人,都会问一问,那“手抚五弦”的是在“目送飞鸿”呢,还是目送旁的什么?
  李洪岩的文笔陡地一转,就转到了杨绛先生身上。据说一九九七年十月,杨绛先生在电话里对他“以温文尔雅、轻柔缓慢但又坚定决绝的语气”说了一句话,“身后闲事谁管得呀,谁管得呀!”又据说他当时的反应是:“我当时就有异样感,只是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表示,唯唯诺诺而已——谁让她是尊者长者而我是卑者幼者呢!”原来“尊者,长者”的谜底在此!我虽不知李洪岩为何许人,但从上述伎俩,可知自称幼者,毋乃过谦,自命卑者,多半也是“唯卑贱者最聪明”的那路聪明的卑贱者吧。
  李洪岩的“聪明”之处,恰恰是在云山雾罩地兜着圈子骂了一番,却没把前因后果上下文交代清楚;他知道万千读者中,读了他的东西还必欲彻底弄清原委的,大约没有几个,而他指名道姓把杨绛咒骂一顿的目的则达到了。然而这只是一面之词,究竟杨绛先生在电话里对李洪岩说了些什么,以至是否还像李文所说“后来得知杨先生把我们的谈话录了音”(怎么“得知”的?),我们局外人全然不知,只能姑妄听之吧。
  我为什么要写这篇小文呢?是我紧接着读到四月三日《文艺报》上的《走出〈围城〉的钱钟书》(乌尔沁夫),才多少纠正了我的“迂”,才知道与钱钟书、杨绛先生打交道的,不尽是谦谦君子,发生一些纠葛也不限于学术之事。该文说:“一九六八年开始,钱钟书家(东城干面胡同)派驻进来两名‘造反派’夫妻,起监督和审视(?)作用。在这期间,由于年轻人不懂得尊重老年人,也不懂得尊重知识,还动手打了钱老”云云。
  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上引的话所说,“年深日久会使最可指责的劣迹变成纯粹的历史”,而“使人受到启发”,不同的人会受到不同的启发吧;然而,有此打人的旧闻于前,能够称杨绛先生为“尊者,长者”,自居为“卑者幼者”的人,固然是耍欲抑先扬欲扬先抑的小把戏,而对老人的态度,从“打”降而为“骂”,对照三十年前那一对夫妻之所为,也算不无一点进步吧。
  不打是不打,但骂口里未必就不含有杀机。李文把什么“身后闲事谁管得”跟普希金的那段话相提并论,又在文末点出“那位为了名誉而不惜牺牲生命的俄罗斯才子”,是不是意味着扔来白手套:你想要名誉,就像普希金那样出来跟我决斗!接受谁的挑战又是跟谁决斗呢?李洪岩说:“而天下最可怕的,或许就是两个明白人、两个唯物主义者碰到一块了。”一个“明白人”和“唯物主义者”是指杨绛的话,另一个“明白人”和“唯物主义者”就是李洪岩了吗?——呜呼!
  记得钱钟书先生说,只吃鸡蛋,不必非看那生蛋的母鸡不可(大意)。我以为从提倡重视文本的意义上,特别是从不必离开文本进行炒作来说,都是对的;然而,我又以为不可超出这个范围而否认知人论世的必要,坏蛋(畸形的蛋,腐臭的蛋)不一定是坏鸡下的,但发现那蛋可疑,查查那下蛋的鸡或孵蛋的过程,看毛病出在哪里,并不为多事。发现哪个蛋有问题,提醒大家下筷的时候注意,也是起码的公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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