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辨证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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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厌听人声喧哗,人谓热病,谁知是阳明胃经之疟乎。夫阳明胃土也,邪入阳明,其势自
大。盖阳明多气多血之经,其容水谷亦至盛,宜足以容邪,何邪入反能作祟,盖水谷之气盛
,正足资盗贼之粮也。譬如贼居深山,势不甚张,及至入于城市,则妄行流毒,恣其掳掠无
有止足也。阳明胃经之邪,亦复如是。若胃中水谷未足充其饥渴,必索水以救其内炎。渴甚
多饮,则水停于心胃之中,心气为水所遏,不得下交于肾,则心肾两开,何能寐乎。心不能
下交于肾,则肾畏火炎,何敢上交于心,以滋心中之液。自然心无所养而烦躁生,火邪更炽
,伤火畏火,喜静而不喜动,人声喧哗安得不恶。总皆阳明热邪作祟也。治法可不急泻其阳
明之热邪乎。然而火邪居于胃中,烁干津液,胃气必虚,但泻其邪,不补其正,则正气消亡
,邪益跳梁,是终无痊可之日也。故必须补中以泻其火热之邪,则正不伤,而邪亦易解也。
方用平阳汤∶
干葛(二钱) 人参(三钱) 白术(五钱) 贝母(三钱) 橘红(一钱) 石膏(三钱) 麦冬 (五钱) 柴
胡
(一钱) 茯苓(五钱)
水煎服。一剂轻,再剂又轻,四剂全愈。
此方以人参、白术助脾胃之气,干葛、石膏泻阳明之火邪,贝母、橘红消阳明之痰食,
麦冬滋肺经之炎,柴胡舒胆经之郁,茯苓泻太阳之滞,既攻补兼施,复彼此相制,邪安得不
退避哉。
此症用伐邪汤亦效。
石膏 人参(各三钱) 半夏 柴胡(各二钱) 麦冬(五钱) 茯苓(一两) 甘草 浓朴 枳壳(各一钱
水煎服。
人有疟病初发之时,往来寒热,口苦耳聋,胸胁胀闷作痛,或呕或不呕,人以为火热之
疟也,谁知是少阳胆经之疟乎。夫风邪入于人身,不敢遽入于脏,每伏于半表半里之间,乘
人虚弱而后深入,进退于表里,而寒热生焉。故进与阴相争则寒,出与阳相争则热。半表半
里者,少阳之地也。疟发之时,必有寒热之兆,寒热之往来,适在少阳所主之位。口苦者,
胆汁外泄也。耳聋者,胆气不舒也。胸胁胀闷作痛者,胆血有滞也。或呕或不呕者,胆邪挟
痰食而上冲也。治疟之法甚多,乌可舍少阳而别治。然治少阳之疟,有偏阴偏阳之分,偏阴
则多寒,偏阳则多热。有纯热无寒,有纯寒无热之时,补偏救敝,总不可离少阳而求协其和
平也。
方用和疟汤∶
柴胡(三钱) 当归(一两) 白术(五钱) 茯苓(五钱) 半夏(一钱) 甘草(五分) 生姜(五钱) 白
芍(五钱) 山楂(一钱) 青皮(一钱)
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三剂全愈。
此方无一味不入少阳之经络,又无一味不入脾胃之脏腑,祛邪复能辅正,解表随可固里
,真和解之仙丹,非特祛疟之神剂也。
此疟用首攻汤亦效。
白芍(五钱) 当归(二钱) 茯苓(五钱) 半夏(二钱) 香附(三钱) 羌活(五分) 甘草 神曲(各一
钱
水煎服。
人有发疟之时,先寒作颤,寒后变热,面色苍白,善起太息之声,甚者状如欲死,或头
疼而渴,人以为寒热相间之疟,谁知是厥阴肝经之疟乎。夫肝经之疟,由少阳胆经而入。若
肝木自旺,则少阳之邪何敢深入,今因肝木之虚,邪遂乘机突入矣。肝气本急,邪入肝中,
宜有两胁胀满之兆。兹安然不见有此等之病,是肝之大虚也。盖肝旺必怒,不怒而起太息之
声者,是肝弱之极,不敢怒而又不能制其邪,故反生太息也。甚如欲死者,因气逆不能发声
也。气逆则火升于上,而不易下降,咽喉自存火气而作渴矣。治法自宜急补肝以祛邪,不可
纵邪以伐肝也。
方用补肝祛疟汤∶
白芍(一两) 当归(一两) 何首乌(生用,一两) 鳖甲(三钱) 茯苓(五钱) 青皮(一钱) 柴胡(一
钱)
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全愈。
此方全不祛邪,纯补肝气,肝气旺而邪气难留。得柴胡引出于少阳之分,则邪有出路,
自然易解矣。
此症用护肝汤亦效。
熟地 鳖甲(各五钱) 山茱萸(二钱) 何首乌(三钱) 白芥子(三钱) 当归(一两) 柴胡(一钱五分
水煎服。
人有发疟之时,先寒后热,寒从腹起,善呕,呕已乃衰,热过汗出乃已,人以为感邪作
疟,谁知邪盛于太阴之脾经乎。夫脾乃湿土,原易生痰,食即难化,又得风邪合之,自易成
疟。夫各经之疟,俱宜兼顾脾土,岂脾土自病,反置脾于不补乎。惟是脾乃湿土,其性原湿
,单补脾土,则土不能遽健,痰湿之气不能骤消,呕吐之逆未易安也。必须兼补命门之火,
则土得温和之气,而痰湿自化,风邪无党难于作威,欲久踞脾而不可得矣。故治法不治脾不
可,单治脾亦不可也。
方用温脾祛疟汤∶
白术(一两) 茯苓(五钱) 山药(五钱) 芡实(五钱) 人参(三钱) 肉桂(一钱) 炮姜(一钱) 橘
皮(一钱) 半夏(一钱) 甘草(一钱) 白豆蔻(三粒)
水煎服。一剂呕吐定,二剂寒热除,三剂全愈。
夫疟病多本于脾寒,此方尤治脾寒圣药,凡是脾胃虚寒而得疟症者,将方煎服无不神效
,正不必问其一日、二日之疟也。
此症用加味术苓汤亦效。
白术(二两) 茯苓(五钱) 半夏(三钱) 肉桂(二钱) 生姜(一两) 白豆蔻(三粒)
水煎服。
人有发疟之时,寒热俱盛,腰痛脊强,口渴,寒从下起,先脚冷,后由腿冷至脐,由脐
冷至手而止,其颈以上则不冷,人以为寒疟也,谁知是足少阴肾经之疟乎。此疟最宜早治,
亦须补阴为主,倘不补其阴,开手用祛邪之药,必变为四日两发之疟也。盖此疟原是内伤于
阴,邪乘阴虚而入之。初起时,阴不甚虚,即用补阴之剂,加入散邪之味,则随手奏功。无
如人但去祛邪,不知补正,遂至阴愈虚而邪益深也。虽然邪乘阴虚深入,吾仍补其阴,阳日
盛而邪日退,何不可治之有。夫邪既深入,尚且补其阴而邪退,况邪初入之时,补阴而邪有
不速退者乎。
方用退邪汤∶
熟地(一两) 何首乌(生用,一两) 当归(五钱) 鳖甲(五钱) 茯苓(五钱) 山药(五钱) 白芥子(三
钱) 柴胡(五分) 人参(三钱)
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又轻,四剂全愈。
此方补肾中之阴,何加入柴胡、人参舒少阳之气,健脾胃之土耶,不知邪入于肾,必须
提出于少阳半表半里之间,风邪易于消散。又恐柴胡入于至阴,而提出于至阳,非用人参则
升提无力,故用之以健其脾胃,则脾胃有生气,阳足以升阴也。况鳖甲、首乌,俱是入阴
攻邪之药,邪见阴分之中无非能征善战之将,何敢久恋于阴而不去乎。越出于阳分,阳气不
虚,岂容邪之存住,阴阳并攻,邪见之却走矣。
此症用四疟散亦效。
熟地(二两) 白术(一两) 甘草(一钱) 山茱萸(一两) 人参(五钱) 白芥子(三钱) 柴胡(三分) 荆
芥(一钱,炒黑)
水煎服。
人有四日两头发疟者,终年累月不愈,但有热而不寒,虽有汗而不渴,每发于夜,人以
为阴虚之极,谁知是阳衰之极乎。夫邪入人身每乘阴阳之虚,然疟之初入,必先入阳,而后
入阴,入于阳则发近,入于阴则发远,入于至阴之中,则其发更远。四日两发者,乃《内经
》所云间二日之疟。即邪入于至阴也,最难祛逐,以阳气衰微,不敢与邪相战,邪得安居于
至阴之中耳。夫邪正原不两立,正不容邪,而邪每欺正。今邪居于至阴,譬如强梁之辈,侨
寓人家,欺主人之软弱,鹊巢鸠居,心忘主人于户外矣。四日两发之疟,情形实有相似。故
治法必须大补阳气,后益之以攻阴邪之药,则邪出而与阳相角,始可成功。倘以为阴虚,惟
用滋阴之药,则邪且乐得相资,虽佐之祛邪之味,彼且谨闭至阴之藏而不出矣。
方用提阴升阳祛邪汤∶
人参(一两) 白术(一两) 何首乌(生用,一两) 鳖甲(一两) 茯苓(五钱) 熟地(一两) 山茱萸(五
钱) 肉桂(一钱) 柴胡(一钱) 白芥子(三钱)
水煎服。二剂反觉寒热交战而病重,再服二剂,寒热不生,全愈矣。
此方虽阴阳双补,而意重补阳。阳旺则敢与邪斗,故初服之而病重者,正阳气与邪气交
战也。兼补阴者,助其阴气之旺,则阴旺而邪不敢重回于至阴之内。用柴胡于补阴、补阳之
中者,提出阴气以交于阳,则邪亦从阴俱出,一遇阳气,则彼此大哄。又有鳖甲、何首之辈
,超勇绝伦,邪有不披靡而遁哉。故一战不胜,连战未有不胜者也。
此症用远疟汤亦佳甚。
人参 山茱萸 鳖甲 当归(各一两) 白术 熟地(各二两) 山药(五钱) 附子(一钱) 柴胡(五
分) 白芥子(三钱)
水煎服。
人有哀哭过伤,病后成疟,困倦甚疲,人以为疟母之未消,谁知是阴阳两亏乎。夫疟之
盛衰,全视乎阴阳之衰旺也。下多亡血,亡其阴也。悲哀伤气,伤其阳也。阴阳两亏,正气
虚极,何能与邪气相争,惟听疟邪之往来,邪盛则盛,邪衰则衰,治法宜助正以祛邪,倘惟
事攻邪,而不知补正,则正气愈虚,汗必大出,阴虚阳散,欲不亡得乎。
方用救正汤∶
人参(一两) 黄 (一两) 白术(二两) 炙甘草(一钱) 当归(五钱) 半夏(三钱)
水煎服。连服数剂疟止,十剂全愈。
夫疟邪之久居不散者,正藉痰气之弥满耳。补正气以消痰气,则正气自旺,痰气自消,
此疟之更易痊也。此方全在用半夏之神,补非呆补,消非峻消矣。
此症用救哀汤亦效。
黄 (一两) 白术(二两) 人参(五钱) 茯苓(一两) 鳖甲 山茱萸 白芍(各五钱) 半夏(三钱)
水煎服。
人有一时病疟,自卯足寒,至酉分方热,至寅初乃休。一日一夜止苏一时,人以为风
邪之入于营卫也,谁知是寒气之入于阳明乎。夫足阳明与冲脉,合宗筋而会于气街,行房之
后,阳明与冲脉之气,皆夺其所用,其中空虚,寒邪相犯,即乘虚而入舍于二经之间,二经
过胫会足跗上,因邪之相合,而二经之阳日亏,不能渗荣其经络,故 行而不能止也。治
法补二经之虚,兼散其寒邪,则阳气自旺,寒邪难居,得汗可解。然而足跗道远,药力未易
骤到,非多加药饵,何能取胜哉。
方用解寒汤∶
人参(五钱) 白术(一两) 附子(三分) 苍术(三钱) 川芎(二钱) 柴胡(五分)
水煎服。二剂汗出而愈。
此方用参、术以大补其气,佐之苍术、川芎、柴胡以发其汗,用附子以引至阳明、冲脉
、宗筋、气街之所,自然气因补而无秘塞之忧,邪得散而无闭结之患矣。
此症用参术附半汤亦效。
人参(一两) 附子(二钱) 半夏(三钱) 白术(二两)
水煎服。二剂全愈,不必再服。
人有疟病发寅、申、巳、亥之时者,人以为痰疟也,然亦知为阴中之阳,与阳中之阴乎
。夫同一疟病,何以分其阴阳哉。大约昼发者,为阴中之阳;夜发者,为阳中之阴也。故昼
发者发于巳而退于申,巳阳而申阴也;夜发者发于亥而退于寅,亥阴而寅阳也。以此而辨别
阴阳,断不少误。然则症既分阴阳,治法乌可合治之乎。吾以为未常不可合治也。虽阳病在
于气虚,阴病在于血少,然而无痰、无食、终不成疟,消化痰食,宁有异哉。且痰食之不消
而结成疟母,要不离乎肝气之郁结,以下克夫脾土也。疏肝以健土,则脾之气旺,而痰与食
自化,是治肝以治疟,阴阳正不可异也。
方用疏肝两消汤∶
白芍(三钱) 白术(五钱) 陈皮(一钱) 半夏(一钱) 当归(三钱) 浓朴(一钱) 柴胡(二钱) 茯
神(三钱) 白芥子(一钱)
气虚者加人参三钱,血虚者加熟地八钱,水煎服。八剂必发大汗而愈。
此方阴阳两治之法也,阴中引阳以出于阳分,而阴又不伤。阳中引阴以离于阴分,而阳
又无损。两相引而阴阳之正气日盛,自然两相制而阴阳之邪气日消。况气虚加人参以助阳,
血虚加熟地以滋阴,又阴阳之分治,何疟之不除哉。人见其治疟之神也,遂以此方能统阴阳
而治疟也,谁知单消痰食,止疏其肝气之郁结乎。
此症用散母汤亦效。
人参 何首乌 半夏 鳖甲(各三钱) 白芍 白术(各五钱) 柴胡(一钱) 青皮 神曲(各二钱)
水煎服。
卷之八
虚损门(十三则)
属性:人有多言伤气,咳嗽吐痰,久则气怯,肺中生热,短气嗜卧,不进饮食,骨脊拘急,疼
痛发酸,梦遗精滑,潮热出汗,脚膝无力,人以为痨怯之症也,谁知其先伤于气乎。夫伤气
者,伤肺也。肺伤则金弱不能生水,肾经无滋化之源,何能分余润以养脏腑乎。肺金生热,
则清肃之令不行,膀胱之气不化,脾胃俱失其运化之权,土亏而金益弱,金弱而水益虚,水
难养肝而木燥,水难灌心而火炎。木强则侮金,火胜则克肺,欲气之旺也得乎。气衰则不能
摄精,精涸则不能收汗,汗出则不能生力,此骨脊之所以酸疼,饮食懈怠而嗜卧也。治法必
须先补其肺,更宜兼补脾胃。盖肺气不能自生,补其脾胃,则土能生金。脾胃为肺金之母也
方用益肺丹∶
人参(三钱) 白术(三钱) 当归(三钱) 麦冬(五钱) 北五味(三分) 柴胡(五分) 荆芥(五分) 山
药
(三钱) 芡实(三钱)
水煎服。四剂而脾胃之气开,又四剂而咳嗽之病止,又服四剂酸疼之疾解,又四剂潮热
汗出之症痊,再服十剂,气旺而各恙俱愈。
或疑损其肺者益其气,未闻损其气者益其肺也。不知益肺实益气也;肺衰则气衰,肺旺
则气旺,气衰乌可不补肺哉,若补肺何能舍脾胃而他补乎。
此症亦可用壮气汤治之。
人参(三钱) 麦冬(一两) 甘草(三分) 百合(一两) 贝母(三分)
水煎服。
人有失血之后,不知节劳慎色,以致内热烦渴,目中生花见火,耳内蛙聒蝉鸣,口舌糜
烂,食不知味,鼻中干燥,呼吸不利,怠惰嗜卧,又不安贴,人以为痨瘵之渐也,谁知是伤
血而成之乎。夫肝藏血,失血者乃肝不藏血也。然其由,非大怒以动其血,即大劳以损其血
也。虽动与损不同,而补血、养血必宜合一。无如酒、色、财、气,无非动血之媒,耳、目
、口、鼻,无非损血之窍。养血者既无其方,补血者又缺其药,此失血者,往往难痊,因循
误治,不至于死亡不已也。倘一见失血,即用平肝、止血之药治之,何至于濒伤不救。但失
血成损,苟徒补其血,则血不可以骤生,而耗血之脏腑损于内,烁血之情欲损于外,亦必死
之道也。盖补血必须补气,而养血必宜益精,使阴阳两资于上下,而中焦肝脏之血已损者能
增,未损者能固也。
方用缓中汤∶
白芍(一两) 当归(一两) 人参(一两) 甘草(一钱) 熟地(一两) 山茱萸(五钱) 麦冬(五钱) 三
七根末(三钱) 荆芥(炒黑,一钱) 炒黑姜炭(五分)
水煎服。一剂睡卧安,二剂烦渴止,十剂病减半,二十剂又减半,三十剂全愈。
此方气、血、精同补之药也。然补气药少于补精血之药者,以失血之病,毕竟阴亏,吾
重补其阴,而少补其阳,则阳能生阴,阳不至于大亢,阴能制阳,阴不至于太微,自然气行
于血之中以生血,即血固于气之内以藏血也,宁尚有走失之患哉。况方中原有荆芥之引经,
姜炭、三七根之止血,又用之无不