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 (j·h·法布尔[法])1[1]071-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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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凡是有过如此经历的人,谁都会知道,如何把这些隐匿者从躲藏处诱惑出来的方法。你可以拿起一根草,把它放到蟋蟀的洞穴里去,轻轻地转动几下。这样一来,小蟋蟀肯定会认为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只已经被搔痒了,而且已经有些恼怒了的蟋蟀,将从后面的房间跑上来。然后,停留在过道中,迟疑着,同时,鼓动着它的细细的触须认真而警觉地打探着外面的一切动静。然后,它才渐渐地跑到有亮光的地方来,只要这个小东西一跑到外面来,便是自投罗网,很容易就会被人捉到。因为,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把我们这只可怜的小动物的简单的小小头脑给弄迷糊了,毕竞它的智力水平是何等低下啊!假如这一次,小蟋蟀逃脱掉了,那么,它将会很疑虑,很机警,时刻提高它的警惕性,不肯再轻易地冒险,从躲避的地方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选择其它的应付手段了。比如,你可以利用一杯水,把蟋蟀从洞穴中冲出来。
想起我们的孩童时代,那个时候真的是值得人怀念与羡慕。我们跑到草地里去,到处捉拿蟋蟀这种昆虫。捉到以后,就把它们带回家里。就把它们放在笼子里供养。采来一些新鲜的莴苣叶子来养活它们。这真是一种莫大的童趣啊!
现在,回过头来谈谈我这里的情况吧。为了能够更好地研究它们,我到处搜寻着它们的窠穴。孩童时代发生的事情,就仿佛昨天刚刚发生过一般。当我的另一个小同伴——小保罗——一个在利用草须方面,可以称为专家级的孩子,在很长时间地实施他的战略战术之后,忽然,他十分激动而兴奋地叫起来:“我捉住它了!我捉住它了!一只可爱的小蟋蟀!”
“动作快一点儿,”我对小保罗说道,“我这里有一个袋子。我的小战俘,你快快跳进去吧,你可以在袋子里面安心居住。里面有充足的饮食。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可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你一定要赶快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一些我们渴望知道而且正在苦苦寻觅的答案。而这些事情中,需要你做的头一件便是:把你的家给我看一看。”
二、它的住屋在那些青青的草丛之中,不注意的话,就会不为人知地隐藏着一个有一定倾斜度的隧道。在这里,即便是下了一场滂沱的暴雨,也会立刻就干了的。这个隐蔽的隧道,最多不过有九寸深的样子,宽度也就像人的一个手指头那样。隧道按照地形的情况和性质,或是弯曲,或是垂直。差不多如同定律一样,总是要有一叶草把这间住屋半遮掩起来,其作用是很明显的,如同一所罩壁一样,把进出洞穴的孔道遮避在黑暗之中。蟋蟀在出来吃周围的青草的时候,决不会去碰一下这一片草。那微斜的门口,仔细用扫帚打扫干净,收拾得很宽敝。这里就是它们的一座平台,每当四周的事物都很宁静的时候,蟋蟀就会悠闲自在地聚集在这里,开始弹奏它的四弦提琴了。多么温馨的促夏消暑音乐啊!
屋子的内部并不奢华,有暴露的,但是并不粗糙的墙。房子的住户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去修整太粗糙的地方。隧道的底部就是卧室,这里比别的地方修饰的略微精细些,并且宽敞些。大体上说,这是个很简单的住所,非常清洁,也不潮湿,一切都符合卫生标准。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我们考虑到蟋蟀用来掘土的工具十分简单,那么可以说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了。如果想要知道它是怎样做的,它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工程的,我们一定要回溯到蟋蟀刚刚下卵的时候。
蟋蟀像黑螽斯一样,只把卵产在土里,深约四分之三寸,它把它们排列成群,总数大约有五百到六百个。这卵真是一种惊人的机器。孵化以后,它看起来很像一只灰白色的长瓶子,瓶顶上有一个因而整齐的孔。孔边上有一顶小帽子,像一个盖子一样。去掉盖子的原因,并不是蛴螬在里面不停地冲撞,把盖子弄破了,而是因为有一种环绕着的线——一种抵抗力很弱的线,它自己会自动裂开。
卵产下两个星期以后,前端出现两个大的蛴螬,是一个呆在襁褓中的蛴螬,穿着紧紧的衣服,还不能完全辨别出来。你应当记得,螽斯也以同样的方法孵化,当它来到地面上时,也一样穿着一件保护身体的紧紧的外衣。蟋蟀和螽斯是同类动物,虽然事实上并不需要,但它也穿着一件同样的制服。螽斯的卵留在地下有八个月之久,它要想从地底下出来必须同已经变硬了的土壤搏斗一番,因此需要一件长衣保护它的长腿。但是蟋蟀整体上比较短粗,而且卵在地下也不过几天,它出来时无非只要穿过粉状的泥土就可以了。用不着和土地相抗挣。因为这些理由,它不需要外衣,于是它就把这件外衣抛弃在后面的壳里了。
当它脱去襁褓时,蟋蟀的身体差不多完全是灰白色的,它开始和眼前的泥土战斗了。它用它的大腮将一些毫无抵抗力的泥土咬出来,然后把它们打扫在一旁或干脆踢到后面去,它很快就可以在土面上享受着阳光,并冒着和它的同类相冲突的危险开始生活,它是这样弱小的一个可怜虫,还没有跳蚤大呢!
二十四小时以后,它变成了一个小黑虫,这时它的黑檀色足以和发育完全的蟋蟀相媲美,它全部的灰白色到最后只留下来一条围绕着胸部的白肩带,它身上生有两个黑色的点。在这两点中上面的一点,就在长瓶的头上,你可以看见一条环绕着的,薄薄的、突起的线。壳子将来就在这条线上裂开。因为卵是透明的,我们可以看见这个小动物身上长着的节。现在是应该注意的时候了,特别是在早上的时候。
好运气是关爱带来的,如果我们不断地到卵旁边去看,我们会得到报酬的。在突起的线的四周,壳的抵抗力会渐渐消失,卵的一端逐渐分裂开,被里面的小动物的头部锥动,它升起来,落在一旁,像小香水瓶的盖子一样,战俘就从瓶子里跳了出来。
当它出去以后,卵壳还是长形的,光滑、完整、洁白,馆子似的盖子挂在口上的一端。鸡卵破裂,就是小鸡用嘴尖上的小硬瘤撞破的;蟋蟀的卵做得更加巧妙,和象牙盒子相似,能把盖子打开。它的头顶,已经足可以做这件工作了。
我们上面说过,盖子去掉以后,一个幼小的蟋蟀跳出来,这句话还不十分精确。它是非常灵敏和活泼的,不时用长的而且经常颤动的触须打探四周发生的情况,并且很性急地跑来跳去。当有一天,它长胖了,不能如此放肆了,那才真有些滑稽呢!
现在我们要看一看母蟋蟀为什么要产下这么多的卵。这是因为多数的小动物是要被处以死刑的。它们常遭到别的动物大量的残忍的大屠杀,特别是小形的灰螅蜴和蚂蚁的杀害。蚂蚁这种讨厌的流寇,常常不留一只蟋蟀在我们的花园里。它一口就能咬住这可怜的小动物,然后狼吞虎咽地将它们吞咽下去。
唉,这个可恨的恶人,请想腚看,我们还将蚂蚁放在比较高级的昆虫当中,还为它写了很多的书,更对它大加赞美。称赞之声,不绝于耳。自然学者对它们很推祟,而且其名誉日益增加。这样看来,动物和人一样,引起人们注意的最绝妙的方法,就是损害别人。
那些从事十分有益处的清洁工作的甲虫,并不能引来人们的注意与称赞,甚至无人去理睬它们;而吃人血的蚊虫,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同时人们也知道那些带着毒剑,暴躁而又虚夸的黄蜂,以及专做坏事的蚂蚁。后者在我们南方的村庄中,常常会跑到人们的家里面弄坏椽子,而且它们在做这些坏事时,还像品尝无花果一样高兴。
我花园里的蟋蟀,已经完全被蚂蚁残杀殆尽,这就使得我不得不跑到外面的地方去寻找它们。八月里在落叶下,那里的草还没有完全被太阳晒枯干,我看到幼小的蟋蟀,已经长得比较大了,全身已经都是黑色了,白肩带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存留下来,在这个时期,它的生活是流浪式的,一片枯叶,一块扁石头,已经足够它去应付大千世界中的一些事情了。
许多从蚂蚁口中逃脱而残生的蟋蟀,现在又作了黄蜂的牺牲品。它们猎取这些旅行者,然后把它们埋在地下。其实只要蟋蟀提前几个星期做好防护工作,它们就没有这种危险了。但是它们从来也没想到过这点,总是死守着旧习惯,仿佛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直要到十月末,寒气开始袭人时,蟋蟀才开始动手建造自己的巢穴。如果以我们对养在笼子里的蟋蟀的观察来判断,这项工作是很简单的。挖穴并不在裸露的地面上进行,而是常常在莴苣叶——残留下来的食物——掩盖的地点。或者是其它的能代替草叶的东西,似乎为了使它的住宅秘密起见,这些掩盖物是不可缺少的。
这位矿工用它的前足扒着土地,并用大腮的钳子,咬去较大的石块。我看到它用强有力的后足蹬踏着土地,后腿上长有两排锯齿式的东西。同时,我也看到它清扫尘土将其推到后面,把它倾斜地铺开。这样,就可以知道蟋蟀挖掘巢穴的全部方法了。
工作开始做的很快。在我笼子里的土中,它钻在下面一呆就是两个小时,而且隔一小会儿,它就会到进出口的地方来。但是它常常是向着后面的,不停地打扫着尘土。如果它感到劳累了,它可以在还没完成的家门口休息一会儿,头朝着外面,触须特别无力地摆动,一副倦怠的样子。不久它又钻进去,用钳子和耙继续劳作。后来,休息的时间渐渐加长,这使我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这项工作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洞口已经有两寸多深了,足够满足一时之需。余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地做,今天做一点,明天再做一点,这个洞可以随天气的变冷和蟋蟀身体的长大而加大加深。如果冬天的天气比较暖和,太阳照射到住宅的门口,仍然还可以看见蟋蟀从洞穴里面抛散出泥土来。在春天尽情享乐的天气里,这住宅的修理工作仍然继续不已。改良和装饰的工作,总是经常地不停歇地在做着,直到主人死去。
四月的月底,蟋蟀开始唱歌,最初是一种生疏而又羞涩的独唱,不久,就合成在一起形成美妙的奏乐,每块泥土都夸赞它是非常善于演奏动听的音乐的乐者。我乐意将它置于春天的歌唱者之魁首。在我们的荒废了的土地上,在百里香和欧薄荷繁盛的开花时节,百灵鸟如火箭般飞起来,打开喉咙纵情歌唱,将优美的歌声,从天空散布到地上。而呆在下面的蟋蟀,它们也禁不住吸引,放声高歌一曲,以求与相知者相应和。它们的歌声单调而又无艺术感,但它的这种艺术感和它生命复苏的单调喜悦相协调,这是一种警醒的歌颂,为萌芽的种子和初生的叶片所了解、所体味。对于这种二人合奏的乐曲,我们应该判定蟋蟀是优秀中的胜者。它的数目和不间断的音节足以使它当之无愧。百灵鸟的歌声停止以后,在这些田野上,生长着青灰色的欧薄荷,这些在日光下摇摆着芳香的批评家,仍然能够享受到这样朴实的歌唱家的一曲赞美之歌,从而伴它们度过每一刻寂寞的时光。多么有益的伴侣啊!它给大自然以美好的回报。
三、它的乐器为了科学的研究,我们可以很坦率地对蟋蟀说道:“把你的乐器给我们看看。”像各种有价值的东西一样,它是非常简单的。它和螽斯的乐器很相像,根据同样的原理,它不过是一只弓,弓上有一只钩子,以及一种振动膜。右翼鞘遮盖着左翼鞘,差不多完全遮盖着,只除去后面和转折包在体侧的一部分,这种样式和我们原先看到的蚱蜢、螽斯,及其同类相反。蟋蟀是右边的盖着左边的,而蚱蜢等,是左边的盖着右边的。
两个翼鞘的构造是完全一样的。知道一个也就知道另一个了。它们分别平铺在蟋蟀的身上。在旁边,突然斜下成直角,紧裹在身上,上面还长有细脉。
如果你把两个翼鞘揭开,然后朝着亮光仔细地留意,你可以看到它是极其淡的淡红色,除去两个连接着的地方以外,前面是一个大的三角形,后面是一个小的椭圆,上面生长有模糊的皱纹,这两个地方就是它的发声器官,这里的皮是透明的,比其它的地方要更加紧密些,只是略带一些烟灰色。
在前一部分的后端边隙的空隙中有五条或是六条黑色的条纹,看来好像梯子的台阶。它们能互相磨擦,从而增加与下面弓的接触点的数目,以增强其振动。
在下面,围绕着空隙的两条脉线中的一条,呈肋状。切成钩的样子的就是弓,它长着约一百五十个三角形的齿,整齐得几乎符合几何学的规律。
这的确可以说是一件非常精致的乐器。弓上的一百五十个齿,嵌在对面翼鞘的梯级里面,使四个发声器同时振动,下面的一对直接摩擦,上面的一对是摆动摩擦的器具,它只用其中的四只发音器就能将音乐传到数百码以外的地方,可以想象这声音是如何的急促啊!
它的声音可以与蝉的清澈的鸣叫相抗衡,并且没有后者粗糙的声音。比较来说,蟋蟀的叫声要更好一些,这是因为它知道怎样调节它的曲调。蟋蟀的翼鞘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伸出,所以非常开阔。这就形成了制音器,如果把它放低一点,那么就能改变其发出声音的强度。根据它们与蟋蟀柔软的身体接触程度的不同,可以让它一会儿能发出柔和的低声的吟唱,一会儿又发出极高亢的声调。
蟋蟀身上两个翼盘完全相似,这一点是非常值得注意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弓的作用,和四个发音地方的动作。但下面的那一个,即左翼的弓又有什么样的用处呢?它并不被放置在任何东西上,没有东西接触着同样装饰着齿的钩子。它是完全没有用处的,除非能将两部分器具调换一下位置,那下面的可以放到上面去。如果这件事可以办到的话,那么它的器具的功用还是和以前相同,只不过这一次是利用它现在没有用到的那只弓演奏了。下面的胡琴弓变成上面的,但是所演奏出来的调子还是一样的。
最初我以为蟋蟀是两只弓都是有用的,至少它们中有些是用左面那一只的。但是观察的结果恰恰与我的想象相反。我所观察过的蟋蟀(数目很多)都是右翼鞘盖在左翼鞘上的,没有一只例外。
我甚至用人为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情。我非常轻巧地,用我的钳子,使蟋蟀的左翼鞘放在右翼鞘上,决不碰破一点儿皮。只要有一点技巧和耐心,这件事情是容易做到的。事情的各方面都得很好,肩上没有脱落,翼膜也没有皱褶。
我很希望蟋蟀在这种状态下仍然可以尽情歌唱,但不久我就失望了。它开始回复到原来的状态。我一而再而三地摆弄了好几回,但是蟋蟀的顽固终于还是战胜了我的摆布。
后来我想这种试验应该在翼鞘还是新的、软的时候进行,即在蛴螬刚刚蜕去皮的时候。我得到刚刚脱化的一只幼虫,在这个时候,它未来的翼和翼鞘形状就像四个极小的薄片,它短小的形状和向着不同方向平铺的样子,使我想到面包师穿的那种短马甲,这蛴螬不久就在我的面前,脱去了这层衣服。
小蟋蟀的翼鞘一点一点长大,渐渐变大,这时还看不出哪一扇翼鞘盖在上面。后来两边接近了,再过几分钟,右边的马上就要盖到左边的上面去了。于是这时是我加以干涉的时候了。
我用一根草轻轻地调整其鞘的位置,使左边的翼鞘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