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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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鸣说道:“老前辈过奖。晚辈这些小计谋,倒让老前辈见笑了。”
南黎姥姥一举手,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以来,能够进入黑幂殿的不过寥寥两人而已,但他们都无法闯过老身这一关。能将老身诱至如此地步者,少侠是第一人……看来老身的确是老了。”
说罢,她解开顾研茹身上禁制,说道:“少侠放心好了,老身并未伤害她。”
顾研茹奔到段逸鸣身边,朝他嫣然一笑,秀目中柔情闪动,水雾迷离,深邃似海。
“随老身来罢!”南黎姥姥飘身到大殿中央,就座于木椅上。
黑幂殿中灯火闪动,一盏青铜灯立时燃动。
段逸鸣、落雁以及顾研茹三人上前见礼,这才发现南黎姥姥身材矮小如女童,长发流泻,双目混浊,竟然是个盲人!
他心中蓦地明白,怪不得这黑幂殿中漆黑如墨,原来南黎姥姥双目皆盲,自然用不着点灯照明。
顾研茹说道:“姥姥,眼下三关已过,请姥姥践行承诺,茹儿也好回去复命。”
段逸鸣想起此行目的,心中大奇。
究竟是什么原因,翠萝谷会设下如此关卡?越想越觉蹊跷,静静在一边聆听。
南黎姥姥摆摆手,说道:“此事不急。”顿了顿,一正面容,肃然说道:“其实,当年紫门和萝门相约,二十年比试固然需连闯三关。但闯过三关之后,却要答应萝门一件事情,不知你临行之前,元衡掌门可曾说起?”
顾研茹一怔,凝眉细细一想,果然忆起与会之前,舅舅曾特别交代,若是有幸力闯三关,翠萝谷中人当会有一事交代,应诺便是。
顾研茹当时并未在意,只想着完成使命,此时想来,舅舅话语之中颇有深意,现在南黎姥姥郑重其事提出,隐隐觉得此事定然不同一般,心念微动,说道:“姥姥请说。”
南黎姥姥看了段逸鸣和落雁片刻,缓缓吐口气,说道:“两位少侠既是力助茹儿闯关,自不必隐瞒二位,你们稍安勿躁,请听老身烦叨几句。不过在开始之前,老身想问个问题……少侠是怎么跟随老身行踪的?”
段逸鸣和落雁相视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晚辈能察觉前辈方位,功劳实在归于晚辈这位小妹。”
南黎姥姥大奇,上下打量落雁片刻,说道:“这位姑娘想必也是出身大家。不过,老身眼拙,姑娘似乎身有暗疾,体质柔弱,又怎么辨出老身身处何方呢?”
段逸鸣笑道:“前辈,晚辈这位小妹虽说体质柔弱,却深谙几种秘而不宣的奇异功法,闻声辨位之术便是其中之一。”
南黎姥姥喃喃说道:“闻声辨位……”
她目中异芒闪烁,蓦地问道:“姑娘施展的,莫非就是当年南荒浪穹大山之中神秘巫族秘传之‘捕风捉影’奇术?”
落雁娇躯一震,说道:“前辈慧眼如炬,丝毫不错,晚辈所使的确是捕风捉影之术。”
南黎姥姥颇为惊异,双目圆睁,说道:“原来姑娘是南荒浪穹巫族之后?只是老身听闻,巫族早在数百年前突然神秘消失,原来只是隐居起来。”
落雁神色黯然,说道:“前辈,巫族多年前遭遇一场凶劫,损耗殆尽,如今更是风雨飘零。若不是段大哥伸手施援,晚辈只怕也会遭遇不幸……”
伤心往事涌上心头,她不由缓缓垂下头。
南黎姥姥唏嘘片刻,似有感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上人多半脱不开此例……言归正传,紫萝谷历史变迁,大约和浪穹巫族别有几分相似。茹儿,你可知晓来龙去脉?”
顾研茹说道:“姥姥,茹儿只知道大概。”
南黎姥姥深深瞧了一眼段逸鸣,说道:“现在老身便将紫门、萝门这二十年比试之约由来详细说来。”
三人洗耳恭听,屏住呼吸。
南黎姥姥说道:“说起来,这确实是紫萝谷一段心酸往事。多年以前,紫萝谷分裂为紫门、萝门两脉,内乱顿生,两脉各自得到师门一半绝学秘籍,互相争夺正统之位。
“其后,紫门日渐强盛,萝门迫不得已,只好退守翠萝谷,蜗居不出。紫门虽说人才辈出,但因着缺少一半秘籍,实力大受限制。
“老身潜居此处甚久,但于江湖之事也略有所闻。中土正道之中,尤以天剑派和仙瑶门声誉日隆,平心而论,若是紫萝谷不起内讧,必会崛起,此时江湖上应是三足鼎立之势。唉,事已至此,不说也罢。
“中土风起云涌,邪魔暗兴,若再割地分离,紫萝谷形势危也。因知此中利害关系,自长虚师兄起,便重上翠萝谷,着力重修于好。
“两脉约定,以二十年一试为契机,紫门派遣年轻一代杰出弟子前来翠萝谷闯关,若是闯关成功,便可习得翠萝谷保存秘籍上的绝学,而且当时曾秘密约定,如若我萝门看中,此人同时也将转入翠萝谷门下,为萝门一脉传续香火。”
顾研茹听到这里,美目圆睁,奇道:“姥姥,传续香火是何意?”
南黎姥姥叹了口气。
“老身索性全部告诉你们。翠萝谷自闭门不出以来,极少招纳弟子,老身记得,上次招收弟子大约在百年以前。百年以来,翠萝谷一直没有吸纳新血,日渐沉暮。
“如此下去,总有一天,翠萝谷绝学会失传。这些年来,紫门不少精英弟子前来挑战,有几名资质非常不错,但是却始终无法连闯三关。”
段逸鸣说道:“老前辈,既是资质上佳,何不择优选择,传授衣钵?”
南黎姥姥傲然道:“翠萝谷虽说声威不及紫门,但总是紫萝门堂堂一脉,岂可随便择徒,坏了名声?而且传授绝学最关键一点是要选对人,不仅是资质出类拔萃,而且人品必须上佳。”
落雁明眸一亮,笑道:“老前辈意思是说,顾姑娘天资聪颖,品行端庄,您老同意将秘籍传授她了?”
南黎姥姥微微一笑。
“方才老身已然探出,茹儿骨骼清奇,经络大异常人,为五行齐全之相,乃是修炼绝学不二之选;再者,茹儿眼眸清纯,不含尘俗杂乱,心志方正,正可沉下心来修研绝学。另外,老身默算一卜,茹儿福缘深厚,将来不可限量。”
段逸鸣大喜,连连催促顾研茹道:“茹儿,还不谢过老前辈。”
南黎姥姥眼高于顶,如此盛赞顾研茹,言下之意便是看中她,已有收归门下之意。
顾研茹没有想到此行任务轻易达成,而且竟得蒙南黎姥姥收列门墙,惊喜若狂,经段逸鸣一提醒,当即盈盈拜倒。
“多谢姥姥成全。”
南黎姥姥笑意绽开,说道:“茹儿,拜入翠萝谷门下,即为萝门一脉。宫主、老身、和东郭姥姥会轮流教授你。从此之后,你须在翠萝谷中潜心修炼绝学,艺成之前不得出宫。”
她脸色突然一正,肃然说道:“但有一点,如非有姥姥等三人同意,你不可将所学泄漏给任何人。”
顾研茹一怔,应道:“是,姥姥。”
段逸鸣和落雁互视一眼,心中一凛。
当着两人面前如此郑重其事,那是告诫顾研茹也包括两人在内。
南黎姥姥口气一缓,说道:“两位少侠稍等片刻,茹儿随姥姥来。”
她牵着顾研茹,走入一道门户之中。
落雁看到段逸鸣满目牵挂,微微一笑。
“段大哥放心,你若是想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我便施展天听大法为你探听。”
段逸鸣脸色微红,急忙摆手:“不必、不必。”
他被落雁看穿心中所想,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落雁瞧他窘迫模样,不禁抿唇一笑。
“南黎姥姥既然决定收顾姑娘入门,那本秘籍当然会送给紫门,所以她传给顾姑娘的必不是秘籍上所记载。我想,翠萝谷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必然有所缘由,兴许是悟出了什么奇功神法也说不定。”
段逸鸣脑中灵光一闪,猛然觉醒。落雁所说极有道理。嗯,南黎姥姥定是对元衡真君等人有所顾忌,因此才严命茹儿不得私自泄漏所学……
但茹儿能学到无上绝学,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落雁凤目中奇彩闪动,低声说道:“照南黎姥姥所言,翠萝谷虽然隐居甚久,但似乎志在江湖,我总觉得她们似乎野心勃勃,别有图谋。”
段逸鸣大惊,不觉瞠目结舌,说道:“此话怎说?”
落雁轻轻叹口气,说道:“希望只是我杞人忧天而已。”
正在此时,大殿门户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时噤声,未几,南黎姥姥和顾研茹已缓缓步出。
南黎姥姥说道:“这本秘籍就由你交与元衡掌门,今日且先回去,明日务必进宫。”
顾研茹点点头,瞧了段逸鸣一眼,说道:“是,姥姥。”
段逸鸣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前辈,听说云梦泽中有九叶赤胆草,您老可知道哪里长有?”
南黎姥姥沉吟稍时,缓缓摇头。
“老身孤陋寡闻,紫萝谷虽在云梦泽之畔,但从未听说其中长有九叶赤胆草。”
段逸鸣大为失望,兴致登时大减,无精打采。
第十八集 金风玉露 第七章 宴席迫婚
三人辞别南黎姥姥,谭出尘立时迎了上来,问道:“顾师妹,你还好罢?”
顾研茹淡然说道:“幸不辱命。”随即缄默不语。
谭出尘一头雾水,见顾研茹脸色不善,只好将问题咽下。
诸人疾步而行,走出翠萝谷,飞渡深涧之后,和蝶婆婆等人会合一处,返回前山。
得知顾研茹力闯三关,取得秘籍之消息,紫萝谷上下齐齐轰动,诸弟子奔走相告,将一行五人看成神人,无不礼敬有加。
元衡真君大喜之下,通告门中上下,当晚在云岫楼设下盛宴,段逸鸣和落雁也应邀出席。
席间,顾研茹说起此次翠萝谷之行经过,其间惊险离奇,尔后突又峰回路转,意外获得南黎姥姥青睐,得收门墙,诸人听得惊心动魄,叹为观止。
元衡真君心情大好,遥遥举杯道:“多谢两位少侠力助茹儿达成任务,迎回秘籍。老夫特向两位敬一杯,先干为敬!”
段逸鸣和落雁站起身,躬身致礼,说道:“前辈客气了。”也是一饮而尽,落雁轻轻抿了一小口,醇酒入腹,娇颜上飞起一抹红霞,明艳欲滴。
谭出尘走来,笑道:“段师弟少年有为,可喜可贺,谭某佩服得很,也向你敬一杯!”
段逸鸣心中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喝下。
谭出尘击掌说道:“段师弟,爽快!”他转身说道:“诸位师兄、师弟,段少侠远道而来,是为贵客,大家都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和段少侠亲近亲近!”
紫萝谷门下年轻弟子见段逸鸣如此神勇,不由暗暗折服,敬佩之下,有意结识,见谭出尘出言招呼,应和声轰然雷动,于是纷纷涌来敬酒,段逸鸣推辞不得,只好依次干尽。
他酒量不深,不多时已喝下十余杯,腹中火烫,脸色酡红,已有醉意,眼看再喝三五杯,即将醉倒,眼前天旋地转,人影重重,已然有些头重脚轻,站立不稳。
谭出尘站在一边,望着晕晕欲倒的段逸鸣,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意。
段逸鸣无意中看到,心中登时亮如明镜。
谭出尘有意唆使诸人轮流向自己敬酒,为的就是让自己醉倒出丑。
顾研茹见状走近,秀眉蹙紧,说道:“诸位师兄,段师兄不堪酒力,大家不必再劝了。”
谭出尘在一边怪笑道:“顾师妹,大家伙兴致颇高,何必扫兴?”
诸弟子齐齐应和,依旧敬酒不断,顾研茹只能在一旁跺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段逸鸣喝下一大杯酒,腹中翻涌,险些呕吐出来,情急之下,急忙运起真气压制,却发现酒气竟然和真气融合一起,行走在经络之中,腹中难受之意立减。
他心中一动,暗中运气流转,引导酒气下行,经脚底涌泉穴流出体外,不多时,脚靴湿透,酒水渗入地下。
他无意中发现这个解酒办法,暗暗心喜,当下不动声色,来者不拒,一连喝下数十杯美酒,精神不见稍减,反而越发清醒,双目清朗有神,丝毫不见醉意。
谭出尘本以为他很快便会醉倒,等着见他出丑,哪知段逸鸣反倒越喝越有精神,先前醉眼蒙眬之意竟然一扫而空,暗道奇怪。
他哪知道段逸鸣使了个瞒天过海之法,凡是入腹之酒皆被他转移到脚下,排出体外,即便是喝上几大缸美酒,也完全不会醉?
顾研茹见他越喝越勇,也觉奇怪,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但是芳心总算放下,一转首,狠狠瞪了一眼谭出尘,这才返座。
如此之下,不过顿饭工夫,段逸鸣已不知喝下多少美酒,却仍谈笑自若,反倒是紫萝谷众弟子不胜酒力,醉醺醺倒下一片,余下之人也大多晕头转向,哪敢再上前,纷纷散开。
紫萝谷上下见段逸鸣如此酒量,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谭出尘见势不妙,早已躲在一边。
元衡真君见座中弟子东倒西歪,面色不悦,却对段逸鸣越发另眼看待。
这小子难道是天生海量,一个人竟然能放倒紫萝谷数十名精壮弟子?心中也是暗暗骇异。
座中诸位长老无不侧目,牢牢盯着段逸鸣,惊异之色表露无遗。
段逸鸣微微一笑,揖手说道:“多谢诸位师兄美意,逸鸣心领了!”说罢缓缓坐下。
对面,顾研茹美目看来,满是征询之色,段逸鸣微微颔首,示意并无不妥,顾研茹这才放心,朝他嫣然一笑。
谭出尘站在人群中,见到两人眉目传情,心中妒火如炽,恨意大起,鼻中狠狠哼了一声。
落雁低声问道:“段大哥,你没事罢?”
段逸鸣传声对落雁说道:“放心好了,再喝两大缸也醉不倒的。”
落雁知道他竟然使用这么个移花接木的巧办法,将紫萝谷一干弟子捉弄的狼狈无比,再无人敢上前挑战,心中不由大乐,抿嘴吃吃低笑。
此时,元衡真君一正衣冠,说道:“诸位,值此喜庆之时,在此宣布一件大事。有请丹师叔!”
掌声雷动,丹琊上人缓缓立起,说道:“诸位,这乃是一件喜事,逢此聚会之际,特此宣布。尘儿、茹儿,你们两人上前来。”
谭出尘兴冲冲的越众而出,昂首站在席前;顾研茹缓缓站起,一张粉脸不露丝毫笑意。
丹琊上人说道:“诸位,尘儿和茹儿都不小了,两人正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十分匹配。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师叔就做个月老,为你们两个牵红线,成全玉缘。当着众人之面,师祖就亲自为你们二人举行订婚仪式。”
此话一出,谭出尘和顾研茹却是脸色各异。
谭出尘喜色浮动,急忙躬身致谢,而顾研茹俏脸冰冷,却是一脸冷淡神色,柳眉紧蹙,贝齿将樱唇咬的雪白。
元衡真君喜道:“这件事怎么敢劳丹师叔大驾!”
丹琊上人笑道:“无妨、无妨,能为这一双麟儿促成喜缘,高兴都来不及呢!”
元衡真君急忙示意顾研茹,说道:“茹儿,能有丹师叔为你们证婚,乃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快来谢过丹师祖!”
顾研茹昂起头来,说道:“丹师祖好意,请恕茹儿不能答应。”
此言一出,诸人皆是一怔,纷纷僵住。
席间静悄悄一片,掉针可闻。
元衡真君面色登时一沉,轻声喝道:“茹儿,不可使小性子!快给丹师祖赔个不是!”
顾研茹却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