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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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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则是在国王、公侯与公社之间划分;那里的人民没有脱离屈辱状态,但至少有了一个免遭压迫的蔽护所;在那里,真正构成国家的人号称有权保卫自己的利益,并有权被那些规定着他们命运的人所理解。在英国,有一部被国王和显贵们庄严宣誓的著名法案保障了公候的权利和平民的某些权利。    
  其他的民族、省分、甚至于城市,也都赢得了类似的宪章,但不那么有名,维护得也不那么好。它们就是权利宣言——今天己被所有启蒙了的人都认为是自由的基础——的起源;而这种观念是古人所从不曾想象过、也不可能想象的;因为家庭奴隶制糟踏了他们的宪法,因为在他们那里,公民权是世袭的或是由志愿的抚养关系所赐与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把自己提高到能认识那些权利乃是人类所固有的。并且是完全平等地属于每一个人的。    
  [在法国、在英国、在某些其他的大国,人民看来是想要保持自己真正的权利的;但是他们更多地却是被压迫感所蒙蔽而不是被理性所启蒙;而他们努力的唯一结果便是由更野蛮的复仇所补充的暴力,和继之以灾难更大的掠夺。'    
  '    
  然而,在英国人那里,改革者威克里夫的原则已经成为他的某些弟子们所领导的运动的主题之一,它预告了后来在更为启蒙的世纪里,人民在其他改革家之下所要做出的更加连续不断的和组织得更好的企图。'    
  查土丁尼法典手稿的发现,复活了法学研究和立法研究,并使得法学不那么野蛮,甚至于还使得不情愿屈服于它的人民懂得从中得到好处。    
  比萨、热内亚、佛罗伦萨、威尼斯、比利时的各城市和德国的一些自由城市的贸易,遍及地中海、波罗的海和欧洲大洋的海岸。他们的经纪人远到埃及的各港口并到黑海的极端去寻觅勒凡特的珍贵商品。    
  政治、立法和公共经济,还都不是科学;人们还根本没有从事探索、钻研和发挥它们的原则,但是人们已经在开始用经验来阐释它们,积累了由经验可能导致的种种观察;人们已经认识到利益使得他们感到有此需要。    
  起初,人们知道亚里士多德仅只是根据阿拉伯人所做的翻译;而在起初他的哲学是受查禁的,但它很快就在所有的学校里占有了统治地位。它根本没有带来什么知识,但它却给了人以更多的准则性、更多的论证术的方法,而论证术却是神学争论的产物。这种经院哲学并不引导人去发现真理,它甚至也无助于讨论并更好地评估证据;但是它却使人的精神变得尖锐了:而且那种辨析入微的趣味、那种无休止地对观念进行区分的需要、要把握其中稍纵即逝的翳影并以新的词句来表达它们,——所有这些办法都是用来在论战中困惑敌人或是用来逃脱敌人的陷阱的,它们后来都成为我们进步之资源丰硕的那种哲学分析的最初起源。    
  [我们有负于这些经院哲学家的是:我们对于最高存在者和他的属性所能形成的观念,对于最初因和被认为是由它在统治着的宇宙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对于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区别,对于人们可能加之于“自由”一词的种种不同意义,对于人们所理解的“创造”的意义,对于其中人类精神各种不同的运作以及人类精神对实际事物及其性质所形成的观念加以分类,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方式,——对于这一切我们都有了更为精确的概念。'    
  但是同样的这种方法,在学院里却只能是延迟自然科学的进步。某些解剖学的探索。某些蒙昧的化学工作,全都是用来要寻找一桩大杰作的;对几何学和代数学的研究所达到的水平既没有能懂得阿拉伯人所已经发现的一切,也没有能理解古代的著作;最后,天文的观察和测算仅只限于制订和完善星图,并且以一种荒唐可笑的占星学而糟踏了它;——以上就是这些科学所呈现的一份史表。然而,机械工艺已经开始接近于在亚洲保留了下来的完整状态。蚕的培育已被引人欧洲南部的国度;风车和造纸厂已经建立起来了;测时技术已经超过了古代人和阿拉伯人所止步的界限。最后,还有两件重要的发现在标志着这同一个时代。磁针指向天上同一个点的这一性质是中国人已知道的,并且甚至被他们用于指导航海;这时它也在欧洲被人观察到了。人们学会了使用罗盘,它的运用扩大了商业活动,改善了航海技术,给了人以后来使人知道了新世界的那种航海观念,并使人放眼观看他自己所在的整个地球的广阔。有一位化学家把硝石与可燃物混在一起时,发现了那种火药的秘密,它在战争艺术方面造成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革命。尽管火器有着可怕的效果,但它们增大了战斗人员的距离从而使得战争的杀伤较少,战士也较为不那么凶暴。军队的远征耗费更大了,而财富就可以平衡武力:即使是最好战的国家也感到需要做好准备,需要有商业和工艺致富来保证自己作战的手段。开化的民族就不再害怕野蛮国家的盲目的勇武了。大规模的征服以及随之而来的革命,已经变得几乎是不可能。    
  铁盔铁甲、几乎是无懈可击的骑术、使用长矛、长枪或刀剑,——这种贵族对平民所具有的优势终于全都消逝了;而摧毁对人类的自由的和对他们的真正平等的最后这道障碍的,却是由于最初一眼看去似乎是在威胁着要消灭整个人类的这样一种发明。    
  在意大利,到了十四世纪,语言达到了几乎是完美的地步。但丁永远是高贵的、精确的而又生气勃勃的;薄伽丘则具有优美、纯朴和典雅。聪明而善感的佩脱拉克是决不会老的。在那个国土上,气候的美好有似于希腊,人们阅读着古代的范本;人们力图把它们的一些优点也带到新的语言中来;人们努力在自己的作品中模仿他们。某些尝试已经使人希望艺术的天才们会被这些古代巨著的景象所唤醒、被这些沉默的而又雄辩的课程所教导,它们将要再度刷新人类的生活,并为人类准备好那些纯洁的欢乐,——对它们的享受是人人平等的,并且会随着它们之被人们所分享而在不断增长。    
  欧洲的其余部分还在遥遥尾随着,但是对文艺和诗歌的兴趣至少是已开始在修改着那些还是野蛮的语言了。    
  这些迫使人类精神脱离自己长期昏睡状态的同样原因,也在指导它们的努力方向。凡是相反的利益所强行激发的问题,理性并不可能被召请来做出决定:宗教远不肯承认理性的权威,而是自命要降服理性并且自诩要屈辱理性;政治则把凡是被传统观念、被经常的习惯和古老的风俗所神圣化了的东西,都看作是正当的。    
  人们并不曾疑问过,人权是可以写在自然这部书里的,而要去请教别的什么便是误解人权或是侵犯人权了。人们是在圣书里、在可敬的作者那里、在教皇的圣谕里、在国王的敕令里、在风俗集成里、在教会的编年史里,寻找可以被允许得出他们结论来的那些准则和范例。并不发生一个原则是要就其本身来加以检察的问题,问题只不过是要根据另一些条文来解释、来讨论。来推翻或者来加强人们原来所依赖的那些条文。人们之接受一个命题,并不是因为它是真的,而是因为它是写在这样一部书里的,并且因为它是在这样一个国度里并且自从这样一个世纪以来就一直被人承认的。    
  于是,人的权威就到处都取代了理性的权威。人们研究书籍远甚于研究自然,人们研究的是古人的见解而不是宇宙间的现象。因此,人类精神的这种奴隶状态——人们处于其中甚至于还没有进行一次启蒙性的批评的能力——在败坏人们的学习方法这方面,就要比由于它的直接效果,更加有害于人类的进步。人们要达到古人的水平,那距离是如此遥远,以致于企图要纠正古人或超过古人还不是时候。    
  在这个时代,各种风尚仍然保持着它们的腐化和它们的残暴;宗教的不宽容甚至于更加活跃了;而国内的纷争、一大群小诸侯们永远不断的战争,就代替了蛮族的入侵以及更为悲惨的私人战争的灾难。的确,云游歌手和行吟诗人的温馨、骑士任侠的制度都在宣扬着慷慨和真诚,都在立誓要维护宗教和保卫被压迫者以及为妇女服务,这些看来应该是给予风尚以更多的温柔、礼貌和高尚的。然而,这一变化只限于宫廷和堡垒之内而并没有达到人民群众。它只在贵族中间造就了多一点的平等,在他们相互关系之间少一点阴谋和残酷;但是他们对人民的鄙视、他们暴政的暴力、他们掠夺的肆无忌惮,却依然如故;而那些同等地受到压迫的国家则仍然是同等地愚昧、野蛮和腐败。    
  这种诗情的与尚武的温馨、这种骑士风格——这大部分有负于阿拉伯人,他们天性的慷慨在西班牙曾长期抵御了迷信和专制主义——毫无疑问是有用的;它们散布下了人道的种子,一到了更顺利的时刻必能开花结果;并且正是这一时代的普遍性格,就为人类精神准备好了由印刷术的发明所带来的那场革命,而且准备好了后来的世纪将会堆满如此之丰饶富足的收获的那片大地。          
《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 
孔多塞著 何兆武,何冰译        
第八个时代    
   从印刷术的发明——下迄科学与哲学挣脱了权威的束缚的时期     
  凡是没有思考过无论是在科学真理的、还是在工艺方法的发现中人类精神的进程的人,都会惊讶何以有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分隔开了雕版印刷术的知识和活字印刷术的发现。    
  毫无疑问,有些版刻家曾有过要应用他们的技术的想法;但是他们却被实行起来的困难(而不是被成功的便利)所吓倒了;而且更幸运的倒是,人们并不曾疑问过它那全部的领域;因为教士们和国王们会联合起来,从它一诞生起就扼杀这个将会戳穿他们并推翻他们宝座的敌人。    
  印刷术无限地(而且花费很小地)增多了同一部著作的印数。从此,凡是懂得阅读的人就都有能力可以有书并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需要得到书;而且这种读书的便利又扩大并且传播了进行教育的愿望和手段。    
  这些大大增多了的印本就以更大的速度在传播着,不仅是各种事实和发现获得了更广泛的公开性,而且它们还是以更大的敏捷性而获得的。知识变成了一种积极的、普遍的交流的对象。    
  人们曾不得不寻求各种手稿,正如我们今天寻求珍本著作那样。已往仅只是被某些个人所阅读的东西,这时已经有可能被所有的人都阅读了,并且几乎是在同时触及到每一个懂得那同一种语言的人。    
  人们懂得了向分布在四方的各个国家讲话的办法。人们看到有一种新的论坛成立了,其中交流着虽不很活跃、但却更加深沉的各种印象,其中人们对感情所施加的暴政统治较少,由此理性就获得一种更为可靠和更为持久的力量;其中全部的优势都是有利于真理的,因为它那艺术是唯有在丧失了诱惑别人的办法时,才获得了启蒙别人的办法。它所形成的公共意见,是由于共同享有这种意见的人数之多才有力量的,也是因为决定它的动机是同时涉及到每一个人(哪怕是距离最遥远的人)的精神而生气蓬勃的。于是,我们就看到建立起一座独立于一切人间势力之外的法庭,它拥护理性和正义,人们很难向它隐藏什么,而且也不可能躲避它。    
  新的方法、在应该导致一种新发现的道路上的最初步骤的历史、为它做准备的那些劳动、可能做出这种想法的或者是仅只激起人们愿望去追求这种想法的各种观点,——这一切都会很迅速地传播开来,向每一个人提供一整套所有的人的努力所能创造出来的方法;并且由于这些相互的支持,天才就仿佛具有了不止于成倍增长的力量。    
  每种新的错误从其一诞生就受到驳斥,甚至往往是在它得以传播之前就遭到打击,它根本就没有时间能在人类的精神之中生根。从幼年时起在某种程度上就被接受并被认同为每个个人的理性的那些错误,以及恐惧或者希望使之对于脆弱的灵魂成为了可爱的东西的那些错误,现在都被如下的这一点所一笔勾销了:即,要禁止对它们加以讨论、要掩饰它们是可以被驳斥和被摒弃的、要反对真理——真理从一个结果到另一个结果,终于会使人认识谬误——的进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正是由于印刷术,人们便有可能传播涉及到当前局势或流行意见的种种著作;因此,在任何一个地点所讨论的每一个问题,都会引起讲同一种语言的人的普遍关注。    
  不求助于这种艺术,人们又怎么能够成倍地增加那些针对着每一个阶级的人和针对着每种不同教育程度的书籍呢?唯有长时期的讨论才能够对各种疑难问题带来确凿的知识,并在不可动摇的基础之上确切肯定那些过分抽象、过分微妙、过分远离人民的偏见或学者们的共同意见的真理,而不致于很快地被忘掉或被误解;纯基础性的书籍、字典和仔细收集有大量事实、观察和经验的那些著作,其中展现了一切的证明,讨论了一切的疑问;那些珍贵的集成所收罗的,或是人们对某一个特殊的科学部门所曾观察的、写过的或思想过的一切东西,或是同一个国度所有学者们每个年度劳动的成果;那些各种各样的图表之中,有些是把人类精神非经历艰辛的劳动就无从掌握的成果呈现在人们的眼前,另有一些则可随我们的意而展示我们所需要知道的事实、观察、数字、公式和事物,而最后还有一些则是以方便的形式、以有规则的秩序提供了天才们可以从中得出新的真理来的资料;——所有这些能使人类精神的进程更加迅速、更加确实和更加便利的手段,也都是印刷术的恩赐。    
  当我们来分析民族语言之取代了各个国度的学者在科学上使用的几乎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共同语言的作用时,我们还将再次指明这一点。    
  最后,印刷术不是把对人民的教育从一切政治的和宗教的枷锁之下解放出来了吗?这一种或那一种的专制主义枉然地想要侵犯所有的学校;专制主义枉然想要严酷的体制永恒不变地固定下来以规定以哪些错误去污染人类的精神,哪些真理是应该下令予以保存的;专制主义枉然严命那些从事于对人民的道德教育或对青年在哲学或科学方面的教育的讲席,除了有利于这种双重暴政的学说而外,其他一律都不得传播;——但是印刷术却仍然能够散布出一道独立而纯洁的光明。每个人都可能在沉默和孤寂之中从书上接受到那种教育,他们是不可能普遍地被腐蚀的;只要还有一角自由的土地,出版业在那里可以发行它的印张,这就够了。有那么大量的不同书籍、同一部书又有不同的印本和重印本,——它们顷刻之间就可以重新成倍地增长,——人们又怎么可能充分确凿地封闭起真理得以被引进来的所有门户呢?当只不过是要毁掉一部手稿的几个抄本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消灭它的时候;当禁止一种真理、一种意见过了若干年之后就足以把它浸没在永远的忘却之中的时候,——即使在那时候也都是很困难的事,而今天需要的却是保持永无休止的、不断更新的警惕和永不息止的活跃,那岂不是就变得不可能了吗?即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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